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闲聊几句，敏善就提起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我见良吉哥哥这些日子天天早起出门，听说是去了骑卫的训练场，殿下，我也想去看看。”
看看骑卫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总不能当只出钱的大冤种。
第34章 巡营
敏善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奚白沛一起去到骑卫队的训练场，想要涨涨自己的志气，起码在沈良吉面前不能输阵，到了马场却扑了个空，没有见到沈良吉的影子。
沈良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要想太多。
“良吉呢？”奚白沛的疑问也是敏善心中想要迫切知道的事情，这个时间点儿，不应该是在校场待着吗，敏善心里甚至有一些幸灾乐祸，晋王这是不太开心了吗？就好像大家都以为沈良吉在用功，可是到了校场一看沈良吉却在偷懒。
“良吉哥哥可能是累了，总是需要休息一下的，殿下，毕竟最近良吉哥哥总是早出晚归的，若是他忙不过来，我也可以过来帮忙啊。”敏善心里就差欢呼雀跃，多好的机会，他就知道骑卫队，沈良吉一个人管总会出一些纰漏。
奚白沛没有理会他，转而问校场上的人。
“回殿下的话，沈将军带了一队人出城去了，现下还有陆副使在营中。”
等有人去喊了陆襄过来，敏善已经充分跟奚白沛表达了自己对骑卫队训练的热衷。
陆襄远远听着些她们谈话中的言语，她就知道敏善王子肯定不会老实在晋王府待着。
“殿下公务繁忙，今天怎么有空到校场来。”陆襄上前问了个安，心道二殿下最近也没有过问骑卫营的事情，倒是把她指派到这里来出力。
陆襄本就觉得自己应该待在奚白沛身边，这次被指派到这里心中也很是有些意见，初始还跟奚白沛争论了一番，说皇家近卫只对皇室成员负责，奚白沛的理由则是，现在沈良吉也是皇家的一员，沈良吉又巴不得压榨陆襄给自己训练骑卫，自然连声说好，不等陆襄再反对些什么，先把训练场给陆襄搭好了。
陆襄心里难免有些抱怨，皇家近卫的饷银真是越来越难领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应下这护送晋王到封地的差事，或者在把晋王送过来之后，就动身返回京城，哪里像是现在这般，领着一份俸禄，扎根明西州干苦力，她发现在某些事情上二殿下跟沈小将军还是很登对的，比如，都想要让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怕她陆襄当个闲人。
而且，陆襄看了一眼跟在奚白沛身后一脸跃跃欲试的敏善，晋王府的人就没什么能让人省心的，还有这个敏善，整天一副煽风点火的积极性，陆襄怀疑自己被拖来骑卫训练场，也有一些敏善的进言。
敏善总是会暗搓搓潜到奚白沛的书房里，他可能没有注意到，即使陆襄不在晋王府，王府内还是有很多近卫队陆副使的手下，表面上看，王府所有的人都是听从于晋王，但是回到上京，远比在这偏远的明西州更有吸引力。
骑卫营的人都知道，陆副使是个和气的人，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这和气八成不能延续到训练场上，陆副使操练起新兵来，不比叶校尉轻松多少。
奚白沛随意应了一声，“今天不忙，就过来看看，良吉不在吗？”
陆襄心想，过来看就过来看，带着敏善做什么，敏善对骑卫队的接触越多，心里的想法肯定就越多。
“回殿下的话，出去了。”
奚白沛疑惑道，“城外有什么事情吗？”自从沈良吉把叶校尉拖来骑卫营，近些日子就不怎么出城去了。
陆襄一看这是想要问清楚的意向，她看着敏善在，也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
“回殿下的话，卑职也不是特别清楚，看这时候约莫王夫大人也快回来了，不如等他回来，再与殿下亲自说。”
奚白沛心想，陆三儿什么时候说起话来也这样没个准信，难道是因为敏善在场的缘故？
“秘密任务？”
敏善重复了一遍，“殿下，是什么秘密任务，这是殿下也不能知道的吗？还是说，因为我是个外人，半点儿风声也不能听，不然就是过错？”说罢佯装生气，作势要走。
奚白沛无奈道，“怎么就成外人了，不都是在我晋王府吗？”
陆襄看着奚白沛对敏善说话时的宠溺语气，心道这才几天，奚二怎么就被这异邦妖男迷了心窍了呢，要说姿容艳丽，在边界地带陆襄所见过的番邦男子当中，敏善的容貌确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可他这大胆泼辣的矫情作风，跟奚二原本的白月光孙十一郎相比较，根本就是两个极端，难道奚二是在孙家受到的打击太大，转头迷恋上了完全相反的类型？
