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倒也没乱说。
  今天早上到现在为止,陈绥的座位都是空的,刚刚抱着书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这人一天天逃课到底都去干嘛?
  这么一走神,就没太注意到对面跑来的孙亦荟,所以才会撞上,不然,按照她的反应能力,是可以躲开的。
  又看向孙亦荟,发现她脸色有点不好,唇色泛白,看起来确实是哪里不太舒服。
  闻喜之迅速作出推断:“来例假了吗?”
  “嗯。”孙亦荟点点头,又说了声抱歉,飞快起身跑开,“快上课了,我先去洗手间。”
  钱多多回头瞪了孙亦荟跑开的背影一眼,皱了皱鼻子,嘀嘀咕咕:“过分。”
  闻喜之听得想笑,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凶,看来她那天说以后要罩着自己也没开玩笑,现在就来替她打抱不平了。
  “好啦多多,要上课了,快进去吧。”
  大概这个小插曲真的让钱多多十分不满,亦或者她真的很不喜欢孙亦荟这个人,下课后闻喜之被迫听她讲孙亦荟的八卦——
  “她目前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很少有例外,但她这人不行,真的。”
  “每次考试,她都把她自己的试卷挡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看见她哪怕一道题的答案。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她居然还要去举报我们作弊!”
  “我都服了,哪有人这样的,自己不作弊,不帮别的同学作弊,我们都能理解对吧,但她真的没必要去举报别人作弊啊!”
  “有什么好处吗?我们作弊也没办法超过她的成绩啊,她到底在怕什么?怕她第一宝座坐不稳?”
  “就算她是正义的化身,也没必要做到这种份上吧,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哎,作弊又不会影响她什么,而且都是些小型考试,又不是什么大型的重要的考试,真的很服气。”
  “可是——”
  闻喜之斟酌着措辞:“作弊确实不太好的。”
  眼看着钱多多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委屈生气,只好更委婉些:“以后我教你学习吧。”
  钱多多一把抓住闻喜之的手,认真严肃地嘱咐她:“我不管,下周周测,你!闻喜之同学!一定要给我超过她!抢走她第一的宝座!”
  “听见没有!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可千万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
  闻喜之:“……”
  钱多多见她没放在心上,有点急了,捏捏她的手,皱着眉又问:“你听见没有啊?”
  闻喜之也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点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此次战役,只许胜不许败!”
  “……好。”
  上课铃响,钱多多得到了闻喜之的肯定答复,脸上带了笑,握拳打气:“我看好你哦闻喜之同学!”
  说完,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去,仿佛已然胜利在望。
  闻喜之有点想笑。
  她倒不是为了钱多多答应下来要去考第一,而是任何时候,她都会努力去考第一。
  只可惜,从小到大,每次都考不过闻珩那个小变态。
  很气,但没办法。
  这也是她拒绝沈一加要把她安排到跟闻珩同一个班的理由之一。
  第二天是中秋节,下午上完课,学校就开始放假,为期三天,周六晚上回校上晚自习。
  闻喜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瞥了眼旁边空了一天的座位,不太明白陈绥昨晚回来呆那么两节课是为了什么。
  回到家里,孟佩之正在后面厨房做月饼。
  应该也不止做了月饼,空气里浮散着很浓郁的奶香气,可能还烤了饼干做了甜品。
  闻喜之放了书包去厨房,孟佩之已经包了一盘,见她过来,笑着招手:“来之之,过来压月饼。”
  “好。”
  闻喜之洗了手过去,拿起放在一边的压月饼模具,将包好的月饼团放好开始压。
  见到一旁还放着一小盆绿绿的酱,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猕猴桃酱,闻珩说他有个同学喜欢猕猴桃口味儿的月饼,问我能不能做,我也没做过,只能试试看。”
  “噢,他同学吗?男生女生?”
  “男同学,听说玩得很好,但那同学好像挺可怜的,无父无母,中秋节也只能一个人待在学校。”
  闻喜之点头:“那是挺可怜的。”
  又想起回来都没看见闻珩,顺口问:“他人呢?”
