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
尽管司柏燃不说话,但夏烟知道,这人喝醉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醉酒的司柏燃。有人醉酒后会大哭大闹,而有些人醉酒后会异常安静。
司柏燃无疑是后者。
她扶住他的胳膊,说:“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正在她等待司柏燃的回答时,司柏燃忽然站起身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吻,可能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吻得非常用力,横冲直撞,带着野蛮的意味。
还在路边……
夏烟的脸颊不禁发烫,他身上的醉意,也像是传染给了她。
“司柏燃,回去、回去好不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九月末,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依旧在尽力地挥洒着余热。夏烟的颈子上浸出一层细汗。
路边驶来一辆出租车,她忙拉开司柏燃,冲车子招手。
车子缓缓停下。
夏烟回头看司柏燃,他被拉开,眼神还有些茫然,怔怔的,倒显得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夏烟忍不住翘起唇角,她拉住他的手,带他上了车。
原本还担心司柏燃在车上会对她动手动脚,却没想到他上了出租车后很乖,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他身形高大,坐在夏利的后座上,显得很憋屈。
司机问去哪儿,夏烟想了想,最后说了司柏燃住的地方。她家太小,去她家也没他住的地方。
没想到刚进司柏燃家的家门,灯还没开,他便又开始吻她,只不过这次的吻,要比刚刚在街上温柔多了。
细细密密的吻像是织起了一张网,紧紧裹住夏烟。
慢慢的,那吻变了味道,开始向下移。空气变得灼热,夏烟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在暗夜里变得急促。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颈子,像是在安慰她。
两人其实经常接吻,但更进一步的事情,还没有做过。司柏燃看着有两分纨绔气,但实际是个很尊重女性的男人。
夏烟开始觉得,司柏燃其实没有喝醉,他只是在装醉。千钧一发之际,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问:“烟烟,可以吗?”
她睫毛轻颤,点了点头,下一刻,就有什么闯入体内。
她紧紧抱住他。闷热的秋夜里,他们离得那样近。
……
那晚之后,过了没多久,夏烟在司柏燃的提议下,搬去和他住到了一起。
她不是个保守的人,但答应和司柏燃同居的那刻,还是在心底惊了一瞬。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允许自己和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产生这样深刻的联系?
偶尔她听司柏燃提及“以后”,竟也不觉得排斥。
夏烟暗暗心惊,她这次……好像真的有些沦陷。
理智告诉她应当到此为止,但每当见到司柏燃,见到他那双清澈的眼,她的心便不受控制地沉沦。
就这样吧,夏烟心想,即使是梦,一晌贪欢,至少此刻是快乐的。
说不准明天,她便不喜欢他了。毕竟她一向喜新厌旧。
不过搬去司柏燃家没多久,夏烟便开始后悔。她终于懂了什么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比钻石还硬。
司柏燃刚发现新大陆,正兴味盎然,一有机会便缠着她做个不停。
不管在公司如何,他在夏烟面前,总是有几分少年气在的。知道惹了夏烟不开心,他便搭了个乐高城堡给她。
夏烟原本没当回事,谁知她手指不小心碰到那城堡的门,那门便轻轻开了,竟然是可以活动的。她觉得好玩,手指往门内探去,居然摸到一张纸条。
她反应过来什么,拿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司柏燃写的:
“对不起。”
他还在旁边画了一只醉酒的狐狸。
一抬头,发现司柏燃正看着她。夏烟轻哼一声,问:“对不起我什么?”
他眼神暧昧,说:“我时间太长,次数太多了。”
那语调,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夏烟:“……”
-
北京的秋天短得像是兔子的尾巴,还未察觉之时,已经溜走。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一直不下雪。
这天,夏烟上完课,司柏燃来接她,两人在建国路上的一家日料店吃晚饭。
中途她去卫生间,回来时,看到他们桌子旁站了一个漂亮姑娘,司柏燃站在她面前,两人正说着什么。
那姑娘是真的美。
隔得有些远,看不真切,但夏烟依旧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声“真美”。
她走过去,司柏燃见她回来,笑起来,给那姑娘介绍:“我女朋友,夏烟。”
近看,夏烟发现这姑娘眉心有一颗细小的红痣,衬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柔媚,那双眼睛也像是会勾人似的。
她冲夏烟笑笑,不过笑容有些冷淡,也没开口介绍自己,只是对司柏燃说:“我先走了,你们用餐愉快。”
司柏燃点点头,说:“路上注意安全。”
待那姑娘离开,夏烟好奇:“谁呀?”
