折柳/她叫絮絮——巧克力阿华甜
时间:2022-08-24 06:29:04

  也怕暴露身份。
  夜里我蜷缩在床上,一阵彻骨的冰寒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同时伴随的还有尖锐的刺痛。
  我咬着嘴唇,把白玉瓶里的解药灌下去。
  疼得恍恍惚惚时,我想起一桩事。
  有一回,沈桐文不知从哪里看了些春宫话本,说要回来与我试试新玩法。
  我不想试。
  他便冷笑一声:玉柳,我是你的主子,你这条命都是我的,何况你的身子。
  那个月,他一直没有给我解药。
  一直等到我毒发,疼痛最剧烈的时候,他跑来,将我身上捏得青一块紫一块。
  用细小的匕首划开我的肩膀,细细吮着伤口流出的鲜血。
  还问我:玉柳,你觉得爽快吗?
  我想骂他,可疼得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在我疼得昏过去前,他掐着我的喉咙,把解药灌了进来。
  我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朦胧的光晕里,有人伸出温凉的手指,一点点撬开我的牙关,声音急促:絮絮,别咬……
  我一口咬住了那根手指,没留情,牙齿嵌进血肉里。
  那人却并不生气,只用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我的头发。
  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
  我翻了个身,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严玄亭怀里醒来的。
  他目光温柔地望着我,问:还难受吗?
  我摇头,下床穿好衣服。
  顿了顿,又回头,解释了一句:我每次来癸水,都这么疼。
  欲盖弥彰,很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结果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嗓音:癸水疼?正好,我带了些对症的药回来,嫂子要不要试试看?
  很是活泼且甜美的声音。
  我转过头。
  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衫裙,笑容明艳的小姑娘扑到我近前,牵起我的手,端详着我的脸,片刻后道:漂亮,哥哥,你真有服气。
  刚说完,就被拎着领子扯开了:严久月,离我夫人远一些。
  严玄亭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脸色仍然白得像纸。
  我赶紧将他前几日穿的大氅拿过来,给他披上:严玄亭,你当心着凉。
  他抬手将襟扣合拢时,我清晰地看到,他食指上有一圈伤痕。
  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我愣在原地。
  身后严久月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
  有没有人性,我刚回来你们就在我面前秀恩爱?哥哥,我可跟你说了,我这次带回来很多药,说不定就有你和嫂子用得上的……
  但我却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严玄亭,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温和,抬手摸摸我的头,轻声道:好了,去吃饭吧。
  严久月是严玄亭的妹妹。
  在外经商,涉猎广泛,产业遍地开花。
  这一次,她刚从西域走完一趟商回来,准备在家小住半年。
  一开始,因为沈漫漫的存在,我对妹妹这种东西有极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问严久月:你和严玄亭有血缘关系吗?
  她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拍着胸脯跟我保证:绝对亲兄妹,如假包换。
  我也很快发现,严久月跟沈漫漫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回来的第二天,就往家里带了好几个人,来给我量尺寸,说要多做几件衣服。
  还捧着好几只满满当当装着宝石的匣子,让我来挑花色,打首饰。
  早上严玄亭离开前,温声嘱咐我:
  絮絮,这几日朝中不太平,我会有些忙,让久月陪着你。
  我想了想,对他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他笑了,凑过来吻了吻我的脸颊,低声道:好。
  显然他并没有将我的话当回事。
  但我是认真的。
  别的忙我帮不上,帮忙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送走了打首饰和做衣服的人,严久月说要陪我坐一会儿,跟我一起进了房。
  刚一进门,她就瞄到窗边小桌上,严玄亭绣了一大半的那个荷包。
  嫂子,这是你绣的吗?也太好看了吧!
