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受雪流云
时间:2022-09-03 06:59:39

  他贱兮兮地凑上前,假装叹了口气,“你主子看上唐棣,把你也给搭进去了!”
  泓澄手上一滞,转过身看着唐武冷笑道:“那你呢?不也把自己的意中人搭进去了?”
  唐武怔了怔,忽地向后跳出三尺远,“你放屁,那是我妹子!”
  他细长的眼睛一眯,趁着泓澄不备,勾起嘴角一脸坏笑,突然向他扑去。
  泓澄猛地向后一闪身,脚下一勾,唐武被绊的一个趔趄,控制不住向前倒去,哎呦一声,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
  梅林深处,花瓣零落,枝叶纷飞,两个魁梧的身影扭打在一起,陡然间青瓷罐子飞出老远,倒扣在雪地上。
  唐武搔了搔头,朝这边瞥了一眼后拔腿便跑,留下泓澄一人垂着双肩,怨气满满地捡起青瓷罐子。
  离善朴远远地看见,无奈摇头,侧过脸含笑望着肩头心爱的姑娘。唐棣,你醒来后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呢?
  唐玉山得知杨君兰醒了,忙从浩风堂北边的暖阁大步奔回房去。
  杨君兰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着兰花的丝缎里衣靠坐在床上,头发散落在背后,即便脸色有些苍白,仍看起来雍容华贵,没有半分狼狈之态。
  唐玉山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坐在床边,亲自喂她服药,怕她嫌苦,拿了颗蜜饯喂到她口中,笑嘻嘻道:“夫人,你猜谁来了?”
  杨君兰接过侍女递来的清茶簌过口,摇摇头。
  “姓离那小子,这会儿跟闺女在梅子树底下玩呢!”
  “离公子?”杨君兰陡然挺直了身子,“他前些日子还与棣儿闹的不愉快,难道今日是来致歉的?”
  唐玉山拉着她的手,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嚷道:“那小子缺心眼儿!看上咱闺女也不说,退了亲了才敢上门,爷们家扭扭捏捏的,老子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杨君兰讶异道:“离公子退过亲了?”
  “嗯”,唐玉山没好气地从腰间解下皮鞭在手里甩弄。
  “那小子说,他跟离川海说了相中咱闺女的事,已经退过亲了。什么狗屁亲事,定了退退了定的,真他妈吃饱了撑的!老子刚才赏了他两鞭子!”
  杨君兰听说离善朴为了女儿退亲,喜的双眸一闪,身上的不适瞬间去了大半,又听唐玉山说鞭打了他,登时气得一巴掌打在他肩上,刺耳的吼声比往日里还要高上三分。
  “唐玉山!离公子细皮嫩肉的,禁得住你打?”
  唐玉山忙陪笑道:“夫人放心,我没使劲儿,那小子没事儿。”
  杨君兰瞪了他一眼,难掩笑意,起身坐到镜前让侍女伺候梳妆,又叫人吩咐厨房把晚膳的菜品清单拿来给她亲自过目。
  唐玉山俯身摸着下巴,叹了口气,“你说养了这么些年的闺女,跟朵花似的,要被那小子连盆端走了。”
  杨君兰讪笑一声,“你养的闺女顶多是蒲公英,狗尾巴草,芦苇荡子,霜打的苗,给人家离公子人家都不要,还不是我调.教的好!”
  唐玉山忙笑嘻嘻地上前挽着她的手,“夫人说的是,多亏了夫人,我姓唐的能娶到夫人,这辈子值了!”
 
 
第37章 月下
  梅林里,两个身影相拥坐在树下,一阵寒风吹过,细碎的雪花随着片片梅花瓣飘落在二人身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离善朴将裹在二人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唐棣靠在他肩上睡的正香,一片花瓣轻柔地落在她娇美无暇的脸上,被风一吹,在她脸颊上扫了半寸。
  离善朴轻轻从前襟翻出绣有“棣”字的帕子,小心地帮她拂去,唐棣痒的侧过脸,在他肩头上蹭了两下,又沉沉地睡去。
  她脸颊微微泛红,水嫩的双唇时不时嘟着,比醒着时更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离善朴深情地凝视着她,看得移不开眼睛。
  夕阳西斜,他本该动身回府了,却迟迟舍不得离开,如今他与王姑娘的婚约已经解除,父亲也谅解了他对唐棣的感情,唐玉山虽说总是对他板着脸,实际上对他的关怀他感念于心。
  还有半月便是新年,父亲到任江州不久,那里刚刚经历过战乱,百废待兴,过年也无法回家团圆了,他盼望着父亲能尽快安顿好那边的军民,早日回到萼州来,到从栖山庄提亲。
  临近傍晚,一轮红日躺在山边,橙色的柔光散在身上酥酥软软,唐玉山披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氅站在梅林边探头向里望着,离善朴瞥见,抬头唤道:“唐庄主。”
  唐棣闻声醒来,打了个哈欠,她睡的暖了,缩在离善朴的斗篷里不愿出来,靠在他的肩上懒懒地唤了声爹。
  唐玉山轻咳一声,负着手大步上前对离善朴道:“晚上不准走,留下用饭。”
  离善朴正欲起身,可斗篷被唐棣压住,又坐回到地上,略一颔首,“不劳烦前辈了,晚辈……”
  唐玉山摩挲着腰间的皮鞭嚷道:“叫你留下就留下,别磨磨唧唧的!”
