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顿了下, 低头往里看。
  两个盒子都拿出来。
  一个白色, 一个黑色,像是礼品盒。
  陈绥放的?
  闻喜之打开其中一个,心口一滞。
  黑色的礼盒里,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银制的戒指,镶嵌了一朵山茶花。
  她拿起来细细端详,山茶花好像是可以活动的。
  试着转动两圈,山茶花被取了下来,露出一小截像尖刀一样的东西。
  轻轻用指尖碰一下,很锋利,差点割手。
  闻喜之有点没看懂。
  这是藏了个暗器给她?
  总不能是想伤害她吧?
  将戒指放回去,合上盖子,她又拿起另一个白色的盒子打开看。
  细细的金链,坠子是一弯月亮,镂空的,晃荡的时候里面有东西在动。
  闻喜之凑近了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试着放在耳朵边听,周围嘈杂,也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动静。
  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漫上来,她不懂为什么陈绥会送这么两个东西给她。
  “平安夜快乐平安!”
  钱多多抱着书从她旁边跑过去,丢下这句话。
  嗯?
  闻喜之一下反应过来,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难道戒指和项链是礼物?
  这么一想,似乎就不奇怪了。
  第二天是模拟考,闻喜之没有临时抱佛脚的习惯,晚上吃完饭洗完澡,将考试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就上床酝酿睡意。
  好一阵都没睡意,反倒越来越精神。
  一翻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的那两个礼盒,坐起来拿在手上看。
  想了想,她不仅没给陈绥送礼物,似乎连句祝福也没说。
  有点不太礼貌。
  闻喜之摸过手机,打了好大一段字,想想又觉得矫情,全都删掉,只发了一句:【平安夜顺绥平安。】
  故意打错一个字,制造话题。
  等了好一会儿,陈绥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回复她,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也许在复习?
  又等了一小时,已经晚上十点半,陈绥依旧没有回复。
  闻喜之不开心,也有点担心。
  想给他打电话,又怕影响他学习和休息。
  他这两天看着状态不太对,可能在为了考试紧张,还是等考试结束再说好了。
  模拟考的考场位置还是按照考试成绩来的,闻喜之跟闻珩排在第一考场,前后座的位置。
  陈绥上一次月考缺考,闻喜之猜想,他应该在最后一个考场。
  闻珩向来不会待满考试时间,一到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就交了试卷走人。
  闻喜之不像他那么嚣张,即便早就做完试卷,也会认真检查,直到考试结束。
  两天模拟考很快结束,学校给放了周六周日两天假休息,大家都跟解放了似的,交卷铃声一响,迫不及待走人。
  闻喜之回到家,把东西放回房间。
  手机这两天都没带去学校,此时拿起来看,陈绥依旧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虽然以前他也不怎么主动发消息给她,看起来像是不太喜欢用微信聊天的样子,但每次她发消息他都会回复。
  有时秒回,有时慢一点,但也绝不会像这次,两天都没有反应。
  难道没看见?
