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转眼没多久,感恩节当天晚上,在闻家别墅陪闻润星和孟佩之吃过晚饭,闻喜之提前回租房的地方。
  中途路过一家发廊,忽地心念一动,也跑进去染了一头蓝发。
  这是她23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闻润星不准他跟闻珩烫发染发,非说那是非主流。
  不过还好,就算挨打也有人陪。
  闻喜之对着发廊的镜子照了下,她长得白,这一头湖水蓝的头发衬得她冷白的皮肤更白,瞧着像会发光似的。
  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很好,顺带办了张卡,乐得托尼老师嘴角都笑得合不拢。
  翌日周五,早上去公司,晃眼蓝发一路上引得人频频侧目,同事们全围上来夸:“太漂亮了!”
  “这头发哪儿做的?我也去染一个!”
  “得了吧,人家闻秘书是长得漂亮,染什么都好看,你去就是非主流!”
  “你是不是找打?”
  ……
  闻喜之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就连同事约她晚上去酒吧玩也欣然答应。
  从早上到下午,闻喜之都在查邮件。
  她现在在公司里担任的职位是总经理秘书,不过总公司调令下来,原本的总经理去了国外开拓市场,目前她属于没人管的空档期。
  公司主要涉及的领域是海洋环保方面,总公司在京华,他们属于华南片区的分公司。
  之前就有口风透露出来,说下周一会空降一个总经理,成为她的顶头上司。
  按理来说,她作为总经理秘书,应该提前拿到对方资料才对,但连续查了几天邮箱,都没收到任何跟对方相关的东西。
  这么神秘,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走后门的皇亲国戚,说不定很难伺候。
  闻喜之心里默默吐槽。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纷纷关了电脑起身去打卡,讨论着晚饭要吃什么。
  天气冷了,一群人讨论半天,拐去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吃了顿牛肉火锅,再转道去酒吧。
  闻喜之打电话给闻珩,让他看自己刚染的蓝色头发:“我给你看个东西,看不看?”
  视频电话打过去,闻珩乐了:“不是吧闻喜之,你疯了?”
  扯了半天,挂了电话,酒吧到了。
  这些年,闻喜之去酒吧的次数不少,各种聚会大家总喜欢往酒吧里凑,她一开始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
  正是夜晚热闹的时候,酒吧里射灯频闪,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划拳,吵吵闹闹的。
  同事们叫了酒水和小吃,闻喜之随着他们的喜好,并不多发表意见,只说自己大姨妈快来了,不敢喝酒,让他们帮自己叫一杯果汁。
  坐了十来分钟,有点热,闻喜之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跑到走廊边透气,听见“哗哗哗”的声音。
  拉开窗户往外探头一看,黑漆漆的夜晚,忽然大暴雨,路面上很快积了水。
  一辆酷炫的黑色奔驰大G从那边路面穿过来,车灯照在水面上,模糊又晃眼。
  闻喜之拉上窗户,转身回到卡座。
  同事们在商量玩游戏,输了的人有惩罚。
  成年人的惩罚,再也不像以前读书那会儿那么小儿科,一来就是——
  “隔着纸巾接吻。”
  “喝交杯酒。”
  “贴身拥抱。”
  ……
  条条都暧昧。
  闻喜之加入游戏,不凑巧,一来就输了。
  同事让她抽惩罚的项目,她随手一抽,抽到跟人喝交杯酒。
  对方是公司技术部门的男生,叫周阳明,比她大两岁,看见这惩罚还挺害羞:“得罪了。”
  其他人纷纷起哄:“心里偷着乐吧,全公司最漂亮的女生跟你喝交杯酒,这辈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就是就是!”
  “快喝快喝!”
  周阳明挠挠头,笑得更害羞局促:“这不是正因为如此,有点受宠若惊吗?”
  这算是惩罚里比较能接受的一条,闻喜之不是输不起的人,笑着举起酒杯:“没事,反正——”
  话音未落,听见有人喊:“闻喜之。”
  周遭好像有一瞬间暂停了。
  全世界只剩下这一道声音。
  转瞬,就像一锅沸水落了一粒冰,水还是沸的,周围还是一样热闹。
  只有她,瞬间冰封。
  闻喜之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反复练习多年,预演很多遍,再次听见这道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时隔七年,这道声音冲破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再次响在耳边。
  在此刻,她却疑心——
  是……幻听吗?
