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也拾
时间:2022-09-10 07:03:31

  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昏暗的、缱绻的、纠缠的……
  即便她想切断这些回忆,但身体似乎的记忆却不由她控制,他的亲吻和触碰,她都猜得到下一步的节奏,手脚的动作到底是要阻止还是迎合,她有些分不清。
  浴袍不是什么难缠的衣服,当微凉的空气与他的唇齿一道包围住她的肩头,言真忽然惊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身前专注投入的男人,心头微动。
  “你就这么爱我?”
  她突然出声,他动作一顿,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好吧。”言真不再挣扎,她反手捧住他的脑袋,让他的吻一路上行,她扬起下巴,任他在那流连。
  她这样配合,他的进攻便跟着慢了下来。
  顺着她的颈项攀至她的嘴唇,言真被他压进沙发里,言执掀起眼帘,撞见她通透的褐色眼眸里含着点点诱人的波光,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他背脊一僵。
  她就这么看着他,甚至带着笑。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他停下来,阴沉地说。
  “哪样?”她抿抿唇,故作无辜:“你不是要重温,我在配合你。”
  这是什么见鬼的配合?!
  言执猛地放开她,黑眸中的浓郁刹那间降到零下,他站起身来冷冷看着她:“激将法对我没用。”
  “是么。”言真坐起来,淡淡整理好衣领,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什么时候激将你了,就因为我问你是不是还爱我?”
  言真勾了勾唇,笑意浅淡,眼底却满是疏离的冷嘲,“你大可以说不爱,那我会接着问,如果不爱,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皱眉。
  “昨天在地星,那么多人你都能一眼就认出我,甚至还贴心地等在路口送我回来,即便是施悦……你以为她今天会带我去饭局,对吧?”顿了顿,言真笑着说:“言执,我们分开多久了?五年?”
  从前的言执与她是那么相似,他总是懂得她在想什么,反之,她又何尝不了解他?
  路灯下见到她时的表情;回酒店路上从后视镜里窥视她的眼神;包房门口看似无意的闯入;他的一举一动背后到底含了些什么心思,她都一清二楚。
  言真很意外,也有些感动。
  明明分开了这么久,可某些时刻,他让她觉得他们好像没有分开过。
  言真敛去笑容与一切神色,她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到他身边,璀璨的水晶灯下,他的五官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愈发沉郁和诱人。
  她不禁靠过去,抬手抚上他的眉眼,他瞳孔的颜色仍然是那样极致的黑。只是一望无垠的海面没有了波光,变得死气沉沉。
  指尖细细划过他的眼,她心疼的眸光细碎而柔软地触动着他的灵魂,“你很想我,是不是?”
  从刚才开始,言真脸上就出现了太多陌生的表情。
  惊恐的,慌乱的,诱惑的,嘲讽的……他通通都可以接受,除了这样。
  面色一沉,他反手将纤细的手腕扣在掌心,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言执眉目阴沉,低哑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笃定地分析他,凭什么对他露出这种心疼的表情,凭什么说他想她?
  她以为这样他就会原谅她?
  不可能。
  “你说这些想证明什么?证明我还爱你、证明我有可能原谅你?”他眼中闪动的暗芒像冰川下的浮冰,锐利而冰凉,“言真,你休想!”
  言真一顿,仿佛被他的寒意伤到,她眼中温情也在渐渐消失,“是么。”
  他大力将她扯到身前,哑声说:“我是爱过你,但那是过去。你以为现在我还会像五年前那样被你骗、被你耍吗,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我?”