  “刚刚回来一趟,说有朋友约着玩,又出去了。”
  闻喜之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想到那天去台球厅抓他回家遇到陈绥。
  她垂着眼,装作随意的样子又问:“去哪儿玩儿了呀?”
  “打台球去了吧好像,他跑得太快,我也没听清呢。”
  台球吗?
  还是那个台球厅?
  闻喜之心不在焉地将剩下的月饼都压好,往厨房窗外看了眼。
  昨晚半夜下了场雨,今天一整天都是阴天。此刻外面正刮风,院子里的树叶被吹得“唰唰唰”响,枝条都东倒西歪的。
  闻喜之放下模具洗了手,转身往厨房外面走:“看起来又要下雨了,我拿把伞去接他吧。”
  孟佩之在后面喊:“你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别走错地方了。”
  “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陈绥:特意来找我?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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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起风
  出租车在南华一中附近停下。
  闻喜之刚推开车门,迎面吹来一阵好大的风。
  她偏头躲了下,又用手半挡住眼睛,抬头看天。
  天空乌云聚拢,层层叠叠地往下压,带着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大雨将至的前兆。
  司机见她没下车,回头问:“怎么了小妹妹?是走错地方了?”
  “没,谢谢您了师傅。”
  闻喜之硬着头皮下车,微低着头,以免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刚刚出门前,她看着外面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也曾犹豫要不要戴副没度数的眼镜,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看,就没戴。
  这会儿想想,也没怎么觉得后悔——
  还是好看比较重要。
  下车的地方距离那晚的台球厅不太远,闻喜之已经记得路,直接步行过去。
  放假的缘故,学校周围的小吃摊和各种小店都关得七七八八,就连路边平时放着的巨大遮阳伞也一同收了起来,看上去颇有些冷清。
  大概是今天时间还早,才下午六点半,各个学校又都放了假,许多小孩子在巷子口跑来跑去地玩闹。
  闻喜之避让着小孩,进了小巷。
  跟外面截然相反,里面很清净,没什么人。
  慢慢往里走,忽地听见一声“操”,后面跟着什么东西砸到硬地面上的钝音。
  像是有人在打架。
  闻喜之心里一凛,四下看了看,在杂乱的墙角找到一根生锈的钢管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一个拐弯,换了个世界——
  一群看着有七八个,都是十几岁的男生,混乱地打着群架。
  可能是刚放假还没来得及换校服,能够分辨得出一部分是南华一中的学生,另一部分,穿着青白色相间校服的,背后面印着“南华二中”的字样。
  闻喜之之前听闻珩讲过,南华二中跟南华一中离得不远,但却处处比不上南华一中,什么方面都要差一个头,因此多年以来都跟南华一中不对付,积怨已久,时不时就得打架。
  今天开始放中秋假,正是好时机。
  只是没想到,刚好让她过来给碰上了。
  大多数的少年打架哪有什么章法,就看谁狠看谁不要命看谁灵活又力气大,现场一片混乱,你骑着我我压着你,拿石头拿砖块,有什么用什么。
  实在没有工具,就赤手空拳。
  闻喜之看得胆战心惊,努力辨认着里面有没有闻珩跟陈绥。
  还好,都是一群不认识的。
  她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多管闲事的人,见此情景也就没打算上前管,转身准备离开,顺手报个警。
  刚转身,忽地一阵风猛烈袭击过来,从她身边堪堪擦过。
  带着海盐薄荷的淡淡香味。
  闻喜之没来得及反应,手里一空,那根生了锈的钢管在一瞬间被人硬生生从她手中抽走。
  她飞快转过身。
  穿蓝白色校服的高大少年背对着她,大跨步地往混战的人群冲过去。
  手里的钢管用力地在一旁停着的破旧铁皮油桶上狠狠一砸,荡起一圈刺耳回音。
  像是一种警告。
  明明只见过几面,但闻喜之还是在这一瞬间认出了他的背影。
  以及,那浅浅的海盐薄荷香味。
  是陈绥。
  他像是惯常见到这种事,冲过去以后直接目标精确地对着人群中一个长相略凶狠的男生背上来了一棍子,一脚将他踹开。
  也不知是他力气大,还是那男生没什么防备,原本还气势汹汹地骑在一个南华一中的男生身上恶狠狠地砸拳,这会儿竟被他一脚踹得翻滚过去躺倒在地。
  那个原本被骑在身下打的男生见状立即翻身爬起,将那个被陈绥踹开的男生压在身下要打。
  陈绥由着他打了两拳,提着钢管隔开他手,轻描淡写的语气:“差不多得了。”
  那男生立即收住手,只是还怼着别人脸呸几口:“王八蛋,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至此,闻喜之发现,那群打架的男生默契地停了下来,全都看着陈绥。
  其他人都被打得挂了彩,要么躺在地上要么靠墙坐着,唯独他穿着蓝白色校服好好地立在人群中。
  他长得很高大,手里提着的那根钢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掌心轻轻拍打着,环视一圈打群架的几人,轻松闲散的姿态,审视的眼神。
  很奇怪,他也没特别凶狠地参与战斗,却有着不怒自威的魅力,让周围倒地的男生都对他有种臣服的态度。
  谁都没开口,像是等着他发话。
  “喂。”陈绥抬脚踢了踢那个被他踹倒的男生,“还不起来是她妈想碰瓷?”
