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乘舟拾星
时间:2022-09-08 06:52:15

  “我瞧着你总自己坐在这里,从这里望出去的风景倒也不觉着有多好。”赵舒恒自土坡后绕过来,径直走到梁舟迟身侧坐下,长衫蹭在梁舟迟的银铠上,略显格格不入。
  “这梅子酒你在哪里弄的?”梁舟迟也不看他,只晃晃手里的酒囊问。
  “自然是在城中买的,今日闲来无事入了阳黎城去,看到梅子酒,记得你爱喝便顺带买回来了。”赵舒恒脸上永远挂着淡然的笑意,不慌又不忙,难得他打趣梁舟迟一次,“我还以为我买的酒你不会喝的,你却接了,倒让我很意外。”
  听得出赵舒恒是在逗弄他,若是以往,梁舟迟肯定要刺他几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对赵舒恒没了以往那些敌意。
  许是因为裴晓葵的关系。
  裴晓葵曾与梁舟迟讲过,这辈子只要他。
  好似仅有这一句话,便豁然开朗了似的。
  梁舟迟只是轻笑出声,竟没有说旁的,这倒真的让赵舒恒很是意外,不过更让他意外的还在后头。
  只听梁舟迟面转向他,淡声却郑重道:“表哥,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和姨母姨丈,若不是我跟着镇阳王造反,今年三月,本应是你殿试之时,也不至于背井离乡一大家子人跑到这边陲来,还冠上了个反贼的名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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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看谁敢
  二人自小到大,几乎从未听到梁舟迟这般和软的语气同自己讲过话,这让赵舒恒面上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色,后知后觉,这才笑出,爽朗道:“你我兄弟,不必说这种话。”
  “倒是我还得谢你,若不是你及时派人赶来,只怕现在我们也成了刀下冤鬼。”
  京中听闻镇阳王起兵造反,他所有的部下及家人都在被朝廷捉拿,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亦不能幸免。
  好在梁舟迟命人提前去凉州报信,这才能保得他们平安。
  如今在边陲落脚,就势投奔了镇阳王。
  对于倒戈这件事,梁舟迟倒是没想到姨丈这般痛快,在他的印象中,姨丈向来刚直不阿,为人清正,就算镇阳王起名之兵再名正言顺,那也是反。
  “现在我们暂时有了落脚之地,我只是担心晓葵那边。”风沙吹的梁舟迟不禁眯起了眼,看向墨州方向,遥遥却怎么也望不到那一抹朝思暮想的身影,“按理说,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可怎么也不见人呢。”
  知他心中担忧,赵舒恒忙宽慰道:“晓葵吉人自有天相,她是个有福之人,一定会平安来与你见面的。”
  “但愿吧。”一声长叹自梁舟迟胸腔滚过,略带不平。
  ......
  锁链声响在死寂的牢房中响荡绵远,声声敲击着裴晓葵的耳膜,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警觉的望向出口方向。
  被关了这么些天,不知今日几何,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遥看过去也不算费力。
  少顷,只见从牢房门口连连走来几个鬼绰的人影,直奔她所在的方向。
  四处无人,很明显中,是奔着她来的。
  果然,众人在她的牢前脚步停下,有人冲着里面大呵一声,似要吓死谁的语气:“你就是裴晓葵?”
  显然,这并非是孙大人的人,孙大人这几日倒算是对她照拂有加,可也不晓得这些人什么来头。
  “有什么事?”她坐直身子,唯有这两句对话,无数个可能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凶多吉少。
  不过她最担心的是,是否梁舟迟被抓住了。
  “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带头人语气直冲,说着朝一旁人递眼色,狱卒忙开了牢门,小心的给裴晓葵递了眼色,似是让她顺其心意,免得受罪。
  是福不是祸,反正人都在这,想逃也逃不了。
  她定了心神,出了牢中,被人带着一路来到前厅。
  多日不见阳光,地面上的雪未化尽,日光投在雪片上,晃的人眼花缭乱眼头酸疼。
  四面见方的长厅正中,坐着一位脸生男子,身着紫袍官服,看不清衣补,不过瞧着孙大人直立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不难猜出,此人来头不小。
  好似随便哪个人都要比孙大人气派的多,裴晓葵也早已见怪不怪。
  同牢中狱卒一样,孙大人亦给她使了个眼色,他的眼神飘过来,倒显得贼眉鼠眼一些。
  “见到御史邵大人还不跪下!”不知是谁在裴晓葵耳侧嚷了一句,声音震天响,将她吓了个激灵,裴晓葵这才回过神思,对上方才孙大人给她使的那个眼色来。
  裴晓葵缓缓弯动膝盖跪了下来,抬眼直视座上之人,虽不认识,却也想不通透,怎么今日还劳动了御史亲自过来盘问。
  邵大官居高位,面无二两肉,一双眼目光精炬,上下打量裴晓葵,瞧着她一身不起眼的装束,确也掩不住貌美,怪不得让曾经墨州大名鼎鼎的梁少爷倾心而往。
  他在打量裴晓葵,裴晓葵也在打量他。
  邵姓在心里盘了几圈后,突然灵光在眼前一闪而动,邵大人......御史......难不成,他便是从前梁府一直倚仗的那位在京中为官的远亲?
