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孩子每次都要开车窗,这个开车窗倒是正常。”
“但是不管遇风遇雨,她都得开着,还不许我关。我说可以开空调,她偏要开窗。”
陈叔犹豫片刻,猜测道:“少爷,我想着,小樱是不是…不太喜欢坐车啊。”
计戍寻用目光勾勒着指间钢笔的轮廓线,他沉吟片刻,没有回答陈叔的问题。
只是说:“我知道了,您先休息一阵子。”
“我亲自去接。”
作者有话说:
白白:下一个高糖剧情就要来啦!请期待~
第21章 巧克力三明治蛋糕
巧克力三明治蛋糕
应樱抱着一袋子东西出校门, 手里拿着个撕开的代餐小蛋糕。
午后的风舒服得恰到好处,她走向校外路边陈叔的车固定会停的方向。
嘴里咀嚼的松软的蛋糕,她品着缓缓皱眉, 拿起小蛋糕看配料表,喃喃:“香精味也太重了…”
她再抬头, 忽然愣住。
高耸的凤凰树绿荫下垂,为白昼街道添上一抹漂亮的碎花阴影。
已经接近五月,再过不了多久,凤凰树就会开花迎来它今年的最佳观赏期。
彼时, 凤凰木花开,恍若满树艳火,凤凰尾羽般的叶尾蔓延飞天。
就在这正待含苞绽放涅槃重生的凤凰树下, 站着一人。
上次见他时,他西装革履, 梳着背头,连袖口都是精致的。
哪怕俯身靠近的时候依旧会让她感到一股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而现在,他穿着极简的深军绿色T恤和黑裤, 黑靴利落,额前的黑发自然地偏分搭着。
深藏冰峰般的眉眼因为凤凰木的红而柔和几分, 他倚靠在树边, 姿态懒散,可是又透出一股骨劲的板正。
计戍寻双手环胸,低着头看腕表。
这个时候, 有几个一直在旁边观察许久的女学生终于按捺不住心动, 凑了上去。
“您好, 你是海大的学生吗?”
“学长学长, 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联系方式?”
计戍寻抬眼, 扫了一下眼前这几个叽叽喳喳又满面红光的女生,刚露出不耐。
“计戍寻!”
他忽而转头,看向几步之外的应樱。
应樱略显急切的神色一点点褪去,迎着那些女生打量的眼神,又往前走了两步,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又叫了他一声:“计戍寻。”
这两声计戍寻叫到了他心里,计戍寻唇角缓缓弯起。
他直起身,对身边的三两女生开口:“借过。”
计戍寻迈着长腿走到应樱面前,俯身悄声开口,语气里含着些警告:“行啊,敢这么直呼我名字。”
应樱偏开头,抓紧怀里的袋子,嘴硬反问:“有什么问题?”
“没大没小。”他伸手指在她头顶敲了敲,“走吧,顺路接你。”
应樱讶意,跟着他走,“顺路?陈叔呢?”
“他。”计戍寻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生病了,最近休假。”
“啊,怎么会突然生病。”
他忽然停下。
应樱赶紧止住步子,她仰头,看着他眨眨眼。
计戍寻撩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问题那么多。”
应樱皱了皱鼻子,小步快跟上,嘟囔:“我关心一下陈叔不行嘛……”
她走过去,刚摸上后座的车门,被他叫住。
应樱抬头,“嗯?”
“前面。”计戍寻打开车门,坐进去前一秒撂下一句:“又不是给你当司机来的。”
应樱瘪瘪嘴,没说什么,转过去坐进了副驾驶。
“安全带。”计戍寻边启动车子边提醒。
她弯着腰去系安全带,因为动作,怀里的塑料袋咯吱咯吱的响。
他瞥了一眼,问:“拿的什么?”
“代餐蛋糕,各个牌子的。”应樱掏出一个给他,问:“你吃吗?”
计戍寻没说话,手一转,转动方向盘。
应樱一个没防住,顺着惯性往右边倒去,小声地“哎呀”了一下。
她悻悻收回手,把蛋糕塞回去。
看来是不吃。
就在这时,车已经开出去很久了。
她顿然意识到什么,左右看了看完全密闭的车子,以及他刚刚早就落锁的车门。
为什么……在计戍寻身边就不会害怕?