  那男生明显一脸不服的表情,却还是双手撑地艰难地要爬起来,嘴里发出些微嘶哑的声音:“陈绥,你他妈给我等着。”
  陈绥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听见他这话,一抬脚踩在他脖颈下胸口上方的位置,愣是将他又踩得躺倒下去。
  “等什么。”他笑了下,在那男生面前蹲下,钢管贴着他的脸拍了拍,“我不就在你面前呢?”
  那男生被他这一脚踩得一口气没上来,抖着脖子脑袋剧烈咳嗽了几声,脸都涨红了,没再说出些别的话。
  周围其他南华二中的男生见状也不敢上前,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南华一中的几个男生却像是见到了撑腰的主心骨,纷纷有了底气,蠢蠢欲动着想趁此机会打回去。
  陈绥明明后背没长眼,却在此时好像看见他们即将开展的动作,钢管敲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语调分明缓慢,却透出浓浓的警告意味——
  “谁他妈再打一下试试。”
  那几个南华一中的男生立马老实下来,说着:“不敢,绥哥。”
  陈绥眉心一皱,好像忽生厌倦,起身踢踢那扬言叫他等着的男生:“下次再让我在这儿看见你,送你去少管所玩玩。”
  说完,脸一沉:“赶紧滚。”
  其余几个南华二中的学生见状,立即跑过来扶起那男生,连滚带爬地离开。
  陈绥低头扫了一圈几个南华一中的男生,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不敢看他。
  “呵。”陈绥冷笑,“都他妈打到老子这儿来了是吧?”
  “没……绥哥。”
  “我们本来是过来找你玩的,不知道他们怎么也来了。”
  “说了几句就吵起来,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没想打来着。”
  “我还错怪你们了?你们还挺可怜?”
  “不是……”
  “我他妈要没来,你们今天能被人给打死。”
  陈绥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嘲讽,提着手里的钢管故意朝面前那男生胳膊上的伤口碰了碰,那男生立即疼得五官变形龇牙咧嘴地喊疼。
  “赶紧去医院。”陈绥皱着眉,一个个胳膊腿依次拍过去,“还他妈等着我请是不是?”
  那几个男生忙爬起来搀扶着离开,嘴里不断应着:“马上去马上去!”
  转眼间两拨男生都走了,安静的小巷里只剩下闻喜之跟陈绥两个人。
  头顶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树荫横跨小巷,将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树叶“哗啦啦”响着,风起了一阵又一阵。
  闻喜之背对着起风的方向,一错不错地看完整场。
  陈绥回过头,发现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提着钢管走过来。
  “吓傻了,小文盲?”
  闻喜之没说话。
  陈绥提着钢管在她眼前晃了晃:“魂儿呢?”
  闻喜之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们这样打架是不对的。”
  听见这话,陈绥愣了下,随后挑着眉笑出声来:“啊?不对?我难道不是见义勇为?不然那几个可就得非死即残呢。”
  闻喜之抿唇:“反正就是不对。”
  “哦。”陈绥点头,“不对,然后呢?”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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