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简直太不文雅了。
不过,好看的人便是不文雅,也是好看的。
她心里想着,就笑了。
“我在想,你做了皇帝了,想要纳妃该怎么办?”公孙月睨他,似笑非笑。
“我不是说过,若有负如意那天,但凭如意处置。”左渊无奈,笑意却一点一点的加深,伸手揽住她,覆在她肩头,轻声细语:“不过如意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我有你就够了。”他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细细小小的痒意让她不由得避了避。
“你好好说话,”公孙月嗔他,闪身避开。
别的都好说,公孙月最受不了有人在她耳边吹气,那真是一点儿都不能忍。
没忍住闷笑了一声,左渊抱紧她,寻着樱桃似的红唇印了上去。
惯来从容温雅的男人举止间忽然就带上了些许燥意。
他的动作又急又重,深深的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一般,公孙月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肩头的衣裳,感觉自己险些都不会呼吸了。
这个样子,看来他今天的确很激动,不过之前藏得可真好,她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公孙月不由走了个神,就觉得唇瓣被咬了咬。
“不专心。”左渊轻声呢喃,又覆了上去。
“霸道。”公孙月回他,紧跟着就被人堵住了嘴。
这场亲昵缠绵而炙热,几近癫狂。
待到结束后,公孙月的发髻衣襟都乱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心绪,也都被抛开了。
“可惜天色未暮。”左渊绕有深意的说,拿着玉梳一下一下的给公孙月梳理着头发。
自玻璃镜中瞪了他一眼,公孙月发现自己脸已经红了。
这人,这人今天怎么这么不正经,她心想。
镜中的女子粉面含晕,又羞又恼,美目流转中皆是道不尽的旖旎,左渊手上动作一顿,低声就笑了。
可惜天色未暮,他再次感叹,不过,这次是在心中。
免得真的恼了佳人。
嬉闹过后,圣旨姗姗来迟。
公孙月本来是要跪下的,却被左渊一把拉着站好了,开口就让宣旨的直接念。
太监惯会看人眼色,在心中对于公孙月的地位立即又拔高了许多。
他利索干脆的念完了封后圣旨,识相的退下。
这便要进皇宫去了。
左渊直接弃了自己的御驾,钻进了公孙月的马车里,轻声给她说起了这些天在宫里的安排,好让她去了就能接手。
郭盛被他封王,上午就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宅子里,以后有事没事都不用出来了。
宫里前朝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他都放出了宫,各个司的掌事之人都是他临时找的人,到时候公孙月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换了。
总而言之,就是左渊已经把后宫梳理了一边,公孙月进了宫,直接就能上手。
“那就多谢陛下了。”公孙月说着恭敬的话,眼神却含笑觑着左渊。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左渊就也跟她笑闹。
红色凤驾一路前行,朝着宫城而去。
说完了正事,公孙月总算捡起了琼娘的事,转而告诉他。
“我想着,也该到了。”左渊丝毫未曾惊讶,还有心给公孙月剥了个栗子,漫不经心的说:“你找个地方给她安置就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只是,我娘一直惦记着她,所以我想让她去墓前拜一拜。”
“她是我娘的妹妹。”他这话说得平静极了,一丁点都没有说起亲人时的欢喜。
仿佛那对他来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公孙月手上的动作一顿,本来是要去接栗子的手,却不小心落到了茶盏上。
她也就顺手端起来喝了口,也算是压了压心里的惊。
“你,母亲?”放下茶盏,公孙月有些迟疑的问。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左渊口中听说这些事。
“嗯,不过那没什么好说的。”左渊一语带过,道:“已经去了的人,不必再多说。”
他不想说,公孙月也不想逼他。
至于私下探究,她心中动过这个念头,可终究放弃了。
左渊既然不愿意说,那自然有他的理由,她又何必非要去探究到底呢。
“好。”公孙月轻声应了,只道:“不过我也是要拜见母亲的,你可别忘记了。”
手上动作一顿,左渊的手僵了一下,眼中暗色重重,挣扎片刻过后才又慢慢恢复平静,道:“好。”
发现了他的不愿,公孙月心中疑惑不由的又添了许多。
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他母亲的身份,不好言表吗?