  离善朴没有再推辞,轻声谢过。
  唐玉山摸着下巴瞥了他与唐棣一眼,“你小子一口酒就趴下了,别来我面前现眼了,一会儿跟丫头一起去她房里吃吧,吃完了早些回去,雪后山路不好走。”
  唐棣听说离善朴要走,心里舍不得,见他答应留下,还能与他单独在房里用饭,喜得顾不得唐玉山,连让泓澄与唐武去收集梅花雪的事都忘到脑后,拉起离善朴便向房中跑去。
  唐玉山看着一阵心酸,吐了口浊气,瞟了眼梅林深处那个轻轻拨弄梅枝的身影,转身出了梅林。
  没过一会儿,占五亲自带人送来了一桌丰盛的晚膳到唐棣房里,摆在窗前的桌案上。
  菜品是杨君兰亲自过目的,比起离善朴初次与唐玉山用膳时精致了不少。
  唐棣拉着离善朴到桌前坐下,刚要动筷,就听占五躬身禀报说他本已经安排了泓澄去膳房用膳,可泓澄不肯,说她吩咐的差事还没有办好,这会儿还待在梅林里。
  唐棣这才想起梅林里的唐武和泓澄二人。
  不必说,唐武那家伙肯定早就跑了,只剩下泓澄一个人还老老实实地收集梅花雪。
  唐棣顿时对这个冷面侍卫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没等离善朴开口,便吩咐占五去转告泓澄先去用膳,心里盘算着得空了要狠狠地捉弄唐武一番。
  占五依令退去,离善朴亲自舀了一碗红枣莲子汤给唐棣,留意着她爱吃什么,便都留给她吃,只吃她不怎么动筷的几种。
  唐棣一边用饭一边端详着离善朴,抿着嘴忍不住想笑,她还从未见过用饭时这般斯文的男子,比她一个姑娘家还要斯文几分,心里不禁在想,这等的尊贵典雅才是娘口中的大家风范吧。
  离善朴不解,又不好意思细问,尴尬地低着头。
  晚膳后,离善朴跟着唐棣进了北面正房拜别唐玉山与杨君兰,向二人躬身致谢。
  唐玉山担心天黑路滑,不再留他。
  此时夜幕初降,若是脚程快些,入夜前便可下山。
  杨君兰仍不放心,吩咐占五找两个弟兄提着灯笼送他下山去。
  离善朴见杨君兰妆容精致,看似面色红润,言语间却有些气息不足,瞥见小几上摆着药粒,才知道她身子不适,为没能早点来探望而心生内疚,关切地轻声询问她的病情。
  杨君兰心下一暖,执意要与唐玉山一起将他送至大门口,离善朴劝她务必保重身子,外面雪后天寒,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唐玉山又拥着杨君兰劝了半晌,才阻止了她,让唐棣送离善朴出门。
  从栖山庄的大门外,蓝灰色的天空中星光点点,两个红色的灯笼照在雪地上,映出两个如夕阳般柔和的光环。
  “离善朴,你会想我吗?”
  唐棣踮起脚尖搂住离善朴的脖子,半晌舍不得放开。
  离善朴的双手轻轻贴附在唐棣的背上,“会的,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他的声音极轻极柔,像是哄着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孩。
  不知为何,他与唐棣对视时,压在心底的话常常说不出口,反倒是避开她的目光,与她相拥在一起,心底的绵绵情意才会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离善朴脱下身上的宝蓝色斗篷披在唐棣身上,唐棣歪着头看着他,一双眸子灿若繁星,拎起身上的裘皮披风笑道:“我都穿的这么厚了,你还给我穿,都快被你裹成粽子了!”
  离善朴微张着嘴,停顿了一瞬,把披在她身上的斗篷紧了紧,“你穿着吧,我家里还有一件跟这差不多的,平时很少穿这件。”
  “……哦。”
  唐棣抿着嘴,眉眼间有些失落的神色。
  离善朴看着她进了从栖山庄的大门,才缓缓走向石阶旁,两个弟兄提着灯笼跟在他身侧,泓澄早已识趣地站在石阶旁等着他。
  没走几步,他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见唐棣正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他眼里含着笑意,转身沿着石阶向山下走去。
  唐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这件斗篷代我来陪着你吧。
  深夜,皓月当空,散着清幽淡雅的光芒。
  一个黑衣人蹲在离府的屋顶上俯身向下望,院子里一片寂静,鲜少有行人,半晌才见几个侍从提着灯笼走动。
  远处假山背后那座房舍的灯锃明瓦亮,在高处看格外醒目。
  黑衣人施展轻功一跃向前,踮起脚尖轻踏在假山上,正欲跃向后面的房舍,突然围上来一群侍卫,各个手持长剑,将黑衣人围在中间,兵器相击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静逸。
  缠斗了片刻后,一道白色的剑光划破夜空,众侍卫面面相觑,纷纷收了手中的长剑。
  其中一人小跑着禀报过后,泓澄引着黑衣人进了书房。
  离善朴正低头翻看着卷宗,丝毫没有受到院内打斗声的干扰,直到门声响起,起身含笑道:“徐兄这身打扮,是来试探我府上防卫的吗?”
