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线——一度秋
时间:2022-09-24 17:35:07

  寒龄点头。
  “认真看。”
  陈郁宽站着,单手撑着桌沿,俯身圈着题干中的重点信息。
  寒龄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着铅笔,行云流水般的在题干里圈圈画画。
  陈郁宽的手很好看,骨节清晰,五指瘦长,指甲修剪的整齐,手腕上的骨头凸起。
  寒龄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陈郁宽好似也察觉出她没认真听,他停下来,转了两下笔,低头看着她。
  寒龄此刻还没有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她看着他转笔的手,发现他食指内侧有一颗痣,随着他的动作,那颗痣若隐若现地压着铅笔。
  莫名有点欲。
  寒龄略微俯身,想往前凑凑看清楚一些。
  这时,一道带着笑意又偏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好看么?”
  “......”
  寒龄啊一声,悻悻抬头。
  陈郁宽漆黑的眼睛盯着她,那眼神说严肃也不严肃,但就是莫名让人感觉羞愧。
  像极了上课开小差被当场抓包。
  寒龄把头低下,声音很小地说了句:“好看。”
  陈郁宽:“......”
  “很可以啊寒龄同学,”陈郁宽停下手里转着的笔,“还听不听了?”
  寒龄再次抬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说:“听。”
  陈郁宽一愣,被她这无辜的大眼睛看的火都消了。
  他叹声气,无可奈何地笑了声,笔尖点点题目,说:“好好听。”
  说完,他继续讲题。
  寒龄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听,可没用。
  听了没有三十秒,她的眼睛就又跑了
  她视线顺着陈郁宽的胳膊爬到他脸上,寒龄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和睫毛,他睫毛又长又密,低垂着压着眼睑,看不清此刻的情绪。
  陈郁宽的双眼皮是很浅的一道褶,只有垂眸的时候才看的出来,应该是内双。
  寒龄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一遍,还不等向下走,就和突然抬眼的他对上了。
  四目相对,当场抓包,寒龄心跳忍不住加快,她屏住呼吸,飞快眨了几下眼睛。
  陈郁宽观察着她的表情,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我这么好看?”
  寒龄语塞,愣愣点了点头。
  陈郁宽像是来了兴趣似的,漂亮的桃花眼一勾,眉梢挑了下,“哪儿好看?”
  “哪儿都好看。”
  陈郁宽愣了下,随即垂眼笑了声,之后他听到寒龄喊他。
  “陈郁宽。”
  他应了声:“嗯。”
  “你喉结也好看。”
  陈郁宽神情一滞,心底那股麻酥酥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喉结上下滚了一下,耳朵有点红了。
  他轻咳一声,直起身,“会了吗?”
  小姑娘摇头,说:“不会。”
  “......”
  “不会问老师吧。”
  说完,他放下手里笔转身准备走。
  寒龄心里一慌,忙站起来拉住他,小心翼翼道:“陈郁宽,你生气了吗?”
  他没生气。
  只是气自己没出息。
  被小姑娘一句喉结好看夸的脑子迷糊。
  “没。”他说。
  寒龄:“那你为什么要走。”
  陈郁宽嗓子有点干,他喉结滚了一下,说:“犯病了。”
  寒龄:“......”
  “寒龄。”陈郁宽低声喊了她一句,“以后别说我好看。”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别说。”
  寒龄:“可是......”
  “没可是。”
  陈郁宽背对着她,后知后觉一些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忘了谁跟他说过。
  喜欢一个人才会一个劲儿的夸他好看。
  难不成......
  这小丫头,喜欢他?
  “......”
  想到这儿,陈郁宽皱着眉头回头看她。
  “寒龄。你喜欢我?”
 
 
第29章 
  寒龄愣住, 他没想到陈郁宽会这么问她。
  面前的人皱着眉头,像是在问一件很严肃的事。
  “没......”寒龄掐了下手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喉咙干涩,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没喜欢。”
  陈郁宽眉心舒展开来,像是松了口气。
  寒龄不解他为何是这幅状态, 她问:“陈郁宽。”
  “你很怕我喜欢你么?”
  “别喜欢我。”陈郁宽说。
  “为什么。”
  陈郁宽很平静,淡淡道:“因为没可能。”
  ......
  那之后,寒龄有几天没去过店里, 她对那天陈郁宽说的话耿耿于怀, 失落了好一阵。
  开学在即, 商业街也日渐热闹了起来。
  开学的前一天,寒龄去到陈郁宽店里。
  那天是个周末,但因为大学生还没开学的缘故, 店里人也不算太多。
  她去的时候看见陈郁宽站在吧台旁边,正在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话。
  寒龄还不等过去, 庄棋就来把她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她不解。
  “看那女的没有?”庄棋说,“猜猜谁?”
  寒龄:“谁?”
  庄棋:“宽儿那个相亲对象!”
  寒龄一愣, 下意识朝那个女人看去。
  她穿着件黑色大衣,戴着副眼镜, 正在很亲昵的和陈郁宽讲话。
  庄棋继续八卦道:“长的不赖啊,看着就挺有学问的样。”
  寒龄收回视线, 问:“不是说没成么。”
  “谁知道啊, ”庄棋说, “指不定那女的相中宽儿了呢, 这年头, 女追男也挺多见的。”
  寒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看着两人换了个地方,去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另一边,陈郁宽正应付着李诗雨,他本来刚才就想找借口有事让人走的,可李诗雨说来都来了,不请她喝点什么嘛。
  话说到这份上,拒绝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所以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喝什么?”陈郁宽问。
  “喝什么一会儿再说,”李诗雨说,“你可以啊,从上次见面后居然一次都没联系过我,我没记错的话,我给过你号码了啊。”
  陈郁宽笑了下,说:“最近忙。”
  “我看你店里也不忙啊,”李诗雨说,“你就是不想联系我吧。”
  陈郁宽笑笑,没否认,直接说:“是。”
  “我没那方面的意思,当初咱俩见面时候我就说过,我去纯粹是应付我妈。”
  李诗雨没对他的坦白生气,反而笑了下,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感觉我对你还蛮有意思的。”
  “我不想试,”陈郁宽语气很淡,“我说话直,先在这跟你说句抱歉,如果你想交个朋友,那我很乐意,但如果有其他想法,那对不起。”
  李诗雨:“......”
