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的野望(女尊)——尹乔
时间:2022-09-03 07:11:42

  奚白沛心想,自己怎么不是太招人待见的样子,许是镇国公军中事务繁忙,沈家的人好像都不太爱跟她寒暄说话。
  沈良吉见她对军营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殿下,你是第一次来西疆,等你歇息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在军营四处转转。”
  奚白沛一听,十分欣喜,“我是想四处走走看看,又怕军事重地有许多不能踏足的地方,若是犯了军中什么禁忌,只怕给国公添上许多麻烦。”
  沈良吉想起这一路上大姐沈青对殿下的吐槽,自小就纪律严明的沈家人,自然是看不惯奚白沛这样的作风。
  沈青自来话少,但在回军营的路上几乎就没有停下抱怨:“良吉,你们这出了中秋就从上京城动身了,这么点儿个把月的路程居然能走两个多月,晋王殿下是用脚丈量土地的吗,要知道咱们赶路的时候,快马加鞭昼夜不停,这一个月的路程压到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情,再说从明西州的晋王府来西疆大营这点儿路,这都走了几天了,我看她天黑之前根本就到不了这儿……什么,晋王殿下派来的人?你看,这果然今天到不了了,还得明天上午,皇上怎么会把你指给晋王殿下,为难你忍受她这般的行事作风。”
  回到自己熟悉的军营中,沈良吉自在了许多。他跟沈青回来营中,沈青怕奚白沛一行人对路上的状况不熟悉,特地留了两个熟悉边地的手下为她们引路,所以昨天根据她们回报的情况,沈良吉知道奚白沛在路边捡了个人。沈青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气得差点儿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你们这才刚成亲几天,晋王就开始在路边捡人,还是个来路不明的番邦男子。良吉,我看你干脆在大营,别回去王府了。”
  好在今天奚白沛来营中的时候,没有带那个捡来的男子,沈青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给奚白沛多打了个“虚伪”的标签。
  沈良吉没有大姐那么气愤,殿下爱捡人那是她的事情,再过些年,他跟晋王府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别生气了,大姐。”沈良吉安慰道。
  沈青越发为自家弟弟委屈,以为他是嫁入皇室之后有苦不能言,“以前你在家里,虽然母亲对咱们要求严格,但也都是在学习和练习武艺上吃些苦,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沈青越想越为自家弟弟不值当,沈良吉干脆不提这茬。
  好不容易吃完午饭,沈良吉陪着奚白沛散步消食。此时西疆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午后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很是舒适。奚白沛没有提在路上救人的事情,沈良吉也乐得装不知道,他向来懒得管闲事。
  沈良吉道,“不妨事,若是军中要地,营中的守备就会提醒,咱们也不去那边凑什么热闹,殿下先歇会儿吧,这几天来赶路也很是疲惫。”
  “我这走走停停的,也就当是出游看个景色了,哪里算得上疲累,趁着现在暖和,不如你领我转转吧。”
  “也好,殿下想先去哪里看。”
  奚白沛抬眼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军士,沈良吉简短介绍了军营中的几个大致的分区。
  “马场?”奚白沛听到马场时竖起了耳朵,在上京的达官贵人们最时兴的消遣就是赌马,上京的马场,多半是从西疆运过来的好马,有些是特地从周边国家搜罗的汗血宝马,一匹好马在上京马场价值千金,有专门的商队周转各层次的赛马生意,经由西部边塞运转的马匹,一般绕不开西疆大营的地界。
  “军马,耐力持久,膘肥身健,但若是论起速度,跟赌马会上用到的马匹还是有差距的,殿下若是感兴趣,咱们就去看看。”沈良吉知道奚白沛在上京时爱好赌马的事情,自家五姐沈平也爱好赌马,这些年输给奚白沛不少银子。
  奚白沛对军中的事情看着新鲜,跟着沈良吉往马场走的时候,提到沈家二姐沈雨上午回营的动静,“最近你二姐都在外跟月戎人作战吗?”
  沈良吉向她解释了一下在边疆常见的状态,“大规模的对峙战是很少见的,若是来上一回对峙战,双方很大可能会伤亡惨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月戎跟大梁都会尽力避免。但随着天气转冷,原本靠游牧的月戎需要储存更多的食物越冬,所以近来很多小股的突袭战,月戎人会有小股的骑兵跑来边界抢边民的物资,军营得到消息后就会迅速派人过去,但是月戎的骑兵跑的很快,很多时候等咱们到了边民的粮场,她们已经抢完东西逃跑了。”
  在梁朝的军队体系中,骑兵几乎是位于所有军备兵种的最顶端,比如黑云骑,在皇城的守备中,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奚白沛惊讶道,“骑兵这么重要的兵种,月戎人居然用她们来抢边民的物资?”
