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她哭得好绝望,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放弃还是该继续。
  该怎么办。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故意招惹他。
  哭到最后,她甚至连骂也骂不出来,紧紧抓着陈绥的外套,额头抵在他怀里,放肆又克制地哭着,把他的外套哭湿了一大片。
  “陈绥……”闻喜之哽咽又绝望地喊他的名字,“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陈绥也很想知道。
  他低着头,迟疑地抬起两条胳膊,轻轻地揽着她。
  深邃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泛红,像要哭的前兆。
  但他是个不太会哭的人,只是感觉浑身好像哪哪儿都疼。
  也许喉咙有点堵,他做了几次吞咽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着,开口时才发觉声音有点嘶哑。
  “那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闻喜之边哭边摇头,“不喜欢,混蛋。”
  “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快乐吗?”
  伤心嘴硬的人说反话:“不会……”
  “如果不在我身边,会开心吗。”
  “会。”
  陈绥缓缓呼气,双手捧着她头抬起来,低头对视,深邃的眼里全是隐忍受伤的情绪。
  “如果这样。”
  “那你离开我。”
  “但有些话,可能以后就没机会讲,所以,现在说给你听。”
  “你的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三岁,都很美,我都有在你身边出现。”
  “除了二十二岁,那一整年,我是真的不能去见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自己能够早点醒来。”
  “确实很抱歉,耽误你这么久。”
  “如果你觉得不快乐,那我放你走。”
  说完这话,他的眼里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
  捧着闻喜之头的双手大拇指在她眼下轻抚,闭着眼,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很轻柔纯粹的吻。
  有什么东西从他脸上滚落下来,热热的,像一滴水,落在她的眼睫上。
  一同落下的,还有他的表白。
  “拥有意识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虔诚地只爱你。”
  说完,陈绥抓着闻喜之的双肩,把她转了个向,背对着自己。
  “从这里出去,不要去喝酒,打车走。”
  “你自由了。”
  那双白皙修长漂亮到无与伦比的手渐渐松开,像往常一样插进裤兜里。
  当年的告别他没能耍酷,这次却要努力装出一副很洒脱很酷的样子。
  地上掉落了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灰胡乱地散着,显示刚刚它掉在地上的狼狈。
  陈绥转身,踏进了那扇门。
  而后,像那晚闻喜之将他关在门外一样,这扇门也随着他进去而关上。
  门内门外,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空气中熟悉的海盐薄荷香越来越淡,最后趋近于无。
  闻喜之转身看,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她。
  他说:“你自由了。”
  是……自由吗?
  还是,又被放逐。
  她应该走的,她想。
  闻喜之,快走,快走,再不走又会舍不得。
  可是,她捡起手提包,往离开的方向迈了一步,心里就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深呼吸,压下那种不安的情绪,继续往前。
  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就好了。
  那种空空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明显,像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
  是什么,是她用来等待的青春吗。
  还是,离开后永远再没可能的那个人。
  休息室里,陈绥躺在沙发上,胳膊横遮住眼睛,整个人有种被抽筋拔骨的疲倦颓然。
  手机在响,他懒得管。
  铃声响过完整的一遍,停下,又接着响起来。
  连骂也懒得骂,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
  胳膊还横在眼睛上,连来电显示也懒得看,凭着记忆划到接听,语气冰冷:“说。”
  电话那边沉默着,半晌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他不耐烦,直接挂断。
  正要把手机丢到一边,铃声又重新响起来。
  这回再接听,就多了点儿怒气:“是不是有病,再他妈不说话拉黑。”
  电话那端依旧是沉默。
  陈绥深吸一口气,心里的不畅快都预备朝这傻逼发泄出来:“操、你——”
  “来吧。”
  熟悉的、平静的、温柔的、闻喜之的声音。
  陈绥握着手机,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僵在那儿,头皮发麻,误以为是幻听。
  挪开横在眼睛上的胳膊,慢慢睁眼,被壁灯灯光一刺,闭上,坐起来,重新睁开。
  手机屏幕来电显示:moon。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他。
  或者说,是俩人一起沉默。
  好一阵,他摸出根烟点着,开了免提,手机丢到一边。
  等了几秒,有种被宿命狠狠捉弄的无力感。
  自嘲地扯着嘴角笑了下,问电话那边的人:“你是不是疯了。”
  “你说,随时打给你。”闻喜之吸着鼻子,声音里还听得出刚哭过的哭腔,“在清醒的时候。”
  陈绥咬着烟没说话。
  但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电话那端,闻喜之语气平稳:“我现在应该很清醒,可以吗?”
