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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坐怀
翠玉屏风被挪动的刺啦一声响,唐棣穿着离善朴的里衣从后面出来,齐腰的长发还在滴水,上面沾满了桃花瓣,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衣袖垂到膝处。
“离善朴”,她瞥着嘴甩了甩衣袖,一脸无奈。
离善朴被她这副略显狼狈的样子逗得想笑,怕她不高兴,只得强忍着,把翠玉屏风搬去一边,拉着她一起坐在床上,拿起梳子帮她梳顺了头发,再用细布擦干。
花瓣浸了水后更加娇嫩,梳子一碰就碎掉了,只能用指甲一点点从头发上拈下来。
离善朴有生以来第一次照顾一个姑娘,手上的动作说不上细致,却也不笨拙,耐心十足地把唐棣头发里的花瓣清理掉大半。
反倒是唐棣先没了耐性,“别弄了,待会儿头发干透了,站在外面让风一吹就掉了。”说着甩了甩半干的头发。
“别动”,离善朴正拈着她的一缕头发,小心地摘去上面的花瓣碎屑。
唐棣扬着脸看着他,忽然身子一旋坐在他腿上,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离善朴……”她喃喃地唤着。
“怎么了?”
唐棣靠在离善朴的肩上蹭了蹭,娇声软语道:“没什么,有你真好。”
她肥大的衣袖垂在手肘,白皙的小臂全部裸露着,领口微开,锁骨和一侧的香肩若隐若现,丝丝吐气扑在他的耳畔,暖热的体温透过他单薄的素衣传遍全身。
离善朴不由得一阵颤栗,双耳瞬间红了,眼神飘去一边,抬手小心地摸索着,将她张开的领口紧了紧,迟疑了片刻,双手将她搂在怀里。
唐棣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抿着嘴笑,“那日你也是这样抱着我的,怎么今日就害羞了?”
离善朴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转回头看着她。
那日唐玉山夫妇和唐武相继过世,唐棣深受打击,呕出一大口血来,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吓得离善朴心慌意乱,顾不得礼节,抱着她坐在他腿上,把她整个人锁在怀里,只盼着她能挺过这场煎熬。
可此时不同,他全身酥软,前所未有的心荡神驰,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责怪自己无耻龌龊,心道古人所谓的坐怀不乱,大概是因为不够爱吧。
他不禁被自己的小人之心吓了一跳,想起徐常容来,不知道徐兄在章姑娘面前能否做到坐怀不乱,若是连他都做不到,就不是我小人之心了。
唐棣缩在离善朴怀里渐渐睁不开眼睛,离善朴轻轻摇晃着她,直到她沉沉地睡去才抱着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晌午过后,泓澄来报,从栖山庄里去世的弟兄和仆从、侍女们全部安葬完毕,府中的侍卫在山庄内找到了不少唐玉山和杨君兰的遗物,已经装箱带回府中,离善朴轻轻关好卧房的门,与泓澄一起向前厅走去。
前厅的地上摆放着几口大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唐玉山和杨君兰平日的穿戴和惯用的物品,离善朴命人全部抬进库房,小心地收好,且不可弄脏、弄坏了半点。
侍从们依令抬着箱子退去,离善朴这才留意到桌上摆着的两个大红色的喜枕,一对戏水的鸳鸯绣的栩栩如生,金色的喜字充满着喜庆的味道,离善朴让泓澄先收起来,免得唐棣见了难过。
泓澄拱手应下,将两个喜枕包好了,暂时存放在他房中的柜子里。
他从衣袖中翻出一袋没有吃完的南瓜子,还有一条黑色的头巾看了半晌,掀开箱盖,藏在最下面的盒子中。
七日后,梁王回信准了离川海交出部分兵权,只守着萼州城的奏请,刺史府的军务又有离善朴帮衬着,离川海难得有了闲暇,在家为儿子张罗婚事。
唐玉山夫妇刚刚过世,唐棣还在守丧,不方面搞的大张旗鼓,便找来几个工匠,先把府中修葺一番。
这几天离善朴每日在刺史府忙上半日就回来陪着唐棣,日子过的轻松自在,唐棣休养了几日,面色红润多了,晌午时穿着新做好的素衣与离善朴一起在院子中闲逛。
离府的院子从书房向南,空地上种满了梧桐树,向北进到内院,尤其是离善朴的卧房门前,树少了很多,回廊两边还有不小的空地。
唐棣想在这里种上几棵玉兰树,回廊的平台上再摆上几盆兰花,她不好意思跟离川海说,挽着离善朴的手向他提起。
离善朴含笑道:“这里是你的家,这点小事你做主就是,尤其是这个院子,你想怎样都行。”
唐棣拉着离善朴跑到空地上,与他一起圈定了四个种玉兰树的方位,吩咐侍从尽快去准备,再请个花匠,种上几盆兰花。
一切安排妥当,二人坐在回廊上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唐棣靠在离善朴身上,摆弄着他素衣上的飘带。
离善朴拥着她轻声道:“棣儿,爹已经让崔勇将军剿灭了马本初,梁王也同意了爹交出部分兵权的奏请,过不了多久,梁王便会派兵在武州驻扎,到时候萼州军从武州撤回,今后刺史府不会像以前那么忙碌了。”
“那最好了,离伯伯不必四处征战,你也得空在家里陪我了。”
唐棣嬉笑着攥着飘带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离善朴任由她玩闹,直到脸上痒的受不住才侧着头躲开。
“等过一阵子局势稳定了,爹辞了官,我想在从栖山下建一座宅子,我们一家过着山水田园的生活,好吗?”