  我摇头:不,是你哥哥绣的。
  她顿时兴趣缺缺:噢,仔细一看也就平平无奇吧。
  不过我哥哥的手艺确实不错,我们爹娘走得早,小时候我的衣服破了,都是他给我补的。
  严久月同我说起一些过去的事。
  比如他们从小家境清贫,是严玄亭一边读书,一边供养着她。
  后来严玄亭中了状元,封了官,将她也带来了京城。
  他用了九年时间,从翰林院无足轻重的小官,一步步登上了位极人臣的位置。
  严久月于经商一道上很有天赋,严玄亭就纵着她做生意,有他的名声镇着,即便是严久月一个女子开的店铺酒楼,地痞无赖也不敢上门。
  说到最后,严久月嘿嘿直笑:其实这个荷包,你们就是在我店里买的,我认得出来。
  严久月真是可爱极了。
  我很是惭愧。
  一开始,我竟然还把她与沈漫漫这种人相提并论。
  严久月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只小木盒,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对了,嫂子,你上次不是说癸水疼吗?这是我从一位很厉害的大夫那里拿到的药,你可以试试看。
  我静默片刻,伸手接了药,谢过了她的好意。
  后来几日,严久月又跟我说,那位大夫已经来了京城,她就是为了他,才决定多留几个月。
  我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那位大夫,若真的很厉害,能不能解沈桐文给我下的毒呢?
  严久月说要带我去看看他,我没有拒绝。
  那位大夫,叫楚慕,长得十分俊朗,只是比起严玄亭还是要差一些。
  我严重怀疑严久月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艰难地软着嗓音同楚慕说了几句话,他却始终神色冷淡,并不买账。
  于是严久月也失去兴趣,摆摆手:
  罢了,我今日并非有意来打扰你,是我嫂子癸水时疼得厉害,故而来找你诊脉。
  说完,许是怕我害羞,她先一步走出去,在门外等我。
  楚慕替我把了脉,抬起眼沉冷地望着我。
  他说:夫人从不曾来过癸水,怎么会疼?
  看来这个人的确很厉害。
  我说:我不是癸水疼,是中毒。
  说完,我把那只白玉瓶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楚慕细细地研究了好一会儿,跟我说,这应该是先皇时期研制出的一种奇药,用以快速提升武力,只是代价是身中奇毒,每月发作,且解药珍贵难寻,大多只能靠一些短效解药缓解毒性。
  他说,解药大约只有下毒之人手里才有。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他:那你会配这种短效解药吗?
  可以一试。楚慕说完,顿了顿,不过这短效解药,算是另一种毒,用得多了,两种毒性相冲,很可能也会死。
  没事,你配吧。
  我从怀里摸出一片严玄亭给的金叶子,放在他桌上,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严久月。
  我们回丞相府时,天色已暗。
  管家说,严玄亭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
  严久月道:那嫂子,你去书房里叫哥哥过来,我在正厅等你们一起用晚膳。
  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我去书房找人,然而门虚掩着,严玄亭并不在房里。
  走到桌前时,我看到那上面放着一封信,字迹很有些眼熟。
  拿起来,上面写的东西,是关于我的。
  信上说,叶玉柳,原名叶絮絮,水性杨花,天生浪荡,在敬安王府时就勾引沈桐文,做了他的通房丫鬟,后面又夺了沈桐文妹妹的亲事,装成闺阁女子嫁给了严玄亭。
  我沉思。
  沈漫漫是觉得我认不出她的笔迹吗?