  “您可是邵栋大人?”反正现在都已这般,结果还能再差些不成,裴晓葵也懒得同他们讲什么规矩,干脆直问。
  “你等刁民,胆敢直呼大人之名!”又是那一声响,嚷的人耳朵疼。
  不过也恰恰证实了,的确是她中所猜之人没错。
  只见裴晓葵暗自哂笑一声,而后眉目微垂下去。
  此人她虽不曾打过照面,却也不止一次在梁舟迟的口中听说。
  当初梁家如日中天,可说败就败了,送京之物被劫之事太过突然和蹊跷,可知当初梁家走镖可是拥有最好的镖师最好的武头,怎么会被一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山贼给打劫了,且过后那些贼人亦不知去向,再者又有哪个山头不要命的敢劫梁家的东西,那可是要送上京的。
  事后这位邵大人将事情推个干净不说,梁家产业如数被抄,只是不知其中多少填了他的肚子。
  梁舟迟早已看透这一层,每每提起他都恨的咬牙切齿。
  如今瞧着他是有备而来,若梁舟迟猜测是真,只怕是裴晓葵落在他手里,也没个好过。
  “你认得本官?”邵栋讲话时眼睛微眯,让人很难瞧出其内情绪。
  倒是裴晓葵想的通透,不卑不亢道:“大人名声在外,想让人不晓也难。”
  听出她话中有几分讥讽的之意,邵栋皮笑肉不笑,却也不说旁他,直言道:“我听说,你是梁舟迟的未婚妻。他小时,我还抱过他,按辈分来讲,他得唤我一声叔叔,我实难忍看他走上歧路,他现在助镇阳王行大逆不道之事,是为天地所不容,若你归劝于他,现在肯悬崖勒马,我可在面前给他美言几句,保他性命。”
  讲到圣上二字,他举拳向天,面上是诚恳动容,真就像是一个关怀晚辈的长者一般苦口婆心。
  “若真能如此,那倒是再好不过,”裴晓葵抬眼,直望邵栋,随后低叹一声,“只可惜梁舟迟未必会听我的话,我曾经是他未婚妻不假,这件事整个玉华街都知道,可现如今不是了。”
  “大人您久居京城,难道不知他要娶旁人了吗?”裴晓葵歪着头,一脸无辜,倒一时让人难分真假。
  见邵栋不语,裴晓葵接着道:“他独自上京,跟了镇阳王,后来便和镇阳王的养女长月小姐要好,不要我了。”
  “若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会将我独自留在墨州,让我只靠开小铺度日。”
  话一说起来,裴晓葵的眼泪便如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将长月那天同她讲的一番话加以润色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通。
  哭的凄惨,活脱一个被辜负了的凄情女,而那梁舟迟便是那心口不一,抓了高枝便飞走的负心汉。
  七句真三句假,倒真的让邵栋难分真假,险些被她哄了过去,“听说,他曾为了你背了七条人命在身上,怎的倒变心了?”
  “大人不也是男人吗,这话你们应该问自己才是,我哪里清楚你们男人的心思,今日对这个好,是掏心掏肺的,明日不好了,便再把心从女子这里掏回去。”裴晓葵越哭越伤心,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泪也不全然是演戏,也掺了几分真情在里,梁舟迟如今去向不明,有些话她还尚未当着面问清楚,“他当初杀七条人命,也不全是为我,也是他自己和那钱富有仇,现如今只怕他能为那长月再杀七条,红起眼来,连我也一同杀了也说不定。”
  话一说起来,就像是开了洪的闸,怎么也止不住,“如今最亏的就数我裴晓葵,共患难时我在,享荣华时被弃,就到现在,也因他造反之事吃了连累,我现如今在他眼里,只怕不如那长月的一根手指头。”
  话落,便又手袖抚眼,嘤嘤的哭了起来,倒是真的凄惨。
  这厢哭着,也不晓得座上之人信了没有。
  邵栋听她哭的脑仁疼,将信将疑,一来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长月可是京中有名的厚脸之人,也曾有几阵耳风吹到他这,似是长月和梁舟迟有些不清不楚。
  可以他的心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眼下更懒得同她废话,只冷哂一声,端起手边骨玉瓷的茶盏轻拨几下,慢悠悠的挤出几个字,“信与不信,在本官,不在你。”
  “来人!”他高唤一声,“将裴晓葵绑了,吊在城楼上,往边陲送封信,就说他的心上人在我们手中。”
  话传过来,正坠裴晓葵耳尖,明显她整个人跟着颤了一下,她只怕,梁舟迟真的会来......