“施泠白……”司柏燃顿了顿,“他堂妹。”
“长得可真漂亮。”
司柏燃“嗯”了声。
夏烟见他还真应了,心中有些不舒坦,她从桌上拿起一杯清酒,一口饮下。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热络,而人家姑娘明显不怎么待见他。
“喝这么急干什么?”司柏燃拦住她的手。
“她叫什么?”夏烟问。
“温水婧。”
“名字也好听。”她声音闷闷的。
司柏燃盯着她,日料店的灯光是暖色调的,他的一张脸在灯下看起来也很温柔。
司柏燃蓦地笑了,问:“夏烟,你是不是在吃醋?”
夏烟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不承认:“哪有?”
司柏燃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说:“施泠白出国前,嘱托我帮忙照顾温水婧。”
夏烟闻言皱了皱眉,她知道施泠白在国外上学,但他经常往国内跑,所以她之前非假期时间见过他好几次。
不过,为什么要让司柏燃照顾他堂妹呢?
“他堂妹多大?”
“和我同龄也不是比我小一岁,总之我们当初一个高中的。”
“这有什么可照顾的?又不是在国外。”夏烟忍不住说,“不会是施泠白和你妹妹搞到了一起,就想把他妹妹介绍给你吧?”
这么一看,还挺有意思。
施泠白和司楚婧是一对儿。要是司柏燃和温水婧再成了,还真是亲上加亲。
司柏燃揉揉她头发:“想什么呢?施泠白没和我妹在一起。”
夏烟疑惑:“分手了?我怎么记得前几天还在朋友圈看到司楚婧晒和施泠白的合照?”
看着还挺甜蜜的。
司柏燃顿了顿,说:“这事儿有些复杂,不过那些照片只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他们俩实际上都有各自喜欢的人。”
夏烟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可置信地问:“施泠白喜欢的,不会是……”
“嗯。”司柏燃点点头。
-
12月22日,冬至那晚,夏澤川在工体举办演唱会。这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唱会,非常隆重,几万人的体育馆座无虚席。
夏澤川给他们这群朋友都留了票,除施泠白不在国内来不了以外,其余人无一例外都去捧了场。
那晚夏烟很开心,全程跟着歌迷们一起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全场的灯光投聚在夏澤川的身上,他唱歌时仿佛有一种魔力,很容易让人忘掉周遭的一切,只沉醉在他的歌声里。
耳畔不时传来歌迷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夏烟也跟着欢呼。
那是很难忘的一夜。
待演唱会结束,从工体出来,夏烟和司柏燃刚走两步,便发现天空中飘落起雪花。
是初雪。夏烟有些惊喜,抬头望向深蓝色的天空,那雪花像是纷飞的蝶,旋落下来,落在她的眼睛里,有些湿润。
下一秒,在她猝不及防之际,带有侵略性的吻袭来,司柏燃的唇有些冷,却很快变得炙热。
夏烟抬起胳膊,攀住他的肩膀。
洋洋洒洒的初雪里,他们拥吻。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很抱歉断更这么长时间(磕头认错orz
全文进行了修改,但中间部分还没修完,修文实在是太煎熬了,先把后边的放出来吧(可以看目录,章节名是三个字的,就是修过的)
说实话修改幅度挺大的,但烟烟和阿司的感情线没有大变,所以可以接着往后看(涉及到改动的情节我尽量在作话里标出来)
大家可以先快速回看一下这章往前的几章,找寻一下记忆
这个故事虽然不太主流也不是很讨喜,但我还挺喜欢的,为此流了不少眼泪,会认真写完
再次再次道歉,也感谢还有读者在等待 TvT
如果有不想继续看的,在这章的评论区说一下,截至8.20,我会把之前订阅的钱退还,对不起,给大家带来了不愉快的阅读体验TvT
抱歉+感恩,祝大家七夕快乐!
