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什么,似乎跟他的只想要,可以没有任何冗杂繁复的关联。
只要他乐意。
喷泉水池缓缓流动,一片白色蝴蝶兰落在上面,代替蜡烛发着光。
陈子夜今天没有刻意打扮,只画了个淡妆,紧身牛仔裤配淡紫色高领羊绒衫,领口一小节装饰用的短拉链,再普通不过的款式,梁季禾眼睛停在领口。
他心里一动,垂下眼,带着情绪问:“这么想知道?”
“……嗯?”陈子夜站起来,手重新插回羽绒服口袋里,乖顺点头,“嗯。”
“你确定?”
“……”
没等她回答,梁季禾伸手替她戴上羽绒服帽子,抓着领口往自己怀里一带。
梁季禾的脸近在咫尺。
陈子夜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微微仰起脖子,整个后背僵直。
湿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劣质的拉链仅靠唇齿根本动都没动,梁季禾很有耐心,完全没有触碰她的肌肤,咬着的金属拉链发出粗粝的响声,像是重击心底的鼓槌。
三秒,五秒。
他的唇缓缓向下移,陈子夜只能看见他的背,也在缓缓起伏。
在他的鼻尖不小心轻轻刮过肌肤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
拉下来的那一刻,只露出白皙的肌肤几秒,就被他一瞬间锁上拉链。
凉风有信,禁入此刻的暧昧,恰好十秒。
……像是红丝绒首饰盒的开关,紧致又温柔。
梁季禾站直身体,笑了下,“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我编的词,没有这样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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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对峙
梁季禾盯着她看了数秒,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学会了?”
“……没。”陈子夜低着头,眼神无处可看, 觉得此刻回答什么都只会增添暧昧。
“倒也不用会。”
明明有风,但刚刚那几秒的空气却像是不曾流动过,所有的事和物都纹丝不动。
陈子夜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 露在外面的只有她那张素净和明媚不冲突的脸,鼻尖被凉风吹红, 耳朵也微微发热,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沾着一层水汽, 不知道怎么应对时,她就选择不说话。
梁季禾温和问她:“冷吗?”
“……有点。”
“走吧,送你回去。”
陈子夜摇头说不用,“我还要等观妙。”
“我另找人送她,用不着你干等。”
“没事的……”陈子夜往后退半步,目光却投到梁季禾脚边……是一只毛发银亮的黑猫。
眼睛直直盯着她,闪着黑夜里带有一丝攻击性的幽蓝光。
她这么想着, 下一秒那只黑猫已经弹射到她的大腿上,爪子划过羽绒服失去支点, 嗖一声闪开。
陈子夜本能去躲,崴半步就已经整个人摔进了喷泉池里。
梁季禾伸手速度很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水花四溅, 羽绒服护住了脑袋, 裤子和鞋却湿透了……
胳膊被他抓在手里,使劲一把拉回自己怀里, 冰凉的手指叠在一起, 放缓力道, “小子夜……”
陈子夜勉强站稳,原地绕来绕脚踝,目光还有点失焦,“应该没事……”
“衣服。”
“……嗯?”
梁季禾目光沉沉,忽然伸手,嚓一声直接将她的羽绒服拉链开到底,停住手,“还不脱了?”
“……”
梁季禾拿眼神催她,“湿透了。”
“哦……对。”
羽绒服滴着水,脱下来那一刻还想抱在怀里,被梁季禾一把拿开,下一秒肩上便搭上了他的大衣。他拉紧衣袖,靠近一步,挡住灌入的冷风,哄人一般的温柔语气,“伸手。”
“……不、不用了,梁先生,您快把衣服穿上,晚上气温太低了,很容易感冒。”
“你要是继续站在这里,我确实容易感冒。”
“可是……”
梁季禾冲她笑了一下,“伸手。”
陈子夜乖顺地听从他的指引,他脖颈的温度还留在大衣上,尤其明显的微热。
“走得了路么……”
陈子夜点点头,庆幸戴着羽绒服帽子没有太打湿长发,“能……只是膝盖有一点痛。”
梁季禾半蹲下去,伸手在她膝关节上轻轻揉了一下,“疼吗?”
