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线——一度秋
时间:2022-09-24 17:35:07

  “什么关系啊?不一般吧?前男友?”
  听到“前男友”这三个字,寒龄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不算,我上赶着。”
  林书雯啧一声,评价道:“那这男的挺没眼光的。”
  “是么?”寒龄笑了笑,“我也觉得。”
  “行了不跟你聊了,我洗澡去了。”
  “嗯。”
  林书雯走后,宿舍就剩了她们三个。
  另外两个醉的不省人事,躺床上呼呼大睡,时不时说两句梦话。
  寒龄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她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其他原因,眼睛有些红。
  她思绪发怔,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刚才在清吧发生的一切。
  她居然见到了陈郁宽。
  在时隔四年之后。
  这四年里,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和他再见面的场景。
  她幻想着,如果再见面,自己一定要潇洒一点,装出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轻轻一笑和他擦肩而过。
  可是今天在清吧里看见他的第一眼。
  寒龄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那个被她封存在心底最深处的人,如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惊讶、恍惚、难过、痛恨......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当时一并涌上心头,让她无法笑着说出那句“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所以她只能强撑着最后一点自尊和体面,跟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四年了。
  寒龄还是恨。
  恨自己,为什么还是能轻而易举地被他牵动情绪。
  明明当初他伤的你快死掉。
  想着,她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手腕处,然后淡淡移开。
  *
  另一边,百米之外的清吧。
  陈郁宽一人喝着闷酒,整个人沉闷又颓废。
  “抱歉抱歉啊,”袁奇急匆匆赶来,拉开凳子坐下喘了口气,“收工晚了,等挺久了?”
  “没。”
  “你这怎么还自己喝上了?”袁奇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不仗义啊,说好了一块喝,你怎么自己开小灶啊。”
  “谁让你来这么晚。”
  “哎呀,我现在这不是大忙人嘛,谁像你啊,这么自由。”袁奇说,“哎,我说真的啊,你这现在也算是家喻户晓了吧,不打算签个公司,就自己单干啊?”
  陈郁宽晃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自由。”
  “你这还不自由?想跑哪跑哪了大哥哥,我说你这个月是第几次往这儿跑了,你打算在这安家啊。”
  “我说签了公司不自由,”陈郁宽淡声说,“是有安家的打算。”
  “真假的?”袁奇挑挑眉,“是不是为了来陪我?”
  陈郁宽瞥了他一眼,“滚蛋。”
  “那你是为啥啊?这儿离川海可两千多公里,你妈能让你跑这么远,他们可就你一个好大儿。”
  陈郁宽默了默,沉声道:“为了追老婆。”
  袁奇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卧槽!啥玩意儿?追老婆?你啥时候结的婚?又离了?”
  “......”
  “你有病吧。”
  “你有病吧,不是你说的追老婆吗!”
  “以后会是老婆。”
  “......”袁奇翻了个白眼,“你这算盘子打的,还没追上呢就是老婆了,你挺有信心啊。”
  “没有。”陈郁宽说,“所以得使劲追。”
  “谁啊,哪家的姑娘啊,”袁奇调侃道,“什么绝世美女能让你这个乐坛后起之秀追啊。”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陈郁宽喝了口酒,语气很平淡。
  “哪之前?”
  “你说哪之前?”陈郁宽看着他,“我还跟你说过别人?”
  袁奇回忆了回忆,“哦——四年前聊过一嘴的那个吧,就那个?我去,你真够行的,四年了还没追到手,真特么丢人。”
  “......”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
  “干嘛啊?”
  “想抽你两个大嘴巴。”
  “.......不是,你抽我干啥?我惹你了啊?”
