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女尊)——令歌
时间:2022-09-09 07:27:02

  ……
  荀尘刚刚从宫里出来,云鹤影和秦时那边已经开始,消息这时候应该到了黎问手里。
  他正这样想着,刚好路过相府,他便伸手撩开帘子看了两眼,一切如常,黎问那样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也不会显露出来。
  人前不露短,黎问从来都知道。
  刚刚转过街角,荀尘迎面遇上了孙亦桥,街道宽阔平整,足以同时容纳两辆马车,但孙亦桥知道马车上的是荀尘之后,她有意为难他。
  荀尘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更何况他的官阶还在孙亦桥之上,荀尘正想下去理论,却被秦时按住,秦时可比荀尘还要不客气。
  荀尘顶多是和孙亦桥吵几句,秦时却径直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她不想杀人,只是为了警告。
  孙亦桥被吓得魂飞魄散,她当即下了马车要与荀尘理论,甚至扬言要去宫里祁太安面前告荀尘的状。
  世道不容男子,男子为官已经不易,孙亦桥想,到时祁太安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荀尘没出来,倒是秦时掀开了帘子,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底下恼羞成怒的孙亦桥,笑了笑,眸子中仍旧只有冷意,“孙大人,我刚回来不久,身上的江湖气还没除尽,没关系吧?”
  嚣张,不屑一顾,秦时比她母亲秦之宜还要霸道。
  “荀尘你居然跟女子同乘一辆马车,你恬不知耻。”孙亦桥没法找秦时的麻烦,只好针对荀尘。
  “我的马车坏了,幸好荀大人愿意载我一程,怎么,”秦时手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一把匕首,隐隐对着孙亦桥的脑袋,“你有意见?”
  孙亦桥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头,赔笑道:“下官不敢。”
  她跌跌撞撞地上了马车,却听秦时一声,“且慢。”
  她以为是秦时不打算放过她,正想要争辩几句,即使秦时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名门贵女,她也是黎问的学生,她们两个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秦时不要欺人太甚。
  但秦时只是微微一笑,“匕首还给我,那是陛下御赐的。”
  莫大的羞辱,孙亦桥将插在车厢上的匕首□□,还不敢径直丢出去,毕恭毕敬地递给了秦时之后,她才擦了擦汗,让小厮继续赶车。
  秦时沉声道:“阿北,跟上去。”
  阿北和往月都在外面,没了阿北,往月还可以赶车。
  “怎么了?”荀尘问。
  “车上除了孙亦桥之外,还有一个人。”
  “所以你才朝孙亦桥扔了匕首,只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有第二个人?”
  荀尘说完就后悔,他这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吃味。
  秦时笑开了花,她往荀尘跟前凑,“当然不是,我是为了给你出气。”
  “放屁。”荀尘骂骂咧咧。
  “一个男子,怎么总是如此粗鄙。”
  “我乐意。”
  他今日不是跟秦时一起进宫,只是恰好在宫门外遇上了,当时秦时的马车莫名其妙坏了,她说有急事,荀尘信以为真,但看秦时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哪里有急事。
  荀尘不由得想,恐怕就连马车坏了,也是秦时故意为之。
  秦时捞着车帘,孙亦桥的马车早就看不见了,她却道:“你信不信,是黎问要对程严两家出手了。”
  “意料之中。”
  只是荀尘并不知道,黎问要如何动手。
  “孙亦桥是黎问最平庸的学生,但黎问却选中了她,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孙亦桥的姐姐是孙尚娴。”
  秦时靠在角落里,身上涌现一些荀尘却没看见过的东西,荀尘一直以为秦时不学无术,只是沉溺情爱,但此时此刻,荀尘忽然发现,他一点儿也不了解秦时。
  当初秦时可是先他一步说出二桃杀三士,她这样的人,本不该知道才对。
  “孙尚娴许多年前,处理过一桩案子,当时牵连甚广,涉及程挽星的嫡女。”
  她就是因为想不明白黎问为什么挑平平无奇的孙亦桥,才去查的,结果就查到这样的内情。
  黎问早有心于谢沈两家的势力,当年那桩案子,世家都或多或少牵连其中,程家陷的最深,黎问选孙亦桥,意图昭然若揭。
  孙尚娴虽然早已避世,但如果是她妹妹求她,她速来疼爱妹妹,最终还是要心软的。
  “是什么案子?”
