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桃桃片
时间:2022-10-12 23:20:15

  殷姝抬头看向她,反问道:“敢问这位家中带孝的女郎为何会来入席?”
  “女公子怕是近日关的恍然,我家并无白事。”女郎A以为殷姝被气来说胡话,反讽道。
  “若是无孝,我殷家大喜,你一袭白衣鬓边白花,莫不是诅咒殷家?”
  女郎A神情一僵,本是听说太子偏爱柔弱女子,她为夺他青眼这才穿白衣,没想到殷姝竟注意到此。
  殷姝也不给她多言机会,直接绝杀:“若不是,便是盼着你家长辈早日登极乐,要是我,多你这般不肖子孙,真真是要托梦带你走。”
  女郎A气极,真被气哭起来,嗓门大的全无之前的柔弱抽泣。
  殷姝懒得理她,转向另一位开口女郎,“这位女郎有闲心关心我如何,倒不如寻些法子白皙肤色,人白起来便不用在青楼挽留未婚夫婿。”
  这女郎多次换未婚夫缘由便是她天生肤色蜡黄,寻医问药也不见好。要是人选择相适妆容倒也罢了,可她嫉妒殷姝,却也爱学殷姝,每每出去总是笑声一片。她不寻自身原因,反而更是变本加厉针对殷姝。
  眼见年纪大了,相同家世男儿郎也不欲与她家结亲,她家长辈愁白了头,才用家世财富压人,寻一容貌俊朗的种田郎给她做赘婿,没想到那未婚夫居然夜夜宿青楼狎妓。
  人人皆传她定是要弃这门婚事,却没想她居然前往青楼挽留未婚夫婿,此为江南一大笑谈。
  仁禾把此事当做笑料讲予殷姝时,她正读到“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
  女子于世,纲常规则压身,多是不易,此心必得坚韧自立。
  窗外梅花凋落,却是人心碎。
  这一来一往言语交锋中,殷姝完胜。
  其余女郎畏她气势,也不敢多言。
  殷姝只端起茶敬身侧勾颐,“公主殿下,臣女言辞鲁莽,还请恕罪。”
  勾颐没想到这位殷家女公子脸皮如此之后,言语怼完针对她之人,还能轻描淡写将此事带过。
  可她偏偏不想她如愿,“这一番过去,女公子还是未提及是何缘故?”
  殷姝依旧反问:“公主殿下可知,我那二弟多少年岁?”
  “现大婚,及冠之年以后。”
  “正是,那怎会称他为幼呢?”殷姝浅笑。
  “话说回来,臣女虽资质驽钝,也是师从柏遗大家,更是为殷家嫡系长女,面对庶弟失仪,自是该严加管教,不然损殷家颜面。”
  殷姝提及嫡庶,无心却戳中勾颐的伤心处。
  她自问天资聪明,出生时异象频生,受尽圣人宠爱。
  可仅仅因为她是庶出,名不可类太子名,取王字旁,封号更是只能以封地相称。
  她眉间越发冷,“是啊,女公子口中嫡庶之分本宫无甚意见。”
  “只是本宫也想告诉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本宫为君,尔等为臣,本宫要你们跪,你们便得乖乖下跪。”
  此话一出,一众女郎脸色骇白,连忙跪地求饶
  殷姝面上无甚表情,缓缓站起,准备向勾颐下跪。
  内心苦笑,虽然不知这位公主殿下发哪门子疯,可她说的也不错,最近她过分自在,还自以为能挑战这世间规则,没想却是狠狠打脸。
  也是,终究不是那个世界了。
  勾颐见殷姝动作,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心中快意舒服。
  “谁敢让她跪?”声玉落地,全然嚣张之意。
 
 
第11章 公平
  女席此处的风波甚大,隔着一层屏风,男席这边听个囫囵。
  下首的殷父在婢女暗声禀报中得知此事因果,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对殷姝不满,太子当前,竟惹出此祸,如今该如何大事化小。若是引得太子厌恶,择太子妃一事上怕是有所犹疑。
  而这太子脸色晦暗莫测,瞧不出态度,他也不好表态,当真是难办。
  勾颐这边暗骂勾颐坏他事,本想趁此次婚事好生拉拢江南世家,竟给他来这一出。
  不过这蠢货有一点说的不错,君臣之别犹如沟壑,自是该让臣下明白,谁是主。
  他不介意打个耳光先立威,再给颗甜枣安抚,古今往来,驭下之道不外乎此。
  因此他未阻止勾颐所为,在座皆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过,自是看懂太子不出声的用意,暗自审度日后该如何站队。
  男席这边吟诗声渐弱,众人都在观望太子是何动作。
  谁知门外传来这等放肆之言,皆朝声来地望去。
  女席这边也纷纷转头朝门口看去,欲知晓来者是何人,竟胆敢驳皇家之令。
  来者身形颀长削瘦,白袍角轻扬,以玉簪束发,宛若完玉铸人,偏生在那,神韵奇秀,仙人在世莫过于此。