“嗯,到时候我们也能像徐大侠和兰茵那样,四处游山玩水!”
唐棣脸上笑意晏晏,但她心里清楚,不论离川海还是离善朴,虽然对梁王死了心,却始终放不下萼州百姓。
天下未定,若是有一天强敌来攻,不论梁王如何对待他们父子,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披挂上阵,为了护住城中百姓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说是要辞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不过不重要,有他陪在身边就好,总会等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的。
说起徐常容和章兰茵,离善朴一直想去探望,派人去于木槿那问过了徐常容的住处,只是前几日一直忙着料理唐玉山和杨君兰的丧事,脱不开身。
况且章兰茵受了伤,徐常容必定会守在她身边照料,他独自去多有不便,如今唐棣身子好些了,正好带上她一起过去看看。
唐棣这才想起爹娘下葬那日章兰茵和徐常容没有来。难怪,若是章兰茵没有受伤,他们一定会来的。
唐棣忙回房稍稍整理过衣装,离善朴让人备了些补品,坐上马车向城外驶去。
马车从西门驶出,沿着泸水河向西北而行,没过多久便在一条街口停下。
这里只有几间简朴的房舍临河而立,门前种满了花草,清雅幽静,没有被战火侵扰,比从栖山下的茶楼幸运多了。
唐棣和离善朴推门进去说明来意,伙计请他们稍后。
片刻功夫,徐常容出门相迎,一身素白的袍子上沾染了药味,但看他闲适的神色,章兰茵应是无大碍了。
唐棣松了口气,径直进了里间。
章兰茵穿着一身素白的纱裙倚在榻上,面容憔悴,但精神尚可,见了唐棣一脸欣然,正要支撑着起身,唐棣忙过去拦下,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快让我看看伤哪了?”
章兰茵垂眼瞟着下腹,唐棣伸手过去摸了摸,纱裙里缠裹的严严实实,这么多天了还这样包裹着,想来伤的不轻。
唐棣心里一酸,眼眶微微红了。
“还疼吗?”
“没事了,你别担心。”
章兰茵拉着唐棣坐在榻边,看着她一身素衣,怕她难过,没敢提起唐玉山和杨君兰的事,弯起唇角,“我听说你和离公子九月初六就要成亲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唐棣抹了抹眼角笑道:“你呢?和徐大侠有没有定下婚期?”
章兰茵抿着嘴唇轻笑,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师兄说等我伤好了就回七善山去,先在师伯的住处成亲,等无尤谷建好再搬进去。”
“这样说来你比我成亲还要早呢”,唐棣笑盈盈地牵着章兰茵的手晃了晃,“你别忘了我们要结亲家的约定!”
章兰茵含羞别过脸,轻轻点头。
门口处,离善朴也不由得跟着唐棣一起笑着,他与徐常容虽认识不满十载,却是无话不说的挚友,不管做不做的成亲家,将来离徐两家必定是世交了。
转头看向徐常容,却见他神色骤然黯然下来。离善朴忙敛了笑意,随着徐常容在外面的茶案前坐下。
徐常容沉默了片刻,恢复了以往的儒雅淡然,倒了盏茶递到离善朴面前。
“善朴,马本初被灭,离老大人和你往后的日子应该好过些了。”
这些天他虽然寸步不离地守在章兰茵身边照顾,却一直在让江湖朋友帮着打探萼州的事,担心离川海私自领兵回来会被梁王惩治,好在他父子二人都安然无恙。
“嗯,我已经跟棣儿商议过了,等我爹辞官后,我们一家就搬到从栖山下去住。”离善朴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向往着多年后远离尘世的平静生活。
“你上回说想跟于大夫学些医道,于大夫可答应收你为徒了?”