种种疑惑压在心底,公孙月没有贸然开口,换了个别的话题来说。
一路进宫,直达椒房殿。
这座前朝几近被废弃的宫殿,如今被修葺的奢美华贵,琉璃瓦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漆红木柱高高撑起,雕花木门缓缓敞开。
宫女们齐齐上前叩拜,参加皇后娘娘。
是了,她如今是皇后了。
左渊,是皇上了。一直隐约有些恍惚的公孙月,这时心中忽然一定。
接下来很是忙碌了一阵,左渊要正式登基称帝,然后安抚前朝旧臣,大封武将,稳定天下。
公侯伯爵封出一大堆,一群跟着打天下的武将文臣们,都欢喜不已。
而公孙月的母家公孙家,则得了国公的封号,她大哥是世子,便是二哥,也在左渊的力排众议之下得了个侯爵之位。
满门荣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当今比如如何信重喜爱皇后了。
等到年关将近时,这热闹到近乎沸腾的桐京,才勉强算是平稳了一些。可紧随而来的新年,就又让桐京更加热闹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左渊带着公孙月,到了城外一座孤坟前。
琼娘一直忐忑的跟在两人身后,直到到了这墓前,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娘的墓。”左渊看着眼前这座明显是刚刚打理过的坟茔说。
陡然一惊,琼娘直直的看着那座不起眼的孤坟,更不懂了。
当今陛下来拜祭母亲,带她做什么?
她心中曾隐约有过某个猜测,可那太过荒谬惊人,让她自己也不敢置信。
“我记得她叫茹娘。”左渊继续说。
琼娘浑身一个激灵,直直的看着那座坟,顿时就跪下了。
“姐,姐姐?”她轻声呢喃,不可置信。
“她一直惦记你,总跟我说,要找到你,说她没保护好你,”左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琼娘,只直直的看着坟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虚空,落在了久远的回忆中。
“姐姐!”琼娘立即就哭嚎了起来:“姐姐!”
喊着喊着,她口中的话语含糊起来,变成了另一种公孙月没有听说过的语言。
左渊却好似听懂了,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安静的站在那里。
公孙月左右看看,只纠结一件事。
这个,在先人的墓前站着似乎不太好,她是不是得跪下啊。
心里想着,她作势要跪,谁知膝盖刚刚弯下,就被左渊扶住了。
“如意,”他的声音紧绷,让人听了心里沉沉的,充满了压抑。
“夫君?”公孙月不解的看他,说:“我想给娘行个礼。”
拦她做什么?
“如意,我娘她,是外室。”左渊嘴唇动了动,到底说了。
时下之人,重风骨,讲礼仪,世家勋贵,极其在意出身血统。
莫说是外室子,便是所谓庶子,也是要遭人轻鄙的。
外室之类,更是被人瞧不起,像公孙月这类高门贵女,看了一眼,怕是都要嫌污了眼。
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句话,公孙月一时间愣了。
第60章
他显然很在意这一点。
历历往事骤然浮现眼前,左渊的避而不答,沉默不语,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公孙月如是想到。
那该怎么安慰他呢?
公孙月又想,说不在意?言语在这个时候显得太过无力。
思来想去间过去了好几息时间,眼见着她不答话,甫自沉默,左渊眼中情绪翻滚,越发的沉郁,仿佛深不见底般。
果然很介意吗?果然,就不应该说!
他就应该瞒着如意一辈子的。
太傻了!
会说出来这件事的他太傻了,左渊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
“我告诉你一件秘密。”公孙月思来想去,冲左渊招了招手。
嗯?
左渊一愣,看着眉眼狡黠,还左右看看,带着些警惕的公孙月,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
这个反应,不是不屑!
一时间,他的心情仿佛从地底飘到了天上,然后缓缓落在了实地。
他俯身过去。
“我娘的身份,是我爹伪造的!”公孙月附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我爹当初为了娶她,特意废了力气,给她找了个身份。”
左渊着实愣了一下。
公孙家家主,和他夫人的感情好的天下皆知,二人伉俪情深,甚至连如何相识相知相爱都被人广为传唱。
可那些内容里面,绝对不包括公孙月刚才所说的这个消息。
“是,这样?”他有些惊讶的说。
公孙月大点其头,笑盈盈的,道:“所以说,是你那位父亲的错,他没有我爹的勇气,也没有我爹爹的专情。”
“所谓外室,都是男子的错,他们管不住自己,却又要鄙夷自己造的孽,实在是没有道理的。”她很是不高兴的说:“你要引以为戒!”