  “在世家眼里不大,只不过死了几个侍君而已,这些人命薄,压不过世家,最后不了了之,倘若有黎问的支持,将这个案子重新翻出来,首当其冲倒霉的必定是程挽星的嫡女。”
  秦时只是就事论事,殊不知每一句都将荀尘得罪的彻底,荀尘恨得牙痒痒,反正在这些世家贵女的眼里,他们这些男子从来不值钱。
  命如草芥,恐怕在秦时眼里也一样,她不是向来流连花丛吗?
  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只是犯了天下女子都会犯的错。
  “停车。”
  快要到秦府了,荀尘却要赶秦时下车,秦时莫名其妙,荀尘却是半分不留情面,“秦大人是秦家的千金,我高攀不起。”
  说完就扬长而去。
  秦时只好自己走到秦府门口,刚要进门时,阿北回来了。
  “孙亦桥进了相府,与她同行的也是一位女子,与她有五分相似。”
  果然是孙尚娴,接下来她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第四十八章 
  最近的祁晏有些奇怪, 时常坐着一个人发呆, 有时候需要祁太安唤好几声才会回神。
  晚上也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胃口也小了下去。
  还喜欢粘着祁太安,平常他太有分寸,懂得祁太安是天子, 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他从不主动提什么,祁太安来得早或晚, 他都不在乎,只要祁太安来了就好。
  可这些日子,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挽留祁太安, 变着法子询问她能不能留下来, 既然祁晏开口, 祁太安再怎么样也舍不得。
  只是前朝事情太多, 孙尚娴带头翻案,背后又有黎问的支持,程挽星焦头烂额, 但已经是困兽之斗,至于严知乐, 经此一事后她发现黎问确实是深不可测,她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她, 于是先发制人。
  祁太安每日都要与荀尘、秦时还有云鹤影见面,毕竟是两个世家一个丞相, 许多地方都需要盯着, 必要的时候, 还要添把火。
  她只好柔声哄他, 约定等这件事情一完, 就好好陪着他,祁晏红着眼睛,他不愿意,但也还是点头了。
  祁太安觉得不对劲,吩咐阮言为祁晏请太医来看一看,祁晏不肯,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情,请了太医又要让祁太安担心,他就是想要祁太安多陪陪他而已。
  他太喜欢祁太安了,任何喜欢妻主的夫郎都希望妻主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也不例外。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也不明白怎么会如此难过,他自己也难以启齿,他不想做拖累祁太安的那一个。
  他本来都已经够没用了,不想再没用。
  小厨房那边,大同为了哄皇夫开心,换了太多菜色,但祁晏还是吃得很少,起初大同以为是夏日到了,所以祁晏才胃口不好。
  可到了如今,祁晏都没有缓过来。
  祁晏是蜀地人,偏咸辣口,可现下他喜欢的那些蜀地菜,根本动都没动。
  反倒是他不喜欢的酸甜口,剩的不多。
  大同跟阮言不一样,阮言还年轻,不及他有经验,他敏锐地发现有什么不同,又试了一试,果然还是酸甜口的东西祁晏吃的比较多。
  他要阮言一定请太医来为皇夫看一看。
  “皇夫他不愿意。”阮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也很担心皇夫,但祁晏下定决心,任凭阮言怎么劝都没用。
  苏玉不在,阮言不像苏玉,苏玉一旦定下来,就算是祁晏不乐意,太医也一定要来看。
  他没有苏玉的那份魄力。
  大同点了点自己的肚子,他以为他暗示得再明显不过。
  谁知道阮言却慢慢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问:“你来葵水了?”
