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点你会喜欢我吗?”
“......”
“随便你。”
陈郁宽倒了杯热水塞进她手里,转身回了客厅。
他坐下来,寒龄跟着坐到了他对面。
陈郁宽低垂着眉眼,问她:“找我干嘛?”
寒龄捧着水杯,“你不回我消息。”
陈郁宽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抬眼看她,“还想说什么?”
他语气很冷淡,甚至带着点烦躁。
“你很烦我么?”
陈郁宽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寒龄,我昨天话说的很清楚了。”
一提昨天,寒龄瞬间又被那股酸涩感包围。
她眼圈又红了。
“不清楚,”她固执道,“没说清楚。”
陈郁宽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哭腔,他叹声气,语气有些无力。
“寒龄......”
“别这样。”
寒龄眼泪掉到衣服上,晕开一大片,她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陈郁宽沉默地看着窗外。
“我会改的,”寒龄小声哽咽,“你不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如果你是为我骗你的事,那我再跟你道歉,是我错了,可是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陈郁宽转过头来看着她。
“因为你对我好。”
“所以你就喜欢我?”
寒龄没说话,陈郁宽当她默认了。
“寒龄。”陈郁宽低声喊她,沉默会儿后,他说,“你还小,有时候还没法分清好感和喜欢,你刚十八岁,没见过的人还有很多,你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你这么大年纪刚好处于对感情好奇的阶段,而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了个对你还不错的我。”
寒龄抬头看他,眼圈慢慢又红了。
陈郁宽没看她,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要给自己把话说完的勇气。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对你好,倘若当时换了任何一个人夺下你的烟,说不定你现在要表白的人就不是我。”
“你遇到的人还少,等以后你上了大学,进了社会,你会发现有很多很多比我优秀的人,他们会比我对你更好。”
寒龄笑了声,声音沙哑:“你认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夺了我手里的烟?”
“你认为我喜欢你只是好感?”
“陈郁宽。”她苦笑着说,“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寒龄。现在姑且把对我的喜欢当成三分钟热度,等时间过去三个月,你对我的感情又会变成另外一种。”
“你还小,有大把的时间在等你,未来几年会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等你念了大学,你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个性,有思想,有能力,他们会比我好千倍万倍,到那时候,你再回头看,你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
“不一样。”寒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他们是他们。”
“他们都不是陈郁宽。”
“陈郁宽只有一个。”
“我要陈郁宽。”
她低声重复着这一句,“我只要陈郁宽。我不要他们。”
陈郁宽的心脏被一只手拼命反复揉捏,他现在感觉自己呼吸都是疼的。
“别幼稚。”
“寒龄......”
“到此为止吧。”
“别再喜欢我。”
寒龄抬头,眼里带着倔强,“我不要。”
陈郁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流淌着一股绝望的安静,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白茫茫的雪花飘在空中,像是配合这场艰难的告别礼。
良久,陈郁宽收回视线,淡淡开口:“陈郁宽可以做你的朋友,也可以做你的哥哥,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
“下雪了,早点回去吧。”
寒龄:“你真的要这样么?”
“可是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你骗我!”
“没有骗你,”陈郁宽说,“我会永远保护你,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哥哥,我都会永远保护你。”
寒龄站起身,脱掉他的衣服,“我永远不会认你当朋友和哥哥!”
陈郁宽没说话,只站起身给她披上衣服,然后打电话叫车。
“穿上外边冷。”
寒龄看着他给自己拉拉链的手,眼泪直往下掉。
她说:“陈郁宽,你喜欢我好不好。”
陈郁宽手顿住,继而继续给她拉好衣服。
“车来了,早点回家。”
作者有话说:
哼!下章就让你打脸!
第40章
寒龄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没坐陈郁宽给她叫的车,只穿了件他的衣服。
她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直至天黑才回家。
身上几乎已经被雪淋湿了, 额前的头发更是开始滴水。
寒龄胡乱抹了把脸,开门进屋。
屋里,江虹和寒弘锐正准备吃晚饭, 闻声,他们齐齐向门口望去。
“姐!”寒弘锐赶忙跑出来迎她,“你去哪儿了啊, 怎么这幅样子了。”
说着, 他又跑去卫生间给她拿毛巾。
“这么殷勤干嘛?”江虹没好气地嘀咕一句, 然后看向她,嘴撇了撇,一脸嫌弃道, “去哪儿了啊,这么晚回来?还搞成这幅鬼样子, 把我新拖的地板都弄脏了。”
“妈,你少说几句。”寒弘锐把干燥的毛巾递给她, 关切道,“姐, 快擦擦,别感冒了, 我去给你倒水。”
“倒什么水啊倒水, 我怎么没看你对我这么殷勤啊, ”江虹阴阳怪气道, “之前送你回来的那人呢?今天下雪怎么没送你回来啊?”
寒龄睫毛上有一层水珠, 她缓缓抬起眼皮, 开口:“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江虹哼笑一声,“倒是你啊,小小年纪谈恋爱我还没跟你爸说呢,这个年纪就不学好,你长大了还想干嘛?天天回来这么晚,指不定在外边干什么呢。”
“告诉你啊,女孩子从小就要自爱,不然长大了没人要。”
“不劳你费心。”
“是不劳我费心,”江虹说,“只要到时候你嫁不出去的时候别赖家里让你爸养你就行。”
寒龄本来无心跟她吵架的,她今天已经够累了。
不管是心里还是脑子里都满满当当。
可就算这样,这个女人还是变着法的咄咄逼人。
她不想再忍了。
“巧了,”寒龄冷笑一声,“我正有此意呢,我还就是想让我爸养我呢。”
江虹怒目瞪着她:“你!!”
