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受雪流云
时间:2022-09-03 06:59:39

  唐玉山坐着把离善朴搂在怀里,翻出帕子用力按压在他的胸前的伤口上。
  离善朴痛的全身一抖,虚弱地抬头看着哭的满脸泪水的唐棣,无力地道:“你别看了,出去吧,没事的。”
  唐玉山的大手死死地压住离善朴的伤口,转头冲着门外怒道:“大夫呢?他妈的赶紧找来!”
  葫芦和门外的几个侍从赶忙跑去催。
  唐武远远瞧着这边异常的热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双手抱在胸前好奇地走过来看。
  听见唐玉山的吼声,吓得跑出两丈远才反应过来他在喊大夫,以为是唐棣生病了,硬着头皮凑到门口。
  见离善朴浑身是血,唐棣站在一边哭的泪人似的,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呆愣地杵在门口。
  占五急匆匆跑来道:“庄主,山上的大夫下山去了,还没回来。”
  唐玉山怒的正要开骂,唐武突然缓过神来,忙道:“我我我下山去找……”
  说着飞也似的向大门口奔去,没过多久就扛着大夫狂奔回来,累得全身上下的袍子湿透,瘫倒在房门口。
  唐玉山把离善朴抱到唐棣的床上,大夫忙上前诊治。
  唐玉山站在一旁,擦了擦满手的血迹,看着离善朴痛苦孱弱的样子眉头紧锁,拥着唐棣轻声安慰。
  占五进来道:“庄主,夫人来了,快到门口了。”
  离善朴的血还没有止住,唐玉山守着他不敢离开,转头向占五道:“让夫人先回去,别吓着她,跟她说有我在,没事。”
  大夫忙活了半天才为离善朴止住了血。
  唐棣擦干眼泪,心里又痛又恨,“泓澄呢?叫他来见我!”
  占五领命正要出门,唐玉山拍拍唐棣的肩膀,“丫头,你好好照顾这小子,杀人的事交给爹!”
  他眼中弥散着许久未见的杀气,摸着腰间的皮鞭,大步向浩风堂走去。
  浩风堂内,泓澄垂着头,忧心地走来走去。
  他和一群侍卫被请到门房内喝茶,没有命令不方便在从栖山庄内到处走动。
  听说离善朴的伤势加重,惊的正要去找他,却被带到浩风堂来候着,说唐玉山要见他。
  片刻后,唐玉山阴沉着脸踏进浩风堂,扬起斗篷坐在梨花椅上,瞪着灼灼虎目,抓起小几上的茶盏猛地砸在地上,吼声几乎要掀了屋顶。
  “你他妈就是这么护主的?那小子身上的箭伤咋回事?”
  泓澄内疚惭愧至极,离善朴不准透露他是因为唐棣才受的伤,泓澄只道三日前离善朴在城外遇见朱锦融和余望言,被二人收买的江湖人射伤。
  侍卫们为了救离善朴不得已让二人逃走,江湖人中有两个像是蟹钳帮的人,其余的人身份不明。
  唐玉山铁青着脸,一拳砸的小几裂成两半,当即派手下的弟兄下山搜寻朱锦融和余望言。
  哪怕把附近州府掀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第64章 照料
  大夫给离善朴的伤口重新敷过药,用细布包扎好,又开了些口服的药给他。
  占五依照杨君兰的吩咐,找了件唐玉山的里衣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上,扶着他躺好。
  葫芦煎好药送进房内,离善朴无法起身,占五也不敢随意搬动他,生怕他的伤口再裂开了,轻轻地把枕头垫高些,唐棣坐在床边一小匙一小匙地喂给他喝。
  离善朴疼的满头大汗,怕唐棣担心,时不时地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容。
  唐棣通红的双眼微微肿起,内疚的说不出话来,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陪着他。
  太阳渐渐落下,屋里燃起了一排蜡烛。
  唐玉山亲自端着一大碗野鹿肉进来,小心地扶着离善朴起身,坐在床边让离善朴靠在他怀里。
  唐棣正要上前喂给离善朴吃,唐玉山怕她太累,让她去一旁休息,拥着离善朴亲自喂他。
  离善朴是晚辈,让唐玉山这样照顾着实过意不去,挣扎着要接过碗自己吃。
  唐玉山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嘴里嘶地吸了口气,右手摸着腰间的皮鞭嚷嚷道:
  “你小子又欠抽,给老子坐好了别动!”
  说着,手臂从离善朴背后绕到他身前端着碗,用汤匙盛了一大块野鹿肉塞进他嘴里。
  离善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块便不想再吃,可唐玉山又盛一大块肉送到他嘴边,他只得勉强吃了,紧接着又是一大块。
  离善朴实在吃不下,无力地轻声道:“唐伯伯,晚辈吃饱了。”
  “吃了!”
  唐玉山盛了一大匙野鹿肉强塞进离善朴嘴里。
  “爷们家的,吃的都没鸟吃的多!这一碗都吃了!”