  他脸上的恨意太真实,真实得让言真有些刮目相看,假如他是在演戏,那这样的演技还真是出神入化。
  她不由用同样尖锐的态度诘问他:“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刚才又在对我做什么?不是要重温旧梦么,你不贪恋,何来旧梦?还重温?言执,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口是心非。”
  她字字精准,锋利地扎进他的心脏。
  他眉头紧皱,眼底的痛苦被愠色掩盖,呼吸渐深、渐重。
  他陌生地望着她,扣着她的力气不断加大。
  言真手腕生疼,却仍然抿紧双唇,倔强地寸步不让。
  半晌,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腕,“言真,你变了。”
  他动作很大,却没用多少力气,言真只是往旁偏了偏身子,脚步都没有踉跄,她抬眼看着他,“没错,我变了。可你没有。”
  他冷冷扯开嘴角,“你变得自以为是。”
  言真淡淡回敬:“你还是一样幼稚。”
  高层套间里灯火辉煌,周遭的一切都精致冰凉的,如同此时的言执。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神执着而浓郁。
  她不晓得他还在期待什么,微湿的发梢坠在肩后,扯得言真有些头疼。
  她没力气继续这样跟他对峙下去,她累了。
  “不早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言真说着,摆摆手,转眼准备离开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动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冰凉的吻重重落下来。
  言真惊诧,随即开始挣扎。
  他只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腰后,用力压向自己,另只手扣着她的后脑,迫使她接受他的一切。
  他咬她的颈项,唇齿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言真,我说过激将对我没用。你只要记住,我现在做的一切都不是爱。”
  他语调危险地说着,不管不顾地将她压进沙发,粗鲁的动作像野外猎食的凶兽,急迫,蛮横,不带任何暧昧的色彩,只有本能的宣泄。
  蛮荒的平原上,爱恨交织出一场烈火,叫嚣着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言真睁大眼睛,看见他近在咫尺侧脸,眼尾猩红。
  心尖猛地一颤。
  他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瞳刺骨寒凉,“我到底有没有口是心非,你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我们都会知道的
  感谢阅读。
 
 
第55章 
  言真回国两周后, 终于见到了何蓉。
  她现在有老公有孩子,想跟她见面都要提前预约排期。
  两人约在酒店楼下的路边。
  乍一见面,言真好不惊艳:“你是谁啊?Susan Mayer?”
  何蓉摘下墨镜, 妆容精致的脸完全看不出已婚已育,傲娇的一抬下巴, 女王风范尽显:“我还没离婚呢, Gabrielle更符合我现在的人设。”
  言真忍俊不禁:“所以你又看上了另一个高中生?”
  “什么叫又!我可从来没跟高中生谈过~”何蓉一上来就意有所指。
  言真一时语塞:“……”
  正不知如何接话, 对面的人突然抱了上来。
  何蓉隐带哽咽地在她耳边说:“真,我好想你哦。”
  过去几年, 言真与何蓉的联系虽然不曾间断,但相隔万里,她有学业缠身, 何蓉则要兼顾家庭,两人终究无法再做到跟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言真以为两人关系会就此变淡, 但现在一看,何蓉黏黏糊糊舍不得放开她的样子仍然与几年前一样。
  心间热了起来,言真不由抬手环住的后背拍了拍, “我也是。”
  “这次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言真顿了顿,松开手, 笑笑答:“我也不确定。”
  何蓉啊了一声, 失望地苦着脸:“别啊。”
  才刚见面, 言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凝重, 挽着她换了个话题,“先不说这个了,等下去哪里吃饭?你选地方, 我请客。”
  “哪能让你请啊, 我来!”何蓉拿出车钥匙, 随手一摁,路边停着的一辆豪车便闪了一下车灯,她豪气道:“走,姐带你去吃饭!”
  何蓉带言真去了城里有名的日料店,人均直逼五位数。
  五年过去,何蓉的画室和咖啡厅都还在经营,当年叱咤风云的夜店女王,如今风采依旧,甚至比以前还要滋润奔放。许久不见,她何止攒了一肚子话要对言真倾吐。
  包间里,两人互相分享着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大部分时候都是何蓉在说,言真在听,偶尔说起一些国外的见闻,都能引得何蓉连连感叹。
  “你过得完全是我之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啊!顶级艺术学院、成群的人体男模供我挑选,一边欣赏窗外的落叶一边画着他们身上的肌肉线条……天呐,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她艳羡的表情太夸张,言真又好笑又无语:“至于吗。你老公也不差啊。”
  何蓉叹气:“再不差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我需要新鲜、新鲜你懂吗!哎!”她重重叹口气,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言真见状,不由抿唇:“你不满意现在的生活?”
  何蓉:“满意啊,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有钱有闲、还有老公孩子,这几年同学聚会,他们别提多羡慕我了。”
  言真点点头,端起杯子,轻轻抿一口,听着她继续说。
  何蓉停顿一会儿,说:“就是吧……之前没觉得自己会过这样的生活,现在过上了,有种虚幻感。”
  言真问:“你之前想过什么生活?”