左渊安静的看着公孙月,只觉得心里翻滚着的或阴暗,或卑劣,或狠毒的心思,这会儿都仿佛冬雪遇春风般,缓缓的化成了一团春水。
看他没有说话,信誓旦旦说完的公孙月不由的看他,心中实在没底。
安慰人这活儿,她不会啊!
“我娘常说,英雄不问出处,我觉得很对啊。你如今贵为九五,天下人哪怕知道了你的来历,也得冲着你俯首称臣,口呼万岁。”
“诶,这样一说似乎有些爽诶?”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连七八糟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意,”左渊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中,道:“谢谢你。”
谢谢你有意安慰我。
虽然他并不需要。
活了这些年,哪怕被人轻贱,被人踩在泥里,左渊也从未自我轻视过。
能让他在意,且谨慎行事的,唯有一个公孙月而已。
那个在他被背叛,险些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的如意。
当初那场刺杀,来自他最亲近的人之一。可救了他的,却是素未谋面的一个女孩儿。
等死的时候他有多绝望,那被救的时候他就有多欣喜。
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还有幸得到了公孙月的倾心。
在意让他患得患失,竟然不由的担心如果公孙月厌恶他的出身该怎么办。
如今看来,实在是他庸人自扰。
下意识伸手抱了抱他,公孙月忙又收回手把人推开,瞪了他一眼。
这可是在长辈的墓前,哪里能这样亲昵。
轻轻提起裙角,公孙月跪在地上,给眼前貌不起眼的坟茔行了个礼。
多谢你让左渊来到世界上,让我遇到他,她心说。
左渊这次没再拦她,且跟着跪下。
可也没有让她耽搁太久,行完礼后立即就把人扶了起来。
琼娘一直跪在地上,这会儿总算是从激烈的情绪中回了神,在发现公孙月竟然肯跪下行礼后,她不由得一惊,抬头看向左渊。
那边两人正说着话,没有理她。
她默默看了两眼,转而看向坟茔,心中默念两句,低下了头。
耽搁过后,左渊和公孙月就该回宫了。
正在这个时候,也该离开的琼娘忽然叫住了左渊。
“陛下——”她口中话语一顿,有些犹豫。
“你们聊,我先上车。”公孙月心想这两个亲人许久未见,应该是有话要说,就准备避开。
左渊眉微皱了一下,本想阻拦,可还是没开口。
“什么话,说。”目送公孙月坐上车,左渊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的淡下去,化作了平静。
“多谢陛下,还愿意给姐姐置坟。”琼娘说着就跪下了:“我想,在此地置一草庐,待到我百年,与姐姐葬在一处,还请陛下准允。”
看着眼前的女子,左渊平静到近乎冰冷。
听不到回答,琼娘掌心出了汗,叩拜的越发低了。
“随你。”遥遥看了眼那座坟,他忽而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琼娘跪在那里,看着御驾远去,才慢慢微顿在地。
潮湿的衣襟贴在她的脖颈上,她这才发现,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出汗了。
明明刚刚皇后在的时候,这位新上位的帝王并没有给过她如此大的压力。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帝后感情何等深挚。
马车上,公孙月有些疑惑,在她心中,左渊并不是苛刻的人,可这个琼娘,明明和他有着亲戚关系,却为何会这样的惧怕他呢?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左渊上车后几句话就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琼娘转身回去,又在坟前呆了许久。
她有许多的话想说,可真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姐,他长大了。”她思来想去,轻声说:“还做了皇帝。”
“他还给你安排了坟茔。”
“他很好,当初,我们不该那么对他的。”
一座孤坟坐立与青山绿水间,琼娘说出口的话空空荡荡的落在这里,让人失神。
前往边关坐镇的世家郎君,在屠杀异族部落的时候,看到了美艳绝伦的族长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