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线——一度秋
时间:2022-09-24 17:35:07

  “我去吧,”陈郁宽开门下楼,“一会儿给你消息。”
  “嗯?你去?”
  “嗯,”陈郁宽脚步加快,“挂了。”
  楼下,庄棋诶一声,“上哪儿啊这是,这么急。”
  “找寒龄。”扔下这三个字,人就没影了。
  “那你走这么快干啥?”庄棋在他身后喊,“人又跑不了。”
  凭着大脑中的记忆,陈郁宽一路开到寒龄家楼下。
  他坐在车里,又拿起手机打了一遍她的电话。
  依旧是响,但没有人接。
  陈郁宽等不了了,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推开车门下车,长腿迈上了楼梯。
  因为不知道她家住几层,所以他几乎是每家每户敲门问。
  终于,在问到三层的时候,一个阿姨说,就在他们楼上。
  陈郁宽道了声谢,抬腿往四楼跑。
  他一颗心砰砰跳着,顾不得中午时间她家是不是有长辈在,陈郁宽没犹豫,直接抬手敲门。
  “寒龄!”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小男孩颤巍巍地露出脑袋,问:“你是?”
  意识到有些唐突,陈郁宽稳了稳呼吸,“寒龄在吗?”
  “你找我姐?”
  “你是她弟弟?”
  小男孩点点头:“嗯。”
  “你姐呢?”
  “我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小男孩说,“从昨晚上就没有出来,今早上喊她吃饭也没出来。”
  陈郁宽眉头皱起来,“一直没出来?”
  小男孩点点头,样子有些委屈,“都怪我,妈妈昨晚和她吵架了,姐姐很生气。”
  妈妈?
  是她后妈吗?
  顾不上听他解释来龙去脉,陈郁宽直接问:“我能进去吗?”
  小男孩还是有点戒备,“那你是?”
  “我是你姐朋友。”怕他怀疑,陈郁宽补了句,“很要好的朋友,之前送过你姐回家。”
  小男孩还是有点犹豫,“可......”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陈郁宽慌忙解释道,“你姐老师是我朋友,因为她没去学校,所以她们老师托我过来看看。”
  “我看到你姐没事就走。”
  “那你进来吧。”
  陈郁宽进屋,匆忙环视一圈,“你姐房间在哪儿?”
  寒弘锐指了指,“那间。”
  陈郁宽跑过去敲门,“寒龄!是我,陈郁宽!”
  “你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里面并没有动静。
  陈郁宽把耳朵贴到门板上,企图听见些什么声音。
  可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寒龄,你先把门开开。”
  依旧没有声音。
  “你不开门我进去了!”
  没得到允许,陈郁宽抬手拧门把手,拧了好几下都没拧开,他恍然反应过来她锁门了。
  “有钥匙吗?”陈郁宽问寒弘锐。
  “有。”
  “快去拿。”
  寒弘锐去客厅的抽屉里拿备用钥匙,找到后跑去交给陈郁宽。
  陈郁宽接过钥匙时手都在抖,他怕一会儿打开门看到的是自己接受不了的画面。
  在他开门的整个过程中,房间里也依旧没有传出一丝动静。
  陈郁宽越来越怕,他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手打开门,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房间很黑,窗帘紧闭,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陈郁宽整个人僵住,他大脑空白一片,忘了接下来应该作何反应。
  “姐!!”寒弘锐扑到床边。
  他的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把陈郁宽拉回了现实。
  他冲进房间,把厚重的窗帘拉开,然后跪倒在床边去看寒龄。
  床上的人身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看着她还在一起一伏的呼吸,陈郁宽的心重重落回了胸腔里。
  可她的情况看着并不可观,甚至是糟糕。
  寒龄的脸惨白一片,额头上都是汗,凌乱的头发黏在额头上,嘴唇干裂出血,呼吸也很微弱。
  陈郁宽顿时感觉自己被生捅了一刀。
  明明才只有一个晚上没见。
  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寒弘锐还在一边哭,“姐,你醒醒你醒醒!”
  冷静,冷静。
  陈郁宽深吸一口气,抬手摸她的头。
  一片滚烫。
  “你姐发烧了。”
  陈郁宽说着,掀开被子,又脱下羽绒服把人裹起来。
  “我送她去医院。”
  这时,怀里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寒龄虚虚地睁开眼,又缓缓闭上,她微弱地喘息着,像一只病入膏肓的小猫。
  “寒龄!”陈郁宽喊她,“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怀里的人意识模糊,陈郁宽只看到她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他低下头,耳朵靠近她的嘴唇。
  一片灼热之中,他听到怀里的人虚弱地喃喃。
  “陈郁宽,你别不喜欢我。”
  瞬间,陈郁宽感觉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四肢一阵无力,险些有些抱不住她。
  他的心瞬间就软了。
  “喜欢,”陈郁宽抱紧了怀里的人,脸贴着她的额头,无比心疼道,“喜欢你,陈郁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先乐呵几章→_→
  宝子们能不能给点评论,啊啊啊天知道我有多想回复你们,可是你们都好高冷啊呜呜呜
 
 
第41章 
  怀里的人显然意识已经模糊, 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在一遍遍重复着“陈郁宽,你别不喜欢我。”
  陈郁宽抱着她, 用衣服把她裹紧,对寒弘锐说:“帮我开一下门。”
  小男孩也被吓坏了,抽泣道:“我姐怎么了?她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陈郁宽安慰他说, “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
  说着,他抱着她转身,衣摆却不小心蹭掉了桌上的一本画本。
  陈郁宽走的急, 匆匆瞥了一眼地上。
  画本被迫打开, 淡黄色的纸张上, 一张身穿校服的背影映入眼帘。
  陈郁宽眉头微皱,只觉得这个颜色的校服有些眼熟。
  可他顾不上细想,因为怀里的人现在很烫。
  陈郁宽抱着她穿过客厅走到门口。
  身后的小男孩一直在哭, “姐!姐!”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医院。”
  医院人多,陈郁宽怕到时候只顾寒龄顾不上他。
  “你先在家, 医院里人太多我顾不过来。”
  “把电话给我,一会儿给你报平安。”
