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两年前,司松芮在媒体发布会上,公开表示自己马上结婚,此后不再演戏。
当时一片哗然,媒体炸了锅,无数影迷落泪,网上骂声、不舍声此起彼伏。有人说她嫁了豪门,有人说她荒废天赋,什么声音都有。
但自此之后,司松芮就真的说到做到,和这个圈子再无半点联系,连代言都不肯接。
关于司松芮的老公是谁,也成了个谜。
“你为什么忽然提她?”兰思唯不解。
“司柏燃是她弟弟。”
“啊?”兰思唯愣住,随即,她想起网上的八卦,“我记得不是都说司松芮家庭条件不好,才嫁豪门被婆婆逼着息影的吗?”
“这都是网友凭着自己的经验猜的。”夏烟默了默,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其实也不算故事。
她小的时候练舞,最开始是因为陈穗芬周末要和朋友打牌,嫌她累赘,便送到了舞蹈班。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挖掘出了夏烟在舞蹈方面的天赋和热爱。
那会儿司松芮也在同个舞蹈室学舞,只不过她比她大几岁,水平也要高很多。两人自然不在同一个班里。
但当时舞蹈室几乎所有学生都认识司松芮。
因为那家舞蹈机构在北京市很有名,和电视台关系也很好。
市里举办各项晚会,经常给她们舞蹈室留一个节目名额,平时还会从舞蹈室里挑选一些学生参加电视台的节目演出。
而无论舞蹈室准备什么节目,都有一个共同点——只要司松芮参与,她就会站C位。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有一年市文艺汇演,夏烟幸运地被舞蹈老师挑中参与演出。
说是幸运也不准确,应该是天道酬勤,因为她舞蹈跳得的确很好,又肯努力,才被老师记在了心上。
老师给她在舞台上安排的位置也很好,在主位的旁边,算是最中央三个黄金位置之一。
不过排练的前一周里,夏烟一直没有见到站主位的人。
直到第二周,这人才出现。
不出所料,又是司松芮领舞。
她比她们年纪都大,那会儿已经初三,功课繁重,经常缩短了跳舞时间。
司松芮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她只要往那儿一站,便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住。
她站在夏烟旁边,像是会发光一样。
夏烟排练时,时常忍不住偷看她。
与想象中相反,司松芮人很开朗,没什么架子。对待夏烟像对待一个小妹妹一样,休息时会和她聊天,还经常给她带糖吃。
最常带的,便是各种口味的小熊软糖。
夏烟那会儿还在上小学,打心底里羡慕司松芮。
她知道舞蹈班里好多女生也都羡慕司松芮。有些甚至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什么脾气差、摆架子、乱交男朋友等等。
她之前没接触司松芮的时候,差点儿信了这些坏话。现在一想,估计都是那些人因为嫉妒编排出来的。
美女总是和绯闻挂钩,尤其是这种不仅长得美还才华横溢的小公主。
到了正式文艺汇演那天。
夏烟心情激动,不光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型活动中表演,爸爸妈妈都在台下看着,还因为自己可以和偶像一起跳舞。
她在后台候场时,看到司松芮和一个男生在说话。
那男生看起来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穿一身白色燕尾服,是个小帅哥,气质矜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只是她一直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耐烦。
那会儿大家虽然年纪小,但同学间也有早恋的。
小屁孩们通常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子,对于大人的世界充满了天生的向往,恋爱、人情世故,都是他们热衷讨论的八卦。
当时夏烟旁边站了两个女生,一会儿要参加合唱,就在谈论:“我刚刚看了报幕单,这个弹钢琴的男生叫司柏燃。”
“司柏燃?司松芮之前说过,她弟就叫司柏燃。”另一人说道。
夏烟在一旁听着,心想,原来是弟弟。
姐弟俩长得可真好看。
“我爸认识她爸爸,他说他们家特别厉害,她爷爷当初就是……”那女孩子凑到另一个女孩子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一个头衔。
另一个女孩子的眼睛都瞪圆了。
夏烟自然听不到她们说的是什么,也很好奇,但内容可以猜到七七八八,因为有关司松芮家世的传言,她也曾听过。
但她爸妈从没有露过面。
每次舞蹈课结束,来接司松芮的都是她家司机,开着一辆车型普通的黑色奥迪。
那女孩儿接着说:“所以她每次都是C位,台里得捧着她,她很小就参加各种演出了……”
这话就有点儿酸,夏烟没再听下去。
轮到司柏燃上场。
钢琴独奏,弹得很好听,不过连夏烟都能听出来,他弹得很敷衍。
