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两戒。
这是个绝佳机会,他必然会抓住破绽出手,先发制人。
马车驶过闹市,午时阳光正浓,行人多,喝声响。
便是在这时,蓦地一阵风啸,马车正前方,飞镖弹出,穿过华车直朝傅湛心口而来!
千钧一发,烈马长嘶,其下顿时一片混乱。
百姓哗然,人人大惊,摊翻人仰,顷刻狼藉一片。
几个隐匿在人群中的杀手,奋然起身,直直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常衣士兵亦是陡然从天而降,落下巨网......
面具黑衣人瞳孔紧紧一缩,知觉上当,然已瞬时四面楚歌,便是有通天本领,亦插翅难飞。
十敌一人,不时,人便落网
众人惊魂未定。
马车之中,傅湛早已沉颜落地,亲眼看着人被擒住。
男人冷声:“摘了他的面具。”
手下领命,一把掀开了那男人脸上之物。
杀手被跪在他面前,唇角流血,口中毒药已然被打落,抬眼狼一样地瞧他,咧嘴哼笑。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傅湛一言没发,只是唇角微动,抬手,让人将他锁起带了下去。
司晟心有余悸,朝傅湛望去,见人安好,也算松了口气。
此计过于危险,最初司晟极为反对,然大人说一不二,其决定之事没人能变,最后谁也不得不妥协。
此时瞧望车中,不望不知,一望司晟更是倒抽一口冷气。
马车之内,飞镖赫然于地,竟似是被大人徒手截下!
司晟这辈子便没佩服过谁,唯独傅湛。
这般瞧见,司晟便笑了,然刚转眸想要说些什么,却突见傅湛脸色苍白起来......
司晟大惊。
“大人!”
作者有话说:
昨天开始家里来了客人,有些吵,我心有些不静,这章写的很烦,很简单的内容,写的很糟糕,没有结束,但我很着急,心不静,因为还有事要处理,所以就先发了,一会儿修一修,之前说了,后面正文没有几章了。大家可以攒到一起看。我还是会尽量日更,下周三左右大概正文就会完结,但具体也不一定,只是大体,总之快了就是了。
第97章 浮真相(九)
“大人哪不舒服?可是百毒散的反应?”
傅湛很是淡然, 即便已晕眩,觉出了不适,头上渗出汗珠, 亦是无半分狼狈之态。
男人应声,“是。”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以毒攻毒的百毒散。
他显然事先料到了。
就是因为如此, 司晟才鼻息一酸,“大人何苦?”
傅湛道:“此人不除, 于她而言危险不解, 我心难安。叫家中安心,切忌,莫要让任何人知道缘由, 尤其...是她...莫要...告诉她...”
但一句叮嘱后, 他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苦笑。
告不告诉其实也已无妨, 她, 应该早忘了他了.......
也好........
此时, 他庆幸, 她已然忘了他.......
司晟含泪领命,扶傅湛上车。
马车所行方向非国公府,非相府, 而是一处颇偏远的别院.......
遇刺消息很快传开,也很快就传入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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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墨氏与镇国公只听得上半句便皆已脸色煞白,吓得不轻, 所幸后边一句是未遂。
墨氏差点吓晕了过去,捂住心口, 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听得只是有惊无险, 她重重的松了口气, 接着自然是要见儿子。
“人呢?怎地没回来?”
司晟恭敬回道:“大人有公务急需处理。”
墨氏不悦了,“这么大的事儿,还处理什么公务?明日再办便不可?”
却也怪不得她急躁,傅湛如她的命一般。
母亲对孩子很难不牵心,尤其墨氏失去过骨肉。
傅南谨亦是如此。
“告知世子,早早回家。”
司晟应声告退。
后续傅夫人与镇国公可谓一天都在等儿子归来。
等待的不止是他夫妻,消息几乎在府内传了开去,傅老夫人比之镇国公夫妇心情也没差太多,旁人也无一不惦念。
但这一天,直到黄昏,傅湛也没回来。
起先,墨氏也算是心平气和,但黄昏之后,夜幕渐降,依旧没等回儿子,墨氏显然急了,派人去寻。
这时,司晟二度过来。
“国公爷,国公夫人,大人有急事,今夜不能回来,特让卑职告知家中,免得家中担忧。”
傅南谨听得此言蹙了眉头,墨氏当时便炸了。
“他还知道家中担忧?!白日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他不早些回来见见家人,好生休息一番,压压惊,什么急事非忙这一时!”
