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皇后——寒花一梦
时间:2022-09-08 06:43:02

  楚景玄不想自己会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克制着脾气,冷声问阿福:“是孟夫子自己说的?”
  “不是啊。”
  阿福笑,“可孟夫子是县令老爷的亲生儿子,不是他帮忙,县令老爷怎会那么快就抓人审了?”
  楚景玄才想起灵河县的县令叫孟斌。
  他心中憋闷至极,不知如何发作,想到虞瑶去给那姓孟的送亲手做的点心便焦躁不已。偏又没法子阻拦,没法子解释,心下越是憋着一口气。
  另一边。
  虞瑶到得书院,找上孟韬向他道谢的时候,忽然得知自己谢错了人。
  不是孟韬……
  她拧眉想着,终于,还是记起了楚景玄。
  作者有话说:
  二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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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盘缠
  百川书院中, 庭前阶下,树影婆娑。
  孟韬和虞瑶站在清凉树荫里,他看着虞瑶眉心微蹙, 又有清风拂面, 吹得她鬓边碎发微乱。
  当从眼前的人口中听见道谢之言起,孟韬便知虞瑶误会了。
  昨日出手去帮她讨回公道的人并不是他。
  若昧着心却也可以默许不否认。
  但孟韬不愿意如此, 更不提太过容易被拆穿。
  “我得知钱夫人登门去与你赔礼道歉的消息时尚在书院。”
  “故而, 昨日之事确非我相帮,不敢承瑶娘一声谢, 更不能无功受禄,收下瑶娘的谢礼。”
  孟韬徐徐对虞瑶说道。
  只内心一样记起昨日同在书院的“娄公子”。
  他回府以后, 询问过自己父亲其中因由,然而父亲闪烁其词, 在他面前照样没有一句明确话语。
  与底下的人打听也未能打听出什么。
  孟韬当即敏锐意识到那个暗中出手的人身份非同寻常。
  随即如虞瑶这般, 不由想起“娄公子”。
  哪怕不是“娄公子”,另外一个与眼前娘子有关的推断却不会受到影响。
  能与身份非常寻常的人扯上关系, 瑶娘……身上想必有些秘密。
  其实初初见到她时心里便有这种直觉了。
  单论她的见地、谈吐已非寻常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不说她云鬓娇艳、雪肤花貌, 又俨然十指不沾阳春水。
  纵然温和有礼, 和善可亲,也掩藏不住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股贵气。
  怎么看怎么像出身于世家贵胄。
  只她不似逃难而来,从来不曾东躲西藏,坦坦荡荡在灵河县扎根,开一间酒楼, 养着两个孩子。
  此外, 三年间, 一直事事平静如水。
  他便渐渐认为她或是经历家中落魄方以至此。
  而今……
  钱夫人的事虽谈不上大事, 但这几年的平静只怕注定要被打破。
  不知她可嗅见山雨欲来的气息。
  “瑶娘。”
  念头转动不过几息时间,见虞瑶微微走神,孟韬重又开口,“还是将这些糕点拿回去罢。”
  有些晃神的虞瑶被他的话拉回思绪。
  她莞尔一笑,只道:“那便拿给书院的孩子们吃吧。”
  “孟夫子,此事是我的疏漏。”
  虞瑶对孟韬说,“耽误孟夫子的事情实在抱歉,我便先行告辞了。”
  “瑶娘请留步。”
  眼看着虞瑶抬脚欲走,孟韬开口留下她。
  待她重新转身,孟韬上前一步,低声:“虽觉得有些唐突失礼,但想起昨天之事,仍心有忧虑。”顿一顿,他问,“昨日的那位娄公子,不知究竟是什么人?”
  听言,虞瑶抬眸去看孟韬。
  分明她面色平静,但此时被她无波无澜的一双眸子看着,孟韬便是看出她隐隐的不悦。
  孟韬立时后悔自己探究她的私事。
  以他的身份,的确不该这样过分关心她与什么人来往。
  “是一个故人。”
  虞瑶语声如常,用温和的语调对孟韬说。
  如此的一句答复像说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说,但孟韬不便追问。
  他颔首,放虞瑶离去。
  虞瑶把带来的糕点留给书院的孩子们后才准备回酒楼。
  快要从书院出去的时候却被人从后面追上来。
  “瑶娘且慢,山长说要见你。”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虞瑶停下脚步回过头,见一名夫子气喘吁吁来追她,当下随这夫子去见山长。
  昨日见书院山长因钱夫人之事,今日见山长仍与昨日之事有关。
  乃至也同样关乎她在书院授课一事。
  山长道:“钱夫人上门与你赔罪道歉我已听说,既有孟大人为你主持过公道,便谈不上对书院有何不好影响。你若得闲能来授课,只如往常即可,无须顾虑。”
  虞瑶一时未应声。
  山长见状问:“是有什么问题?”