“也还好……”陈子夜往后退半步,不自觉去躲,“我们练功常年摔跤,没关系的。”
梁季禾皱着眉,不置可否,抓住她的脚踝,微微用力,“这里呢?”
“不痛……”陈子夜甚至原地使劲踮了下脚,“你看——”
落地时眉头皱了一下,吃痛的表情被梁季禾抬眼撞见,他带着点隐隐的怒气,站起身低头与她对视,近到鼻尖差点相碰,“不要总不拿自己当回事,哪怕破个皮,在我看来也不会是小事。”
“真没伤着,回去涂点药就行了。”
陈子夜垂下眼,又补了句,“明白,我不会耽误训练的……”
梁季禾被她气笑,“我看你不太明白。”
“……嗯。”陈子夜瞥他一眼,声音轻到听不见,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反驳比较好。
梁季禾没再多说,拉着她的胳膊往酒店室内走。
他轻车熟路,穿过一段绒毯的走廊,推开一间陈设熟悉的套房。
蓝灰色橱窗里依然有光,“旧梦新颜”重启仪式那天,她昏倒后在这里醒来,陈子夜想起这些。
不同于上次,梁季禾这回没有进去,停在门口说话。
“你进去洗个热水澡。”
他调出微信,屏幕朝向陈子夜,聊天界面停在一位中年职业装女性的头像上。
“衣服需求,告诉她。”
“不用麻烦的……”
梁季禾置若罔闻,手机就这样举着,有一种慢一秒即是怠慢的压迫感,让人无法不接。
“谢谢梁先生……”
梁季禾笑了下回应,停了几秒才问,“有个问题。”
煞有其事的语气,陈子夜不自觉绷直了背脊,疑惑眼神看他。
“羽绒服,还要吗?”
陈子夜舒展眉心,忙说:“不用的。”
“那赔给你?”
陈子夜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是我赔您一件新大衣。”
“那倒不用。”
担心是什么贵重品牌的定制样式,不容易找到,陈子夜留有余地地回,“……我去找找同品牌的衣服,不过您可能得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梁季禾拿话逗她。
陈子夜低着头认真算了算去市中心商厦的时间,“三天可以吗?下周三晚上我不加练。”
梁季禾盯着她,像是在说公事,“那我下周三找你,就要我原来那件。”
陈子夜轻轻叹气,有点负担的神情,“……我尽量找到一样的。”
“就这么不乐意帮我洗一下?”
见他声音含笑,陈子夜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笑,神色松弛了一些,“行的,我一定手洗。”
梁季禾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那……周三我洗干净拿给您。”
梁季禾本想应下,他倒是无所谓,但是担心单独去戏院见她,会让旁人觉得不妥当,“拿去店里等我,正好二楼的腊梅也长得不错。”
说起“腊梅”,陈子夜自然联想起那日的失约……
担心引他不悦,陈子夜快速点了下头,主动说:“那我晚上七点去。”
“嗯,钥匙给你了,就随你什么时候去。”
陈子夜别开眼,没敢看他眼角的笑意,又道了一次谢转身先进去房间。
—
当晚,从席上下来,观妙约了那人在酒店空无一人的天台游泳池边见面。
按时来的却是个女人。
发怔间,眼前已经被她丢了一摞打印资料,全是微信聊天和转账记录,随便扫一眼便是露骨的“想你”、“爱你”,羞耻心随这些纸张一起倾倒碎裂在地。
“你干什么?!”观妙只穿了一件紧身羊绒裙,心寒得打颤,佯装镇定,“我不认识你!”