  陈郁宽没跟他嘴贫,声音闷闷的,“追上了,又弄丢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沉默,袁奇也没再故意说笑。
  他给他倒了杯酒,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哎呀兄弟啊,哥儿们也不知道应该说啥,反正你喜欢就去追,有什么用得上的就说,哥们儿保准给你办到。”
  “不过话说回来了,”袁奇说,“你现在也算是火了吧,你知不知道网上很多你的女友粉啊,你说你要万一谈恋爱了,他们不都失恋了么,到时候人家再集体踩你咋办。”
  陈郁宽觉得好笑:“踩我?理由呢?我没卖过单身人设,也不是什么流量明星,更不是靠脸吃饭,踩我?
  “哈哈哈,你急什么啊,我就这么一说,”袁奇叹了声气,感慨似的说,“宽儿,我认真的说,我挺羡慕你这种状态的,无拘无束的,不用被这个圈子束缚,也不会被这些世俗迷昏了头忘了初心,在圈里待了这么些年啊,我什么事儿没见过,真的宽儿,你这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劲儿是我最欣赏你的。”
  陈郁宽笑着和他碰了下杯,“难得说两句人话。”
  “哎!都是肺腑之言啊!”
  两个人一直喝到凌晨,送走袁奇,陈郁宽在清吧一直待到打烊。
  他喝的有点微醺,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在寒龄靠过的那个窗边抽烟。
  他抽的是寒龄的那盒烟。
  小姑娘抽的烟不是那种女士烟,挺呛的。
  陈郁宽人有些恍惚,他大半个身子靠着窗框,手搭在窗沿上,手腕垂下,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头抵着墙,脖颈扬起,凸起的喉结一上一下,他眉头皱着,看起来有些难受,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的情绪。
  一根烟燃尽,他拿出手机。
  找到微信置顶的联系人,点开。
  他指尖向上滑,入目的全是红色的感叹号。
  他苦笑着扯了下嘴角,点开聊天框。
  即使知道对面的人收不到,他还是发了一条。
  在凌晨的两点五十。
  他说。
  寒龄,回来吧。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滴滴,更新卡~
 
 
第62章 
  寒龄昨晚睡的很不好, 几乎一整个晚上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光怪陆离的梦境充斥其中,让她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所以今早起来感觉格外的累。
  昨晚的梦有些太过真实, 以至于让她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撕心裂肺的暴雨天,
  她坐在床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一股很浓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歪了歪头,脑袋靠在了旁边的墙上, 怔愣地发了会儿呆。
  “一大早起来就发呆啊。”
  说话的是林书雯, 正在床上支着电脑打字。
  寒龄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说:“今天起这么早。”
  “没办法,一会儿有个面试,我再确认一眼简历。”
  “找到工作了?”
  林书雯伸了个懒腰, 懒懒道:“应付我妈的,你知道, 我最讨厌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没意思。”
  寒龄笑了笑, 换好衣服下床。
  “你这么早就起啊?去哪儿啊要?”
  “去趟医院,”寒龄说, “没药了。”
  林书雯问:“你现在还睡不着吗?”
  “睡得着,”寒龄淡声说, “就是睡不安稳。”
  “心里有事吧。”
  寒龄笑笑:“可能吧。”
  “可是你总吃药也不是个办法啊, 不能吃一辈子吧, ”林书雯说, “这样吧, 我跟我妈打听打听我们市有没有好中医, 陪你去看看。”
  林书雯家是川宁本地的,大一那会儿,领着大家去了市里不少好玩儿的地方。
  寒龄:“再说吧。”
  “行,那我先给你打听着。”
  “嗯。”
  寒龄洗漱完,给自己画了个妆,然后背上包出门。
  楼下,天气晴空万里,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刚早上八点,太阳就晒的睁不开眼睛。
  寒龄撑开太阳伞,依旧把伞沿压的很低,挡住了脸。
  她去餐厅简单吃了个早饭,然后坐上公交去了医院。
  公车上人很少,寒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拿出手机看了会儿新闻。
  看着看着,屏幕上蹦出来一条消息。
  从绪:[宝贝儿今天什么安排啊?约个会吗?]
  “......”