  虞瑶微微一笑说:“没有什么问题,山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后日我会如常过来书院的。”
  山长颔首“嗯”一声。
  虞瑶与他告辞,走出去几步却忍不住回身,迟疑中说:“有一事心中不明,望山长如实相告。”
  山长问:“何事?”
  虞瑶慢慢道:“昨日,是有人找过山长吗?”
  山长似不意从她口中听见这样的话,一愣之下,失笑摇头:“沈娘子何出此言?烦请沈娘子不必多心,昨日让你暂勿授课,并无他意,只担心孩子们受影响,变成那样于你绝非好事,更不至于有人特地上门来说情才改变主意。”
  “书院的夫子们来为你说情的确实有。”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铮铮坦然话语令虞瑶心弦稍松。
  她一笑,温声道:“是我多思多虑了,请山长见谅。”
  “无妨。”
  山长面上浮现宽容笑意,宽慰过她两句不必在意钱夫人的事,未再多留。
  回酒楼的路上,虞瑶心神才转到楚景玄身上。
  昨日之事既非孟韬出手相帮,那么帮她的极有可能便是这个人了……
  这意味着此人身份不寻常。
  自那日流萤道他确为“故人”起,她嗅出过去的事恐再找上门,现下更确认与过去的事情有关。
  只她忘却前尘便因不想与往昔再生纠葛。
  短短几日,被迫承情,这个人又能轻易使唤得动县令。
  若下一次又遇到什么麻烦,说不得不小心要欠下更多的人情,更说不清。
  她不想这样。
  为今之计便是让他早些离开了。
  虞瑶没有怎么纠结,心下已经做出决定。
  因而回到酒楼,她未歇息,径自去那小院子找楚景玄。
  崔方旭也正巧来为楚景玄看诊。
  两相碰面,虞瑶与崔方旭问一声好,崔方旭含笑应声:“瑶姐姐。”
  两个人才打过招呼,原本待在房中的楚景玄推门而出。
  虞瑶望向他:“娄公子,崔大夫来看诊了。”
  该看诊便要看诊。
  有些话,迟上一刻两刻说也不妨碍。
  反倒楚景玄紧抿着唇,幽怨看一眼虞瑶,方才依言又回到房间。
  崔方旭跟在他身后也进去。
  虞瑶没有离开,在小院子里等着崔方旭出来。
  殊不知房中崔方旭与楚景玄气氛僵硬,崔方旭对楚景玄颇为防备,而楚景玄看崔方旭很不顺眼。
  前有孟夫子,后有崔大夫。
  同为男人的楚景玄很容易便看懂他们眼中暗藏的一些情愫。
  上一回崔方旭为他看诊,未免虞瑶不相信他身上有伤,他尚算配合。
  今日他却无意再让崔方旭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作为大夫的崔方旭心思纯善,见楚景玄连手也不愿意伸出来,耐下性子与他讲道理:“瑶姐姐请我来为你看诊,烦请你配合一些,不要浪费瑶姐姐好心。”
  楚景玄咂摸了下“瑶姐姐”这个称呼,似笑非笑:“我却不知瑶瑶几时多出一个弟弟了。”
  “你们何年何月结拜的姐弟?”
  崔方旭被他讥讽的话轻易闹得耳根泛红。
  但竭力撑起点气势,反问道:“与你有何关系?你又是瑶姐姐什么人?”
  楚景玄斜睨崔方旭,慢条斯理转一转指间的白玉扳指。
  他悠悠道:“你不是常为两个孩子看诊?难道半点儿看不出来,昭儿那孩子眉眼与我生得像?”
  崔方旭瞠目。
  楚景玄说:“瑶瑶可不是寡妇,我和她也从来没有和离。”
  崔方旭是发现了。
  正因发觉昭儿那个孩子和眼前的男人眉眼相像,他方对这个人生出警惕。
  此时听楚景玄振振有词,崔方旭眉心微拢:“姑且你没有撒谎,那为何瑶姐姐独自带着孩子在灵河县三年?你可知女子生产多么不易?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又多少艰辛?瑶姐姐如今在此地生活安稳,你此时冒出来究竟想做什么?”