  “在说什么东西。”陈绥眯缝着眼盯手机屏幕,“走半道去干了瓶伏特加?”
  “干.你行不行。”
  虎狼之词。
  陈绥都他妈快听硬.了。
  不知道她又在抽什么疯,但他已经没心思陪她继续玩,到头来她哭受罪的还是自己。
  “喝醉了回家,别发疯。”
  “没喝醉,我很清醒。”闻喜之一字一句地念着,“打炮吗?”
  打个屁。
  陈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语气透露出疲倦:“赶紧回家。”
  刚说完,休息室的房门“咚”响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陈绥抬头望向门口,门还关着,看不见外面什么情况。
  电话里,闻喜之还没肯放弃那个话题:“你看起来就很会做,跟我做吧。”
  “……”陈绥压着呼吸,“喝了多少?”
  “付你钱。”
  “这他妈是钱的事?”
  “不当炮友了,我当你的金主吧。”
  “闭嘴,疯子。”
  陈绥捡起手机起身,朝休息室的门口走。
  电话里闻喜之还在自顾自说话:“谈恋爱好累啊,不谈了好不好。”
  “我还没有睡过男人,你让我睡吧。”
  陈绥拉开休息室的门,闻喜之靠着门板坐在地上,被他这动作一带,后仰躺在了地上。
  嘴里的疯言疯语还没停:“我有好多钱,还有房子车子,都给你。”
  陈绥停在原地,低头看,漂亮的女孩子红着一双眼,在地上滚了一下,侧躺着,手机还双手握着放在胸前。
  声音跟开着免提传出来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陈绥,我难受。”
  “……”
  操……
  陈绥提着裤子在她面前半蹲下,手背贴贴她脸:“起来。”
  闻喜之侧躺在地上看他,好一阵,才像是把他认出来。
  “陈妥……”
  “妥个屁,起来。”
  闻喜之撑着地板坐起来,即便陈绥半蹲着,她也得抬头才能跟他对上视线。
  看了好一阵,她又继续刚刚的话题:“做吗?”
  “……做屁啊做。”陈绥拽着她胳膊把她捞起来,往门外推,“赶紧回,我这儿不接收流氓。”
  “陈绥……”
  闻喜之双手抱着他胳膊不放,手机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没人去管。
  哼哼唧唧带着点儿醉了的哭腔:“睡觉。”
  陈绥把她的手扒拉开一只,另一只又缠上来,他又不舍得用力,跟她纠缠半天,胳膊还被她抱着。
  终于有了点儿无奈:“我他妈也是有尊严的行不行,你一天想怎样就怎样?”
  “别在这儿发酒疯,要睡回家睡。”
  闻喜之不管,松开他胳膊,转而揪住他外套,想把他拽得低头。
  陈绥不依,她没能得逞,只能踮着脚往上凑,看着想要亲他。
  “闻喜之。”陈绥依旧不为所动,任由她拽着,一点不配合,“清醒点儿。”
  闻喜之仰着脖子,终于亲到他下巴,磕磕绊绊地碰了几下,都算不上亲。
  想亲他的嘴,怎么都碰不到。
  陈绥不推她,却会在她要亲上的时候别开脸,喉结在滚,看着像是努力在忍。
  “亲亲。”闻喜之嘟囔着,双手勾住他脖子,贴着他身体踮脚,“陈绥……”
  她一直很努力,却始终没能成功。
  要么碰到他下巴,要么碰到他脸颊,要么碰到他喉结,始终亲不到嘴。
  陈绥双手垂在身侧,垂眼旁观。
  闻喜之终于急了,揪住他衣服把他往墙上推,抵到冰凉墙面,往上压,胡乱地亲上去。
  亲到他冰凉的外套,伸手去拉他的外套拉链。刚碰到拉链锁头,被陈绥抓住手。
  “够了。”陈绥把她手拿开,“疯够了。”
  闻喜之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又用另一只手去拉拉链。
  陈绥把她这只手也拿开,两只手都控制住,头疼:“都叫你别喝酒了,是没长耳朵?”