陆襄看不惯两人的腻腻歪歪，正想找个借口遁了，身后便传来一阵鸣鼓收兵的声音，有节奏的鼓点伴随着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用看也知道，是沈良吉带人回来了。
陆襄朝向奚白沛，“殿下，看来是王夫大人回来了。”
她想派人去通报沈良吉一声，注意敏善也来作妖。沈良吉远远见到了奚白沛的仪仗，知她在训练场中，叫了个守卫问了位置，就径自过来了，边走边吩咐手下把带回来的战利品送到库房，稍后再做分配。
敏善眼尖，看见了骑卫后边拖着几车东西。但见沈良吉过来跟奚白沛闲扯一些日常，丝毫不提那些东西，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方才别人说沈良吉是出城去了，回来就带回来这些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沈良吉以为奚白沛过来随便转转就走，谁知这一转便转了半天，奚白沛许久不来训练场，这一次来跟上一次相比，看到整个训练场从人员配置到场地建造，都焕然一新，心中不觉对沈良吉十分钦佩，反正这活要是交给她，保不齐带出一波游兵散将来。
敏善见了也是十分吃惊，就算是在素来练兵严格的季格手底下，短时间内练兵的效果也不会比这更好了，看来沈良吉是有两把刷子的。
跟随二人从王府出来的有原本在王府的侍从，从月戎王庭回来后，随着敏善在王府的地位水涨船高，王府的下人有个别存心巴结敏善，有个叫五彩的，今天正好跟了出来，敏善见没人注意，随手给了五彩两块儿银饼，“见你是个机灵的，你去私下打探一下，方才沈哥哥回营的时候，她们马队后面运的几车是什么东西。”
五彩想巴结敏善，但也知道骑卫营重地不能随便乱走，“敏善王子，小的想为您分忧，可是这骑卫营重地，小的也不敢乱走，怕触碰了什么禁忌。”
敏善见他面露难色，“我自然没这么多好奇心，可是殿下想知道，咱们也不好推辞，你去悄悄走一圈，得不了消息也无妨，我去回了殿下说守备森严就是。”
五彩得了两块银饼子，又以为真的是二殿下私下的吩咐，就依言去转了转，往库房那个方向去了。
没过两刻钟，众人刚回到营房喝茶，就见有骑卫营的军士带了那个叫五彩的少年过来。
“殿下，沈将军，卑职方才在库房附近见这人鬼鬼祟祟，怕他图谋不轨，问询他时他支支吾吾，说是殿下让他过去，可是具体事项却是说不清楚，卑职只好把他带到营房来，听凭殿下的处置。”
奚白沛看着五彩眼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军士松手，“是我府里伺候的，你去库房做什么。”
五彩惊恐地看向奚白沛，继而求助的眼光看向敏善，“殿下，敏善王子，小的……小的只是遵从吩咐去库房那里看看。”
沈良吉冷着脸瞥了一眼五彩，心中大致了然，“看什么？”
五彩见敏善坐视不理的样子，突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库房有什么是什么都不要紧，敏善的意思，是让殿下能专注马队后面的几车东西，既然王夫大人未曾提起，那就是说王夫大人不想让殿下知道这几车东西的存在，而敏善王子，则是想要让殿下注意到，继而问出是什么，起码要造成殿下和王夫两人之间的嫌隙，而自己，就在不经意间，因为一时的贪心，成为了揭开这盖子的人。
五彩冷汗直冒，哪边也不能得罪，平日里我对敏善王子伺候的也很是尽心，这王子怎么就能这样坑人呢？
五彩突然跪倒了奚白沛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小的第一回 到军营，见营中姐姐们威武勇猛，心生爱慕，小的不是故意去库房的，小的在入营的时候见到一个黑脸膛身材高大的姐姐，小的只想去找找她，奈何骑卫营中道路复杂，小的迷路了，求殿下饶命，小的愿意在王府当牛做马伺候殿下……”
沈良吉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平日里见不得别人哭，这少年郎哭的这样情真意切，倒让人差点儿信了。
陆襄觉得自己没眼看，这理由能现编出来，可见这少年也是个机灵的。
只是，在座的没人信。
陆襄打趣道，“那我叫今日在门口值守的军士过来，你挨个认认，看哪个是你的好姐姐，若是找到了，让殿下做个主赐婚，也算成全了你一番心意。”
黑脸膛，高大，营中众人这两个特征都能对的上，原本招募新兵的时候，挑选的便是身材高大的女郎，这些天在训练场风吹日晒，个个都晒得黑里透红。
五彩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全在奚白沛一念之间。奚白沛顺着陆襄的话，“要不，就依陆副使而言，把今天值守的人叫过来，你挑挑？”
接下来的话题完全转了风向，变成了陆襄跟奚白沛抱怨营中的军士娶夫郎困难的事情，敏善见画风不对，想着把焦点往库房和那些物资上靠一靠，谁知道越拉越偏，变成讨论军士在娶夫郎的时候，骑卫营要发什么红利。
末了喝完茶，奚白沛袖子一卷，“回府用膳。”
沈良吉道，“殿下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再回去。”
