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盏,却是云淡风轻道,都好。
你就装吧,心里肯定乐开花了吧。
嬷嬷说了,夫妻之间的床笫和谐可是门学问。
那我之前哭着喊疼,一定很伤害他男人的自尊。
那尺寸不合适也不能怪我啊。
还是慢慢磨合吧,现在应该多给他点鼓励才是。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原来和所爱之人水乳交融是这么快乐的事。
我跟他讲休沐日什么的不作数了,可是那晚之后,他也没再碰过我。
我还以为是那晚太过了,他想歇歇,可后来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他这几天翻箱倒柜,倒像是再找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能比本公主更重要?!
后来看他总在武器库附近晃悠,我好像知道他在找什么了。
难不成这只呆头鱼终于想要向本公主表露心迹了?
我偷偷地把那弓又放了回去。
现在你找到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来表白。
是今天了,肯定就是今天。
今天是我的生辰,周非鱼肯定选的今天!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等被表白。
可是家里接连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清颜又借着祝寿来揶揄我,你明明就不喜欢周将军,这么霸着他又有什么意思?!
对,我是不喜欢他,我爱他!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我云淡风轻一句话就把清颜气跑了。
清颜走了,裴茗却又来了,还提着剑要同周非鱼打架。
早就听闻周将军剑术精湛,不知今天能否有幸讨教几招。
说得文绉绉的,不就是想打架吗?!
周非鱼毫不慌乱,却是道,我从不比没有赌注的剑。
裴茗放出狂言,若我输了,即刻启程回云南,有生之年绝不再踏进京城半步。
好。周非鱼答应得爽快。
我怎么觉得,他就等着裴茗这句话呢。
可如果你输了,宜春若想去云南,你便不能阻拦。
我何时说过要去云南的话?
不过这句我听明白了,敢情这场架的赌注是我啊!
周非鱼却是眸色未明地看着我,你希望我输还是赢?
我当然希望你赢了!
就算那小王八羔子赢了,我也不会同他去云南的。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我就想看周非鱼醋坛子打翻。
好,那我便赢。他如是说道。
裴茗拔出了剑,可周非鱼却是不紧不慢,淡淡说了句,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输的吗?
社会我周哥,人狠话也多。
他说他要赢,可他这根本就不是想赢的样子啊。
明明剑都指到裴茗的脖子了,他却又故意偏了半寸,只划了他一绺头发。
裴茗也真够不要脸的,竟然还若无其事地接着打。
接连这样几次,裴茗都要被削秃了,却还倔强地接着打。
想来,周非鱼是在等他自己认输。
还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杀人诛心,太狠了。
最后裴茗终于认了输,却是想同我单独说几句话。
不过我没空搭理他,因为我现在三观正在跟着五官跑。
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从前我竟对周非鱼的美貌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嘿嘿。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周非鱼却还是矢口不提表白的事。
最后等得我都着急了,不行,得矜持点。
不然暗示暗示他?
今年秋猎你不在,凭着我这五环的技术,咱家果然垫底了。
提到秋猎了,你懂我意思吧。
哦。
哦什么哦?!这几个意思?!
若你有空便教教我骑射吧。
行。
行你个屁?!
我再暗示最后一次,再不说,你就一个人瞎几巴过吧。
我的弓还在你那吧?
他突然变得很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磕绊,还……还在。
你拿着我的弓干什么?这么久了,怎么也不知道还给我?
那个……我……我以为你不要了。
你不会是留着睹物思人吧?我凑近些调戏道。
我……
他这次结巴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罢了,这窗户纸还是我捅吧。
喜欢本公主就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机会。
可他良久也没再说话。
我都做到这种份上了,你还不说?!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当我耐不住性子,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却是声如蚊蚋。
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你说什么?我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我说,我爱你!他又提高了些音量。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说,我爱你!他又又提高了些音量。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了整整十年!
他连吼了好几声,奶凶奶凶的。
我走近捏了捏他的小脸,宠溺道,知道了。
真可爱啊,还好是我的。
不过明天你还得说,后天还得说,以后每天都得说。
你不……和离了?他试探问道。
和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离?
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要和离?
他整个人突然呆住了。
我不过是让他表个白,怎么好端端地还哭了?
我踮起脚吻干他的泪痕,而后寸寸向下厮磨,想要歙住他的唇。
可他含羞般地把我推阻开了,有……有人。
我回头一看,才发觉一众下人都在围着看。
周非鱼很爱李宜春,这下全公主府都知道了。
怕什么,他们以后总得习惯。
我又是攀上他的肩,堵住了他的唇。
想来,我们成亲以来都未曾好好亲吻过,那以后就加倍补回来吧。
我很确定那把弓就放在这里,可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我怀疑是宜春拿走了,并且已经找到了证据。
来福说,公主曾进过我的武器库。
说不定真的是她拿走了,可她一向最讨厌别人抢她的东西。
那她看到那弓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她不会把我当做私藏她东西的怪癖狂吧?
不能这么想,或者情况没这么坏。
有可能她只是一时好奇才溜了进来,又一时贪玩拿走了弓,没发现什么端倪呢。
可是,这种假设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是神经大条了些,但也不可能傻到自己的弓都认不出来吧。
弓柄上那么大的李宜春三个字,她能看不到?
正当我纠结时,却发觉她鬼鬼祟祟地又把弓挂了回去。
拿都拿走了,为何又要挂回来,还要如此鬼祟?
真是太诡异了。
不管怎么说,弓拿到了。
可是我要同她说些什么?