  寒龄面无表情的把消息往左一滑,继续看新闻。
  从绪:[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从绪:[还没起?]
  从绪:[睡懒觉呢?]
  从绪:[不应该啊,你不是不睡懒觉么。]
  从绪:[干嘛呢干嘛呢。]
  “......”
  消息一跳一跳蹦着实在是碍眼,寒龄打开聊天框。
  寒龄:[拉黑。]
  从绪:[别别别!!]
  从绪:[错了错了姑奶奶。]
  从绪:[跪下磕头!]
  从绪:[别拉黑啊啊啊!]
  从绪:[刚被拖出来没两天,不想再进小黑屋了!]
  寒龄:[闭嘴。]
  从绪:[闭嘴也不能当哑巴吧。]
  从绪:[亲爱的姑奶奶,今天什么安排?]
  从绪:[没安排的话能安排给我不?]
  寒龄:[不能。]
  寒龄:[忙了。]
  寒龄:[别再发消息。]
  寒龄:[不然拉黑。]
  从绪:[操操操!!]
  从绪:[你他妈今天是第一次给我发一连串的消息!]
  从绪:[有十三个字!!]
  从绪:[老子说什么来着!]
  从绪:[你总有一天会被老子的真心打动!!]
  “......”
  寒龄忍无可忍,把他消息设置了屏蔽,世界顿时安静不少。
  她戴上耳机,随机放了首歌,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她指尖点着屏幕,顺着往下滑。
  滑着滑着,指尖忽然一顿。
  那是庄棋发的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一张婚纱照。
  文字是:老子终于娶到老婆了!!
  寒龄看着这张照片,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当年和陈郁宽闹掰之后,她和庄棋他们的联系也随之淡了很多。
  只是逢年过年时候偶尔会问候一下,其余时间再无交集。
  不过想想也可以说的过去。
  毕竟当初认识他们也是通过陈郁宽。
  可想想当初那时候他们对寒龄都不错。
  所以她对他们并没有敌意。
  于是寒龄给他点了个赞,又评论了一条:恭喜琪哥,祝福百年好合。
  评论完,寒龄指尖继续向下滑。
  可滑着滑着,她又滑回了刚才庄棋发的那条。
  可能是刚才脑子里一晃而过闪过了“陈郁宽”这三个字。
  所以她才不受控制地点开了庄棋的朋友圈。
  她向下滑了滑,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指尖在一张昏暗的照片上停下。
  寒龄看了眼时间,这条朋友圈发布于过年那段时间。
  从小图看,只能看到一团黑,根本看不清什么,隐约可见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尽管如此。
  寒龄还是预感到什么。
  她心脏开始怦怦跳,虽然心里在竭力抵触这个念头。
  可她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冲动,颤着手点开了这张图。
  图片被放大,里面的人只露着一截手臂,昏暗的灯光下,照片中的人捏着酒杯,清瘦的腕骨凸起,略显嶙峋,小臂内侧有一个文身。
  弯弯的月亮,圆圆的太阳,两者重叠的地方被涂黑。
  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个文身的主人。
  除了他。
  还会有谁。
  不过这个文身和当年她看的那个略有不同。
  因为在没有重叠的空白部分,多了一个大写的字母“H”
  寒龄瞬间呼吸一窒。
  H
  H
  H
  她脑中几乎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字。
  可很快,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寒龄啊寒龄。
  都多少年了。
  为什么还会自作多情。
  是没被伤够么?
  寒龄退出庄棋的朋友圈,关掉了手机。
  她推开了一点窗户,任风吹进来,模糊了脸。
  耳机里这时响起一首歌的前奏。
  寒龄都不用细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歌。
  是那首她在深夜里不敢听第二遍的我是真的爱你
  她闭上眼睛,心里久违的又泛出了那股苦涩。
  她忽然眼角泛酸,心里难受不已。
  为什么。
  为什么都四年过去了。
  他还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牵动自己的情绪。
  一张不露脸的照片。
  一首他唱过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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