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南书百城
时间:2022-09-24 17:17:07

  涂初初跟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互动好亲昵,每天都在贴贴。
  她捧住脸,唉声叹气:“我也好想谈恋爱,怎么都没人跟我告白呢,是医学生不配吗?”
  裴墨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耸拉着眼皮回消息,听见这句,手指一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你才几岁,想这个。”
  纪司宴手一抖,震惊地转头看他:“你怎么也开始说这种猪话了。”
  裴墨:“还有谁说过?”
  旁边的商行舟像一条大型犬,摇着尾巴索吻。
  纪司宴怜爱地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示意:“就你旁边那个,已经谈恋爱谈疯了的。”
  裴墨:“……”
  大四在即,一票人都在头疼暑期实习的事儿。
  裴墨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提醒他们:“还谈恋爱?你们不如多想想正事。”
  “我哪有正事要想,我才大一。”读医要读五年呢,涂初初想到明年这伙人毕业可能都不在北城了,她还要一个人读书读好久……
  她无聊地低头踢踢石子,“我已经买好票了,今年夏天就去音乐节寻找真爱,你们真不跟我一块儿?”
  裴墨按熄手机屏幕,平静地收进口袋:“商行舟。”
  商行舟吊儿郎当地回过头。
  裴墨:“你妹暑假要去音乐节一夜情。”
  涂初初:“?”
  商行舟正攥着温盏捏手,微眯下眼,不太耐烦地看涂初初:“怎么了,你要死吗?”
  涂初初:“……”
  被她一提醒,温盏忽然想到:“你记不记得我上次送你的皮革小马挂坠?”
  商行舟回过神,耸眉:“嗯?”
  “初初说的那个音乐节,在海边。”温盏眼睛亮晶晶,“今年,也邀请了那支乐队。”
  商行舟懂了,睨她:“想去?”
  温盏挠挠脸:“如果你有空的话。”
  她很早之前就说想看海。
  商行舟躬身,散漫地笑着,凑近她:“叫声哥哥,亲我一口,陪你去。”
  温盏没亲,手指戳住他的脸,阻止他继续靠近自己。
  商行舟拉着她还想往她跟前儿凑,纪司宴忽然想起:“对了舟子,阿姨前几天是不是找你来着?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两个人走在前面黏黏糊糊,打打闹闹。
  商行舟闻言,身形微顿了下,回身看他,也没打算多谈:“嗯。”
  他这么侧脸过来,表情显得有点冷。
  纪司宴犹豫了下,想到温盏在旁边,还是没继续往下说。
  几个人一起吃了饭,去俱乐部。
  直直穿过北五环,再往北,已经是温盏的“绝对陌生领域”。
  开车的人是裴墨,夕阳穿过玻璃,大路换小路,车流越来越少,最后变成独行道。
  在一扇破旧铁栅栏门前停下。
  温盏拉开车门,盯着被泥糊住的牌子看了好久,才辨别出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俱乐部。
  商行舟“砰”一声关上车门,走过来牵她手,嘴角微扯了扯:“你有没有要被卖掉的感觉。”
  温盏回头看他,很认真地点头。
  “卖你不至于。”裴墨听见了,冷笑,“要卖先卖最吵的那个,石头你过来。”
  石一茗颠颠儿的:“嗯?”
  裴墨:“你多少斤?”
  石一茗:“滚。”
  温盏忍不住,小小地笑出声。
  她有时候觉得商行舟这群朋友特别好玩,她从小到大就算交朋友也不会同时跟一群人一起玩,好热闹。
  进了门,在白色建筑前推门,往里走。
  更大的嘈杂声、烟气扑面而来。
  里面烟雾缭绕,角落乱七八糟地堆着器械和轮胎,一群男生正短袖短裤地坐在桌前打牌,见他们过来,有几个立刻掐了烟。
  然后是七嘴八舌的招呼声:
  “哎,舟子,这你妹?”
  “什么妹,后头那个才是他妹。”
  “舟子,你今天来得巧啊,你第三个妹也在我们这儿呢。”
  ……
  温盏定了定神,跟上次去酒吧的感觉不太一样,她被不安全感包裹。
  就站在原地没动。
  商行舟牵着她,安抚似的,轻揉了下她的手指。
  另一只手捏捏后颈,漫不经心地,笑得有点痞:“少跟我媳妇面前放屁,人齐了么,都过来排队给我喊嫂子——我哪儿有第三个妹。”
  刚开口的男生穿一件工装黑T,浑不在意地搭腔:“宁语兮啊,怎么了,人追你那么多年,都快躺你床上了,不配叫你第三个妹?”