好奇怪。
因为年少时的经历,让应樱对于与男性独处的环境非常敏感。
即使是非常熟悉的陈叔,她也下意识地做足了防备,所以一旦车子落锁,车窗全部紧闭。
她就会下意识的恐惧,颤抖,发虚汗。
可是……
应樱也十分诧异,她悄悄看向驾驶位的计戍寻,粉嫩的嘴唇张张合合,却没说出话来。
“看什么?”计戍寻目视前方,却精准地捕捉着身边人的动向。
“没…”身体和心理的“异常”让她感到茫然,应樱含糊过去。
红灯亮起。
车辆逐渐停住。
计戍寻一手搭在窗边,发现她并没有陈叔所说的那些异样,不过他还是落下食指将她那侧的窗户降下。
大道上夕阳的光和清风一块钻进来。
“那是你做的项目?”他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怀里的代餐蛋糕。
“嗯,我们想在代餐蛋糕上想点子。”她颔首,说到自己的事时变得十分干脆利落:“我想做出一款味道更好,成分更健康的代餐蛋糕。”
计戍寻没做评价,他停顿了一会儿,似是随意地问她:“怎么这么喜欢这些。”
他指的是甜品这方面。
“为什么喜欢?”应樱有些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些了,近半年又是做博主,又是忙直播,已经鲜少在回想过去,只顾着连轴转地忙眼下。
应樱望着窗外温热明烈的日落大道,汽车的轰鸣和店铺的宣传音乐交织在一块。
市井热闹,但也浪漫。
应樱忽然弯了弯小杏眼,怅然道:“没有人不需要甜品。”
“因为日子太苦了。”
原本望着自己这侧窗外的计戍寻忽然一怔,转头。
那句话从她柔软甜沁的嗓子里说出来,格外得不搭配。
像是包着冰碎的果冻,咬进去,甜中扎麻。
“曾经有人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送给了我一块布蕾。”应樱回忆起以前,抛开那些铺天盖地的痛苦,只想那一小块温暖,她笑得恬淡:“我现在也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她将话题转向自己的项目,“我见过也听说过很多痛苦中减肥的女生男生,但我觉得这件事,如果能在乐观快乐中进行,才是最正确的。”
“累了,饿了,难过的时候,吃上一块对身体没有负担的小甜糕,这多好。”
应樱一扭头,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
她被他略显炙热的眼神弄得有些发羞。
应樱垂下视线,维持着笑,怯怯地说上最后一句:“苦和甜总要中和一下,人才能继续把日子过下去嘛。”
绿灯亮起。
计戍寻踩下油门,重新将视线投向远方,他“嗯”了一声,并不吝啬赞赏:“不错,去做吧。”
得到认可的应樱悄悄笑了笑,点点头,“嗯!”
话题结束,应樱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她从兜里拿出来,查看最新收到的短信。
看见短信内容的一瞬间,应樱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底下。
“怎么了?”驾驶着的计戍寻问。
她咬着嘴唇,故作平静地俯身去捡手机,“没事。”
.
这周六日连着五一劳动节放假,周五的时候庞花花拉着应樱怎么都想带着她逛街吃饭。
商场新开的火锅店大学生可以享受优惠,庞花花作为她的好朋友,一直想跟她出去玩,但是却也一直在迁就她的时间和特殊的家庭条件。
这次应樱不想再拒绝她,无非就是晚些回去,她和保姆阿姨们报备一声,总有办法周全。
她刚刚答应庞花花,忽然想起会代替陈叔在下班之后顺路接她的计戍寻。
应樱走到走廊角落,拿出手机,给一直记在手机里备注“计”的电话号打过去。
对面响了三声被接起。
“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叫了一声:“计戍寻?”
“嗯。”对方回声,声音稍稍有些沙沉。
“那个,我今天放学以后想和同学出去玩一下。”应樱越说越觉得不对味,“今天,就不麻烦你了。”
怎么感觉她是唯唯诺诺和家长请求出去玩的初中生一样!