  被崔方旭连声质问,楚景玄一时间面沉如水。
  之前那一股气势反弱下去。
  见他不语,崔方旭更质问:“你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为瑶姐姐好吗?”
  楚景玄面色阴翳。
  崔方旭不畏惧直视他,两相僵持,虞瑶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崔大夫?”
  “瑶姐姐稍等片刻。”
  应过虞瑶,崔方旭背起药箱从房间出来。
  这么一间屋子谈不上多好的隔音。
  虞瑶无意偷听,只在外面隐约听见崔方旭在说话,感觉他的语气不大对劲,便开了口。
  待崔方旭背着药箱出来,她上前两步:“怎么回事?是他为难你了吗?”
  话音落,楚景玄身影出现在门边,脸上尽是颓唐之色。
  崔方旭看他一眼,只对虞瑶说:“瑶姐姐,他身上的伤无什么大碍,不日便可痊愈。”
  又道医馆里尚且有病人在等,当即道别。
  虞瑶送崔方旭出小院。
  行至院门外,崔方旭压低声音:“有些话本不该我多嘴,但姐姐勿要轻信这个人才好,免得吃亏上当。”
  和崔方旭两个人分明年岁相当。
  但虞瑶总觉得他不经世,有时被喊一声“瑶姐姐”也认了。
  此时见他忧心忡忡,她如对晚辈般温声道:“我自有分寸的。”
  崔方旭点头,冲虞瑶笑一笑,再次道别。
  目送崔方旭离去,关上小院的院门,虞瑶回身便见楚景玄立在廊下,双眸似紧盯她的身影。她觉出他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几分悔恨,又几分幽怨。
  虞瑶心如止水走回廊下,走到楚景玄面前,在离他几步远站定。
  从袖中摸出个钱袋,她上前一步塞到楚景玄手中。
  “先前是我的疏忽。”
  虞瑶淡然说着又退开一步,“这里面有一点银钱可作为盘缠,算起来,应当足够你回家所需。”
  交到手中的钱袋沉甸甸的。
  楚景玄视线却没有从虞瑶脸上移开,他眼眶微红,声音很低:“瑶瑶,不要赶我离开,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蛋糕小龙虾小馄饨的一天嘿嘿。
  谢谢大家的祝福,么么哒!
  晚安。
 
 
第42章 萤火
  前一刻在崔方旭面前矜贵睥睨的楚景玄, 在虞瑶面前全无底气。
  这已是她又一次开口催他离开。
  甚至比起前一次,连盘缠也为他备下了。
  分明打定主意不愿意留他。
  虞瑶明明白白表现出对他的不欢迎,这让楚景玄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尽管数日之前, 他颇有信心认为他们有机会从头再来。
  听出楚景玄语声里的卑微, 沉默过一瞬,虞瑶抬眼静静看着他微红的一双眸子, 语气温和两分, 但话语之间并未让步:“娄公子这话未免强词夺理。我不是在赶娄公子离开,只是提醒娄公子不应在此逗留太久, 以免耽误正事。”
  虽本不想提流萤此前说过的他那层不知真假的将军身份,但已不能不提。
  顿一顿, 虞瑶说:“偶曾听闻娄公子为前去成州剿匪的将军。”
  “成州山匪被剿灭的好消息也传到灵河县。”
  “娄公子既为今上股肱之臣,想来时常公务缠身, 又见娄公子行动自如, 大概不便久留。”
  楚景玄木然。
  半晌,他闷声道:“我伤未愈……”像不死心地试图挣扎。
  虞瑶不为所动, 平静问:“若未伤愈, 影响动身, 娄公子昨日为何夜深方归?”没有停下等楚景玄解释, 她继续问,“又为何方才不要崔大夫帮忙看诊?”
  在朝堂之上,面对口若悬河的大臣也从善如流的人,这一刻语塞了。
  他缄默,神色寂寥, 只将钱袋塞回虞瑶手中。
  这行径不免带着赌气意味。
  虞瑶看他一眼, 利落将钱袋收回袖中, 赚钱不易, 他既然不要,她自己乐得好生收着。
  “若娄公子担心回程路上出现意外,也可雇人护送。”
  “雇人之事,我也可以帮忙。”
  楚景玄便听得清清楚楚,但凡关乎他离开的事,她皆愿意“伸出援手”。
  而他继续赖在这里,当真像不要脸了,只会惹她愈发不喜。
  其实此番在灵河县停留非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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