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皇后——寒花一梦
时间:2022-09-08 06:43:02

  却未想自己会被县令下令捉拿。
  她稀里糊涂被押到县衙,被迫跪在水榭外,仰头去看水榭里的那个人,没看清楚脸,只觉出一种令人生畏的威压。又见县令孟斌对其毕恭毕敬,心下茫然。
  “把她押上来。”
  直至楚景玄低沉冷凉的话从水榭传出,钱夫人愣住,僵硬着身子转过脸去看县令孟斌。
  她才意识到书院里护着虞瑶那个年轻男人乃是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连灵河县的县令都对这个人恭恭敬敬……
  不待钱氏想出个所以然,她被押进水榭,跪在楚景玄面前。
  楚景玄斜睨她一眼,目光凉薄,却慢条斯理开口:“说一说吧,为什么去书院闹事?”
  分明是夏天,钱氏却身上发凉。
  她战战兢兢、支支吾吾:“民、民妇,是、是去……”说不出句完整话。
  楚景玄眉眼浮现不耐。
  孟斌见状,便厉声道:“大胆刁妇,还不速速招来!”
  钱氏脸色惨白,颤抖着唇一一交待。
  只她心里认定虞瑶也有错,言语之间难免带着贬损,而事情说来不复杂。
  钱氏与张员外膝下有一宝贝儿子,未及弱冠。
  自见过虞瑶一面,念念不忘,更时时在府里叫嚷着非虞瑶不娶。
  媒婆上门来为她儿子说亲却无不被轰出去,钱氏心中不快。若虞瑶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她疼爱儿子,自张罗着上门提亲,可那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啊!
  钱氏便想要给虞瑶点颜色瞧瞧。
  是以有今日之事。
  而选在书院是为让虞瑶脸面无存、从此在灵河县待不下去。
  没想到,变成现下这般……
  “你儿子不知检点觊觎别人的妻子,你不想着对自己儿子严加管束,反倒去找别人的茬。”
  楚景玄冷冷一笑,“那就把你儿子也押来。”
  钱氏大惊,连忙磕头求饶:“不可,万万不可,求大人高抬贵手。”
  楚景玄似饶有兴致:“为何不可?”
  不待钱氏开口,他又道:“你那儿子虽在外人眼里是痴呆,但在你眼里却能引得小娘子勾引他,想必也是个非同凡响的痴呆,倒正好叫百姓们开开眼界。”
  “是民妇的错,都是民妇的错。”
  钱氏不停冲楚景玄磕头,“民妇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民妇儿子的事啊!”
  楚景玄颔首:“好啊,你打算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
  “民妇明、明日便登门去向沈娘子赔罪……”颤颤中话说出口,钱氏又连忙改口,“今日!今日便去!”
  “赔礼谢罪当然要,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
  楚景玄漠然道,“你那些妄图污蔑人清白的污言秽语也照样要罚。”
  他抬眸朝着孟韬看去。
  孟韬道:“口舌之祸理当掌嘴。”
  “那就掌嘴一百。”楚景玄轻飘飘做出决定。
  孟韬不敢怠慢,即刻命人将钱氏拖到水榭外面去掌嘴。
  水榭外很快响起钱氏惨叫。
  楚景玄似没有听见,屏退孟韬,眉眼间浮现疲惫,喃喃道:“瑶瑶情愿过这样的生活吗?”
  “若在宫里……”
  倏然想到什么,楚景玄蹙眉问常禄,“瑶瑶往日在宫里是不是也会被搬弄口舌是非?”
  常禄斟酌着不敢随意接话。
  楚景玄又沉声道:“朕要听实话。”
  “似乎……是的……”常禄躬身委婉回禀,“虽说当时有太后娘娘为皇后娘娘撑腰,但太后娘娘那些年常在病中,许多事无心操劳,兼之陛下去凤鸾宫次数不多,与皇后娘娘见面也不多,难免叫爱搬弄是非的在背地里嚼舌根。”
  楚景玄不言,目中颓然之色愈盛。
  许久,久到水榭外已听不见钱氏半分哭喊之声,他语声低迷,怔怔道:“难怪瑶瑶不想要朕。”
  作者有话说:
  最迟十二点有二更。
 
 
第40章 误解
  虞瑶回到后院过得一会儿, 宁宁和昭儿相继午睡醒来。
  她便陪两个孩子坐在铺着竹席的地上玩诸如陶响球、拨浪鼓之类的玩具。
  拨浪鼓欢快的声音时不时伴着银铃笑声响起。
  宁宁和昭儿玩得开心,虞瑶面上也有笑,一时将书院的事抛在脑后。
  直至听见门口传来流萤的声音。
  虞瑶偏头去看, 见站在门口不进来的流萤双眉紧皱, 觉出有事,便让奶娘照看孩子, 起身出去。
  “小姐, 你快去看看罢。”
  流萤声音放得很低,语声却透出些许的急切。
  虞瑶问:“怎么了?”
