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不想听。”
  “虽然我这人挺有魅力男女通吃,但他应该是个直的。”陈绥被推到门外,转身撑着墙把闻喜之困怀里,“真没跟他有一腿。”
  “嗯嗯。”闻喜之敷衍着,推推他,“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
  “亲一下。”
  “不想。”
  “闻喜之。”陈绥捏着她下巴抬起来,眸色深沉似海,紧紧地攥着她的视线,“你不对劲。”
  闻喜之抬眼看回去,眼神平静,问出那个在车上就想问的问题:“你原本要带我去哪儿?”
  楼道的灯不太亮,又被陈绥高大的身影挡住大半,闻喜之隐在昏暗里,看着他时眼里平静得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这问题出人意料,陈绥微愣了下,如实回答:“没想去哪儿,看你跟别的男人约会觉得烦,瞎溜达。”
  “真的吗?”
  “你不信我?”
  “我信啊。”闻喜之冲他笑了下,却看不出有多少真的笑意在里面,“你快回去吧。”
  “这么久没见,没想我?”
  “想了。”
  “为什么一直赶我走?”
  “很晚了啊。”
  “行。”陈绥松开她,站直了,垂眼看她,“亲我一下。”
  这话落下,他一直看着闻喜之的反应。
  等了好几秒,闻喜之垫脚,凑到他唇角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晚安。”
  说完这句话,她将他关在了门外。
  陈绥立在原地,看向关上的门。
  脑海里回想起刚刚他让闻喜之亲他一下后她的反应,迟疑到妥协,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碰了他一下。
  甚至只碰了唇角。
  被迫、抗拒、心不甘情不愿。
  也许她在后悔。
  但陈绥不知道,她为什么后悔。
  也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氛围太好,她的一念之差,才会有了那个她主动的吻。
  转眼年假结束,开工后公司里一堆事堆积下来,上上下下都是忙的。
  闻喜之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跟陈绥全是公事公办,公司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也许还有比上司跟下属更亲密暧昧的关系。
  从那天晚上她将陈绥关在门外后,一直到年假结束,他都没有再主动联系她。
  也许成年人的感情才是真正脆弱的东西,因为可以替代爱情消耗时间的东西太多了,每天工作忙下来,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想感情这回事。
  闻喜之不想多想,也没空多想,她跟陈绥之间是不是就只能这样。
  他甚至都不愿意跟她发一条消息说晚安。
  也许那晚把他关在门外,他就再也不会想要理她,毕竟他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
  一直忙到快二月底,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闻喜之回了趟闻家别墅。
  吃过一顿午饭,被孟佩之拉着问东问西,应付了好一阵才能解脱。
  似乎待在家里也不舒服,闻喜之找了个借口溜走,却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人一闲下来就老是喜欢想东想西庸人自扰,而她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陈绥。
  不知道中间有没有开始,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束。
  也许稀里糊涂地开始,就会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
  他们对彼此的喜欢和爱可能都是真的,但回不到从前,似乎也是真的。
  没有破镜,所以甚至都不能重圆。
  就像他当初离开,模糊又朦胧地表达了他的爱意,回来后又这样直白地表达对她的占有。
  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开口说一句喜欢她,也没有问她能不能做他女朋友。
  闻喜之坐在出租车上,回想这些年,在这个人身上,好像真的有点耽误太久了。
  有些东西,就应该让它留在最美的时候。
  所以,也许该彻底结束这段奇怪的关系。
  人在做出放弃的选择时,往往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这冲动撺掇着人迫不及待地去做这件事。
  闻喜之重新报了目的地:“师傅,去SW酒吧。”
  今天休假,如果陈绥没有去忙别的事,应该会在那里。
  有些话,要当面讲,电话里不行。
  出租车很快到达SW酒吧外面,闻喜之付了钱下车,每走一步心跳都会加快。
  进了酒吧,里面的音乐声很炸耳,灯光晃眼,各种香味烟味酒味让闻喜之大脑里的冲动更加疯狂闪动。
  她不停告诉自己,就是今天,就在今天,她再也不要理陈绥了。
  酒吧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闻喜之,见她来了,笑嘻嘻地问她来找老板还是来喝酒:“老板在休息室。”
  闻喜之一路直奔休息室,到了门口,停下,喘息不停。
  这里在后面的走廊,跟前面隔了段距离,没有那么吵闹,走廊尽头开着窗,空气也没那么闷。
  在门口站了好一阵,也许有半分钟那么久,闻喜之抬手“啪啪啪”地敲着门。
  没几秒,房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很好看的脸。
  见到是她,陈绥显然有点意外:“怎么来这儿了?”