  闻喜之握紧酒杯。
  在这杯跟别人的交杯酒喝下去之前,转头看。
  酒吧里光影明灭,人山人海。
  隔着人影幢幢灯火阑珊,对上一双鹰隼似的眼。
  很奇怪,酒吧里明明没有风。
  但她还是,有想流泪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重逢了呜呜呜
 
 
第55章 起风
  酒吧光线忽明忽暗, 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
  时隔经年,青春换了方天地,暗夜里生出暧昧。
  在这光影交错的暧昧里, 闻喜之怀疑眼前画面也许是一场梦。
  少年彻底长开,剑眉英气,凤眸深邃,面部轮廓被岁月这把刀雕刻得更锋利, 青涩褪去, 添了些成熟的气质。
  还是那身挺拔朗正的骨架,穿着她最爱的白衬衫, 宽肩窄腰,英气逼人。
  黑色外套单手捏着,反手搭在右侧肩头, 懒懒散散往墙上一靠, 微低着头,目光沉沉地捕捉她的视线。
  一如七年前。
  冬日里他穿她最爱的白衬衫,在人群中呼喊她的名字。
  那时他离开, 如今他归来。
  他还活着。
  因此,闻喜之确定一件事——
  当年那架失事的飞机至今只找到些许残骸, 无人生还。
  所以, 他确实没在那架飞机上。
  那么, 韩子文当时说他有女朋友了, 应该, 也是真的。
  这些年, 他似乎惯常泡在风月场, 仅仅只是往那儿随意一站, 身上的懒怠痞劲就勾人似的往外冒。
  短短片刻, 已有两个美女缠了上去,拿着手机,像是在问他要联系方式。
  性感撩人的火辣身材,短到一抬手就要露腿.根的裙子,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
  像中了毒,而他是解药。
  蓦然间,闻喜之想起钱多多点评会所男模的话——
  “他看起来就很会做。”
  这些年,他终究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
  闻喜之收回视线,转过头,眼睛酸涩。
  旁边的同事在问:“看什么呢?”
  不等她回答,坐在对面的行政露西发出惊艳的声音:“哇哦!极品啊!”
  她这声喊嗓音很尖,引得大家都朝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瞬,几个女同事纷纷骚动起来:“卧槽卧槽卧槽!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帅哥?!”
  “看他那副骨架!看他那张脸!看他那满满禁欲又荷尔蒙爆发的样子!卧槽!做那个一定很厉害吧?”
  “我都能想象到他那件白衬衫下面结实的腹肌,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
  “喂喂喂!”男同事不满,“能不能矜持点?跟人闻秘书学习下啊,看人家多淡定!”
  “我们还不够矜持?你没看围着他那几个女生才不矜持好吧,胸都快蹭他胳膊上了!”
  “就是!我们已经很矜持了,看两眼讨论下还不行啊?”
  “哎行行行!”男同事败下阵来,“说不过你们几位大美女好吧,随意随意。”
  闻喜之听着她们的谈话,想象着陈绥被性感美女团团围住胸蹭胳膊的画面,强忍着没有转头去看。
  她想,可能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甚至,还很享受,以至于都没有将人推开。
  越这样想,越觉得韩子文当年说他有女朋友的话是真的。
  “继续吧。”闻喜之重新举起酒杯,“别看了呀,我们玩我们的,是跟谁喝来着?”
  周阳明举起酒杯:“我我我!”
  其他人视线也纷纷收回来,起着哄:“交杯酒交杯酒!凑近点!”
