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这是要逼着他们答应将云棠一起嫁进去。
室内静谧无声,云老夫人看得出这夫妻两个都难以答应这样的条件,她沉默许久,还是开口劝道:“显国公府地位摆在那里,大姑娘嫁进去都是高攀,棠丫头又是庶女,贵妾地位不低,虽会招来些风言风语,但外面人不知晓实情,也说不出什么来。大姑娘若不出嫁只能剃了头发去做尼姑,否则你让三丫头日后如何嫁人?景淮和景佑日后也要娶妻,有个国公府的姐夫,也是好事。”
云老夫人是在点醒云易丰和韩氏,此事也会影响云晚、云景淮和云景佑。
云晚和云景佑是莫姨娘所出,韩氏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不在乎亲生儿子云景淮。
若云瑶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那他们算是将显国公府彻底得罪了,日后云景淮承继侯爵之位,该如何与国公府相处?国公府会不会为难他?
这些不可知,但若云瑶和云棠嫁进去,云景淮是实打实和国公府攀上关系,日后仕途说不定也好走许多。
韩氏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老夫人又劝了几句,大抵是正妻地位不可动摇,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不过顾少安要纳的妾正巧是云棠罢了,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这如何能一样?顾少安喜欢云棠,因为云瑶设计落水一事怕是更加疼惜云棠,她们姐妹同时嫁过去,顾少安一定会偏向云棠,云瑶能受得了吗?
但若不答应,不做妾,云瑶只能剃了头发去尼姑庵,韩氏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这件事其实没什么讨论的余地。
云老夫人知道云易丰和韩氏肯定会松口,他们也不是想不明白利弊,只是不愿面对,且这两人忧心不同,她劝都不太好劝。
见云易丰还是不愿松口,又道:“我看那顾家二公子应该很喜欢棠丫头,她进府不会受委屈,这京都也没有比国公府更高的地方了,你能保证日后她嫁给别人日子就和美?我见过顾家那小子,人品端正,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但也不会亏待棠丫头……”
云老夫人说得越多,韩氏脸色就越不好看,索性最后她也不劝了,由着这两夫妻去想明白。
外面夜色浓重,乌云掩盖月光,天地间见不到一丝光亮。
云易丰沉默着,他抬头看向外面昏暗至极的夜色,想起他午后答应云棠的话,他说让她不用担心婚事,他会做主……但如今不过一个时辰,他就改变主意了。
“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二姑娘,等到围猎后我亲自去跟她说。”
“好,国公府那边也说了,围猎后再提亲,你好好与她说,这也不算是件坏事。”
云易丰松口,韩氏也没有再僵持着。
一出寿安堂,云易丰看也不看韩氏,直接大跨步离开。
韩氏看着云易丰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握着许嬷嬷的手不断收紧,声音压着火:“她果然和她娘一样,天生就是我的克星,老天爷怎么不开眼收了她?”
“夫人,先别动气,还是先想想怎么和姑娘说这件事。”
“还能怎么说?事已至此,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希望瑶儿能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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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过后,京城天气愈发干燥寒冷,冬月一至,每年的冬狩也近在眼前。
今年安阳侯府去的人多,三个姑娘和大少爷云景淮一同随父母前往京郊围猎场,二少爷云景佑还小,留在府中让莫姨娘照顾。
原本安排三个姑娘坐一辆马车,但云瑶坚决不愿,只好多备一辆马车,让云棠和云晚坐一辆。
云晚还小,十岁的小姑娘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得很,支开帘子望着外面的冬日景色,叽叽喳喳说着话。
小丫头圆圆一张脸蛋,一笑起来两旁还有小梨涡,黑亮的大眼睛瞅着你,带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独有的可爱活泼。
云棠看着她不让她把帘子掀得太大,防止她吹风受凉,小丫头问题可多了,云棠也不嫌她烦,耐心回答那些显得有些无聊的问题,聊着聊着,云晚话题突然一转:“大姐姐是不是要成婚了?”
云棠一怔,接着柔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这些天国公府没有什么动静,韩氏那边也显得过分安静,似乎不再着急云瑶的婚事,阖府没有半点风声传出,这个当口,云晚如何知道云瑶要成婚这件事?
“我就是知道。”小丫头不肯说如何知道的,还神秘兮兮地道:“我感觉大姐姐肯定有秘密瞒着我们,说不定还和她的婚事有关。”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事情越想瞒就越会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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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养女苏锦画明艳端庄,一貌倾城,因为长女沈絮逃婚,沈府意欲让她替嫁给二皇子,谁知沈絮婚前归来,为夺回婚事,意欲毁她名声
那日夜色暗涌,苏锦画慌乱之中冲入昏暗的禅房,清醒时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绣金暗纹的玄色衣角
她往上看去,只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男子低垂眼眸看向她,眼中无波无澜,似是冬日雪顶的寒冰
苏锦画心尖一颤,为自保,她与他商议隐瞒此事
后来苏锦画寻回亲人,回到苏府,父母兄长为她张罗婚事
生辰宴上,她与杨家公子相谈甚欢,她接过杨公子送给她的一颗相思豆把玩,抬首间却望见远处一道清隽的身影漫不经心扫过她周身,指尖捻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是她那时遗落在禅房里的耳坠!