司晟解释,“事发突然,大人需即刻处理,夫人稍安,亦不必担心,大人很好。”
听得这话,傅南谨与墨氏也算略略安心。
傅南谨抬了手,未为难司晟,让人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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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别院
何太医早侯多时。
院中一切事宜,昨日便已皆准备妥当。
此时卧房之中窗帘尽数拉上,屋中光线甚暗。
傅湛□□上身坐于床榻之上,微闭双眸,长睫在他的眼睑下留下淡淡的影子。
他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剑眉紧蹙,表情隐忍,但无声无息,一声未吭......
身后几名暗卫轮番为他运功逼毒,黑血顺着男人指尖流淌,滴落至床下盆中,发出“滴答”声响.......
他脑中愈发昏沉,可越是昏沉,越是能想起宋依依,几近疯般的思她念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从天真烂漫的孩童到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幕幕徘徊在他眼前。
耳边一声一声,传来的也尽是她的欢声笑语,缱绻浓情.......
“哥......”
“灵犀......”
与脑中女孩儿清脆的娇语恰恰相反,傅湛声音哽咽含混,慢慢缓缓,紧着心,艰难地吐出.......
耳边眼前一片混乱,千声万声......
画面叠加,声音重合.......
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战火连连,杂乱无章.......
嘈声一片......
傅湛头脑愈发不清,眉头越皱越紧,心亦越来越疼.......
“大人,大人!”
现实与梦境相织相交,一会儿是外边的呼唤,一会儿是里边的呐喊........
眼前云雾重重,白烟滚滚,许久,他耳边突然安静,目及白雾亦是陡然散去.......
前尘往事,记忆随之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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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正和元年,隆冬。
太-祖皇帝驾崩,长子李景继位为帝,太子妃傅婳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原是大赦天下的新景象,更是傅家权势的又一象征,本应举家欢喜,然这一年,傅家院中白灯冉冉,足足持续三月.......
主母墨氏因昔年之伤,终是早逝仙去,府中人人悲痛,傅湛为母守孝三年。
三年后,七月,迎来的不是别的。
是父亲,傅南谨还是接回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那一年,他十五。
书房中。
傅南谨道:
“......江南大水,事发突然,她母女二人死里逃生,险些逢祸,让人后怕。为父膝下子女一共便你四人,你二姐又.....每思及前事,为父皆万般痛心。洪水一事,为父承认,确是再动恻隐,动了接她母女回来之念,深怕再有意外,追悔莫及。那事终究她二人亦是受害者,三年过去了,你,可已释怀,可能接受她们?”
茶水就在他身前,傅湛未坐,未饮,只一句话。
“父亲这辈子可以有很多女人,很多孩子,但我,就这一个娘。我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父亲所做的任何决定,但我,不会原谅,永远也不会,且,谁也没有资格让我原谅......”
话说完,他便出了傅南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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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渐渐虚无,云烟袅袅,缓缓再现。
三个月后,十月。
青梅水榭阁楼。
傅湛立于其上,负手俯视来路。
那个女人和小孩儿缓缓入府,独一人接送。
府上其它之人但凡遇上,皆对其二人退避三舍。
天隐隐阴沉下来。
女孩儿脸上尚带着稚气,有些懵懂胆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更有几次茫然,无知无觉地朝着他之方向望来。
她是生的极美,一种罕见的美,即便只有八岁,却已能让人看出,将来必是一个比她母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绝色美人。
那年,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她。
怀着无尽恨意,甚至恶意,他立在楼阁之上,俯视着那两个他心中的仇人,两个他只需轻轻动动手指,就能让她们在傅家活不下去的人。
但后续,没用他做任何事。
府上除了他父亲,没人敢对她母女好。
下人在后宅为了生存,往往多为两面。
几近人人皆是在镇国公面前对她二人一副模样,之后,便又是另一副模样。
甚至常有人为了讨好于他,特意作祟,于他面前邀功。
“世子,国公爷这两日不在家,奴才把玉笙居的银霜炭换了,这个,烟可是大着哩,她母女这两日有苦头受了.......呵呵......其实即便国公爷在家,那小夫人也从不告状.......她还算是个聪明的.......”
