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傣家美食[美食]——喃米
时间:2022-08-24 07:07:09

  玉香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这时屋外传来了苏茶和玉温说话的声音,玉香回过神,对廖桂花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玉温。”
  玉香有自己的打算,如果玉温知道这件事,会担心阿妈自己在家会害怕,肯定做不好外面的事。
  玉温刚去村委干活的时候,大家为难她的事玉香也有所耳闻,后来又听说玉温可不得了,连邢二宝也让她收拾得妥妥帖帖的,玉香这才惊觉,自己闺女兴许是个干大事的人。
  现在玉温又要去市里卖鸡蛋,后面不知道还要做多大的事,她不能拖了闺女的后退。
  说好晚上吃凉拌的,玉温从城里买了柠檬和米干回来,见到廖桂花也在,便留她吃饭。
  廖桂花讪讪地应着。
  不知道怎么的,她有点怕玉温,总觉得和她相处不如和玉香相处那么轻松自在。
  玉温回来,她原本是想要告辞,可一听有吃的,又迈不开腿了,玉家做的饭吃着跟有瘾似的。
  米干是西南这边的一种常见的小吃,先用豌豆磨成豆面,经过三道筛滤,再把淀粉状细腻的豆粉调成糊状,上锅蒸成一张张半透明的面皮,最后将这些面皮切成细条,便成了米干。
  这个做法的面皮也叫“卷粉”或者“河粉”。
  在凉开水里调入白糖、米醋、红油和姜葱、香茅草碎,淋入米干里后,再拌上炒香的白芝麻,最后挤上柠檬汁。
  福村的村民夏天也常做简单的凉拌菜吃,但一般都是放点酱油味精,再讲究一点的就放点辣椒油,像这么细致的做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廖桂花的一双小三角眼叽里咕噜转,诧异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这玉姑娘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钱,赚得比她还少一点,经得起这么吃?
  饭菜很快摆上桌,除了三碗凉拌米干,又炒了一盘炒鸡蛋,烤了几个小土豆。
  那米干不但看着诱人,吃起来的滋味更是妙不可言,柠檬汁带着果香的酸味,辣椒油的香辣,香茅草的独特香味混合在一起。
  米干香糯,调料酸辣劲爽,廖桂花吃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没花一分钱就吃到了这种级别的美味,得亏她和玉香是好朋友啊。
  几个人正吃着晚饭,突然有一颗小石子砸到脚边。
  玉温抬头一看,院子的矮墙上坐着一个小四五岁的小屁孩儿,正朝他们仍石头。
  廖桂花冲小孩儿挥挥手,小三角眼里都是嫌弃,“滚开滚开,赵全你作妖我就告诉你奶去,看她不打烂你的屁股!”
  叫赵全的小孩儿朝她吐了一口口水,跳下院墙逃跑了。
  口水没落到廖桂花碗里,但她还是不高兴地又骂了几句,这才对玉温母女解释道,
  “这倒霉孩子是苏茶的儿子,从小跟着他奶长大,没教育好,一天尽作妖。”
  苏茶的儿子?
  苏茶结婚了?
  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这事玉温是一点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从庄慕回来的时候,苏茶许是顾及到汽车上有同村的人,上了车后就没再和玉温说起她的事。
  只是在汽车站的时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要赚钱”。
  玉温心里本来记挂着这件事,此时乍一听廖桂花说苏茶有个儿子,连玉温向来不爱管别人闲事的也多问一句,“苏茶有个儿子?”