“你不用认识我,我就是来告诉你——你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趾高气昂的以胜利者的姿态,拿食指戳了戳观妙的额头,“你还不明白么……他十年前就已经是慕城戏剧院演出办的副主任,现如今国字打头的奖项和职称能挂一整面墙。”
“你想说什么……”
女人讥笑一声,“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张沅祈师叔,可不是靠弹琵琶就能混到今天这样的。”
“……”听到“张沅祈”三个字,观妙本能得捂住自己的小腹,“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观妙转身疾步要走,大不了鱼死网破,公开了最好,懒得捡地上的那堆废纸。
她急急忙忙给陈子夜发了条微信。
——天台游泳池,快来救我。
只几秒,胳膊却被那个女人死死抓住,使劲把她往游泳池边拖拽。
观妙慌乱挣扎,却又担心会伤害到腹中胎儿,只好顺着她的力道走,“你松手!”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女人狠狠扫了她的小腹一眼,“什么忘年恋,什么相见恨晚,不过是你这个小狐狸的把戏,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小姑娘主动送上门?崇拜仰慕是假,爬上床才是真!别说是你,就算是让张沅祈身败名裂,那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你是张老师的……”
“我是他老婆!”女人一把揪住观妙的长发。
她越说越激动,但始终没有真正动手,“我早就看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孩子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倒好,你敢教唆他跟我离婚?!”
观妙吓得浑身发抖,她听张沅祈提过他多年前离过婚,太太叫陈嫣,是慕城大学传统文化研究所的副教授,其父母从政多年,膝下只有一女,千万般宠爱着长大。
原先是打心底里瞧不上他的,全靠陈嫣坚持。
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大多归功于陈嫣娘家人的帮助。
观妙委屈扬声喊说:“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没离婚……是张老师说、说你们已经……”
“他说你就信?”
“我……”观妙心虚地蜷缩了一下,捂紧小腹,在盘算与她争执的后果。
“你是真的信吗?”陈嫣低下身,镇定下来抚摸着观妙的脸,滑到下巴用力捏住,“我本不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跟你撕扯,你们不要脸面,我还想要体面。”
观妙不愿意与她对视。
“说说,你想要什么。”陈嫣冷漠说,“张沅祈跟我是一个意思,你不要再纠缠了。”
“不,他不会的,他说过他会跟我结婚的!”
“直接一点,这里没有观众,别演了,唱戏唱上瘾了是吧……”
观妙摇头,想推开陈嫣,“我不信这是张老师的意思!你骗我!”
陈嫣冷笑,眼神里满是同情,“没想到你真的如此天真……如果不是你张老师跟我痛哭忏悔,求我帮他解决这件事,我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明明是他先说要带我离开戏院,给我一个家的……”
“你有意也好,他主动也罢,难道你真要等孩子出生,再拿着DNA报告和聊天记录去检举你张老师?不过是两败俱伤,他还有无数条出路,你呢?你的未来又当如何啊?”
观妙被这句反问击溃,紧紧握着陈嫣的手腕,胡乱喊着,“我不信他这么狠心!我不信这个孩子出生了他会真的忍心不管我们母子俩……”
“你!”陈嫣抬手想给她一巴掌,但悬在空中,最终只是握紧。
除了愤怒和不甘,更多是同病相怜的无奈。
却被刚刚赶到天台的陈子夜看见——
她人没站定,视线也还没完全清晰,更捋不清当场的情况,先冲过去推开了陈嫣,将观妙搂在怀里,压抑着语气说:“……有什么话好好说。”
观妙见她来,眼泪才算决了堤,躲在她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陈嫣勉强站起来,“跟你们要是有道理可言,也不至于走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好话歹话说尽。难怪都说,戏子无情。”后半句她没说,眼神里的轻蔑却留下了这样的意思。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参与你们的谈话……”陈子夜眼神沉下来,“戏子也好,教授也好,不过是各凭本事立于世,您怎么想是您的事情,但我不会轻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