  一群人笑成一团。
  温盏手心出了点儿汗,转头去看商行舟,他的脸被笼在穿堂的夕阳光里,面部棱角很分明,盯着那男生似笑非笑的,也没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一茗跟在后头进屋,一进门就听见这,震惊极了:“瞎说什么啊,你就那张嘴翻车多少次了,吃亏没吃够,学不会少造谣是吧?”
  黑T男生立刻讨饶,嬉皮笑脸转过来对着温盏:“我错了我错了,嫂子原谅我这回。”
  温盏有点无措。
  她都不认识这个人,朝着她道什么歉啊。
  商行舟没多说什么,拽着她稍稍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表情很淡:“去给你嫂子找个她戴得上的头盔。”
  男生站起身,一溜烟跑了。
  微顿一下,商行舟好像想到什么,又皱眉:“算了,我也过去看一眼。”
  他转过来,牵着温盏坐下:“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拿头盔,拿完咱们就走。石头在这儿,你有事叫他,我马上回来。”
  温盏茫然地点头:“好。”
  他跟着离开,裴墨带着纪司宴跟涂初初跑房顶上看赛道去了,也没下来。
  剩下男生招呼温盏和石一茗坐,有年轻男孩给她倒水,话里话外很好奇:“你是舟哥的女朋友?”
  “谢谢你。”温盏连忙接过来,点头,“嗯。”
  “你们刚谈没多久吧?”男孩挠头,自顾自地嘟囔,“都没见过他带你过来过。”
  温盏愣了下,忽然想到。
  所以,其实在场所有人都认识涂初初,也认识那个叫宁语兮的女生,只是不认识她。
  “可能因为……”她尴尬地挠脸,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上次纪司宴酒吧那个局之后,这种类似的地方,商行舟确实没再叫她一起来过。
  呃。
  所以,可能是因为,她没法当众跟他舌吻,三分钟?
 
 
第39章 爽吗
  商行舟很快去而又返。
  他给温盏找了个自己以前的头盔, 侧抱着,穿过人群过来牵她:“来。”
  周围一片起哄声,暧昧的目光纷纷落过来。
  温盏听见有男生故意调笑:“不是说舟子的车从来不带姑娘?”
  心脏跳得很快, 指甲陷进掌心, 温盏稍清醒了点儿。
  商行舟漫不经心地扫那人一眼, 将头盔递给温盏,握着她的手,低笑:“走,小商爷带你去山上转一圈儿。”
  -
  四月末, 春日, 夕阳的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
  有一点点余晖, 但也已经不明显, 天空变成深蓝色,风吹过灌木丛, 发出沙沙轻响。
  一个人, 一天之中, 视力最差的时刻。
  温盏在这种半明半昧、将昏未昏的光泽下, 看清商行舟那辆摩托。
  非常嚣张, 锃亮拉风, 像他这个人一样,立在那儿就发光。
  商行舟帮她戴好头盔, 扣子的绑带拉到最紧,低头调她看不懂的示数表。
  “那个。”温盏有点无措, 手指蜷曲又收紧,只露出湿漉漉一双眼, “我坐前面吗?”
  商行舟轻笑一声, 抬眼看她:“你坐我腿上。”
  “……”
  他调好, 坐下来,侧过身叫她:“坐后头,抱紧点儿。”
  温盏小心地伸出两条小细胳膊,虚虚环住他的腰。
  他今天穿得很少,出来时把外套也脱了,就一件T恤,抱上去,会感受到腹部肌肉流畅的线条,硬硬的,衣服也挡不住的少年的温度。
  温盏感觉自己在摸他……
  不太好意思地小声:“好了。”
  几乎就是确认她坐稳的下一刻,商行舟的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冲出去。
  温盏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往后倒,生理反应,下意识立刻死死抱紧商行舟的腰。
  脸向前倾,头盔贴紧他的背部。
  余光外,远山绵绵,山地植物与头顶摇摇欲坠的星星,都被拉得很长,光带似的急速后退。
  好像进入时光机,视线内一切时空都被无形的手揉捏扭曲。
  温盏完全来不及反应,山地赛道盘旋,等她回过神,商行舟贴地急转弯,她飘扬的发尾擦过灌木,刚发出新芽的绿叶摇摇晃晃。
  后知后觉地,她感觉到他胸腔微震,像是在笑。
  “温盏。”
  耳边风声猎猎,他一点都没减速,浑身上下透着不可一世的野劲儿。
  风被头盔挡住,然而疾风与剧烈的轰鸣声中,温盏还是觉得自己很难睁眼。
  她听见他叫她,也只能勉强回应:“嗯?”