(ps:因为一下子更新了很多章,所以晋江可能会屏蔽章节,等等就好了
第60章
过完冬至, 司柏燃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一向疼爱他的姥姥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夏烟知道,司柏燃以前寒暑假经常和两位老人家住在一起, 关系极好。
在此之前, 她曾在司柏燃书房里的一本学术杂志上,看到过他姥爷的名字, 他很骄傲地告诉她,他姥姥和姥爷都是很厉害的大学教授。
的确是两个很厉害的人。司柏燃姥姥的名字,甚至是她这个不混学术圈的人,都听过的。
那段时间, 司柏燃情绪不佳,经常去看望姥姥姥爷。
两位老人家住在后海北沿的鸦儿胡同里。
有一天司柏燃回来后, 问夏烟:“你知道我姥姥最近天天去干什么吗?”
“干什么?”
“她拉着我姥爷去后海跳舞。”
司柏燃笑了笑,接着说:“我姥姥当年就是在联谊舞会上认识的姥爷。我姥爷他出身不好, 当年很被人瞧不上, 而我姥姥家里成分很好,但在舞会上,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姥爷。”
那天是那段时间以来, 司柏燃心情最好的一天,他给夏烟讲了很多姥姥姥爷过去的事情。有一些是两位老人家告诉他的, 有一些是他从妈妈、姨姨那里听来的。
夏烟坐在沙发上, 拆了一包小熊软糖, 自己吃了一粒, 又喂给他一粒,然后静静地听着他讲。
即使司柏燃不加修饰, 姥姥和姥爷的故事也很动人。
在那段特殊时期里, 司柏燃的姥爷被下放到张家口蔚县的农村改造, 还被关进牛棚里,姥姥因为看线装书被打成□□,下放到郊县农场。
两人失去联系。
司柏燃的姥爷在那场浩劫里受尽屈辱,身体和心灵同时受着折磨,数次想要轻生,但因为心中有挂念的人,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在牛棚里,没有纸没有笔,他便用石子在树叶上写字,写得很简短也很潦草,但都是他想对姥姥说的话。
后来那段艰难的岁月结束,姥爷回到北京,除了几大包树叶外,什么都没带。
那些叶子,至今还被姥姥珍藏着。
在司柏燃的印象里,姥姥和姥爷几乎从没有吵过架。每次姥姥一生气,姥爷便去哄姥姥,他对姥姥几乎是百依百顺。
如今姥姥生病,最难过的就是姥爷。
因为,姥姥不认识姥爷了。
姥爷第一次听到姥姥问他“你是谁”的时候,司柏燃看到他脸上闪现出错愕和痛苦。
但这种神色,司柏燃只见过一次。
他再次碰到姥姥问姥爷“你是谁”的场景时,姥爷已经变得笑呵呵的,回问姥姥:“你不认识我了?那我带你去滑冰你去不去?”
司柏燃看到姥姥的脸上露出笑意,她的眼睛在那一刹那亮起来,仿佛重新变成十几岁的少女。
尽管她已不记得姥爷了,但他仍旧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点头说:“去的去的。”
司柏燃不放心两位老人家去滑冰,又不想扫兴,只好带着两个保姆,一起陪姥姥和姥爷去什刹海。
他们到什刹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夕阳西下,冰面被照得金光璀璨,在司柏燃的面前,一位高挑俊朗的老头搀扶着一位穿红衣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走着,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他们一同扬起手臂,像是要跳舞。
司柏燃看着看着,眼眶发酸,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景致。
夏烟听得心潮起伏,她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爱情存在,还可以跨越几十年,依旧不减分毫。
她看着司柏燃的眼睛,在他讲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光,不像她,从始至终,他对爱情都有着敬畏之心,他憧憬、并相信爱情。
司柏燃说:“我姥爷现在天天在家里照顾我姥姥,有时候我瞅着,就像照顾小孩儿一样。”
他说着看了看夏烟,调侃道:“放心,我以后也会照顾你的。”
夏烟轻哼了一声,她才不要。
她几乎从不去想老了以后的事情。夏烟其实很惧怕衰老,惧怕脸上布满皱纹、病痛缠身、甚至不能自理的日子。
想想就是噩梦。
她宁愿活的时间短一点,也要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美的。
不过这些话不能对司柏燃讲。被他知道了,他肯定又要不开心。司柏燃很不喜欢她“只活今天不管明天”的人生态度,好像她从来不觉得他们两人会有未来似的。
夏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明天是不可预料的,很多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
她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想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