  何蓉想一想,“不知道,以前哪想过以后的事,只是大概觉得,我得过你这样的生活——出国留学,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一直学画画,跟很多人恋爱,喝很多酒。可能是因为跟父母生活在一块,总在他们眼皮底下,觉得特不自由吧。就很想逃开啊,结果逃了个寂寞,到头来我还是跟他们在一块儿。没劲。”
  言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何蓉给两人杯子里续上酒,撇撇嘴,又说:“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嘿嘿,人得知足。”
  两人碰了杯子,一同举杯饮尽,温温的酒液顺进喉头,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言真抿着唇笑,眼底波光温柔,平和而又生动,“蓉,你长大了。”
  何蓉微怔,“那可不!我都是孩子妈了,还能跟小孩儿似的?”
  她做了个鬼脸,逗得言真大笑。
  她很少这样大笑,畅快的,有温度的。
  记忆里,从言真的外婆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你见过他了吗?”何蓉突然问。
  言真一怔,笑意淡下去,抬眼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见过了,刚回来就见过了。”
  何蓉没说是谁,言真亦没提及那个名字,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何蓉微微诧异之后,又问:“你们谈过了?”
  “谈什么?”
  “之前你离开的时候……”何蓉欲言又止,“你们怎么见的,他去找你了?”
  言真将前两周发生的事情简略讲述了一遍,提及那晚酒店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她顿了一下。
  何蓉捂着嘴瞪大眼睛:“你们……做了?”
  “当然没有。”
  他们在沙发里纠缠了许久,确如他所说,他不爱她了,以至于那些动作不带一点温存,粗鲁到言真觉得自己在被欺侮。
  在她彻底翻脸之前,他停下了。
  他掐着她的脖子,森冷的嗓音与他脸上疯狂的神情完全不符,‘我不会再被你玩弄。言真,你没资格了。’
  那天之后,他们再没见过面。
  尽管已经过去十多天,但回忆起那晚,被钳制的那种窒息感仿佛仍留在颈间,言真眼色彻底冷下来,淡声道:“他挺恨我的。”
  何蓉震惊于他怎能这样不择手段,又似乎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他怎么会恨你,他是……”
  话到一半,她手机响了。
  看一眼桌上的手机,何蓉不耐地接起来:“干嘛啊,我这儿正说事呢!”
  电话那头不知说什么,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言真,她正低下眼去给自己倒了杯酒,兀自喝了两口,面色稍霁。
  何蓉想到了什么,声音里的火气降下来,道了句:“知道了,一会儿来。”
  挂了电话放在一旁。
  言真听出她语气前后的变化,抬眼问:“怎么了?”
  何蓉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谈怿今儿没什么事吧,好久不见了,把他叫出来跟咱们一块儿玩玩?”
  言真狐疑:“玩?”
  *
  IZZY这段时间怪怪的,施浪等人都看出来了。
  自从他跟沙利文赛了那场后,很多人闻风都想跟他比试比试,施浪电话都快被打爆了——那些人找不到他,倒是都找到施浪了。
  施浪转述了一些人的意愿,他听都懒得听完,一句:没兴趣。就把他打发了。
  行,比赛没兴趣,喝酒总有吧?
  施浪隔三差五组个局,好说歹说给人请出来,结果他来了就一直坐在旁边喝闷酒。
  施悦是真对IZZY上了瘾,每次跟着施浪出来,哪怕IZZY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只要他往旁边一坐,她就控制不住要黏上去。
  施浪很不理解,她难道没看出来,人家压根对她没意思?
  他三番五次地提醒,施悦通通充耳不闻,甚至还反问他:你不觉得他很孤独吗?
  孤独个溜溜球啊!
  施浪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也就不想管她了。
  今儿俱乐部里有人过生日,大伙儿照例一块出来庆祝,地点在城中心的MERON。
  当年西街拆迁,PUSH关张不久,张显跟尹拓就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盘了两家店——张显仍在市中心;尹拓则看中了大学城附近的位置;言执在两家店各占一半股份,虽然不参与经营了,倒是不耽误年底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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