  离善朴的嘴被塞得满满当当,只得强咽下去,一大碗肉吃了近半,撑得实在受不住,险些呕出来。
  唐棣忙端水过来给他顺顺,唐玉山看着离善朴心疼地叹气,又拥着他坐了半晌,直到他舒服些了才扶他躺下。
  命大夫宿在隔壁的耳房里彻夜不得离开,把泓澄也安置在那,让他在唐棣不方便的时候贴身照顾离善朴。
  入夜后,离善朴额头滚烫,烧的昏昏沉沉。
  唐棣喂他喝了药,用冷水浸湿了帕子贴在他额头上。
  “夫人”,外间传来葫芦的声音,唐棣忙起身迎上前,“娘。”
  杨君兰担忧地向卧房望去,“离公子怎么样了?”
  “还烧着。”
  杨君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离善朴苍白憔悴,不省人事的样子柳眉一皱,掀去他额上的帕子,放在冷水里重新浸过,轻轻拭去他脸颊和脖颈上的汗水。
  她的手仅仅是凑到离善朴身边,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涌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甚至慌乱,她深吸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离善朴微微睁眼,灯下,一位典雅雍容的妇人坐在床边望着他,面貌模糊不清,眼神充满着的慈爱与关怀。
  他眼前浮现出幼年生病时,母亲陪在他身边的样子,无尽的思念使他分不清自己是梦还是醒。
  “娘……”离善朴喃喃地唤着。
  杨君兰攥着帕子的手一抖,心里猛地一阵抽痛。
  当年她抱着高烧的幼子唐延,他也是这样无力又亲昵地唤着她。
  她强忍住涌上的泪水,心痛和怜惜化成一股无比温柔的情绪,微笑着把帕子折了折,贴在离善朴的额上。
  离善朴嘴角弯出一抹幸福的笑意,缓缓闭上眼睛。
  杨君兰叮嘱唐棣好好照顾离善朴便起身离去,刚出了门就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一般,十三年来心底挥之不去的隐痛再度爆发出来。
  杨君兰一路哭回北面正房,唐玉山忙拥着她坐下。
  他无比清楚她为何突然哭成这样,却故意调笑道:“夫人放心吧,那混小子没事儿,他还没成咱女婿呢,你就这么心疼他!”
  以往唐延的忌日,杨君兰落泪时,唐玉山总是压抑住心里的痛苦,故意说些好笑的事哄着她开心。
  杨君兰气的责骂他没心没肺,反倒能从痛苦的情绪中出离些。
  而此时,杨君兰心痛的不能自己,任唐玉山说些什么都只是低头拭泪。
  唐玉山把她搂在怀里,一双虎目里泪水不停地打转。
  “夫人,等这小子与咱闺女成了亲,叫咱一声爹娘,跟咱小子是一样的!”
  杨君兰直哭到凤眼红肿,拭干了泪水,命侍女取来几匹尚好的白色软缎,坐在榻上细细挑选。
  离善朴身型纤瘦,不似唐玉山那般魁梧,穿着唐玉山的里衣过于肥大了些。
  杨君兰按着他的身量,连夜为他缝制了一件新的里衣,领口和袖口处绣满了兰花。
  唐玉山怕她太辛苦,几次想劝她休息,最终忍住了。
  唐棣寸步不离地守在离善朴身边照顾,午夜前又喂过一次药,却一直不见他退烧。
  唐玉山后半夜过来探望,命大夫再来看过,大夫调整了药量,重新开了方子,葫芦煎好后唐棣再喂给离善朴服下。
  泓澄无令不敢进去,一直焦灼地守在门外,唐武躲在远处瞄着唐玉山,见他离开才悄悄凑过来打听离善朴的伤势,顾不得跟泓澄玩闹,趴在窗边向里望着。
  直到破晓前,离善朴的烧才渐渐退了些,唐武吐了口浊气,嬉笑着怼了泓澄一下,陡然瞥见唐玉山又向这边走来,吓的拔腿便跑。
  唐棣忙了一整夜,累得趴在床边睁不开眼,唐玉山抱起她刚放在外间的榻上,她又跑回床边守着,唐玉山拗不过,只得由着她去了。
  柔和的晨光透过窗子映入房内,满屋的烛火仍在跳跃着。
  离善朴缓缓睁眼,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他看着趴在床边睡去的唐棣,嘴角轻扬,苍白的手抚了抚她的发鬓。
  他平躺了太久全身酸痛,轻轻地挪动着身子,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的呻.吟出声。
  唐棣陡然惊醒,身上披着的水红色斗篷滑落在地上,“伤口疼?快让我看看!”