  这语气算不上凶,闻喜之听着却眨了下眼,直接哭了。
  没有声音,默默流泪,好像被谁欺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操啊……”陈绥低骂了声,松开她的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来吧。”
  闻喜之一边抽噎一边伸手去脱他外套。
  陈绥懒得反抗和阻止,就那么背靠着墙低头垂眼看着她动作。
  明明只比他小半岁,但看上去就是个很需要被保护的小姑娘,像小兔子一样。
  眼眶红红的,皮肤很白,手掌小巧,手指纤长,跟他的黑色外套形成鲜明的对比。
  抓住拉链锁头,一拉到底,露出里面同样是黑色的打底T恤。
  陈绥就这么默默看着,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
  然而这姑娘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到这儿就卡住了,盯着他里面的打底T恤,半晌没有动静。
  真让人觉得好笑,不会耍流氓还偏要耍。
  陈绥哼笑了声,带着点儿嘲弄:“回家玩泥巴去吧,手拿开——”
  话音未落,T恤下摆被撩开,腹部贴上冰块一样的东西。
  “操……”
  陈绥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垂眼看,那双削葱根似的小手已经被他的黑色T恤全盖住。
  感觉到她的手在移动,甚至还翻了个面,从手心换成手背。
  像是把他当成了暖手炉。
  “……”
  算了。
  渐渐地,那双手好像暖和起来,就开始变得不那么安分。
  陈绥憋着气,没躲,喉结却滚了又滚,口干舌燥,后背发热冒汗。
  再下去就有点危险。
  陈绥呼吸不稳:“行了。”
  抓着那两条细细的胳膊扯开。
  “赶紧回家,疯也发了,还想怎么着?”
  闻喜之抬头盯着他,眼泪早干了,但眼眶里还湿的,眼神氤氲着雾气,分不清是醉了的迷蒙还是哭过的水汽。
  被她这样瞧着,陈绥受不了。
  一双哭过泛红的眼这么可怜兮兮直勾勾地盯着看,谁受得了。
  这不是要人命?
  陈绥别开脸,缓了下,转过头,刚想说点什么,闻喜之直接抓着他衣服将他往沙发那边推。
  她打架本就厉害,力气是有的,陈绥没什么防备,被她猝不及防地这么一推,跌跌撞撞地后退着,竟真的倒坐在沙发上。
  正要起来,闻喜之一条腿卡进他双腿之间的空位,膝盖压在沙发上,形成一个锁,让他起来不了,捧着他脸直接吻下去。
  磕磕绊绊这么久,终于吻到他的唇。
  柔软的舌尖在他唇上描摹一遍,像一片嫩豆花滚过。
  壁灯橙黄色的光本就不太亮,此时更显得暧昧,休息室的门还开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进来。
  陈绥背抵着沙发靠背,微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明显,青筋滚动,极其性感。
  天灵盖都是麻的。
  操……
  又他妈被强吻。
  有一丁点酒味,龙舌兰?
  管他妈是什么,陈绥把人推开:“够了。”
  闻喜之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咽了咽口水,拼命靠近。
  跟欲.求.不满似的。
  “你酒里下药了?”陈绥伸着两根手指轻飘飘地抵着她额头,没让她凑上来,“谁要没名没分地跟你干这事儿。”
  闻喜之盯着他泛着水润光泽的唇,极度口渴:“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抱歉啊,不缺这东西。”
  他不让亲,不让碰,满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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