  大同:“……”
  他还是喜欢和苏玉那样的聪明人说话。
  他无可奈何地解释,“皇夫,可能有了。”
  这下阮言终于明白过来,他太惊讶,表情都有些收不住,“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你还是让太医来看一看。”
  阮言不通男女之情,但大同也尚未婚配,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大同,“大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同正背对着他洗菜,闻言身子一僵,“猜的。”
  阮言也没有再多问,他的心思都在祁晏身上,他得尽快让人请太医过来,要是真的,陛下和皇夫都会开心的。
  大同的目光一暗,他摇了摇头,继续洗菜,既然已经知道皇夫的口味,今天晚上的膳食想必应该会让皇夫喜欢。
  入夜时分,宫城无端喧闹起来,听起来像是很多人的吼声,其中还有短兵相接的声音,桐花一愣,与旁的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未央宫里的都是暗卫,他们是不可能会听错的。
  宫城之内一旦出现刀兵,只有一个可能——有乱臣贼子谋反,桐花被这个猜测震惊到,苏玉不在未央宫,但好在未央宫的人都训练有素,大门早已经被关上,有他们在,皇夫不会有危险。
  唯一的问题是,皇夫和阮言都不见了。
  ……
  正如大同所言,阮言吩咐人请来太医为祁晏诊脉,喜脉很容易就会被医者探知,祁晏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祁晏既开心,又忧虑,他自然盼望着能和祁太安有孩子,他最最想要的就是夫妻和顺,儿女承欢膝下,但最开始和祁太安在一起的那种胆战心惊又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祁太安,只是直到入夜,祁太安都没过来。
  祁晏想,祁太安不来,他还可以去见她,他要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他与阮言抄了近道,一路往长乐宫去。
  ……
  此时的长乐宫早已被黎问手底下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祁太安站在殿前,冷眼看着远处的人,最后逡巡的目光停在黎问的脸上。
  黎问曾以病体多次告假,可她此时身穿盔甲,一双眼睛犹如鹰眸,势在必得地觊觎着祁太安的位置。
  祁太安倒是听说过,先帝年轻时好战,黎问也会些拳脚,算是跟着先帝出生入死。
  她让太医多次为黎问诊治,却没想到太医也没探查出来,黎问哪里是今日黄花,她分明是老骥伏枥。
  前世谋反的是顾昭然,祁太安笑起来,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将黎问这样的人逼到起兵的地步。
  只是程挽星犹作困兽之斗,何况是黎问。
  “陛下早有言,这天下我与她共分,她走后,理当是我坐那个位置。”黎问大放厥词。
  什么位置,不过是被层层叠叠的尸骨堆积上来的龙椅,祁太安坐在上面,时常能闻见血腥气,但她并不讨厌,龙椅上还有权力,这份权力让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睥睨天下,再比如将皇叔牢牢握在手里。
  权力当真是一旦拥有,便再也舍弃不掉。
  “不过是些小把戏,黎相犯得着跟朕兵戎相见吗?”祁太安明明被刀剑所指,却依旧从容淡定。
  黎问抿着唇,二桃杀三士在她眼里确实是小把戏,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在利益的驱使下上这样的当。
  她需要礼部与户部,她以为她将程挽星、严知乐都斗垮以后,就能得到那些势力。
  等到她如愿以偿享受胜利的时候,她才突然回过神,她难得心悸,她做事从来胜券在握,除了早年心悸过,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慌的感觉了。
  程家和严家是倒下去了,但程挽星和严知乐殊死相搏,她黎家的势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她还同时得罪了两大世家,祁太安是在逼她上绝路。
  绝处也会有逢生的机会,她索性杀入宫廷,自己来当这个皇帝。
  她倒要看看祁太安如何走出绝境。
  “你有幸成为去陪陛下的第二个皇女,陛下喜欢你,多过喜欢三皇女,见了你必然欢喜。”
  如此狂悖之言,清晓听不下去,想要动手,祁太安却对她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
  黎问拉开弓箭,对准了祁太安,她要亲自杀祁太安,但祁太安却丝毫不见慌张,她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清晓。
  清晓虽然不愿意,但还是退了下去。
  “黎相真要杀朕?”
  “是。”黎问毫不犹豫。
  “黎相不怕名不正,言不顺,朕将位置让给你,天下人未必就以为朕是心甘情愿的。”
  “你不用太操心。”
  她既然敢反,就一定是事事准备周全,黎问拍了拍手,长乐宫内,祁太安身边,有人居然堂而皇之地走向了黎问那边,手里还拿了个黄袋子,是玉玺。
  “看来朕的身边真是藏着不少人啊。”祁太安感叹。
  谢家的,沈家的,顾家的,如今还有黎家的,她身边的侍卫果然鱼龙混杂。
  “是啊。”清晓冷冷笑了一声,负责保护祁太安的侍卫一律由清晓统管,插进来这么多人,无异是在打清晓的脸,清晓羞愧的同时,更在担忧祁太安的安危。
  她的动作更快,随着她的飞镖飞出去,高楼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动手。
  早有埋伏,秦时站在高楼上,她道:“黎问,想当皇帝,下辈子吧。”
  箭雨之中,不过须臾,胜负已定,到最后就活了黎问一个,是祁太安要留她性命。
  “黎相,你的势力虽广,但在军中,其实就一个。”
  刚刚被清晓杀死,死不瞑目的卫军统领,黎问想要起事,势必要去找她。
  只要祁太安让秦时盯住卫军统领,便可洞悉黎问的一切动向,早作部署。
  黎问走了五十步,祁太安却走了一百步,就像一盘刚刚开始的棋,祁太安已经纵览全局。
  好手段,好心计。
  殿前祁太安的面容被火光映照着,恍然间有些像先帝,但却是比先帝更冷,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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