苏府后院的假山里,苏锦画伸手要夺耳坠,傅谨宁将她困在臂弯间,在她眼前将那颗相思豆碾成碎粉
他笑容清浅,眼中却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他的指腹捏住少女浅粉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苏锦画,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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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人言定远将军傅谨宁是凶煞恶鬼,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手上沾满无数敌人的鲜血,唯有他怀中那块女孩儿赠送的玉佩纤尘不染,纯净素洁
他生性淡漠凉薄,唯独面对苏锦画时会手足无措,他害怕她哭,有时又忍不住弄哭她
他曾答应不去纠缠,但见到她对旁人巧笑倩兮,最终还是出尔反尔
纵她不愿,他也不能看着她嫁予旁人
暴戾冷血将军VS温柔贤淑贵女
第16章
骑马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大家不都说成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为什么我看大姐姐一点也不高兴?”云晚一张小脸揪在一起,显然很苦恼这个问题,她巴巴看着云棠,企图在这个温柔的二姐姐身上得到答案。
云棠轻轻笑了笑,她摸了摸云晚的小脑袋:“也许是因为院子里的一些杂事,大姐姐最近要跟着母亲学习管理中馈,很忙也很累,你不要多想。另外,大姐姐要成婚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你记得不要在外面说起,毕竟这事关姑娘家的名声……”
“我知道,”云晚不耐烦听这些话,但对着漂亮又温柔的二姐姐,她又生不起来气,只好用力点头表明自己清楚这些道理,“这些话我只对二姐姐说过,大姐姐脾气一点也不好,听见我乱说话肯定要生气。”
云棠没有接过小丫头这抱怨的话,她挑出一本故事画册,递给云晚:“路途还远,你看看喜不喜欢这本书?”
云晚欣然接过那本画册,她看够了外面有些萧条的景色,这会儿捧着画册津津有味看起来。
云棠见她安静起来,也翻开手中的书,正欲接着往下看,云晚刚刚问的那些话突然又钻了出来——云瑶为什么不高兴?
对啊,和国公府定亲,和顾少安成婚,这不是她一直所求吗?如今心愿得偿,为什么还会阴郁不解?
今日出府时,她和云瑶撞见,云瑶看向她的目光极其不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是与国公府的婚事出问题了吗?
云棠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云晚的话催生她心中那颗疑惑的种子,如今得不到答案,她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去想父亲先前的承诺,将注意力都放在书上。
行过申时,京郊的围猎场近在眼前。
云棠感觉到一阵微冷的风吹在脸上,她实在撑不住睡了一会儿,刚醒就听见云晚兴奋的声音:“二姐姐你快看,那是不是鹰?它飞得好快啊。”
湛蓝的天际下,一只雄鹰盘旋于半空中,它飞得极快,残影携着凌厉的风,忽而远处传来嘹亮的哨声,那雄鹰急速飞下,身影顷刻间消失不见。
云晚有些惋惜地看着:“才飞一会儿呢,也不知是谁养的,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
云棠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等被它啄了,你就不会觉得惋惜了。快放下帘子,让父亲瞧见,要训你不守规矩了。”
云晚还是怕云易丰的,她乖乖放下帘子,马车一停稳,迫不及待地拉着云棠一起下去。
京郊空旷,扑面而来的冷风带着清爽的气息,云棠残留的一点困意被这风一吹,人彻底精神起来,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四周。
围猎场占地极广,东面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西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北面无边无垠,视野开阔明朗,营帐驻扎在北面,长龙一般的马车正缓慢前进。
他们马车停在营帐附近,如今外面人多杂乱,云易丰不准他们乱跑,先让他们各自去营帐中修整一番。
姑娘们分在一处营帐,云棠刚进去就看见冷面坐在椅子上的云瑶,她刚刚走得很快,特意拉开与云棠的距离,这会儿瞧见她进来,细眉一拧,握紧手中的茶杯,嘴唇抿得极紧,却什么也没说,扭头看向旁边。
整个营帐气氛有些压抑,连云晚也意识到此刻不宜多话,帐内只有丫鬟收拾床褥发出的细碎声响。
好在这般难熬的时辰很快结束。
李柔蓁派人来请云棠出去走走,云棠临走前将云晚也带了出去,云晚身边守着嬷嬷和丫鬟,云棠嘱咐她们守好云晚,不要让她乱跑冲撞人,又让云晚再三向她保证不会胡闹,才放小丫头去玩。
“这里人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柔蓁笑着挽住云棠的胳膊,带着她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
遮蔽视线的营帐远去,视野逐渐开阔,一眼似乎能看到天际尽头,远处是栅栏围起来的马场,还有供贵人休息的屋舍。
云棠今日穿得是襦裙,不方便上马,但李柔蓁早就为她准备一套骑装,这会儿推着人进去试衣裳,自己在外面挑马。
她刚刚挑中一匹赤红马和一匹白马,转头就看见一身红色骑装的少女朝她走过来,艳红的裙摆在冷风中飞扬,黑色的腰带束起女子纤细的腰身,柔顺的长发尽数盘起,少女眉眼冷艳,唇畔间的笑意柔和这种艳丽感,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旁给马喂饲料的守卫不知何时看呆了,被马儿一顶,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冒失,赶紧低头掩饰。
“我眼光果然没错,这身衣裳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
李柔蓁围着云棠走了好几圈,越看越满意。
云棠低眸浅笑,她看向李柔蓁挑出的宝马,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发亮:“这是我们的马吗?”