  闻喜之想了想,又发一条过去:【考试考得怎么样?】
  孟佩之在楼下催吃饭,吃饭不准玩手机,她也不好一直等陈绥回消息,最后再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回去。
  此时的南华机场。
  广播里在催促着旅客尽快检票候机,距离航班检票截止时间只剩下几分钟,行人匆匆忙忙穿梭。
  候机厅里,一侧的座椅上坐着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打扮素雅,气场却有些偏冷。
  可能是身体不太好,面容瞧上去缺点红润的气色,手上一串佛珠,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在她身侧,坐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一身黑色打扮,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了顶端。
  少年双腿张开,坐姿随意又散漫,透出点不羁的气质。
  别的人都在玩手机,他却安安静静地坐着,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
  忽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像是整个人忽然被按了播放键似的活过来,他的注意力全到了手机屏幕上。
  不知看见了什么,唇角微微翘着。
  仿佛在笑,却又像是没有。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阵,像是在思考什么,眉心拧着。
  片刻后,他什么也没做,锁了屏。
  时间缓慢地流淌,可也不过才不到十秒,他重新解锁手机屏幕,盯着什么看了好一阵。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转头看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老人,悄悄起身,走到一旁候机厅的巨大落地窗边。
  应该是拨了一通电话,手机放在耳边。
  闻家别墅二楼,搁在床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微信来电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却被柔软的被子减弱了声响。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只剩下手机铃声荡起回音,一圈又一圈。
  直至电话铃声终结,手机的主人也未曾听见。
  候机厅内。
  身穿黑色冲锋衣的英俊少年拿下手机,看着那通未被接听的电话,垂着眼眸,愣神良久。
  广播里在催登机。
  他关掉手机,转身去扶座椅上的老人:“外婆,走了。”
  这顿晚饭很丰盛,比以往都要丰盛。
  孟佩之说是两天考试累坏了,给补补。
  闻珩没怎么吃,时不时看一眼闻喜之。
  “你看我干嘛?”闻喜之被他看得有点发懵,“有话就说。”
  “看你两眼还不行了。”闻珩夹了只虾放她碗里,“多吃点吧你。”
  “无事献殷勤。”
  “给你献你就受着。”
  “……无聊。”
  心里一直记挂着发出去的微信,闻喜之没有吃太多,提前下桌:“我吃好了,上楼去对答案。”
  闻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楼梯转角,不装了,筷子一放:“我也吃好了。”
  起身走人。
  他这样不讲规矩,闻润星难得没生气,默默放了碗筷,脸色有点沉。
  孟佩之叹气:“这姐弟俩……”
  又转头看闻润星:“他走了?”
  “嗯。”闻润星看了眼楼上,“走了。”
  “要让之之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她那么听话,估计也不会跟我们闹,可能只会自己躲起来哭。”
  “哭一哭就好了,难道你还真能看着她十六岁谈恋爱?这年纪的恋爱有几个靠谱的?”
  孟佩之看着一大桌没怎么动的饭菜,把筷子放了,又是一声叹气:“那小孩我瞧着还挺有担当的,就是家里乱了点儿。”
  闻喜之跑回房间,迫不及待拿起手机,看见陈绥的未接来电那一刻,内心愁闷郁结通通消散,只剩下欢喜。
  她不再满足于只发消息给他,冒着可能会被家里人发现的危险,躲到卫生间里回拨电话过去。
  一声、两声、三声……
  一遍、两遍、三遍……
  没有被接听。
  难道又去忙了?
  闻喜之发消息跟他解释:【刚刚在吃饭,今天的晚饭开得有点早,手机放在楼上,没有听见你给我打电话。】
  然后,这一整晚,她都用来等他的电话和微信。
  好像做了一整晚光怪陆离的梦,叫人冒冷汗。
  闻喜之从噩梦中惊醒,窗外的天还没亮。
  心里一直记着在等陈绥的电话和微信,迫不及待地又拿过手机查看。
  空空如也。
  他没有任何回应。
  是睡着了吗?
  还是又身体不好了?
  那天他只穿了件白衬衫,该不会冻感冒了?
  闻喜之在心里给他找着各种理由,设想了很多可能,生气他不搭理自己,又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觉是彻底睡不下去了。
  一直熬到天亮,匆匆吃了早饭,借口要跟同学出去逛书店出了门。
  今天孟佩之意外好说话,竟没有多问什么,只叫她在外面逛街注意安全。
  目的地十分清晰,是极光。
  不知是不是时间太早,没有开门。
  闻喜之在围墙外面徘徊了会儿,决定不吵陈绥睡觉,转而去找砣砣。
  砣砣在狗屋里待着,见她来了立即爬起来冲她呜呜呜地叫着,很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啦?”闻喜之蹲下,摸摸它的头,“是不是陈绥没有给你喂东西吃?”
  “汪汪……”
  闻喜之转头看旁边的餐盘,水和狗粮都还有,跟往常的不一样。
  陈绥喂狗粮向来都很适量,不多不少,不会剩,可今天却剩下了。
  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又好像不是很奇怪。
  没有牵狗绳,闻喜之也不敢带着砣砣走太远,就在巷子里遛了会儿,让它自己去玩。
  重新回到极光,大铁门依旧关着。
  闻喜之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半。
  这时间,即便陈绥是在睡懒觉,她也打了电话过去。
  和昨晚一样,打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听。
  闻喜之走近了看,这才注意到大铁门是从外面锁着的,而不是从里面。
  也就是说,这里面根本没有人。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莫名有点慌。
  陈绥会去哪里?