他冷声,面无表情,“倒也不必。”
下人笑吟吟地连连点头,“是,是......”
然只更变本加厉。
他心知肚明,虽未曾亲自吩咐,却也从未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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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过眼,迷雾重重,集聚而来,分散而开......
停滞的万物,渐渐始动.......
转年六个月,急景流年,白驹过隙,他心中恨意未减,每思念亡母,仇恨便更多一分。
他也始终未同她母女正面见过。
直到后来的那个雨夜.......
那个她为他捉了一百只萤火虫,讨好地给他送来的那个雨夜......
许是发觉了艰难。
也许是因为她天真幼稚。
那是他与她的第一接触。
长剑抵到她脖颈的那一刻,他只需恨意再燃一分,就能一剑杀了她泄愤!
她害了怕,小嗓子中发出嘤嘤声响,像小猫一般,泪盈盈地看他,颤巍着小手,给他递来东西.......
许久许久,他终于控制住了心绪,也终究是不会杀一个孩子,收回长剑,甩下狠话,转身离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声音冰冷,带着狠意与恨意。
女孩儿被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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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他以为俩人既见既结束,却未曾想到,那只是他们牵绊的开始.......
他没想到她还敢出现在他面前,不是给他送饴糖,就是给他送糕点,继续做着那万分幼稚之事。
在他几次三番地警告之下,她仍怯生生地时常出现,或是藏在附近,顾头不顾尾,一脸天真地偷看他,不论他如何冷颜相对。
画面一张一张,一幕幕现于眼前,如此一过便是两年。
两年,不知是什么渐渐磨平了他的心。
他虽很少理她,冷漠依旧,几近不与她言语,但却不知不觉间已很少再赶她走。
她变本加厉,奶声奶气地几乎每天都试图靠近。
他不说狠话时,她就乖乖地跟着他,说狠话时,她就会哭。
哭了,他就叫人去给她做桂花糕。
她往往看到桂花糕眼睛就不会动了,梨花带雨地边哭边吃,待填饱肚子,抽抽搭搭地也便不哭了。
继而下次故我依然......
这种状态一直到她十岁。
十岁,一场巨变,她仿若一夜之间长大,不再那般幼稚,在那个雨夜,被欺之后,没找任何人,独自躲在屋檐之下,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他擎伞从那屋旁走过。
起先只是冷淡地看她一眼,后续,他也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终是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
她缓缓抬起小脸儿,微微歪头,糯糯地“嗯?”了一声。
两人相顾,没有任何言语。
他不知说什么,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她动恻隐之心。
只知这把伞一遮,就是六年。
六年时光,她从乳臭未干的孩童长成了娉娉袅袅的少女。
从他的亲妹妹,变做了傅家养女。
从一无所知的小童,变成了人人钦佩的国子监才女。
她同他一起读书写字,和他侃侃而谈,聊诗词歌赋,家国天下。
她读他所读过之书,写他所写过之字,什么都与他一样,便是骑马射箭,她都样样未曾落下......
她能写就一手和他一模一样的字;亦能以最柔弱的姿态驯服军营中最烈的战马,也曾无数次穿上男装,混入他的军营与他相见。
“傅灵犀,这是最后一次。”
画面停留在军营之中.......
她一身男装,高束发髻。
他负手冷颜立在她面前,声音亦寒,不带有半分感情,淡淡地接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再相见,你以为我在和你说笑?”
她笑吟吟地摇头,脉脉目光紧紧地定在他的脸上,继而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开口回着他的话。
“启禀大人,我知道啦!”
“我知道不是说笑,但....但大人的话有问题呀!根本就不可能!”
“小的给大人分析一番,大人想想看,大人同我都住国公府,虽然大人愈发地不怎么回家了。但现在就不再相见显然不现实......譬如祖母过寿,爹爹过寿,亦或是大人自己的生辰,是大人不去还是小的不去呢?如何就能真的做到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