回去一路，奚白沛忍不住问向敏善，“你让那孩子在骑卫营瞎转悠什么。”
在营中她们说话的时候，敏善插不上话，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殿下明知道沈王夫私藏物资，这是问也不敢问了吗？”
“有什么事情，你直接与我说不就行了吗，你看把那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敏善道，“我不与殿下直接说，是怕有人疑心重，觉得我管了不该管的事情。”
第35章 盯牢
“今天回来的这样早。”
晚饭之前的时候，奚白沛居然在书房里看到了来敲门的沈良吉。奚白沛最近常常自嘲，自己成了府上的闲人，无论是沈良吉、敏善，还是其他的人，好似都比她要更加忙碌。
“有些事情，还是来跟殿下禀告清楚。”沈良吉进到书房，拉了张椅子做了，“殿下今日在骑卫营，是想问关于我们出城的去处吧，因为上午刚回来，要处理掉的事情繁多，所以没来得及向殿下解释清楚。”
奚白沛停下手里的奏折，把笔搁置在笔架上，往后靠在椅背，“五彩那孩子，在营中乱走，确实是个意外，不是我授意的，你不要多心。”
“我自然知道不是殿下的授意，若是殿下想知道，会从陆襄处问，而陆襄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到时候不仅殿下知道的清楚，陆襄也会在送往上京的旬报中写清楚。那侍从在营中乱转，一定是得了别人的唆使，今早跟殿下同行的人，能指使动别人的也就敏善了，敏善王子似乎对我意见颇多。”沈良吉心道，我整日里不在府上，敏善都能对我这么多的敌意，若是我天天在府里，那岂不是得更加针锋相对。
奚白沛笑道，“敏善初到大梁，可能还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
沈良吉则觉得，既然奚白沛对敏善这么上心跟纵容，赶紧办完亲事是正经，可是皇女的亲事，即便是娶侧夫，亲王这个级别，那也是要正经走礼部的流程，就目前礼部拖拖拉拉的进度来看，也不知道才走到哪一步。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向奚白沛解释今早出城的任务。
清晨天还没有亮，沈良吉就带领骑卫队的新兵们出了城，盖因接到消息称，城外有一伙强匪出没，还是在通商之路上自称威名赫赫的强匪。叶校尉一听到消息，就觉得是个不错的练兵机会，对新手而言，依靠快马和精良的装备，去清除一伙狂妄自大的强匪，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从动机上，都能站得住脚。
这段商路俗称三不管地带，也是来往商队通行的要塞，养活了大大小小的匪帮在此收取过路费，叶校尉跟沈良吉一提，他立马心领神会。
骑卫队的训练初见成效，但所耗的银钱也着实可观，若是想要训练一队个人战力相当甚至超过西疆大营的骑卫，光是空口白牙跟人家画大饼，显然是不管用的，在正在为训练骑卫所耗巨资发愁的沈良吉眼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强匪无疑是块不小的肥肉。
在这商路上帮派林立，有的大匪帮经营多年，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叶校尉跟沈良吉合计了一番，都赞成从匪帮那里搜刮一些钱财。
奚白沛听着心里暗暗赞叹，难道是因为跟自己走太近的原因，沈良吉的下限也在被飞速的拉低。
她其实也在隐隐为组建私兵的不菲花费发愁，骑卫队这才刚开始有个几百人，每日所耗已是相当可观，每每她看着骑卫营送过来的账单，都有些理解为什么图灿跟季格没事就爱在周边的几个小国来“借粮”。
这开销，普通军士还好，骑卫连人带马，开销是普通军事的数倍之多。图灿答应在几个月后还要送过来一千匹良马，马匹的养护也一笔开支。通常而言，筹集银钱的最简单方法是从封地加征税收，但奚白沛还是想免于苛政，百姓还指着今年的收成能够弥补去年的亏空，若是这加征税收的指令下去，保不齐第二天就有一干人等来晋王府门前堵门。
她也想过，若是以后银钱吃紧了，养不起骑卫的人马还有王府上下，就效仿效仿月戎人，去周边几个小国“借粮”，但终究觉得拉不下这个脸，也只停留在有了念头，偶尔想一想的程度。没想到，沈良吉不仅想了，还完成了这项停留在她思考中的事情。
“这么说来，良吉，你们刚刚收割了一个匪帮？”
沈良吉点了点头，把清晨出任务时的来龙去脉向奚白沛描述了一遍。
天气渐渐炎热，所以很多商队为了躲避戈壁滩上灼热的高温，会早起在凉快的清晨赶路。近来有商队进城的时候反映说，清晨在城外遇到一伙劫匪，接连好几天，有不止一个商队遇到过这种情况。
沈良吉便让人假扮商队的商人，在这条路上来往，今天终于用这鱼饵钓到了鱼，骑卫队的新人们面对这伙狠辣的劫匪很是斗志昂扬，因为沈良吉在出发前许诺，清缴回来的战利品，一半归公，一半归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