  “爽吗?”
  爽吗。
  温盏晃了下神,在他这套流水一样利落的动作中体会到久违的自由,以及,她也想要拥有的嚣张。
  谁不想要酣畅淋漓的青春。
  她也想深夜骑车穿过静默的北京胡同,去地下酒吧玩摇滚乐,从小到大坚定明亮,对每一件不想做的事情坚决果断地说“不”,回到七岁,从小学起就不再做“别人家的孩子”,把小提琴乐谱当着杨珂的面一张不剩全烧掉。
  如果商行舟在就好了。
  如果商行舟,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就好了。
  他似乎永远能看透关于她的一切,温盏眼里起了一点点雾,闷声:“爽。”
  商行舟又一个贴地转弯,声音嚣张痞坏,不怀好意地扬高声音,故意大声问她:“你说什么?”
  他绝对听见了。
  她被吓得抱他更紧,反应过来后,一张脸红透,也跟着他喊:
  “我说!”
  “商行舟是一个流氓!”
  少年胸腔微震,乐得不行,在风里笑得肆意酣畅。
  晚风猎猎,宿命一样,从两人之间交缠着滚过。
  静默的群山之中,只有头顶遥遥寒星在看。
  -
  山上两条赛道,一条是上山的,一条是回原点的。
  商行舟带着温盏上了山,摩托一横,停在山顶的小观景台。
  入了夜,有点冷,地方极其偏僻,也没有别人。
  万丈深渊,四周黑漆漆,俱乐部在旁边树梢上挂了个摇摇晃晃的破烂灯泡,非常简陋,电流不稳,风吹一下,它熄一下。
  但是,朝着城市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没有尽头的城市灯火,北京城四四方方,每一条街道都被灯光照亮。
  温盏跳下车,腿软,鬓边柔软的头发丝被风吹得贴到脸颊上。
  商行舟眼疾手快,扶稳她。
  慵懒地撩起眼皮,低笑:“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呢。”
  现在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害羞,温盏伸手想把头盔取下来,摘了两次拉不开扣,还是商行舟帮她打开。
  摘掉头盔,小姑娘长发都被弄乱了,看起来有点毛,萌得不行。
  她今天也不知道会被他带着来这儿,没加衣服,只穿了白色长袖和一件牛仔背带裤,平底小白鞋,胸前一只大口袋塞着装饰用的长耳朵兔子,跟个小孩似的。
  商行舟手指从她耳朵旁边刮过,碰到脸颊,情难自禁地,凑过去碰碰她嘴唇:“冷不冷。”
  温盏身体里兴奋的小因子都被唤醒,她眼睛亮晶晶,只顾着摇头:“这里好漂亮。”
  她说着拽着商行舟,往围栏边上走:“你们怎么没在这儿装个望远镜。”
  “不安全。”商行舟看着她脚下,像个操心的爹,一会儿怕她被绊倒,一会儿怕她太靠近围栏,“你就站这儿看,看不见坐我肩膀上,我给你举着。”
  “哎。”温盏胆子忽然大起来,这儿又没别人,她叫他,“商行舟。”
  商行舟撩起眼皮:“嗯?”
  “你背我一下好不好。”
  “……”
  他手指微顿,偏移目光望过去。
  温盏立在风里,她长得好白,轮廓青涩,五官精致,脖颈很纤细,春装能看到弧形衣领下锁骨起伏的弧度。
  眼睛像一汪小小的湖水,温和坦荡,什么都不说,已经足以将人溺毙。
  商行舟撇开眼,抵着腮,心里骂了句草。
  然后收回视线,认输一样,低笑,朝她张开手臂:“来。”
  下一秒,温盏扑进怀里。
  她热热一小只,商行舟将她抱起来挂在背上,手掌在她腿根扶稳。
  温盏趴在他肩膀上,不老实地喃喃:“商行舟。”
  “嗯?”
  “你肩膀好宽。”她埋首在他颈肩,嗅到他衣物上清爽的海盐气息,自言自语似的,“你有没有背过别人。”
  “你说呢?”这问的什么问题,商行舟胸腔微震,有点散漫地笑了下,“你怎么不问问,有没有人骑我头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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