司松芮走到她身边,吐了吐舌头,无奈地说:“我这弟弟,上个台跟要了他命似的,忒不配合。”
夏烟跟着笑笑,没言语。
后来没过多久,司松芮升上高中,就离开了舞蹈室。
夏烟再也没见过她。
司松芮一走,她成了舞蹈室里一群人中跳得最好的一位。但也无法再重现司松芮当初的风光,能够每次表演都霸占C位。
再见司松芮,已经是几年后,夏烟在电影院的大荧幕上。
也就是那部电影《野苗》,让司松芮变成了万人追捧的女演员。
每个女孩在成长时期,都有一个喜欢并羡慕的人,也就是常说的“偶像”。
这个人可能是画报上某个漂亮又努力的女明星,可能是学校里最好看的音乐老师,抑或是邻居家的姐姐。
夏烟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司松芮。
她以司松芮为榜样,在心中激励自己要好好跳舞,以后也要闪闪发光。司松芮还给了她很多为人处事上的启发,比如低调、谦逊、不骄不躁。
她家庭发生变故,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便是靠着每晚看司松芮的电影熬过来的。
她选择学表演,也和她有关。
无人知晓,当年司松芮宣布息影时,夏烟有多难过,绕着湘江边跑边哭。
“所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司柏燃是她弟弟,我记得当时我和卓凡提起时你都没什么反应?”兰思唯听完,问道。
“那晚在卓凡家楼下见过他后吧。”其实当时没有想起来,毕竟当年只见过一次,又过了这么多年,长相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还是后来夏烟回到学校,晚上,反复在心中思索“司柏燃”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
偏头看到墙上司松芮的剪报时,才突然想起来。
长大后的司柏燃和司松芮有六分像,都是绝色。
忽然,兰思唯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突然提起司松芮,我还有点儿想她。当年在电影院看到《野苗》,只觉得惊为天人,当时觉得她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电影而生,没想到……”
这是所有喜欢电影、喜欢司松芮的人的遗憾。
当年无论是电影界中的哪个人,提起司松芮,都是赞叹,赞叹这无人可及的天赋。
那般盛景,现在回忆起来,只余一声叹息。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兰思唯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怎么记得司松芮是北京人,你俩小时候怎么会上同一个舞蹈班?”
夏烟忘了这茬儿,她扶额,也没隐瞒,只不过简略地说:“我爸当时工作在这边,后来中学时我回了湖南上学。”
“哦哦。”兰思唯没多想,她上学时班里也有几个类似情况的,因为父母在北京工作所以在这边上学,等到快高考时又回到户籍地。
“这么说,咱俩还算半个老乡,怪不得国庆那会儿带你玩,好多地儿你还挺熟。”兰思唯来了兴致,又问了夏烟一通,诸如她当初读哪个学校这类问题。
两个姑娘坐在咖啡厅里,东聊西扯,在这个雪夜关系更亲近了。
-
城市漫天飞雪,万盏灯光融解寒寒雪夜。
司柏燃送完夏烟后,放慢车速,在路上缓缓行着。
他在脑海中,仔细捕捉夏烟的脸,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她。
他记性好,唯独不怎么记人。
因为他们一家都长得好,到了他这一辈更是,尤其是他和他姐司松芮。
看惯了,也不觉得旁人口中的“美女”有多稀罕。
或许是由于这个,从小到大,司柏燃对女孩子都没什么兴趣。
青春期身边同学朋友聚一块儿看网盘里存的小视频,时不时还下流地聊起学校哪个女生长得漂亮哪个身材好。
他从来不参与。
有一次学校校花对他表白,隔天走路上碰到,司柏燃就记不起人家是谁。校花无往不利,哪碰过这种壁,当场没被气个半死,诅咒他注孤生。
刚高考完要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他姐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同性恋,想带他去医院查一查。
司柏燃当时觉得受到奇耻大辱,死活不去。
司松芮语重心长地宽慰他,不要有心理压力,即使他真的是同性恋也没关系,她这个做姐姐的不会嫌弃他的,支持他追求真爱,还会和他统一战线,帮他做爸妈的思想工作的。
司柏燃当时只觉得司松芮这是婚后太闲。
不过,尽管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也不认人,但他确确实实感觉,自己之前见过夏烟。
不是前天晚上在别墅,也不是昨晚在他家楼下。
是更早。
今天她穿着件白裙子,没化妆,身上的那股轻盈劲儿,正是让他觉得熟悉的源头。
想得出神,差点闯了红灯。
司柏燃紧急刹住车。
大晚上的,他一直想别人的女朋友,算怎么回事?