“倒是你,好好把情况搞清楚,”寒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平静道,“这户口本上的主人姓寒,不姓江。”
“所以,到底是谁赖在这不走?”
江虹一听,当即恼了,破口就要大骂。
寒弘锐忙揽住她,说:“妈,你少说几句。”
“什么我少说几句啊,你看她少说了吗!!”
“神经病,和你那个神经病的妈一样,都是神经病!”
寒龄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说什么?”
见情况不对,寒弘锐忙拉住她妈的胳膊,“妈,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说你神经病!”江虹狰狞着一张脸,“你像你那个神经病的妈,你妈当初就应该带着你一块走!省的留下来祸害人!!”
寒弘锐:“妈!!!”
从小到大,寒龄不知从多少人嘴中听到过“神经病”这三个字。
小时候,为这三个字她没少和人打过架。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对这三个字已经免疫了,可没有。
如今,她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特别是还带着她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妈妈,她心里的火又被点燃。
她今天的情绪简直糟糕透顶,她忍了一路都没有发作,而如今被江虹一句“神经病”彻底点燃。
“再说一遍?”寒龄直视着她,语气冰冷。
寒弘锐已经见识到情况不对,忙拽着江虹的胳膊走,“妈,你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我就要说,你妈神经病,你也神经病,你应该跟你那个神经病的妈一块死!!”
啪——
寒龄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甩手给了她个耳光。
“我不打长辈,但很明显,你不是。”
江虹尖叫就要上去掐她的脖子,“你敢打我?!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妈!!”寒弘锐哭着大喊,“你别闹了!!”
寒龄本不想给她那一巴掌,可她说的话实在太难听,自己忍不住。
她抓住她扑过来的手,往旁边一甩,说:“还想来?”
“姐!!”寒弘锐忽然给寒龄跪下了,他抱着她的腿,大哭道,“别打了,求求你了,别打了。”
寒龄悬在空中的手缓缓垂落腿边,她轻笑了声,纠正他:“是你妈要打我。”
“我知道我知道,”寒弘锐哭着说,“我替她向你道歉,我妈不对,求求你别打了,姐姐!”
到底是一家人。
寒龄没再说话,也没再理会江虹嘴里那些骂骂咧咧难听的话,她沉默地走回房间,闭紧门,再反锁。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贴着身体带着刺骨的凉意。
寒龄后背靠上门板,一寸一寸往下滑,她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紧自己。
她在绝望地流眼泪。
为什么。
为什么世间所有不幸的事都要落到她头上。
她出生就没了妈妈,没享受过一天的母爱。
父亲总是出差,对她最大的关心仅限于口头上的问候。
后妈又是这样处处针对想敢她走。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爱她的人更是没有。
为什么?
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坏到这辈子要用这么大的代价赎罪。
门外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江虹还在不知疲惫地破口大骂。
寒龄捂住耳朵,紧紧缩成一团,她沉入无边黑暗的海底,一点点被剥夺氧气,无法呼吸。
她想要人来救他,她向周围的人伸出手。
可他们只是冷眼旁观,摇摇头走开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平息。
寒龄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脱掉厚重的衣服,直接躺上了床,扯过被子裹住了自己。
她太冷了,像身处在冰天雪地里,冷到发抖,冷到牙齿打颤。
寒龄意识慢慢陷入混沌,大脑开始抽痛,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陈郁宽的脸。
他在朝她笑。
可下一秒,他的笑淡下去,眼里又恢复了那种决绝。
寒龄听到他说,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她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寒龄双手紧紧揪住被子,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意识陷入模糊,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这种痛苦。
*
陈郁宽一宿没睡,昨天他跟着寒龄在大雪里走了很久。
她不肯坐他的车,也不肯打车,自己执意一人在大雪里走。
陈郁宽拗不过她,但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于是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她,直到看她平安到家,他才转身回来。
昨天淋了雪,今天有点感冒。
陈郁宽干吞了片药,自己坐在窗前发呆。
他现在很想给寒龄发条微信,问她感冒没有,有没有按时去上学。
可他没有勇气,他不敢。
明明是他说的到此为止,如今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一整个上午,陈郁宽都坐在窗前发呆,临近中午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宋书诚打来的电话。
陈郁宽稍一愣神,点了接通。
“喂?”
“嗓子怎么哑了,感冒了啊?”
“有一点,找我有事?”
“是这样,”宋书诚说,“麻烦你件事。”
“说。”
“你有没有寒龄的联系方式。”
“她怎么了?”
宋书诚叹了声气,说:“她今天没来上学,假也没请什么也没说,按理说不应该啊,这小姑娘平时也没逃课的习惯,今天怎么还没来呢。”
陈郁宽一听坐直了身子,“没联系家长?”
“联系了啊,这里就只留了他爸的手机号,我打一上午了,打不通,她班主任都急坏了,问我有没有她联系方式,我这不就想到你了。她在你店里打过工,肯定留手机号了吧,你给我一个,我打电话问问。”
陈郁宽预感不太好。
他报了手机号,又说:“打不打得通都告诉我一声。”
挂断电话,陈郁宽回房间穿衣服,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所以想亲自去看一眼。
正拿上车钥匙往外走,宋书诚的电话过来了。
陈郁宽边接电话边往外走,“通了吗?”
“打不通啊,”宋书诚语气听起来有点着急,“一直响就是没人接,算了,你知不知道她家住哪儿啊?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