应樱顾忌的是怕不和计戍寻说,回头让花花看见,她不好解释又解释不清楚。
本来有陈叔这样专业的司机天天开着奔驰接她回家,这事看上去就已经很怪了……
现在这个司机又成了计戍寻,这更是…
电话那边半晌都没出声,应樱不禁紧张起来。
他不会生气吧。
随后,计戍寻才缓缓答应:“行。”
“那好。”应樱欣喜,看向正在叫自己的庞花花,赶紧说:“你回去注意安全,拜拜。”
计戍寻正在办公室里,他开口:“记得早点儿…”
话没说完,手机响起对方挂断的提示音。
他微微蹙眉,看向已经结束对话的屏幕界面,过了几秒,颇为荒唐地自喉咙哂一声。
计戍寻重新拿起钢笔,沉了口气。
小丫头,现在连电话都敢撂了。
……
应樱跟着庞花花吃饭看电影逛街,半天下来玩得很高兴。
她很少这么享受,跟在庞花花这个乐天派身边,总有很多乐子。
为了庆祝她项目正式启动,庞花花也借机暂停了一天减肥计划,在火锅店大吃特吃。
两人玩到晚上九点,才告别离去。
庞花花的家离商场不远,走着就能回去,应樱和她在公车站分别,赶上了最后一班回金榭御府的车。
金榭御府远离闹市,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窗外的景色也随之安静下来。
应樱看着手机,照常给妈妈微信上发些嘘寒问暖的话。
看着妈妈偶尔发来的疗养度假村的美景照片,她的心也踏实下来。
妈妈跟在计爷爷身边工作,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着这些,应樱放下手机,继续望着窗外听歌。
二十分钟以后,环海17路公车开到了整条线路的终点站。
车门打开,应樱从金榭御府站下车。
整个天幕完全黑了下来,临着海的夜空被染上些许靛蓝,偶尔划过微细的闪光。
或许是星星,或许是越过的飞机。
公车一声起步的轰鸣,带过一串呛人的尾气。
离开了展台。
应樱望着有些昏暗的街道,她把耳机摘掉,放进耳机盒里。
就在这个动作还没完全结束的时候,传来两步脚步声,车站的背面闪出个人。
应樱一抬头,吓得一哆嗦。
许久没见的张弘刚,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这是七年以后,应樱第一次与张弘刚的距离这么近。
他老了很多,可是那阴沉病态的眼神却是比以前更要让她感到恐惧。
张弘刚从下往上打量了一圈她,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小樱,你长大了。”
她将指尖嵌在肉里,用痛感刺激着自己的神经保持勇敢和清醒,应樱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你不会告诉我,你也住在金榭御府吧?”
对于应樱的反应,张弘刚露出几分意外,他走上一步,语气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讨好:“我在里面这几年,一直都很想你们母女。”
“小樱,”张弘刚略微睁开他那双耷拉着的眼睛,带着些期望:“你还是爸爸的好女儿,对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到我的手机号的。”应樱拎着包的手背到身后,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你还觉得那些骚扰短信会起到作用,那你就太天真了。”
她警告道:“你如果再敢骚扰我们,我不会饶过你。”
“饶过我?”张弘刚那些讨好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荒唐般地笑了好几声,语气里都含着恨:“是你们娘俩欠我的!!”
他一吼,应樱心里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给我钱!”张弘刚步步逼近,“计家没少给你们钱吧,都给我!”
“你休想,”应樱一口否决,心跳都快蹦到喉咙了:“张弘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那些都是妈妈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他张弘刚休想。
“看看计家把你养的。”张弘刚咬牙切齿,脸上的赘肉都在抖,不怀好意地笑了:“这么水灵,被计家哪个少爷供起来了?”
“不给钱好说,我他妈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给我钱!”
下一秒,张弘刚往前扑了一步,拽住了应樱的胳膊。
男人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瞬间,应樱失声尖叫了一声,疯狂挣扎。
背包脱手落地,她挥起另一手中早就握好的尖锐剪刀。
电光火石之间。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她后背靠上强硬胸膛的瞬间,面前的张弘刚被计戍寻一脚踹出几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