他轻笑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地道。
可转念想起卓凡,司柏燃眼神霎时变得阴鸷。
那点觉得自己不地道的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
第9章
兰思唯下了决心,要和昼短在一起。
但另一边,昼短虽说平时有什么心事总找她聊,没事儿干的时候还给她写诗写歌,但从未亲口说过喜欢她。
兰思唯也不急于一时,继续以哥们儿的身份待他身边,只是最近成天往他们学校跑,美名其曰有个拍摄作业要找他帮忙。
他那个学校在南五环边上,兰思唯每次去,从北至南,千里迢迢跨大半个北京城。
夏烟中午在食堂吃饭,孤家寡人一个,和一碗麻辣烫眼瞪眼。
别人的麻辣烫都是红辣辣的油光浮在浓郁的麻酱汤上,而她的,清汤寡水,里边飘着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好不可怜。
但夏烟吃得还挺舒服。
学校做菜重油重盐,因此,她每次点麻辣烫,挑好菜后,都会和食堂阿姨说一句,清水加盐煮一煮就好。
食堂大妈每次都皱着眉,告诉她太清淡不好吃,夏烟说没事。
等菜过水煮了煮捞进碗里后,食堂大妈端给她时还会一直叮嘱,如果觉得寡淡就拿回来加点麻酱。
那食堂阿姨认识她,经常关心地说,小姑娘长得这么标致就是太瘦了,要多吃点肉才好。
夏烟觉得食堂的叔叔阿姨们都太热情。
之前网上有个段子引起好多人的共鸣:一女生吐槽自己的男朋友,情人节别人送玫瑰他送假花,生理期只会说喝热水,从早到晚打游戏电话都打不通。最后总结,要这种狗男人有什么用?还不如食堂阿姨暖心。
不过,夏烟的这位卓姓男友倒是很暖心,甚至有点暖得烫手。
比如此刻,卓凡给夏烟打电话,听说她又在吃麻辣烫,教育了好一通,最后说,晚上出来吃,给她改善改善伙食。
“嗯嗯嗯,你好絮叨诶。”夏烟夹了块脆豆腐。
卓凡是元旦前一天的生日,眼看着要过元旦,夏烟还没想好给他送什么礼物。
今天下午没课,原本她打算下午和兰思唯出去逛街,让她参谋一下。
谁曾想这人重色轻友,又跑去找昼短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夏烟自己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商场逛街。
但一下午一无所获。
原本约好和卓凡晚上一起吃饭,快六点钟的时候,卓凡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今晚得回家一趟。
他连声抱歉,夏烟没觉得有什么,安慰他说先顾家里。
正当她准备打道回校时,兰思唯的电话打了进来,一开口,便是一声哭腔:“烟烟,你在哪儿?”
“我在新时代,怎么了,你在哪儿?”
“烟烟你等等我,我、我去找你。”她边哭便断断续续地说道。
夏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电话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说让她不要急,她等着她。
挂掉电话,夏烟下楼,商场一层有家肯德基,她去里边等着兰思唯。
正是下班晚高峰的点,兰思唯家在朝阳,一路过来,堵了半道。
转了个弯,出租车快到商场的时候,她给夏烟打电话:“烟烟,你出来接下我,我、我没拿钱。”
夏烟走出肯德基,这附近有家重点中学,这个点儿正是放学的时间,车流密集,她好不容易才在商场门前来往的车辆中找到了兰思唯。
来不及心疼打车费,夏烟便拉着哭成泪人儿的兰思唯进了商场里边。
“怎么了?”
她们坐在肯德基里,兰思唯眼睛通红,抽噎了两声,半晌才开口:“我和我爸吵架了。”
“你爸骂你了?”
“嗯。”
夏烟心想不至于,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兰思唯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好,这不是第一次吵架,却是第一次哭。
果不其然,兰思唯接着说了句:“昼短也骂我,他就是个王八蛋。”
这才是关键。
夏烟递给边说话边吸鼻子的兰思唯一张餐巾纸,问:“要不咱先吃晚饭,边吃边骂他,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