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位了吗——简梨
时间:2022-10-07 16:57:50

  他说喜欢就喜欢吧,都是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春生、迟生都不再劝,只是举起酒杯,笑道:“那就提前恭贺表兄,心想事成。”
  三只青瓷杯子碰在一起,少年人的梦想总是如此美好。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宵禁时间也快到了,三人说笑着下楼。
  “不用送来送去,家里有马车护卫来接,你明日还要上课,别耽误工夫,各自回去吧。”
  “好,那我不和两位妹妹客套。回去也早点休息,你们明日也是要进宫的。”
  三人在酒楼门口分别,各自登车。
  迟生上车坐定,春生却迟迟没有上来。迟生掀开车帘,问:“怎么了。”
  春生指着旁边漆黑的小道,“我仿佛看见小长兴侯了。”
  迟生把脑袋探出去,只看到一辆马车的尾巴,没有标志,灯笼的光太朦胧,根本看不清。“若是他,不会不来打声招呼吧。”
  “同友人在一起,带着兜帽披风。”
  “谁?”
  “都说带了兜帽披风,这黑灯瞎火的,距离又远,我怎会看清。”春生跳上马车,“可能是你乌鸦嘴吧。我总觉得平日相处还带着兜帽避人耳目,怎么看都不寻常。”
  “嗨,长兴侯府是勋贵,与科举啊、太子大婚啊这些大事都扯不上关系,肯定没事的。就不许人家是天冷,穿披风保暖啊。瞧这春天的小冷风,呼呼的,这是倒春寒吧。”
  作者有话说:
  注释1,明代顾启元称颂仁宗朱高炽的书法。
 
 
第68章 妙音仙子
  “赵九娘还真是个讲究人~”迟生摇着手里的帖子当扇子。
  因为和赵衡、赵钺相熟, 赵九娘请他俩当中间人,结识了春生、迟生;见过一面之后,请春生、迟生做中间人, 介绍芷阳公主和她认识。这中间人当得挺有意思,两头收礼,还是人家非要送, 推都推不掉。
  “怎么找我们头上来 。”春生有些不解。
  “张蓉嫁人了, 冯思思这些日子在家为祖父侍疾。啧啧, 自从太子妃定在英国公府,冯首辅就以老病致仕, 三辞三让的礼节拉锯了一个多月陛下才准, 真是圣恩深厚啊。”
  春生骂她:“少管这些有的没的, 赶紧让她们姑嫂搭上线, 自己玩去。”
  迟生也不恼, 只是感慨赵九娘做事讲究,“是不管她们, 我忙表兄的事情呢。”
  待到国子监休沐日, 迟生早早等在国子监门外,掐着点把白竑接到安国公府。
  “二妹妹,这是做什么?”
  “别问, 安心待着, 说了你备考的事情我全包了,先去吃饭睡觉。”
  白竑莫名其妙被接来,一头雾水被送进房间, 他也不生气、不害怕, 虽不知迟生要干什么, 总之不会害他。
  第二天天不亮, 难得休息白竑正想多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他起床。
  “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背光站着,白竑吓一跳,瞌睡都跑光了。定睛一看,原来是——
  “新竹,你怎么在这儿?还这身打扮?”
  “表公子,该起床了,今天是秋闱第一场第一天,你可别耽搁了。”
  “什么?难道我还在做梦?”白竑左右看看,明明昨天才从国子监回来,还有几个月才科考,睡一觉就过去了?
  新竹不由分说,让人来帮白竑洗漱换衣,他拦都拦不住。然后把白竑推上马车,马车哒哒跑起来,新竹在外头道:“表公子先闭目养神,我尽力把马车驾得平稳些,还要熬三天呢。大家都等着你一举夺魁,表公子只管好好考。”
  白竑想要拉开车帘看一看,这车窗却是封死的,白竑笑骂:“倒是装扮得越来越像了,你们闹什么呢!”
  马车跑了一会儿,就到了贡院。嗯?贡院?