  太浪费了。
  在各个州府一匹良驹能价值千金,在这儿的良驹居然只能当强盗的共犯。
  “月戎人养马,也有好马,但是要过冬了,她们快要养不起那些马了。”
  奚白沛刚想说,我们养得起,但转头摸摸自己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笑,就算她们养得起,但月戎人脑子坏掉了才会把马卖给她们大梁。从战斗力上来说,月戎的散兵游勇比不过体系化训练的梁兵,她们能在西疆大营驻守地附近的居住地抢一些物资过冬,全靠自家良马跑得快。
  说话间她们走到了马场,奚白沛敏锐地发现,马场里的马有一些看着不如印象中的膘肥,像是饿了好几顿。
  “每一匹马都有专门的马夫负责吗?”
  “自然是,马匹是边营珍贵的资源。”
  “那几匹是生病了吗?”
  沈良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角落里几匹瘦弱的马,“有些是在战场上受了些伤,所以就要被舍弃,越冬的时候如果粮食不够,就杀几匹马来充饥。”
  奚白沛听了,心中有一些不舍,一匹在战场上效力的战马,为了自己的使命受伤,还要被当做军粮的后备役,在寒冷冬天粮食不足的时候,为军士们贡献自己,走完自己这奉献的一生,见沈良吉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奚白沛想起自己的那匹爱马燕舞紫,陪着自己从上京来到明西州和西疆,千里路途从来不喊累,“若是有人这么对我的燕舞紫,我是万万舍不得的。”
  沈良吉道,“殿下若是在边塞多待些时日,就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的战马成了越冬口粮,习惯了自己的伙伴成了累累白骨。
  奚白沛打趣道,“ 你好硬的心肠。”
  沈良吉不语,若说心狠手辣,谁能比得过皇家的子女,那是刻在皇室血脉里的天性。他想起母亲的提醒,跟晋王殿下的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母亲去请奏皇上为他赐婚的时候,原本以为皇上会把他指给太女当侧夫,可是皇上的指婚让他成为了晋王的正夫,镇国公突然觉得,局势有些不太明朗。
  “有时这只是无奈之举。”
  奚白沛跟着沈良吉在营中闲逛了一下午,几乎人人都认得这个“沈小将军”,所以到哪里都是沈良吉在刷脸,即便是没有见过奚白沛,众人也可以猜见跟沈良吉一起的就是传闻中那个不学无术的晋王殿下了,只盼望着晋王殿下在军营逛完能早早回去王府,不要再在边营这里添麻烦。现时整个军营都在忙忙碌碌,为越冬做工事准备,没人愿意搭理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她。
  陆襄跟着,也感受到了她们一行在西疆大营不受待见。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多备些战马,这样月戎人来的时候才能追得上她们。”逛了一下午,这是奚白沛得出的结论。正巧到了吃饭的时间,沈良吉看着面前餐盘里粗糙的饭食,“这是营中最好的饭食了,殿下不要嫌弃粗糙。”
  “不用担心我,良吉,我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陆襄尝了一口粗菜,“殿下,人都快吃不饱了,马吃什么呢?”
  沈良吉不忍打击她,“殿下的考虑跟母亲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冬季并不是适合的季节,若是想要多训一些马,是要等到开春之后。”
 
 
第16章 战报
  奚白沛吩咐陆襄去营外的驿站跑一趟,那绿衣男子醒过来说自己是其齐的商人,叫敏善。
  “你去问问他们的商队里,有没有周转马匹的生意,就说我们需要最好的马匹,价钱不是问题。”
  陆襄道,“就算现在有马,冬天我们也养不起啊。”
  “又没有说现在买,只是去探探口风。”
  “殿下,你不是说那人的身份存疑吗?”陆襄本就不太赞同奚白沛乱发什么善心,更不想跟来路不明的番邦人扯上什么关系。
  “我想,那人大概一定会说自己的商队里有马匹生意,而且会给我们送来最上等的马匹。”
  陆襄也没有多问,二殿下这么说,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就二殿下的性格来讲,陆襄觉得自己就算劝说也没什么用,都是任性的二世祖,陆襄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奚白沛原本还想着在边营住一段时间,跟沈良吉的姐姐们联络一下感情,但沈家人对她的态度又算不上太热络。
  奚白沛在上京城过惯了众星拱月的日子,在边营受到的待遇有些天差地别。饶是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是在一天吃饭的时候没忍住问道,“良吉,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殿下身份贵重,可能是刚到边地,跟以前在京中时的生活差别有些大,所以不太习惯,若是殿下在这里待久了,就会知道边营的行事风格一向这么简朴直接。”
  “是吗?”可她总觉得沈家几个姐姐看她的眼神不善,尤其是沈家大姐沈青。