  闻喜之深呼吸,抬眼看着他。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着点儿颤:“就到这儿吧。”
  开了个头,后面的话似乎就说得容易些,闻喜之接着说:“以后真的不要再有任何纠缠了。”
  陈绥低头垂眸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沉默。
  他扯了扯嘴角:“就来说这个?”
  “嗯。”闻喜之呼气,“不想再跟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就这样吧。”
  “你先进来。”
  陈绥把门拉开,里面有些暗,只开了一盏橙黄色的壁灯,他刚刚在里面睡觉。
  闻喜之朝里看了眼,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陈绥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这么好说话,闻喜之反而有点失落。
  这样子,应该是完全不在乎她了吧?
  毕竟,这么些年,大家都或多或少变了些不是吗?
  也许他们喜欢的,都是从前的对方。
  时过境迁,再相遇,相处,了解,发现大家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
  “那我走了。”
  闻喜之冲他勉强地笑了下,转身离开。
  “我不同意。”
  陈绥的声音自后面响起,闻喜之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闻喜之。”陈绥在后面冷笑了声,“你当我是什么?”
  “说要就要说丢就丢?”
  “你也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对我。”
  “已经没去打扰你了,还不够?”
  “就一定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是么?”
  陈绥走到她身后,停下,身影笼罩着她。
  “我说,我不同意。”
  “那晚在江边,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装也得装下去。”
  “不负责就是耍流氓。”
  闻喜之半晌没吭声。
  陈绥声音放低了:“转过来。”
  她不动。
  “别装听不懂。”
  陈绥拽着她胳膊把她转过来,这辈子就没对人这样又爱又恨过。
  “当炮友管不了你。”
  “我要转正。”
  作者有话说:
  陈绥:赶紧
  沂沂来了,这章给大家发二十个红包呀
 
 
第72章 起风
  长长的走廊, 前面喧闹的音乐声像蒙了层隔音材料,还能听得见,但很远很模糊。
  反倒是近处, 陈绥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闻喜之听得一清二楚。
  听清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时一腔热血,要跟他一刀两断, 他东拉西扯, 好像全是她在罔顾旧日情谊。
  什么负责什么耍流氓,爱情不是这样的。
  闻喜之一言不发, 等他说完,调头就走。
  再待下去,她又要心软。
  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的。
  她调头的动作那么迅速果断, 走得头也不回, 离开得这么坚决。
  陈绥立在原地看着,左边心口下的纹身似乎都在疼。
  这条走廊,仿佛走出去, 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他从来不是个卑微的人,也没对谁卑微过, 但这一刻, 内心的本能还是促使他在身后主动开了口——
  “闻喜之。”
  陈绥喊了这一声, 闻喜之停了一下, 但转瞬, 她还是迈开脚继续往前。
  他又喊。
  “闻大小姐。”
  闻喜之依旧停一下, 继续走。
  陈绥又继续——
  “小文盲。”
  她停, 她走。
  “妹妹。”
  她停, 她走。
  “兔子小姐。”
  她停, 她走。
  “之之同学。”
  她停,她走。
  “闻大秘书。”
  她停,她走。
  闻喜之每走一步,陈绥就用不同的称呼喊她一声,每喊一次,她就停一下,然后继续往前。
  一直到快要出去走廊的地方。
  仅剩几步距离。
  陈绥最后喊她一声:“闻喜之。”
  闻喜之依旧停了下来。
  应该也就只到这儿。