  她焦急地坐在床边掀开被子,解开离善朴的里衣,离善朴忙局促地抬手去挡,被唐棣轻轻拨开,整片结实的胸腹袒露出来。
  左胸缠的严严实实的细布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褐色血迹,并没有鲜血流出。
  唐棣松了口气,见细布旁的皮肤粘了一片干涸的血渍,用帕子沾了温水轻轻擦拭干净。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在醉春楼趁着他醉酒时,曾偷偷地摸过他胸口的皮肤,那时他的皮肤光洁细腻,像白瓷一般,没有半点瑕疵,如今却多了个血窟窿。
  没有长好的伤口被她一拳打得再度裂开,定是痛的撕心裂肺一般。
  她心里一酸,眼圈微微泛红,为离善朴系好衣带,小心地扶着他靠在床头上。
  她昨夜趁着离善朴昏睡的时候细细地想过,离府戒备森严,离善朴不可能是在府里受的伤。
  况且堂堂刺史公子在府中遇刺,萼州城内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找泓澄问过,泓澄言语间遮遮掩掩,只说是在东门外被朱锦融和余望言的人所伤。
  秦枫在东门内遇害,很可能是死在朱锦融的手上,朱锦融定是已经知道了她在醉春楼设了眼线的事。
  唐棣突然回想起那日她与唐武转过岔路口前边的弯道时,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刺耳的马鸣声,而地上的那一大滩血迹,不必再问也能猜到几分了。
  她鼻音浓重地问道:“你是在东门外的岔路口受的伤?你那天来追我了对不对?为何不告诉我你受伤的事?”
  离善朴低着头没有回答,他不愿让她知道了内疚伤心,只能选择继续瞒着她。
  沉默了片刻,捋起一绺头发放进唐棣手中让她拉扯,任由她发泄情绪,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唐棣一把抱住离善朴放声大哭起来,全身颤抖着。
  她不禁后怕,怕那一日他死在箭下,怕她一拳打得他伤口暴烈失血而亡,怕她会永远失去他。
  离善朴轻拍着唐棣的背,不知道该如何哄她,一时脱口而出,“棣儿,别哭了,我没事的。”
  唐棣抹了抹眼泪,羞涩又惊喜,“你怎么这么叫我了?”
  “我……听唐伯母这样叫你的。”
  离善朴的手指无力地捏了捏袖口,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回答太像块木头,看着唐棣的神情,像是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轻声道:“我带了礼物给你。”
  “礼物?”
  唐棣登时破涕而笑,清澈的眼底充满期待,“什么礼物?快拿来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离善朴:我真不是伤口感染发烧的,我是吃肉吃积食了……
 
 
第65章 礼物
  外间的推门声响起,杨君兰接过侍女手里的漆盘,端着走进卧房来,一双凤眼不似往日那般有神采,显得疲惫不堪。
  “娘,您没事吧?”唐棣忙起身迎上前。
  “娘没事。”杨君兰见女儿精神尚可,欣慰一笑,走到床边把漆盘放下,打量着离善朴道:“觉得怎么样了?”
  离善朴吃力地坐正了身子,“唐伯母放心,晚辈好些了。”
  杨君兰抬手贴了贴离善朴的额头,还烧着,但的确是比昨夜好多了,提起被角给他掖在肩上。
  她极重礼数,从不会轻易触碰别人的身体,即便是晚辈,也认为有失体面。
  唐棣把母亲不同寻常的举动看在眼里。
  离善朴昨夜烧得神志不清之时唤了声娘,杨君兰险些当场落泪,唐棣知道,母亲是真心把离善朴当做她自己的孩子了。
  离善朴当时烧的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不记得昨夜的事。
  他自幼丧母,如今再度感受到母亲一般的慈爱,心里一阵热浪翻涌,喉中像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垂下眼看着漆盘里折的整整齐齐的白色里衣,领口处绣着的银色兰花清雅细致,极为精美。
  杨君兰轻声道:“这件里衣更合身些,一会儿让下人服侍你换上吧。”
  离善朴颔首谢过,示意唐棣帮他把深蓝色的外袍取来。
  唐棣急着要看礼物,小跑到榻边抱起袍子,上面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胸口沾血处已经发硬了,这才想起从昨日到现在只顾着离善朴的伤,忘记让人给他洗袍子了。
  她不开口,离善朴的东西葫芦定是不敢乱动的。
  她好奇地四处摸了摸,没有摸着什么礼物,那方绣着棣字的帕子从前襟处掉在地上,已然被染成了血红色。
  唐棣把帕子踢去一边,抱着袍子送到离善朴手中,歪着头期盼着。
  离善朴从袍袖里翻出一张折了三折的红纸来,上面略微有些褶皱,好在没沾血。
  他庆幸没有放在前襟处,双手捧着送到杨君兰面前,诚恳地道:“唐伯母,这是晚辈的庚帖。”
  他原打算把自己的庚帖当做礼物送给唐棣,又觉得此等大事,还是呈给高堂更加妥当。
  唐玉山似乎对三书六礼之事不以为然,杨君兰出身名门,更懂得这些礼数,面呈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杨君兰有些意外地接过,打开来看,里面详细地写着离善朴的生辰八字、祖籍等。
  虽然不似寻常的庚帖那样的版示,也没有半句吉语,但她明白,离善朴是想借这张他亲笔写下的庚帖来表达求娶唐棣的一片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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