  “钱夫人来了。”流萤飞快解释, “据说是来和小姐道歉的。”
  虞瑶便和流萤一道往外走。
  流萤又说:“县衙的捕快押着她的,我瞧她一张脸, 脸颊肿得老高,满是血痕, 估摸她在县衙受过刑。”
  毕竟流萤是大门人家出来的丫鬟, 又在宫里待过许多年,不少手段都见过。
  钱夫人脸上的伤, 她看上两眼便知是被掌嘴打出来的。
  流萤自然而然想起楚景玄。
  暗暗猜测是他去为她家小姐做得一回主, 才叫钱夫人受了罚, 并且这么快便主动登门赔罪。
  虞瑶并没有想到楚景玄身上去。
  听流萤说起捕快和县衙, 她记起书院有人说应该报官,只想起孟韬。
  灵河县的县令孟斌正是孟韬的亲生父亲。
  虞瑶以为是孟韬暗中帮忙。
  从后院出来,和流萤一起穿过大堂至酒楼门口,见到钱夫人,虞瑶才算真正明白流萤所说的话。
  钱夫人的脸几是毁了, 不是受过刑也弄不出这样的伤。
  正因钱夫人一张脸变成这幅模样, 又被捕快押着, 不待虞瑶出现, 酒楼门口已聚集着不少凑热闹的百姓。
  而虞瑶出现在酒楼门口,钱夫人见到她,更直接在她面前跪下。
  “沈娘子,今日是我不该去书院闹事,妄图毁你的清白。”
  “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
  围观的百姓们听见钱夫人的话,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虞瑶看着钱氏,一时没有开口。
  即便到得现下她来赔礼谢罪,虞瑶依旧不清楚她为何跑去书院找她麻烦。
  只看起来,那样的事应当不会再发生了。
  何况有这么多眼睛在看着。
  今日钱夫人这般,兴许也能让其他想招惹她的人歇了心思,对她来说,确不失为好事一桩。
  押着钱氏来酒楼的捕快得过吩咐,在钱氏话音落下后,冲虞瑶一拱手道:“沈娘子,钱氏妄图仗势欺人,已受惩处。往后若再遇到这种事,还请沈娘子命人来县衙报案,孟大人定秉公处理。”
  虞瑶与捕快回以一礼道:“今日也谢过孟大人秉公为民。”
  复顺水推舟,“既钱夫人已受过惩处,我亦不再计较今天之事,只望往后相安无事。”
  如是客套过几句话,虞瑶请捕快入酒楼喝茶。
  捕快推辞,又押着钱夫人离开,围观的百姓们未几时陆陆续续散去。
  “真不知钱夫人为何忽然针对起小姐。”
  看着捕快走远,流萤陪虞瑶往回走,声音里有抱怨,也有不解。
  虞瑶想起钱夫人刚刚一句“妄图毁你清白”。
  在书院时,那些钱夫人大约本来想要说的话其实没有说出口,因为……在准备说的时候,骤然跪倒在她面前。
  虽然钱夫人没能说出来,但凭着话中意思,并不难猜。
  虞瑶更不记得自己几时招惹过钱夫人家中其他人,当真是一场飞来横祸。
  “也罢。”
  虞瑶握了下流萤的手,“总之她往后应是不敢了,我也未受委屈。”
  “反倒是书院里大家受我牵连。”
  “还闹得要孟夫子私下帮我讨回这个公道。”
  流萤听言微愣,偏头去看虞瑶,见她是真心认为孟夫人出手相帮,一时犹豫是否要提起楚景玄。
  想一想,到底没有说。
  她也不过是猜测。
  倘若猜错了呢?再则想起自家小姐从前在宫里受过的委屈,也不想多提了。
  “明日我下厨亲自做些糕点当作谢礼,去和孟夫子道谢。”
  虞瑶兀自琢磨事情,没有注意到流萤的表情,只念着要准备好哪些食材。
  流萤回过神,将虞瑶的话一一记下。
  “好,奴婢待会便让厨房将这些东西提前准备妥当。”
  而楚景玄处理过一些紧急要务回到小院,已是天上中天时。
  他走到那扇紧闭的院门外,伸手想去推开院门,却发现被从里面上了闩。
  一个白日不在竟便已将他拒之门外?