一个男人突然站在你面前对你说,他爱了你十年。
正常人第一反应一定是,此人多半有病。
不行,不能这么直接,得委婉点。
可是到底多委婉才能既不吓到她又能把意思表达出来?
为了把握好这个度,我腹诽了几十遍稿子。
得从弓的事引入,先为当年秋猎的事道个谢。
等她想起我是谁,再不温不火地徐徐图之。
可她生辰那日,还未等我寻得时机,裴茗便是要同我比剑。
我于裴茗来说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一架是一定是要打的。
可若是这一架能赢得更多,我也是却之不恭。
裴茗手上没有筹码,他唯一能逼我出手的只有这一条。
当他说即刻回云南再不进京时,我就决定要赢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我自私地想一个人独霸李宜春,哪怕知道她爱的不是我。
终究,她是不求而得,也是求而不得。
我问她希望我输还是赢?她说要我赢。
好,那我便赢。
其实,当年在云南时我也和裴茗交过手,可最后关头我念及到宜春,却是把封喉的剑错开了半分。
如今再对上裴茗,我不仅要他输,还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剑术确实是精湛了不少,可到底缺少实战经验,还是能寻到些破绽的。
同样的错误他犯了第二遍,第三遍,我的剑也故意偏了第二次,第三次。
遍遍又遍遍,次次复次次,直至他认输。
我以为宜春会去安慰他,可她却是径直过来抱住了我。
她竟还有些嗔怪道,你为什么要让着他?
我没有让着他。
我只是要,彻底绝了他对你的念想。
当着裴茗的面,我也紧紧回抱住了她。
我这是在告诉他,我可以赢得李宜春的人,也可以赢得她的心。
我以为我把稿子背的滚瓜乱熟了,可一到她面前,我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要说什么来着?
哦,对,我是来表白的。
可第一句怎么开始的,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就这么坐在她旁边,大脑一片空白。
今年秋猎你不在,凭着我这五环的技术,咱家果然垫底了。她说道。
哦,对,我要先说秋猎的事。
可还未等我开口,她又是道,若你有空便教教我骑射吧。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可高兴之余,我又忘了我想说什么了。
她又是问起了,她的弓是否还在我这里。
她果然知道当年在猎场上的就是我,可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就知道弓还在,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这难道又是她的恶作剧?
我不住地胡思乱想。
喜欢本公主就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机会。
她说,她不是不给我机会,可我说了,她真的会给我机会吗?
不管什么稿子了,简单粗暴点说不定最有效。
我说,我爱你。
我鼓起勇气接连说了几次,可她怎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她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意在捉弄我。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等了十年才换来的最后的机会。
错过这一次,我还要再等几个十年?!
我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了整整十年。
我这般连吼了几句,呆在原地后怕的喘息着。
可她却是凑近捏了捏我的脸,莞尔一笑道,知道啦。
她说她知道了。
我这才难以置信地发觉,我真的说出口了。
不过三个字,其实也没那么难。
她倚靠在我的肩上环着了我的腰,同我道,你明天还得说,后天还得说,以后每天都得说。
以后每天?她这是要给我机会了吗?
思忖了半分,我还是问出了口。
我期望得到肯定的回答,让我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可她说,她爱我。
那块大石头何止落地了,简直就是落成了山崩地裂。
她拥着吻了上来,她真的是在亲我,主动来亲我了。
我向春天飞奔而去,我的春天终于也向我奔赴而来。
李宜春真的有这样的魔力,可以一念推我下地狱,又能一念拥我入天堂。
过了几晚,她又是来了葵水。
我哄着她喝姜糖水,她却是哼哼唧唧地不肯喝。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样,怕又是想要亲亲了。
我一边在她脸上啄着,一边又是揶揄她,还敢不敢再吃那么多蟹了?
不吃了,以后再不吃了。
我轻弹了下她的小脑门,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也是来揶揄我,拍了拍我的肩,大将军,尚未成功,任重道远啊!
你在怀疑我?我挑了挑眉,盯着她看。
她却是把手捂在胸前,一脸惊恐道,你该不会是要浴血奋战吧?!
我有时候真想看看她这小脑瓜里装了些什么?!
她见我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又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也没那么急着要孩子。
我也戏谑道,那怎么行,公主大人都提要求了,臣也得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才行。
我又是勾勾她的鼻子,今天看你可怜,就不欺负你了。
那你抱着我睡,不许松开。公主大人又提要求了。
好。
她倚在我怀里,又是起身在我唇边啾了一口,晚安,大将军。
良久,等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我也在她额间一吻。
晚安,小兔子。
第二章 裴茗番外:关于守护
离开京城前,我问公子,宜春公主和云南哪个更重要。
公子说,和宜春一起回云南更重要。
那阿七就先预祝公子得偿所愿。
可我知道他不会得偿所愿,他一定要做出选择。
果然回到云南后,王爷就把他羁押了起来,并替他做了选择。
他同王爷大吵一架后,便把自己困在房里不寝不食,而我就在房外一直陪着他。
直到平叛的兵马来到,直到王爷逝世。
我是公子的暗卫,我心里藏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从他当年救了我开始,我就向雪山立誓,此生要为他而活。
我对他说,我要报答他。
他却是笑着说,你个小丫头能帮我什么?
或许那时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是我这样一个小丫头在京城陪了他十年,帮他铲除了一个个威胁隐患。
我想,后来可能连他都忘了我只是个小丫头。
他每次下命令的口吻都那么冰冷,决绝地没有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