徐常容轻托衣袖,为离善朴添了茶。
离善朴笑着撇了撇嘴,“不曾,于兄埋怨我不听话,怕是不想收我入门了。”
徐常容微微一笑,他带着章兰茵在于宅疗伤的那两日,没少听于木槿抱怨离善朴不爱惜身子,赌气说不肯教他医术,其实不过说说而已罢了。
“善朴,兰茵的伤再养几日即可痊愈了,到时候我便带着她回七善山隐居,不问世事。你我今后难得见面,有什么事传信就好。等你和唐姑娘有了孩子,若是想拜在我门下,我愿意收他为徒,这个承诺永不会变。”
第89章 习俗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房舍门前的那一袭白衣渐渐看不分明,唐棣转过头来,发觉离善朴有些闷闷的。
“怎么了?舍不得徐大侠走?”她挽起离善朴的胳膊道:“我也舍不得兰茵,过些日子我们去七善山看看他们吧。”
“好,得空了我带你去看他们。”
那日在于木槿家里,提到章兰茵的伤势,于木槿欲言又止,无奈地频频摇头,离善朴心中不解,又不好多问。今日见徐常容的神情,已然猜到几分,不禁为他与章兰茵感到遗憾。
离善朴暗自唏嘘,徐兄深爱着章姑娘,不会在意子嗣传承之事,只是他没能护得心爱之人周全,让章姑娘受了如此大的创伤,他虽生性豁达,却唯独过不了感情这一关,必定会愧疚一生。
他本如闲云野鹤一般,章姑娘也常年在七善山上闭关,他们二人有如今的境遇,都是因为徐兄放心不下我,是我连累了他们。
离善朴轻叹了口气,怕唐棣察觉,转头望向窗外。
马车没有直接回离府,而是停在了萼州最大的钱庄门口,杨君兰不在了,从栖山庄所有的生意以后都需要唐棣亲自打理,还有存放在钱庄里的嫁妆,那些都是杨君兰生前亲手为她备下的。
钱庄的掌柜见唐棣和离善朴来了,忙出门迎他二人进去。
唐棣小时候跟着杨君兰来过一次,但已经是多年以前了,颇有兴致地四处张望,直到掌柜把一大箱子账本堆到她面前才傻了眼。
“大小姐,这是几个钱庄这个月的账目,还请大小姐过目。”
唐棣随手翻了翻,强装淡定地点头,命掌柜以后每个月底把账目送到离府去,她若有疑问便差人传掌柜过去问话。
掌柜忙躬身应下,带唐棣与离善朴去地库。
靠里的一间房存放着几十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全部是金锭银锭。
当日杨君兰知道事态严重,命人将从栖山庄的金银暂时存放在钱庄,这里比山上的密道要坚固的多。
掌柜道除了这些,还有杨君兰为唐棣备下的嫁妆金银几十箱,和她亲手绣的两套喜服都放在隔壁房间里。
唐棣还在孝期,提起婚嫁的事有些不妥,更怕看了娘绣的喜服难过,吩咐掌柜等她百日孝期满了再派人送到离府去。
她自小对钱没有概念,随手抓起几个金锭抛来抛去,玩够了便张罗着要回府了。
接连几日,唐棣每天忙着看账本,钱庄的还没看完,酒楼的又送来了,累得她趴在书案上,咬着笔连连叹息,原来娘这么不容易!
侍从敲门来报,于木槿的夫人派人送了两个婢女过来,人已经在亭子里候着了,正想问唐棣是否方便现在带来给她瞧瞧,话还没出口,唐棣已经放下笔,小跑着出门去了。
离善朴托人精挑细选了这么久的小丫头,必定是又机灵又漂亮的,她急着想去看看,一路跑过假山,只见亭子里除了于木槿的徒儿,还站着两个姑娘。
红衣的白白胖胖,绿衣的又黑又瘦,二人都把头垂在胸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见她走上前,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
唐棣忙让她们起来,细细打量着二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模样是天生的,好不好看的不重要,但人家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她自认为还算聪明,为何身边的丫头总是这般呆呆傻傻的?
于家嫂子看起来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介绍来的丫头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唐棣不由得有些失望。
离善朴带着泓澄刚从刺史府回来,听侍从说唐棣去亭子那边看婢女了,换下官服穿上素衣便过来寻她。
两个丫头知道他是当官的,吓得忙又跪在地上。
唐棣转头看向离善朴,他却点头轻笑,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请于木槿的徒儿代为转达对于家嫂子的谢意后,让侍从送他出去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唐棣负着手问道。
两个丫头不敢抬头,声音轻如蚊蝇。
唐棣凑近了些,“什么?”
二人又重复了一遍,“奴婢桃花”,“奴婢杏花”。
唐棣撇了撇嘴,“你们一红一绿,就叫樱桃和芭蕉好了。”说着让泓澄带她们二人去换上一身素衣。
唐棣与离善朴还没有成亲,按说离府并不算在丧期,于木槿的夫人便没有让两个丫头穿着素服进府,但这二人已经是唐棣的丫头,自然该随主子一起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