  楚景玄心头一哽,闭一闭眼,深吸一口气,忽听得门内有脚步声,随即是门栓松动的声音。
  阿福从里面打开门来。
  见站在外面的人果真是楚景玄,他诧异中笑道:“娄公子,您没走呀。”
  说话间也让开路。
  楚景玄以为是虞瑶认定他已经离开,冷着一张脸迈步入内。
  阿福重新闩门,快步跟在他身后:“我以为你白天走了,但掌柜的说让我晚上稍微留着心,没成想你当真回来了。站在外面怎么也不敲门?若不是我像听见有动静看一眼,你不知要去哪里落脚。”
  楚景玄听着阿福的话,回头问:“你家掌柜的让你在这里等着的?”
  阿福点头:“对啊。”
  楚景玄心情稍霁。
  他朝一墙之隔的那处院子望去,见瞧不见多少光亮,猜虞瑶已经睡下,便也梳洗休息。
  及至第二天。
  虞瑶从阿福口中得知楚景玄夜深回到小院,也未多言。
  她亲自下厨做好几样糕点。
  出门之前,回房换过一身衣裳,不经意瞥向蔷薇花架时想起楚景玄,略一迟疑,仍去隔壁小院看一看他。
  楚景玄正在窗下那张书桌前看奏报。
  暗处有护卫在,不必担心小院有莫名其妙的人闯进来。
  听见门外传来动静,以为是阿福,他脚下未动,直至虞瑶的声音在廊下响起,他一怔,霍然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站在廊下的虞瑶抬眼望去,立时对上楚景玄目光灼灼的一双眸子。
  “瑶瑶……”
  脱口而出的称呼换来虞瑶皱眉,楚景玄不得不改口,“瑶娘。”
  他昨日听见那个孟夫子便是这样喊她的。
  虞瑶却仍皱着眉淡淡道:“娄公子叫我沈娘子便可。”
  楚景玄面上笑容一滞,没接她的话,只问:“特地过来,是有事找我吗?”
  虞瑶道:“也没有什么大事。”
  “昨日在书院,多谢娄公子舍身相护。”
  “我让阿福去请崔大夫,晚些崔大夫会来帮你看诊,同你说一声。”
  楚景玄垂眸,默一默道:“一点小伤罢了。”
  “那待养好伤以后,”虞瑶平静说,“娄公子便该离开了吧?我这小院也不能总让公子住着。”
  “瑶瑶,你赶我走?”
  楚景玄愕然看着虞瑶,不敢相信她来寻他只是因为希望他离开。
  “请娄公子自重。”
  虞瑶拧眉,缓过一口气道,“你我素昧平生,那日见公子受伤昏倒在酒楼前,是以出手相救。”
  “可娄公子终究不是灵河县本地人,想来有家要回。”
  “若迟迟不回,娄公子家人不担心吗?”
  几句话说得楚景玄郁极,心口闷堵。
  他这几日,怕会无意惹她厌烦,小心翼翼,说话行事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以为能换她多容他些日子。
  结果换来的是她一面道谢一面开口赶人。
  楚景玄缄默。
  好半晌,他才闷声说:“沈娘子放心,我没有家人,不会有人担心我。”
  他的母妃血崩而亡,他自幼养在虞太后膝下。
  虞太后对他所有的教导是要他听话,自不会有几分的母子温情。
  他的父皇同他也没多少父子亲情。
  更不提这些人已不在人世。
  便是唯一亲近些的弟弟,不也帮着她出逃,将他蒙在鼓里?
  想要珍惜的人,也没能好好珍惜……
  虞瑶却不想会从楚景玄口中听见这样的回答。
  不意触及他伤心事,见他低落,想宽慰又不知从何宽慰,反被弄得语塞。
  “抱歉。”
  虞瑶话语比刚刚委婉了些,“只娄公子在这小院住着终非长久之计,须得早做打算为好。”
  楚景玄不置可否。
  他看一看虞瑶的打扮,问:“要出门?”
  失忆归失忆,楚景玄发现她有些习惯是没有变的。
  譬如要见的人时候,喜欢打扮得端庄些,私下里则会稍微随意。
  虞瑶微讶,不知他怎么瞧出来的,并未否认:“是要出门去书院一趟。”
  也没有多解释是去做什么。
  再提醒过一句崔大夫晚些会来为他看伤,虞瑶便走了。
  但楚景玄依然得知她去书院的原因。
  阿福去请崔大夫,恰逢崔大夫有事在身要晚些过来,他先行回小院。
  见到楚景玄,无意提起昨天书院的那一桩事。
  阿福说:“掌柜的今日是专程去书院和孟夫子道谢。似乎那钱夫人能被县令老爷抓去,受罚认罪,就是孟夫子相帮,所以掌柜的亲自下厨做了糕点作为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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