  “我看谁敢!”——这厢裴晓葵才被人从地上拎起,只听一中气十足的男音自厅堂外传来,众人聚目望去,连邵栋的细长眼也不觉睁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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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可护你
  伴随着厅外飘进来的一股雪气,冷的裴晓葵身上打了个寒战,她拧身朝后看去,来人目光正对上她的一双眼,澄然,她也惊着了。
  近日也不知是什么黄历,世间所有稀奇事都让她碰了个遍,一时也说不好是运气还是不幸。
  昔日在她身边摆摊卖蒸糕的小哥,眼下正着一身琉璃玉色织锦袍,头戴如意冠,踏着一身寒雪气自外而来,将从前那份憨厚气压的牢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裴晓葵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凛然贵寒之气,与从前天差地别,陌生的很。
  似是贵人独有的那种距离感。
  瞧着他眉眼深邃,是从前的模样不曾变过,可细瞧又好像不是,让人多瞧一眼都觉着恍惚,最后连裴晓葵都不确定是否她认错了人。
  那似赵宽的人将目光在裴晓葵身上移开,直直投向身后的邵栋身上,不同这厅堂中所有人对那邵栋唯唯诺诺之感,他面对邵栋之时,颇有居高临下之意。
  果不其然,方才还悠闲品茗之人,这会儿见了来者如同老鼠见了猫,高低之间转换熟练且自然。
  邵栋放下手中茶盏匆忙起身,万分客套的朝来者颔首道:“原是晋国公公子,赵大人。”
  在朝中,赵宽官职不比他大,不过论家世,三朝老臣晋国公府可是世家,谁又不给几分颜面,更何况他邵栋。
  听闻晋国公几个字,虽裴晓葵听不懂有多大的来头,不过见着邵栋此状,便知不同一般,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到赵宽的侧脸,这角度和从前二人在街角摊前看过去时一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卖蒸糕的小哥,而是晋国公家的公子。
  不由想到与他分别时的那个夜晚,他一脸神秘来同自己告别,想那时便是奔了京城去,只是碍于要事,不得与她诉说真相。
  见着邵栋如此,一旁孙亦成眼珠子锃亮,这墨州不大个地方,还少有京官前来,今日是怎么了,一来便是俩。
  他忙朝赵宽行礼道:“下官孙亦成,见过赵大人。”
  他与眼前的赵大人并不相识,可晋国公的名号他也听过多次,只闻晋国公年轻时偏爱家中妾室,惹的正妻不满,妾室虽身不在贵位,心气倒是高,带着幼子离了京城,一走就是许多年。后晋国公正妻去世,又无后,晋国公找寻母子二人找了许多年。这件事在官场上传的沸沸扬扬,连远在墨州的孙亦成都听得一耳朵,可见此事闹的有多新鲜。
  如今见了正主,瞧这赵宽眉目周正,都说生儿像母,可见晋国公钟爱的那位妾室年轻时必也是貌美之人。
  “孙大人不必多礼,”赵宽负手而立,眉眼微弯,倒是笑起,“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旧相识。”
  “旧相识?下官一直在地方任职,不曾见过赵大人。”孙亦成抬起脸来,正盯看向赵宽,确认这等贵人是他所不识的。
  “自然大人不曾见过我,”瞧着那孙亦成听的云里雾里,他也不绕弯,更不忌讳从前在墨州城里的过往,“去京城之前,我曾在墨州城生活过一段时日,以卖蒸糕为生,那时正逢孙大人才上任墨州不久,大人乘坐骄巡街时遥遥见过一次,相较起,也当真是旧相识。”
  一席话,惊的孙亦成半张着嘴半晌不曾合上,心中叹道,哪知晋国公的公子竟是这墨州里出去的!
  听他说起旧相识三个字,孙亦成自是乐得,暗叹,今日当真是个大喜的日子。
  利官见贵!
  邵栋脑子灵光,一听他说起过往,又与墨州有关,再加之他方才入门时说的那句话,不免将目光移到裴晓葵身上,只怕是今日这赵宽是奔着这女子来的。
  他忙给旁人递了眼色,原本押着裴晓葵的两二人会意,将人放开,悄然退到一旁去。
  裴晓葵顿觉身上宽泛不少,借机理了衣袖。
  “不知赵大人今日来此,是为了何事?”邵栋笑言,“圣上亲命我来墨州,着手此处反贼之事,不知赵大人......
  “我是为了她而来。”赵宽直指身侧裴晓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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