  “这么坦白吗?”
  陈郁宽:“话讲清楚,省得麻烦。”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死缠烂打了。”李诗雨起身,“你挺有性格的,当朋友也不错。”
  李诗雨走后没一会儿,寒龄拿着杯水走了过来。
  “喝水。”她说。
  陈郁宽喝了口水,看着她,挑了下眉,“跟庄棋听墙角了?”
  “......”
  虽不想承认,但她跟庄棋确实都听完了。
  庄棋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仿佛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寒龄倒是有些讶异,他没想到陈郁宽拒绝人居然都不带拐弯抹角的,而且是一点机会不给留。
  静了静,她说:“你说话好直。”
  陈郁宽笑了声,揶揄道:“那你说该怎么说?”
  “我不知道,”寒龄说,“她表白的是你。”
  “所以你觉着我说的不对?”
  寒龄说:“对......”
  “这不就得了,”陈郁宽说,“不喜欢就别给机会。”
  寒龄:“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么?”
  陈郁宽:“哪样?”
  寒龄:“不给机会。”
  “目前是这样,”陈郁宽说,“因为还没有喜欢的人。”
  还没有喜欢的人。
  寒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说还没有喜欢的人。
  也就是说,他不喜欢自己。
  *
  年后开学,校规有了些变化。
  新校规要求住校的学生要留校上晚自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进出。
  学校说,这是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也是鼓励大家积极学习。
  此消息出,班里哀嚎阵阵。
  “什么破规定啊,能不能有点自由了。”
  “白天学习还不够啊。”
  “什么狗屁规定,大不了不住校了!”
  寒龄也不满意这条新规定。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只有周末才能看到陈郁宽了。
  可学校这次是铁了心要这样做,学校给了大家一个周的缓冲时间,下个周立马实行。
  从今往后,凡是住校生晚上出学校都要有老师的请假条才行。
  寒龄提早给陈郁宽说了这件事。
  陈郁宽没当多大事,只是跟她说,店里来不来无所谓,你干你的事就行。
  就这样,寒龄周一到周五被关在学校,只有周末两天去店里看陈郁宽。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到了三月。
  高二下学期的课比上学期更紧张,寒龄每天都在高强度的学习中度过,脑子有时感觉都转不动了。
  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中,她靠每天晚上找些蹩脚的话题和陈郁宽聊两句天儿得以缓解。
  三月中旬有场月考,周五的时候出了成绩,寒龄这次考的特别好,进了班里前三,班主任还找她谈话表扬了她。
  周五放学,寒龄没回家,直接打车去了陈郁宽店里。
  周五晚上店里人很多,庄棋正在吧台里忙。
  寒龄心情不错,笑着喊他一声:“琪哥!”
  “哎呦,妹妹来啦?”
  寒龄应了声,问:“陈郁宽呢?”
  “在楼上呢。”庄棋说。
  “我去找他!”
  “先别去了,”庄棋欲言又止,“他这两天情绪不太好。”
  寒龄心里一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
  “哎,怎么说呢,”庄棋叹了声气,“就他之前不是给电视剧录了首歌嘛,前段时间人家说这剧审核没过,一时半会儿上不了了,所以宽儿吧就有点郁闷。毕竟为了这歌准备了大半年,费了那么多心血.....”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
  “我上去看看他。”说完,她就走了。
  “哎——你......”
  她走的快,几乎是跑的,庄棋叹声气,收回嘴边的话。
  “去吧去吧,好好安慰安慰。”
  寒龄在上楼梯的时候一颗心都是悬着的,因为她怕,她怕看到陈郁宽脆弱的一面。
  推开门,走进客厅,客厅里没有人。
  寒龄放慢脚步,走到他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陈郁宽,是我。”
  “寒龄。”
  “我来了。”
  里面并没有动静。
  寒龄更急了,她慌张的又敲了几下门。
  “陈郁宽,你在吗?”
  “我有事找你。”
  还没动静。
  寒龄更慌了,她怕陈郁宽一个人出什么事。
  她急忙跑到客厅,翻桌子下面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钥匙。
  这时,卧室门咔哒一声响了。
  陈郁宽出来,声音很哑,“什么事?”
  寒龄抬头看向他。
  幸好,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狼狈。
  只是头发有些乱。
  寒龄站起来,朝他走去,“你在干嘛?”
  “睡了会儿。”他说,“找我什么事儿?”
  “我......”
  寒龄很想说,庄棋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别难过,也别气馁。
  可当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陈郁宽眼里的颓败。
  而他好似也察觉到,稍微偏了偏头,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寒龄心里顿时更加酸涩,她好怕看到这样的陈郁宽。
  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对这首歌花了多少心思。
  可寒龄知道,她见过陈郁宽半夜发给她的微信,说写歌太忙没看到。
  也见过他散落一地的费稿。
  更见过他录完歌后欢喜的给她发红包,豪气地说,奖金。
  希望落空的滋味她比谁都了解,也比谁都有所体会。
  她不想,不想让陈郁宽体会这种痛苦。
  慢慢地,寒龄发觉鼻尖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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