  找他外婆?
  又住院了?
  回了他爸家?
  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可能,闻喜之找到了韩子文。
  之前从岭安雪山回来后,韩子文就加了她微信,但他们从来都没私聊过,此时她顾不得打扰,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韩子文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又和身后的声音重合:“之之同学。”
  闻喜之转过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没有多余的客套,直白地问:“陈绥呢?”
  “绥哥他……”韩子文目光躲闪,“他出国了。”
  闻喜之一怔。
  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什么?”
  韩子文觉得有点残忍,但还是重复了一遍:“绥哥出国了,昨天下午的飞机。”
  “不是……”闻喜之抿了下唇,还是不敢相信,脑袋里一片空白,“你开玩笑吧,他都没跟我提过这事儿。”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一起度过了一个很浪漫的夜晚,前天下午,他还送了她礼物。
  他从未提过,他要出国。
  看着她的反应,韩子文于心不忍:“他不跟你说是因为……”
  “因为什么?”
  韩子文挠挠额头:“没什么,你要去打会儿台球吗,孙一鸣一会儿也要过来,让他陪你打两把?”
  闻喜之忽然间没了反应。
  好像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呆呆地“哦”了声:“不了吧,我就是看他一直不回我消息,以为他出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像呼吸衔接不上似的猛地停顿了下,喉头被哽住。
  眼眶里泛酸,却还是笑了笑:“那他没事就行,我先走了。”
  没有给韩子文更多反应的时间,说完这句话就离开。
  冬日里的风好凛冽,让人眼眶里被刮得生疼。
  巷子口,路过的小孩儿转头跟妈妈说:“那个姐姐在哭。”
  谁在哭?
  闻喜之摸摸脸,一手的泪。
  原来是她。
  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遇见陈绥。
  她不过是被风吹了眼睛,流了两滴泪,那个原本满身戾气的凶狠少年误以为是脸上的伤吓到了她,不顾疼痛用口罩遮住伤口。
  戾气收敛,他的眼里藏着痞气的笑,吊儿郎当地喊她妹妹,给她纸让她擦眼泪。
  明明是那样一个混不吝的人,却总是在她哭的时候变得好温柔。
  闻喜之不相信他是真的出国了。
  她不相信他离开连再见也不肯说。
  也许他出了什么事,躲了起来,暂时不想跟人交流,等他处理好了,他就会出现。
  闻喜之惯常是个会替别人找理由的人,尽管这理由很烂很蹩脚,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用什么来安慰自己。
  或者说,还有谁可以安慰自己。
  她能跟谁说?
  谁也不能。
  两天短暂的假期,闻喜之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眼泪早在回家之前就已经擦干净。
  只是擦眼泪的时候,她不停地想起陈绥,越想眼泪就越流个不停,擦了好久,眼睛又红又疼。
  怕被家里人发现,一直在外面待到晚饭时间才回去,中途还去看了部喜剧电影。
  假期结束,回到学校上课,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她每天都会将那张课桌擦得很干净,每次做的笔记和整理的重点也总是复印一份放进去。
  每天早上去学校,她都起得很早,总期盼着,也许今天陈绥就会出现。
  偶尔她也看着他的座位发呆,会担心他是不是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这么久都不见好。
  原本,她应该不会像现在这般失落。
  从前陈绥也经常很久都不会来上课,有时候好不容易来了,也总是很快就走。
  可是,就在他这次消失之前的两个月,他每天都会来到教室陪她一起上课。
  他们朝夕相处,一转头就能看见彼此。
  他说巷子口有家早餐店做的早餐特别好吃,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带一份放在课桌上。
  有时是热腾腾的豆浆和米糕,有时是鲜香的小笼包和甜糯的银耳汤,有时是煮得特别入味的卤蛋。
  每次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的别扭,什么“老板说我长得帅送我的”“老板没零钱找不开便宜你了”“今天心情好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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