  徐常容喜好白衣,极少穿着其他颜色,一身黑衣不及平日里那般仙气飘飘不染凡尘,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之感。
  “你想多了,我只是闲来无事到你这讨杯茶喝。”
  之前他也曾夜入离府,大大方方地坐在屋顶之上。
  他的一身白衣过于显眼,府内的侍卫认出是他,知道他是离善朴的好友,便不阻拦。
  如今年关将至,离川海到任江州不久,怕是过年也回不来,他担心马本初击退湘南军后,会再次对离善朴下手,特意穿了一身夜行衣来府中试探。
  眼见府内侍卫武艺高强,戒备森严,安心了不少。
  离善朴了然一笑,收了桌上的卷宗,绕过书案走到徐常容身侧,“徐兄随我去房里坐吧,我这里别的没有,好茶到是不缺。”
  泓澄在卧房的暖炉里加了些炭火,搬了茶炉子过来,离善朴亲自执起茶壶为徐常容添了茶,问道:“徐兄之前说要回趟七善山,几时回来的?”
  徐常容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品味了一番,赞许地点点头,“前日便回来了”,他将茶盏置于茶案上,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离善朴。
  “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退亲一事,善朴,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只是你那未婚妻嫁予梁王,之后若是萼州遇到难处,季州的王刺史怕是不会再不顾一切地派兵来救了。你说你算不算是自损八百?”
  离善朴不以为然地笑笑,“是我悔婚在先,愧对王世伯与王姑娘,怎敢奢望王世伯再次违背梁王的意愿,私自出兵相救?至于萼州城,我定会尽全力守着,护城内的百姓周全。”
  徐常容端详着离善朴,见他的眼神淡然中带着些许从容笃定,心底对他与萼州的担忧少了几分。
  悠然靠在椅背上,叹道:“你走了这步险棋,除了顾及到王家父女的颜面,更多的是为了尽快退亲,早日与唐姑娘相守吧?若是她得知了,怕是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呢。”
  离善朴轻笑一声,“徐兄说过,人这一生贵在遵从本心,能与心爱之人厮守在一起便是此生一大幸事。”
  他回想着今日在从栖山庄对唐棣表明心意,唐棣娇嗔地责怪他为何不早说,还将他推倒在软塌上,不由得垂下眼,双耳一阵灼热。
  徐常容抿嘴一笑,故意别开眼不看他,细细观察着盏中的茶汤。
  “我今日去从栖山向唐姑娘讨些梅花瓣上的雪,给我师妹煮茶喝,她爽快的答应了,收好后会送来你这里,我得空了来取。”
  离善朴抬眼道:“章姑娘也来了萼州?”
  徐常容点头,“我曾答应过兰茵,要带她游遍天下,如今她闭关期满,我便接她来。谁知她刚到萼州便水土不服,神思懒倦,需要几日才可缓和些。今日唐姑娘还说想见她,不如过年时寻个空闲,你我四人小聚一番。”
  茶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沸腾的茶水从壶嘴溢出,洒在茶炉上噗噗作响。
  二人边品茶边闲谈,就如同当年在古华山上那般轻松畅快。
  离善朴惬意地笑着,还有半月便是新年,虽然父亲远在他乡,却有挚友相伴,身边还有那个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到他骨血中的姑娘,这个年必定与往年不同。
 
 
第38章 约会
  次日,唐棣一大早起身去北面正房探望杨君兰,侍候过汤药才回房用早膳,她把汤匙含在嘴里,看着桌案对面空空如也的位子发呆。
  没有了离善朴的陪伴,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一般。
  她勉强将早膳吃了一半,抱起青瓷罐子,看着里边只有半寸厚的雪水。
  想到昨日让唐武去收集梅花雪,他趁她不注意跑的比兔子还快,眉头一挑,叫了葫芦进来,把青瓷罐子塞给她,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葫芦不明所以,也不多问,一本正经地应下。
  唐棣一身轻松,抱着本《伤寒集》半躺在软塌上细细翻看着。
  接连三天,梅林深处时不时传来葫芦木然的喊声,“唐大武”。
  声音刚落,一个魁梧的汉子忽地从雪地上窜起,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荡着梅花上的雪,扫过之处花残枝折,遍地狼藉,一直到第三日入夜才终于装满了一罐雪水。
  唐棣从葫芦手中接过罐子,上面飘着的白梅花冠足有一寸厚,闻起来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用小匙拨开来,下边的雪水微微泛黄,清澈鲜亮。唐棣满意地笑笑,小心地将罐子密封好,摆在门口的雪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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