  白竑揉着眼睛,又掐大腿,疼的啊,不是做梦。那眼前这排得长长的队伍,搜检的差役,摇曳的灯火,还有鼎沸的人声是怎么回事儿。
  白竑被塞了一个考篮,压得他一个踉跄,排队跟着走,被盘查身份,被差役搜检,又翻看了自己带的东西,然后被带到一个小号房。四周也有如他一样的人,只是他对面的考生一进考号就挂上帘子,啥也看不见了。
  白竑四处打量这号房,又摸了摸青砖、床板,连地都蹲下来仔细检查,半响才笑道:“定是二妹妹的主意,吓的我,还真以为黄粱一梦,几个月就过去了。”
  知道是给自己备考的一片苦心,白竑就安定心神,等着考官读题。这位考官声音洪亮,洛阳正音说得标准清晰,白竑听一遍就把题目默写下来。这是他运气好,之后两场,遇到考官/官话不标准的,要等到小吏举着写满题目的牌子走过,才能把题抄下来。
  等到天亮之后,白竑开始做题。
  才写了一道题,肚子就饿的咕咕响,白竑翻看给他准备的考篮里都有什么吃的。甜的有红糖姜粉、桂花藕粉、桔酿葛根粉,咸的有油茶面、擂茶粉,这些都是用开水冲一冲就能吃的。开水,哦,红泥小火炉也备了,还有一个小巧的水壶。照顾他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生怕水壶大了烫着。
  白面饼耐放,枣泥糕好吃,卤牛肉都切成薄片,为防作弊也不至于这么严苛吧。薄荷油涂在太阳穴上令人精神振奋,还有一些预防风寒的成药丸子,对付蚊虫的花露水。一个大皮囊展开,能当盆子用,披风很厚,铺在床上能当褥子、被子,挂在门口能挡风,手纸都备了一大摞……
  可谓是样样俱全,这样的考篮,他自己都整理不出来。
  白竑按部就班在考号里关了三天,被放出来之后,也见不到春生、迟生。苦口婆心和新叶说理,新叶也是讲理的,她讲木家的理。可怜白竑一个书生,虽不那么文弱,却也打不过安国公府的女兵,就这么被压在考号里关了九天。一招一式按照正式考试的规矩来,每三天还要出来休息一天呢,一共耽搁了十二天。白竑都担心,自己再去国子监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被开革出院墙了。
  小半个月折磨下来,白竑已经学会了“入乡随俗”,新叶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办。等睡上一天一夜,重新梳洗干净,白竑又见到了两位表妹。
  “大妹妹、二妹妹,你们可是害得为兄好苦啊。”白竑皱巴着一张脸诉苦。
  “可是很有收获,不是吗?”迟生反问。
  白竑这才收起装出来的苦相,“的确。以前做文章思路一被打断,半天续不上,这小半月每天都是三篇时文,速度大大加快。吃的、用的也合适舊獨,就是第三场在旁边加盖一个茅厕,府里下人来来回回的走动,打断文思不知多少回。那味道,算了,不说了,现在想起来,早饭都吃不下。”
  迟生捂嘴直乐。
  春生道:“我已交待人往国子监请假,表兄以后每月来府上一次。我家这里地方大,能容多人模考。你若是觉得这办法好,有交好的同窗,也能叫他们一起来。到时候从侧门进出即可,不必特意来见我们。”
  白竑拱手谢过,不来拜见,不是木家姐妹高傲,而是学子有自己的避讳。勋贵、女子,占这两条大忌,学子们是不太愿意在考中前和她们有过多牵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待我考中,再来谢妹妹。”白竑起身,郑重行礼。春生、迟生都没避开,帮忙收集主考官往年文章,办这么个仿佛真贡院的考场,她们当得起这一礼。
  送走了白竑,葡萄才上来禀告,“大姑娘、二姑娘,昨日太子妃送了东西过来,说是送给太子殿下的,因公主去东山别院避暑了,就送过来,想请您转交。”
  春生闻言皱眉,不悦得看着葡萄。这是迟生刚提上来的新人,荔枝贴身跟着她,樱桃必须留在甘祠殿看家,安国公府也需要新人扛起责任。只是新人到底没有经验,面对太子妃这样高贵的身份,慌神之下做错了事情。
  迟生也冷夏脸来:“详细说说。”
  “英国公府上送来了一个匣子,传话的人说,本该送给芷阳公主,请公主转交太子殿下。只是公主随帝后往别院避暑,不知何时回来。听闻两位姑娘今日要回,就留下了匣子,请两位姑娘帮忙转交。”葡萄也发觉事情不对,仔细回想一遍,连来人的衣着相貌都想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
  “可有留下信件?”