  寒弘锐抽泣着报了一串数字, 陈郁宽重复两遍,说:“记住了, 等我电话。”
  他抱着寒龄一口气下了四楼,下楼梯过程中, 陈郁宽一直在喊她, “寒龄, 先别睡, 跟我说说话。”
  “醒醒。”
  怀里的人还有些意识, 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他。
  陈郁宽把人放进车里, 系好安全带,转头钻进驾驶室开车。
  一路上,他连闯好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他全程都在握着寒龄的手,告诉她别睡,别害怕。
  陈郁宽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过,寒冬腊月,他急的额头都是汗,他紧紧抓着寒龄的手,像是如果不抓紧一点她就会飞走。
  到了医院,寒龄被送进了急救室。
  陈郁宽等在外面,后知后觉抱她的手都在发抖。
  他慌忙无措,整个人僵在原地,后背冰凉一片。
  走廊上频频有护士进进出出,陈郁宽仿佛感受不到似的,眼神空洞地盯着眼前亮起的三个红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墙边,靠着墙慢慢滑落下来,他后脑靠在墙上,一下一下撞着。
  他自责、懊悔、恼怒、害怕、担忧。
  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全部攻击着他。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给自己一拳。
  陈郁宽,你混蛋!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你的一点爱,为什么你连这点不算奢侈的东西都给不了她?
  她向你袒露心思,揭露自己的伤疤,她以为自己可以相信你,你承诺过会保护她,会照顾她。
  可你却又跟她说到此为止。
  你一直说自己要理智要清醒。
  可要清醒和理智有什么用?
  如果清醒和理智的代价是看到他的小姑娘变成这样,那去他妈的清醒,去他妈的理智。
  清醒和理智之后都是痛苦。
  他为什么要活的这么明白?
  麻木着冲动沉沦不好么?
  他为什么就不能遵从一下自己的心?
  是,他之前考虑的太多,他认为自己不是小姑娘的最佳选择,毕竟她还年轻,会遇到更加优秀的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到此为止,他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去管,不理会,可事实证明,他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他做不到看着寒龄难过。
  更见不得她受伤。
  陈郁宽仰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陈郁宽啊陈郁宽,你已经陷的这么深了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说做你的歌迷开始?还是一句新年快乐,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开始?
  不重要了,这些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已经牵动了自己的情绪,看她难过会心疼,看她哭会心疼,看她受欺负也会心疼。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做不到到此为止了。
  算了。
  他长叹一口气,认输吧。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毫无征兆地响了,陈郁宽抹了把脸,拿出来看了眼。
  是宋书诚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声音有点哑,“喂?”
  “怎么样啊?在没在家?是生病了还是?”
  “生病了,在医院。”
  宋书诚:“啊?!严重吗?”
  “不知道,”陈郁宽偏头看了眼紧闭的抢救室门,无力道,“还在急救。”
  “那我要不要过去一趟!”
  “不用了。”陈郁宽说,“等我电话吧。”
  宋书诚:“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再联系下他爸爸,对了,就你和她在医院吗?”
  陈郁宽无力的“嗯”了声。
  “她妈呢?孩子不舒服家长总得有一个在的吧。”
  话说到这,陈郁宽心里忽然又涌出一大股酸涩。
  是啊,别人生病都有家人陪。
  为什么她烧的都昏过去了家里人都不知道?
  寒龄。
  你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到底吃了多少苦。
  陈郁宽闭了闭眼,“先挂了。”
  “那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挂断电话,陈郁宽给庄棋打了个电话。
  “喂?宽儿,咋的啦?”
  “我今晚不回去了。”
  “啊?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你刚才着急忙慌去哪了?”
  陈郁宽说:“去找寒龄。”
  “找小寒妹妹啊,行吧。为啥不回来了啊?你俩在哪儿呢现在?”
  “在医院,”陈郁宽捏了捏眉心,“她生病了,挺严重的。”
  “啊?!生病了?要不要紧啊?严重吗?”
  “现在还不知道,”陈郁宽说,“医生还没出来。”
  “那那那,用不用我过去帮帮忙?”
  “不用。你晚上走直接锁门就行了,我明天回。”
  “那用不用给你们送点吃的?”
  “不用,你忙吧。”
  庄棋:“行,那有事打电话。”
  “嗯。”
  挂断电话,急救室的门正好开了。
  陈郁宽着急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双腿没力气,整个人差点跌倒。
  他是真的怕。
  “医生?怎么样?”
  医生简单交代了下病情,“病人因高烧导致的暂时性昏迷,现在已经脱离危险,送到病房了,你是患者家属吧?去办一下住院。”
  听到脱离危险。
  陈郁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他去办理了住院又交了一系列费用,这才去病房看她。
  病床上,寒龄满脸苍白的躺在那,她手上扎着针,胳膊上也绑着监测血压的仪器,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陈郁宽放轻脚步走过去,静静看着她。
  她双眸紧闭,人还没什么意识,可眼角处却清晰可见眼泪留下来。
  陈郁宽蹲下身,指尖轻轻揩去她的眼泪,然后他握了握她的手,弯腰在她耳边说:“不要难过,陈郁宽在这。”
  “陈郁宽在这陪着你。”
  病床上的人眼珠转了转,指尖动了一下。
  “睡吧,”陈郁宽轻声道,“别怕,我在这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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