  沈良吉见她的迟疑,解释道,“这不是针对殿下你的,这个时节,谁来都这样,本来快入冬的时候就是囤积粮食的季节,每一斤口粮都得精打细算,况且今年的情况又比往年特殊一些,军粮吃紧,营中一下子多了百十多人,光是军需官就不知道往大姐那里跑了多少次了。”
  沈良吉说明了原因,这下倒是换奚白沛比较尴尬。她知晓沈良吉说的“特殊”特殊在哪里,这一路上虽然看看这是走走停停,但她每到一地都在留意百姓的生活,今年天气干旱,秋季的收成并不好,在路上可以见到很多乞讨的流民,今天在军营中留心转转,朝廷拨下来的军粮,有人在抱怨运送的并不及时。但奚白沛想,或许也不是不及时的缘故,而是粮食减收根本就凑不出来,所以一拖再拖。这样算来,她们过来这随行的百十多人,光带了一张嘴,多待几天所耗粮食就很可观,亲王的品级在那儿,招待上又多讲究,所以沈家人才会对自己不怎么热络,沈家大姐沈青就差把“不待见”仨字写在脸上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多在军营中溜达几天跟沈家几个姐姐们联络感情看来是靠不上了,要想扭转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单纯画饼是不行的,特别是在军营这种最注重实力的地方。
  “殿下歇息几天,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咱们就回晋王府吧。”沈良吉觉得,如果她们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那大姐心疼粮食就要快写在脸上了。
  奚白沛心想,虽然她也准备了许多礼物,在这儿住上两天不算是吃白食,但在边地有时候钱也换不来粮食,既然沈家大姐如此不欢迎自己,那还是早点儿回晋王府的好。
  她一口应了下来,“我原本以为你想在西疆大营多住一些日子的,但既然是你也同意回王府,那就等开春天气转暖了我们再来,说起来,真的可以考虑多进一些战马的事情。”
  “殿下,那也得养得起。”
  朝廷拨来的军粮军饷越发延迟。
  过了几天,西疆大营终于欢天喜地地送走了这群只知道吃饭不知道产粮的人,沈良吉在回去王府的路上还惦记着殿下给京中送去的战报。
  在边营中的这几天,除了在营中随着沈良吉到处溜达,奚白沛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写战报。
  入冬前正是月戎人在边境活动频繁的时候,跟大梁交手颇多,这种小型的骚扰跟反击,在边营太过习以为常,本来都没有人当成一回事,但奚白沛见了却感觉自豪,她这几天爱注意大营门口的动静,每当有梁兵出击或者回营,都默默记下来,写成“捷报”,把军营将士的动态记录下来,最后总要加上一句,“晋王督战荣有幸”。
  战报从军营中送出,要经过沈青的手,她有些无语地看着晋王殿下一天好几份的战报,忍不住拿过去向母亲沈啸汇报,“晋王殿下这样夸大其词真的没有问题吗,要是被京中以为是谎报战功,那会招致很大的麻烦,像日常这种小型的追击战,参与的双方加起来也就几十个人,在战报上咱们从来都不提,就连追击出去没追到人的情况,晋王殿下也夸夸而谈,赞扬边军的神勇,这样的战报兵部的人看了,莫不是要说咱们为了邀功,太小题大做。”
  沈啸道,“晋王殿下可是谎报了?”
  “那倒没有。”
  “不输就是赢,有些战报,晋王能写,咱们就不能写,晋王写了无非是为了战报上的最后一句话,标榜一下自己督战的功劳,往皇上那里刷刷存在感,说不定还能有幸从兵部那里薅一些羊毛。”
  按照惯例,捷报上传之后会有朝廷的封赏,大小有不同的定例,只不过最终的兑现是兵部的事情,像这种不痛不痒的小型遭遇战,以往兵部总是会把封赏的执行拖来拖去,拖到沈青都忘记有这回事,后来沈青也懒得写,但这次晋王殿下上报,不知道兵部的人会不会兑现封赏,若是想像以往那样无视,只怕晋王殿下会不依不饶,若是讲耍赖这件事,兵部的人可不一定是晋王殿下的对手。
  在回晋王府的路上,沈良吉还在挂心奚白沛歇的战报,“殿下,你的战报,这么递回京中,没什么问题吗?”在自吹自夸这件事上,沈家人很不擅长,沈啸这么多年在朝中的地位,除了靠赫赫战功,就是靠为人低调。
  “边营这艰苦的战斗,军士们的热血跟汗水,难道不值得大梁子民的爱戴吗,封赏只是顺带的东西,重要的是让子民看到边地将士的付出,边关将士们艰苦卓绝,达官贵人们在上京醉生梦死,若是她们不知道边地的艰苦,就会把这一切当成是寻常。”
  沈良吉知道,她的战报重点在最后末尾的“晋王督战”,但看着奚白沛说这一番话时认真的神情,心里居然有一丝感动。
  这些年,大梁跟接壤的各国摩擦不断,大型的战斗却是没有打起来,几个国家都对接壤的边地虎视眈眈,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短时间内谁也没有实力结束这种对峙,久而久之,朝廷的人对边疆昂贵的军军事开支有颇多的抱怨。在朝廷权力斗争的漩涡里,边地的将士很多时候成了一种相互较量的砝码,在这种谨慎的平衡中,镇国公沈啸一直走的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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