  平时在茶厂玉温是不大爱说话的,现在突然接廖桂花的话,搞得廖桂花还有些受宠若惊,话更是比平时多了,倒豆子似的把苏茶的情况给说了。
  “要说这儿子,他也不是苏茶亲生的。”廖桂花吃完香辣爽口的凉拌,端起玉香给她倒的酸酸甜甜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接着说,
  “苏茶嫁给赵志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就是你们刚看到的赵全,赵志新以前的老婆生病死了,要说也怪可惜的,那赵志新年纪比苏茶可大了不少,得有十好几岁吧。”
  说到这里,玉香接话道,“苏茶长得漂亮的,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廖桂花继续说,“谁说不是,苏茶可是高中生,她爹还是村小学的校长,可架不住命不好不是?她妈死得早,还留下一个痴呆症的小儿子,她爹前年也死了,她嫁给赵志新还不是因为她那个拖油瓶弟弟。”
  当时崔有才他们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劝苏茶别管她弟弟了,可苏茶非说弟弟的病是治得好的。
  赵志新原本是庄慕给领导开车的司机,那段时间领导爱喝福村的新茶,时不时的就让他回来取,再加上苏茶又要带小弟去城里看病,有时候能搭上赵志新的车,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了。
  后来据说是赵志新答应帮苏茶照顾小弟,并且愿意承担小弟苏泉在市里疗养院的费用,苏茶这才嫁给了赵志新。
  玉香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唏嘘道,“那这赵志新人还是不错呀,像苏茶弟弟的这种病那可是无底洞呀。”
  “对呀。”廖桂花也承认,“赵志新这人确实挺不错,但架不住他有个不讲道理的妈,逢人到处说苏茶虐待赵全,还往苏茶身上泼脏水,说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也不让苏茶接近赵全,就是为了逼苏茶和赵志新离婚。”
  玉温端起凉滋滋的柠檬水递到唇边呷了一口,心想,看苏茶今天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要么就是小弟情况不太好。
  要么就是赵志新反水了,不想再帮她出疗养的钱了,所以苏茶才突然蹦出那一句想赚钱的话的。
  廖桂花结束今天的谈话走出鬼屋的时候,从胃里到心里都是满足的,不但好好吃了一顿爽口饭,玉温还难得的和她说了好半晌话,让廖桂花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地位好似又爬高了一些。
  盛夏之后天亮得越发地早,5点不到天就亮了。
  玉温一大早就在蒸糯米饭,软糯香甜的糯米饭里包上一些猪油炒酸笋、油炸花生米和一小勺喃米蘸料。
  这糯米饭她一共包了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午饭,另一个是给苏茶带的。
  自从玉温进了村委会工作后,苏茶已经好久都没啃过干窝头了,刚开始她还不好意思,推辞过几次。
  后来实在是玉温做的饭菜太香,苏茶也就不客气了,又因为吃玉温的嘴短,虽然玉温性子不好相处,她倒是再没和玉温置过气。
  今天早上村委交茶叶的茶农很多,一直忙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俩人才说上话。
  玉温把饭团递给苏茶,苏茶泡了两杯新茶,就着袅袅的热茶吃着芭蕉叶包着的糯米饭团。
  苏茶咬了一口凉掉的糯米饭团,米粒黏黏的,嚼着有粮食自带的回甜。
  米饭就着油炒酸笋吃,那又是另一种滋味,米香、油香、酸爽脆嫩的酸笋混合在一起,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个人,苏茶也不讲究什么形象,大口大口嚼着糯米饭,酸笋有些辣,她嘴里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发现玉温一直盯着自己看。
  苏茶摸摸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玉温端起热茶呷了一口,“说吧,你昨天怎么回事?”
  这事苏茶其实没打算瞒玉温,她也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她自己不说村里婆娘们早晚也会说的。
  苏茶收拾了桌子,把那杯热茶捧在手心,焐热了手心,这才把自己的事慢慢说给玉温暖听。
  她的小弟名叫苏泉,今年5岁了,倒不是廖桂花说的什么痴呆,医学上诊断为自闭症。
  苏茶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不管条件再苦都会坚持两件事,一是让苏茶念书,二是让苏泉治疗。
  只是后来那两年,苏校长病得下不了床,苏茶勉强念完高中,原本是想出去打工赚钱,却没想遭遇父亲去世。
  苏校长去世后,苏茶便在带弟弟去治疗的时候和现在的丈夫赵志新熟悉起来,赵志新开始大力追求苏茶。
  说到这里,苏茶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玉温说出了自己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玉温,我很难不动心,父亲病逝,我自己拖着生病的小弟,只要答应了赵志新,眼前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他条件好,在城里给领导开小车,给小弟出治疗费也是他自己答应了的。”
  话里话外玉温算是听出来了,苏茶不喜欢赵志新,他们的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赵志新肯定也是知道苏茶的想法,这才提出帮忙照顾苏泉的事来交换。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手里的茶水已经有了一些凉意,玉温问,“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反悔了?”
  苏茶苦笑着点点头,“他妈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感觉他要扛不住了,上次我过去庄慕的时候,他挺隐晦的提了一下,说小弟在疗养院里也不见长进,干脆接回来得了。”
  她眼里的光逐渐暗下去,又重新亮起,坚决道,“玉温,我不能放弃小弟,要真把他接回来了,以后多半就这样痴痴傻傻的过一辈子。”
  玉温把凉掉的茶水缓缓倒入桌上的一盆玉簪花里,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远处茶山上忙忙碌碌的茶农。
  天光云影,空气中有隐隐茶香。天气真好,是该做点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玉温,“请看我装逼!”