  “没有。来人穿着英国公府的衣裳,出示名帖,确实是英国公府的人。”
  天气渐热,皇帝带着皇室宗亲前去避暑,期间由太子殿下监国。这是往年也有的事情,今年英国公府也该陪同前往,只是老国公偶感风寒,赵九娘留在城中侍疾。
  春生沉吟片刻,“若是赵九娘真的要送礼物与殿下,难道找不出除你我之外的中间人了吗?赵家有几个年轻子弟已经充任东宫侍卫,不是比我们更方便。”
  “也许是小女儿情思,不想让兄弟小叔叔们知道。”
  春生不赞同的看过来,“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这就是迟生觉得不安,认为葡萄处理事情不恰当的原因。精美的紫檀木匣子上,用宝石镶嵌着蝶恋花的图案,单匣子就华美得让人侧目,匣子并未上锁。
  迟生接过匣子,有些犹豫,看了春生一眼。若这真是赵九娘送来的,私自打开,往后言行中不小心带出来,不好交代。
  春生很干脆,直接开匣,里面是一方帕子。上头绣着彩云追月,还有提了一首小词:“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月,太迟生。1”
  词里藏着迟生的名字,若是经由她的手送出,这就是对太子殿下热情的告白。若是太子直接拒绝,不知情的迟生会感觉被羞辱。若是太子接受,以为这是“两情相悦”……无论怎么做,都要惹一身骚,自古阴私最能泼脏水。
  葡萄看到展开的帕子,吓得直接跪倒,“姑娘,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打开过。昨天送来之后,我一直贴身放着,不敢擅自打开太子妃所赠之物。”
  “起来,去找荔枝,把事情详细再说一遍,咱们府里先排查。”迟生把人叫起,她已经习惯了总是遇到问题。解决就好,生气发火都无济于事。
  她们姐妹享受了皇女待遇,能穿皇子常服,能当着太子的面斥责东宫属官,享受了这么多众星捧月的待遇,世界都为她们让路。也必然要抵挡无数明枪暗箭,总有危险在暗处蛰伏,企图扑上来咬下一块肉。
  春生立刻吩咐人去英国公府,请太子妃和赵衡过府。赵衡比太子妃长一辈,年纪又与她们相仿,倒是适合直说此事。
  太子妃和赵衡到的时候,迟生刚在葡萄和几个见过英国公府送信人的侍女描述下,画好了一张肖像图。
  迟生把那匣子和名帖递给两人,简单把事情讲了。
  赵九娘直接涨红了脸,“此事绝不是我做的。”
  迟生赞同得点点头,“我信你。一听这事,我就觉得不对,九娘不是如此不通礼数的人,绝不会让我一个臣女转交给太子的礼物。这种事情以前从未有过,我也绝不信这是你送来的。所以我直接开匣检查,果然有问题。我们府里也查过,这是见过那送信人的几个门房、侍女的供词,你们也看一下。”
  “九娘安心,我们半点不曾怀疑,不然不会一发现蹊跷,就立刻请你们过府商议。你们看看,认识这个人不?”迟生举起那张肖像画。
  “不认识,不是我们英国公府的人。”赵衡接过画像仔仔细细看,又拿起名帖研究,“名帖却是府里的。”
  “我回去查,名帖是有数的。”赵九娘立刻接话。“多亏两位妹妹谨慎,不然……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九娘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我们自乱阵脚,岂不是让背后之人白白得意。”迟生一直安慰赵九娘,反复强调信任,保证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被这不高明的挑拨影响。
  待送走了赵家人,一直没吭声的春生才道:“查不出来的。世上没有结果的事情很多,比如当年我们被绑架,杀了那么多人,也不敢肯定,幕后之人一定除尽了。”
  迟生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日后在宫中,还要更加小心才是。”
  “阿姐放心,我们重来没有掉以轻心过,不是吗?”
  “葡萄还差历练,我把新芽留在府中带她一段时间。”
  “也好。”迟生伸个懒腰,“别让这种小人坏了心情,晚上我想吃暖锅,走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这种事情太多了,迟生已经学会不为这些事情生气,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及笄礼在即,又要和祖母相见,这样的大喜事在前,一些小插曲,无所谓啦。
  春生、迟生在京城混得越发如鱼得水,春生有自己的圈子,在一堆武将、勋贵二代中做领头羊,她的武艺是真能服众。每次和公子哥们打马过长街,引得姑娘妇女争相给他们扔香囊、鲜花,春生是被砸最多的那个。
  迟生也找到自己想要的,闲来读书烹茶弹琵琶,一坐就是一下午,有贵女来玩儿,还带她们做新衣裳。嗯,漂亮衣裳怎么会嫌多呢。
  这天,迟生正在检查织坊送来的新料子,做夏衫的轻薄料子是织坊的传统优势项目,搬到洛阳之后,这个优势不能丢。
  “二姑娘,长兴侯府孙姑娘来了。”侍女禀告的话音未落,门外已经响起了孙嗣音的哭声。
  “迟生,呜呜呜——迟生——”孙嗣音哭得两眼通红,一来就扑进迟生怀里痛哭。
  “怎么了这是?”迟生抱着她问,示意跟前的侍女全部退下。跟着孙嗣音来的侍女也被拉下去,小声在门外和荔枝姐姐说起缘由。
  原来,今早孙嗣音和他哥哥,小长兴侯孙英珏大吵一架,砸了一盆花王牡丹。
  孙英珏近些日子淘换了一盆姚黄牡丹,花期较晚,正是赏花的时候。他从花商手中重金买下,带回家中悉心照料,说是要送人的礼物。
  长兴侯府一脉相承得喜欢华丽之物,老长兴侯养鸟只养锦鸡、鹦鹉,长兴侯战旗都是大红色,小侯爷就更不必说,整日穿的跟花蝴蝶似的,是京城的话题人物。孙英珏最“朴素”的审美就在牡丹上,最爱素色的白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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