  闻喜之上身前倾。
  酒吧太热,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件领口宽松的衬衫,这个动作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周阳明是典型的理工男,没谈过恋爱,坐在对面被这风景一晃,眼神僵直,面红耳热。
  闻喜之把酒杯往前递了递,示意他将胳膊穿过来,男生像受到妖精蛊惑似的,顺从地举起酒杯要跟她胳膊交叉。
  还没来得及穿过,酒杯被人一撞,晃荡着差点洒出来。
  愣神地抬眼去看,刚刚被一众女同事讨论的极品帅哥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到了跟前,从闻喜之手里拿过那杯酒,跟他手里的酒杯一碰。
  仰头,一饮而尽。
  一切都像是瞬间发生的。
  没人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杯酒已经喝尽,玻璃杯在桌面上发出碰撞的脆响。
  闻喜之转头,猝不及防间,对上那张多年不见依旧完美无缺的俊脸。
  而他低头垂眸,深邃的眼里情绪翻涌,倒映出她有些茫然无措的脸。
  强势又霸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眼神似天罗地网,将她完全网住。
  左边心口逐渐发紧,却又极速跳动着。
  闻喜之想,她不得不承认——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这颗心,依旧会为眼前这个人悸动。
  无路可逃。
  猝不及防的重逢,从前的百般潇洒又漂亮的设想统统作废。
  勉强压住剧烈的心跳,闻喜之用尽全力,冷静又沉着,疏离克制地开了口,说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这位先生,请问您什么意思?”
  等了几秒,那人却轻轻碰下她头,不答反问,语气熟稔,声音低低沉沉:“怎么染了个蓝色头发。”
  仿佛还是读书的课间,他抬手碰碰她头:“闻喜之,你怎么这么笨啊。”
  闻喜之差一点就要绷不住破防。
  周围同事默默围观这一幕,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默契地同时开口,却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同事们尴尬地笑了笑,露西直言不讳:“这是有故事啊?”
  “没有。”闻喜之否认,重新端了一杯酒举起来,“周工,我们继续。”
  陈绥没阻止她,撩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周阳明,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冷的。
  周阳明被他看得后背一凉,吞咽了下,看一圈旁边看帅哥看傻了的女同事,转而求救另外两位男同事:“要不一起喝一杯?”
  两位男同事偷偷瞟一眼浑身都透露着来者不善气质的陈绥,端起酒杯替周阳明解围:“对对对,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几位女同事见状也纷纷举杯,附和起来:“一起一起!”
  一转眼,交杯酒变成了一群人的共同干杯,气质氛围全变了。
  闻喜之捏紧酒杯,没喝。
  再也无法继续待下去,酒杯一搁,找了个借口,提着外套走人。
  陈绥挑了挑眉,唇角勾着不明显的弧度,拍拍沙发靠背,调子拖得又长又懒,满是散漫:“失陪了各位。”
  说完,外套搭在肩头,转身跟上。
  留下身后一群男女同事面面相觑,悄悄好奇:“他俩什么关系啊?”
  闻喜之走得又急又快,却被暴雨拦在酒吧门口。
  倾盆而下的雨水落在门顶上方的雨篷,砸出轰鸣的声响。
  已经十一月底,温度骤降,夜里的空气像冰霜,侵入毛孔。
  先前在酒吧里有空调还觉得热,脱了外套,这会儿一出来闻喜之才发觉冷。
  两手交叉拂了拂胳膊,抖开外套穿上。
  正要低头掏出手机打车,身后丢来一件海盐薄荷香气的外套,兜头盖住小半张脸。
  仿佛被滚烫掌心握久了,贴着鼻尖那块儿布料还带着一丝余温。
  视线被挡住,眼前一片黑暗。
  耳畔落下道陌生又熟悉的低沉嗓音:“知道冷还穿这么少。”
  闻喜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够做到,不声不响消失七年,又突然出现,还能做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用这样熟稔自然的语气跟她讲话。
  就仿佛,这七年根本不存在,而他从未离开。
  也许,一直耿耿于怀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闻喜之缓了缓,扯下头上那件外套,转身。
  陈绥靠在酒吧雨棚下的圆形石柱上,旁边闪烁的霓虹灯光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微微偏着头,浴在暗光里的侧脸轮廓变得更凌厉清晰,跟高而挺直的鼻梁弧度勾出很野的气质。
  像是有什么变了,却又好像一点没变。
  闻喜之难以形容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偏头看了眼雨幕,转而看向他。
  冷静、清醒、克制地将外套递回去:“不要往人身上乱丢东西。”
  陈绥垂眸睨了眼,并没有接。
  “不穿就丢了。”
  捏着外套的纤细手指不断收紧。
  闻喜之做过百般挣扎,才能保持面色如常。
  “陈绥。”她抬眼,语气平静无波,“抢我的酒,什么意思。”
  “不想让你跟别人喝。”陈绥说得坦坦荡荡,“所以替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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