  絮絮,不要看。
  我循声抬头,发现严玄亭正站在门口。
  目光沉沉,神情里却多了一丝仓皇。
  沉默片刻,我冲他扬了扬信纸:其实这信里有些事说得没错,虽然不是我主动勾引的,但我与沈桐文,的确——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
  因为严玄亭急步穿过书房,站在我面前,将满桌书墨纸张拂落大半,然后将我抱上去,抵着我额头,一点点亲吻我的眼睛。
  他身上还带着四月傍晚微微潮湿的寒气。
  新做的水红罗裙与月白衫落了地,露出鹅黄色的绣花小衣。
  我微微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絮絮,你记着。他停住动作,说,女子的贞洁从来不在罗裙之下,你很好,你比他们敬安王府的人都干净。
 
 
第6章 
  我和严玄亭去吃饭时,已经各自换了一身衣裳。
  一进门,严久月就十分哀怨地望着我:哥哥,嫂子,你们能晚上回去再说吗?这汤都热了三次了。
  严玄亭夹了一只鸡丝卷给她,淡淡道:吃饭。
  我吃着饭,心里还在惦记那封信。
  挺会编的。
  等我杀沈桐文时,不如杀一送一,把沈漫漫也一起送走吧。
  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却在三日后听说了沈漫漫出事的消息。
  据说,敬安王的妹妹沈漫漫,误食了西域奇花,容颜尽毁,嗓子也哑了,大概几个月都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太敏感。
  实在是西域奇花这四个字,很突出。
  晚膳时我委婉地提了一下这件事,严久月立刻兴奋道:没错,那花异常神奇,在西域也是珍贵难求,我好不容易……
  久月。严玄亭淡淡说着,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放在她碟子里,今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多吃点。
  严久月乖乖地低下头吃饭,再没接着往下说。
  但我已经懂了。
  那天傍晚严玄亭身上从室外带回来的,潮湿的风。
  絮絮,别光顾着吃饭,喝点汤。
  严玄亭用青瓷小碗盛了一碗甜汤放在我面前,我啜了一口,是很清甜的味道。
  可我的心情,竟还要更甜一些。
  我无法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只是好像沉寂了十八年,一潭死水般的心脏渐渐泛起涟漪。
  水波里倒影的,是严玄亭那双布满清澈笑意的眼睛。
  晚上睡前,我跟他说:其实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不必为了我得罪沈桐文。
  他轻轻笑了一声,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区区一个敬安王府,也值得我得罪吗?
  语气间很看不起沈桐文的样子。
  虽然我也觉得沈桐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当初训练我时,跟我说的是,敬安王府非常厉害,自三十年前便是先皇手下最器重的心腹。
  我问出心头疑问。
  严玄亭说,沈桐文在骗我。
  老敬安王当初是先皇宠妃的哥哥,因着先皇格外宠爱那个妃子,才给封了个异姓王,手里并无实权。后来皇上登基,想摘了他们的爵位,沈桐文便主动请缨,训练暗卫,为皇上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才保住了爵位。
  原来如此。
  沈桐文也太他娘的爱装了。
  可我紧张得喉咙发紧,连话都说不出来。
  严玄亭说到暗卫两个字的时候,我差点就要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又觉得这样也太不打自招了。
  我只好努力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的神情,发觉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日,我听说沈漫漫为了养好她的脸,搬到江南温暖之地居住去了。
  也是这个时候,楚慕把他配好的短效解药送了过来。
  严夫人还是尽快拿到解药,将毒了解了才是。楚慕说,以毒克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说我知道。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告辞。
  我及时叫住了他。
  我……我夫君昨日同我说过,他预备给久月寻一门亲事。
  其实严玄亭没说过。
  但最近严久月心情郁郁,很有可能是因为楚慕。
  我决心帮一帮她。
  恰好当年沈桐文与沈漫漫之间的拉扯,也是从一门子虚乌有的亲事开始的。
  我觉得这方法不错,可以用一用。
  果然,楚慕步履一顿,僵在原地:严夫人这是何意?
  我努力组织语言,委婉地暗示:我觉得你和久月挺合适的,不如你来上门提亲吧?
  好吧,我没做过这种事,还是略微有些不太委婉。
  楚慕彻底僵住,半晌才扔下一句是我配不上丞相的妹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只好将这失败的结果传达给严玄亭,没想到他却问我:絮絮叫他来府中做什么?
  ……送药。
  药?
  我眼睛一闭,开始说瞎话:就是治癸水疼的药,我先多备一些。
  严玄亭沉默了片刻,忽然勾勾唇角,手一路下滑,从我小衣下摆探进去,覆在小腹上。
  从他手心传来的温热令我脸颊微微发烫,心底又发痒。
  我拧了拧身子,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好絮絮,听说揉揉就不疼了,我先帮你试一试,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严玄亭一件件帮我穿好衣服,又取来梳子替我挽发。
  我把步摇插稳,说:我觉得你的身体在好转。
  折腾了大半夜,竟然没有咳嗽过,看起来体力还很好。
  严玄亭顿了顿,笑起来,伸手来挽着我的胳膊,轻声道:嗯,夫人是我的良药。
  下午,严玄亭不在家,府里忽然来了几个媒人。
  说是要为严久月选夫君,还带来了厚厚一本花名册。
  我问严久月:这是你哥哥的意思吗?
  不,是我的意思。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倨傲的神色,看上去像极了严玄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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