  陈绥放弃了,像是很难站好,往旁边背靠着墙,微低着头,隐隐发抖的手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颤抖的手指抽出一支烟,点火也不太顺利,好几次打火机才点着火。
  陈绥偏头凑近火苗,点燃了那支烟。
  一团烟雾袅袅升起,他仰着头,闭了闭眼。
  再开口,嗓音里带着点儿沙哑的颓靡——
  “行,你走吧。”
  “那就到这儿。”
  就如你所愿,只到这儿。
  以后都不会再妄想有点什么。
  走廊的灯昏黄,像夜幕将近的最后一缕夕阳霞光。
  闻喜之站在距离喧闹很近的地方,外面歌舞升平,只要她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仿佛就可以走出这被困的七年。
  她抓紧了手里提包的袋子,像站在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一边是日光璀璨的大道,回头是迷雾重重的困境。
  该怎么抉择,其实很明显。
  来的路上,也已经做好了选择。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是真的愚蠢。
  确定要做一个愚蠢的人吗?
  时间仿佛在这条走廊里开始混乱,一边慢放当下,一边快放从前。
  谁也没有动的寂静里,忽地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急促有力,掷地有声。
  陈绥抬眼看。
  他爱了很久的那个人,提着包气势汹汹地朝他奔来。
  还没到跟前,提着包就开始往他身上砸。
  还不止。
  也踢他了,拳头巴掌下冰雹似的不停往他身上落。
  “陈绥你这个混蛋!”
  “我恨死你了!”
  “你凭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像是真的恨死这个人了,闻喜之边哭边骂,砸他踢他打他的力度也没有收敛。
  她这辈子所有情绪爆发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时刻,全都为了他。
  陈绥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大概有点懵,反应过来时先取下了嘴里的烟,随手在墙上按灭,以免不小心烫到她。
  眼下这情况,他也没敢碰她。
  闻喜之打累了,手提包掉在地上,“哐”地一响,她也不管,双手揪着陈绥的衣领,额头抵在他胸口,眼泪糊在他衣服上。
  嗓子眼堵住似的,一阵哽咽。
  缓过来,依旧控诉。
  “凭什么我要等你那么久,我的十七岁你没有在身边,十八岁也没有,十九岁,二十岁……”
  “每一年,我都在期盼跟你见面,但是你一次也没有出现。”
  “骗子,说好下一次妈妈的爱还给我,我打扮那么好看,还特意接了砣砣,你也没有回来。”
  “我等了你那么久,那么久……”闻喜之抽泣着,哽咽着,控诉他的罪行,“你却连表白也没有,还要跟我做炮友。”
  “陈绥,你不是人。”
  闻喜之双手越来越用力,抓着陈绥的衣领将他往下拽,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走廊里只剩下她哭到沙哑变调的声音,一字一句,全是委屈。
  她不是一个会心甘情愿受委屈的人,在外面遭受不公也会很勇敢地为自己讨回公道。
  只有对爱的人,她总是宁愿自己成为受委屈的那一个,舍不得对方难过。
  但是,她也很想有人能够看穿她的委屈,看透她的故作坚强,可以毫无保留坦诚相待地爱她,可以懂她,永远抓紧她的手。
  一直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人,她可以在这个人面前任性,可以被他包容一切。
  遇到陈绥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以为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他给了她好多不开心,好多难过。
  这辈子,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她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对他寄予这么多期盼,对他有这么高的要求。
  可是她忘了,陈绥就只是陈绥而已,不是她想象出来的陈绥,他不会完美契合她的要求,不会懂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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