“是,这两匹马都很温顺,”李柔蓁终于想起骑马这回事,她牵着云棠走向那两匹马,“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要是觉得它们不行,那里还有更高大的宝马,不过那些马性子要烈些,你不会骑马可能制不住它们。”
“我看它们就很好,蓁儿,你想选哪一匹?”
云棠本来一直唤的是公主,在李柔蓁的强烈建议下才渐渐习惯唤她蓁儿。
她正问着,一直乖乖站着的赤红马不知何时踢踏着往前走了两步,黑亮的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看,脑袋还亲昵地往前靠近,马儿温热的呼吸扑过来,云棠被它吓了一跳,惯性往后一缩。
李柔蓁顿时笑出声,轻轻拍了拍赤红马的脑袋:“看来不用选了,这小家伙眼光很好,一眼就看到场中最漂亮的姑娘。”
云棠被调侃得微微脸红,她认真打量起这匹赤红马,马儿全身颜色赤红,额前带着一点白,毛发油光发亮,没有一丝杂色,这会儿马尾微微晃动,眼睛极亮地看着她,似乎怕再吓到她,也不敢莽撞上前了。
云棠深呼吸几下,她鼓起勇气伸手去摸它,赤红马往前踏出一步,脑袋一低,比云棠还主动,蹭了蹭小姑娘的手心,见她没有往后退,又大着胆子往前走两步。
明明应该是小姑娘讨好马,这会儿却变成马在小心翼翼讨好人家小姑娘。
李柔蓁止不住笑:“天啦,我还是你第一次看见它这么主动,你快摸摸它。”
云棠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剩下一丁点的害怕消失,她缓缓摸着赤红马的脑袋,试探地往后给他顺毛,小家伙的尾巴扬得更高,前蹄踢踏着,似乎想要跑起来。
云棠也跃跃欲试,她从前就想学骑马,但是祖母不让,觉得姑娘家不该这么跳脱,她也就这个想法搁置在心里,后来听蓁儿说围猎时能骑马,她期盼了几日,如今马在身前,她当然止不住雀跃的心情。
不过她先前没有骑过马,李柔蓁先跟她详细说了马鞍缰绳怎么用,以及一些动作要领,最后才扶着她上马。
马上视野更加开阔,旷野尽收眼底,云棠深吸一口气,微凉的气息钻进鼻翼,不觉冷反倒全身放松。
马倌牵着缰绳慢慢地走,先让她适应一段时间。
赤红马也很乖,走得很稳,不让小姑娘有一点不舒适的感觉。
但李柔蓁那边已经跑起来了,她学过骑马,现下骑着白马跑完一圈又回到云棠身边:“怎么样?害不害怕?”
云棠摇摇头,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它很乖,我可以试着跑起来吗?”
她实在看着眼馋,耐不住这样慢悠悠地走,想像李柔蓁一样跑起来。
“行,跑慢些,我在后面跟着你。”
云棠点点头,她按照李柔蓁教的,夹了夹马腹,赤红马感知到主人奔跑的欲望,加快速度小跑起来。
迎面而来的风变得凌厉,两旁景物后退,云棠不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她喜欢骑马,喜欢这种不受拘束自由自的感觉,仿佛只要她想,她可以奔向任何地方。
“蓁儿,我想跑得再快些。”
云棠回过头对李柔蓁说话,话音刚落,赤红马像是听懂主人在说什么似的,突然往前跑起来,这速度比刚刚的小跑快了不止一倍,简直是飞奔着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