 
 
第10章 第一桶金
  玉温在家里收鸡蛋的消息不胫而走,清泉镇上的鸡蛋是卖八分钱一个,玉温出价一毛钱一个。
  这几天福山下的鬼屋里总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把鸡蛋送进去,数着票子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喜滋滋的。
  到周日的时候,一共收到了1008个鸡蛋,收鸡蛋的108块钱还是苏茶和玉温两个人凑出来的。
  苏茶点好鸡蛋,一个个小心地揣进垫了干草的背篓里,活了二十几年,苏茶还是第一次觉得鸡蛋这么金贵,一毛钱一个了。
  一毛钱一个收鸡蛋,这事如果是别人做,苏茶一定觉得他是疯了,可如果是玉温做,她就觉得这事能成,毕竟玉温是连邢二宝那样的刺头都能收拾得住的。
  一大早,苏茶骑着自行车,带着玉温和一篓子鸡蛋上路了。
  车子停在不太平整的山路上,苏茶不知道叮嘱了多少遍,“你把鸡蛋搂紧一些,别颠破了。”
  可骑车带一个成年人和一千多个鸡蛋可真是个体力活,没多大一会儿,苏茶就觉得双腿发软,蹬不动了。
  玉温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换她,苏茶不肯再坐后座上,俩人把背篓捆在车座上,一人在前面蹬,另一个扶着车跟着小跑。
  一个跑累了,再换另一个,就这样一路倒着到了汽车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在汽车站厕所门口的水泥洗漱台边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抓紧时间上了去庄慕的汽车。
  车窗外群山掠过,又是一路颠簸,到庄慕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顾不上吃饭,玉温让苏茶先去看她小弟,自己理了理头发,把又黑又亮的麻花辫往胸前陇了陇,背着那篓鸡蛋进了国营大酒店。
  一千个鸡蛋挺沉的,就算茶香蛋个头小,但也差不多有70来斤,背篓压得玉温弯了脊背,走路的步履也有些沉重。
  刚进国营饭店的大门,她便看到岩应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迎面走来,这时候往外躲势必引起注意,玉温只好稳住心神,低着头往前走。
  许是她身上是普通农妇的打扮,又背着那么沉重的背篓,俩人迎面而走,岩应愣是没将她认出来。
  玉温走到前台的时候,上次那个前台姑娘认出她来,态度比上次好了许多,她热情地招呼着,
  “你终于来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两个茶香蛋真的很好吃,你还有吗?我妈让我遇到你一定要再买一些。”
  听到这边说话,又隐约听到说“茶香蛋”,岩应停住脚步,扭头看了过来。
  玉温又岣嵝一些脊背,从背篓里掏出十来个鸡蛋放到前台桌上,小声说,“您留着吃,留着吃。”
  俩人隔得远,岩应没有看真切,走在岩应旁边的秘书小声提醒道,“岩总,车到门口了。”
  岩应收回目光,转过头,疾步走出了酒店大厅。
  玉温松了一口气,和前台姑娘道别,轻车熟路地找到采购办公室。
  冯石头还和上次一样,匍匐在桌前写写画画,头上悬着一盏晃悠悠的暖黄色电灯泡,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厚底眼镜。
  待看清楚是玉温后,他干瘦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冯石头把玉温请进屋子,“苏同志,你终于来了,你上次那几个茶香蛋啊,可是把我们总厨的魂都勾了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玉温就考虑到身份问题,所以是告诉冯石头自己叫“苏茶”,今天见面,冯石头自然是叫玉温“苏同志”。
  要说这茶香蛋那是真的绝,哪怕炒个最普通的西红柿炒鸡蛋,滋味也是没得说,蛋花绵软细嫩,一点蛋腥气也没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做水蒸蛋那更是一绝,打两个鸡蛋搅散,放点盐,再滴上几滴香油,最大限度地激发了鸡蛋里的茶香气,闻起来清香无比,吃起来又嫩又滑。
  自从上次试过菜以后,国营饭店的总厨便把这茶香蛋能做的菜都列了一张菜单出来,但却左右等不到玉温送鸡蛋过来。
  让采购冯石头出去打听,却从来没听说过市场上有什么茶香蛋卖。
  玉温这次一次背来了一千个茶香蛋,这让冯石头喜出望外。
  但听到玉温开出的价格,他又愣住了。
  这鸡蛋,玉温开价五毛钱一个。
  冯石头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天价鸡蛋,庄慕市的鸡蛋均价在一毛到一毛二之间,好家伙,这一下子翻了四五倍,他可真做不了主。
  玉温见他犹豫,笑盈盈地站起身,把装鸡蛋的篓子往背上背,
  “冯采购要是嫌贵,这鸡蛋外面还有人等着要呢,我这是看国营饭店家大业大,和你们合作稳定才优先给你的。”
  冯石头一把按住玉温的背篓,“苏同志,这事我做不了主,您坐下休息一会儿,我请示一下领导。”
  玉温浅笑着点点头,靠着长椅边缘坐了下去。
  冯石头先是往总厨那边拨了电话,手摇电话的隔音不好,玉温清晰地听到那边的声音。
  总厨的声音吼得震天响,“就算是五块钱一个,这茶香蛋你也得给我留下来!”
  厨师在好的食材面前一般都会失去理智,玉温听闻后,浅浅地勾了一下唇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