  嘴角衔着笑意,眼眸温和,仿佛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是出自他口中。
  待他行至跟前,众人才回神,瞧见他身后立着两男一女,年纪稍长男子俊朗沉稳,另一男子模样宛女,甚为精致。而那女子一身红色劲装,面容艳丽大气。
  一眼略过,皆是人中龙凤。
  明眼人猜出来人身份,行礼问候:“见过柏遗大家。”
  柏遗何人,世间读书人之首,诸多青衫入社为官的先师,受尽当今圣人赞誉,曾盛赞曰:夫子何为者,栖栖长夜存。
  太子没想到竟是柏遗亲至,脸色稍变,上前行礼,“大家安好。”
  柏遗却略略侧过避开,“吾不敢受太子礼。”
  太子心下一沉,往日自己行弟子礼他从不避,这次怕是心有不满,此事若是传至圣人耳中,是会以为他行事不点,惹得大家疏离,欲解释,却见柏遗经旁过,抬步朝殷姝那处行去。
  勾颐本想着见见出声狂徒何许人也,见来人是柏遗,脸色一变,一向娇纵的脸上情绪万千,最后化为久逢古人的喜意,但又想到他来此拦自己,也是为了眼前这人,眼刀子又剐了殷姝一眼。
  殷姝:?双标是吧。
  作为修罗场女主角的她内心也奇怪,柏遗不是出门会友吗,怎会来此。
  面前忽的出现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纹理错杂。
  没穿书之前,她小时老爱跑去巷尾的算命摊玩,见过来来往往的人,听算命的给他们看手相,却唯独没见过如此乱的纹理走势。
  按算命的说法,若为乱世,必是枭雄。
  真是可惜,这时代虽不是盛世,却是算是安世。
  “发呆做甚?”柏遗见殷姝出神,以为她被勾颐所骇,想着得找个空闲让老友替她把把脉。
  殷姝回过神,默默往柏遗身后躲,在这言辞间,勾颐的眼神跟淬了毒般往她身上扎。
  此间事起缘由皆因柏遗,还是柏遗来担吧。
  不想右边几道目光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她转头看去,为首男子眼神淡淡,不露情绪,其次男子凤眸中好奇之色显露无疑,末流的女子明眸闪闪,满是安抚之意。
  想来这便是她的师兄师姐。
  勾颐抬头看向面前男子,他神色一贯温柔,看似普爱众生,实则却无一人可入他眼。
  她以前也曾被这温和表象蛊惑,乍是少女春心,拳拳情意寄予他身。
  自以为我心似君心,却闻他辞官归隐。
  她匆匆赶去宫门,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化为一句,大家我愿跟你归隐。
  他神色无甚变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般儿女情态,冷声说:“自后,愿临颍公主珍重自身。”
  她不解,为何他如此反应,无半点情意。
  原是自己想多了吗?
  不,不可能。
  见他转身向宫门口行去,只徒留她在这深宫红墙内,尖声拦道:“柏遗你敢!本宫不许你走。”
  那人身形毫无片刻停顿,直直向外走,只是宫门合上,她终于失了力气,瘫软在地,全无公主仪态。
  昔日此景与眼下如出一辙,勾颐见他越是冷淡,无甚情绪,心中愈是折磨,不愿他好受半分,眼眶泛酸,声音染上几分隐怒:
  “柏遗大家这是何意,违令不成?”
  “临颖慎言!”匆匆赶来的太子怒斥。
  柏遗面对如此严厉斥责,这下轻笑,“公主所言不错,吾偏要违令。”
  勾颐脸色唰白,没想到柏遗真会为此女违皇家令,心中隐痛,这殷姝于他已是如此重要了吗。
  太子脸色也变,倒不是因为柏遗所言,而是勾颐,硬生生打乱他的计划,还连累他得罪柏遗,真不该让此蠢货跟来。全然忘记他先前也抱着与勾颐一般的想法。
  堂中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参与这场纷争。
  女眷们盯着殷姝,眼中嫉妒得快将手中丝帕揉碎。
  她何德何能,得柏遗青眼相护。
  柏遗说完转身低头看着殷姝,略略沉吟,取下她腰间别的那块白玉珩。
  “吾违的是临颍公主之令,却全的圣人之意。”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疑惑,与圣人有何干系。
  他举起手中那块白玉珩,堂中飞洒日光,光影交错,此珩竟发出流光,映射在地,是为龙纹。
  勾瑾与勾颐一眼认出,这便是自己父皇予柏遗的白玉珩,其价值之重仅次于皇室玉玺。
  此珩在手,便如圣人亲临,调兵遣将,号令百官。更不提行礼一事,敢问世间何人受的起圣人一拜。
  没想到他居然将此信物赠予区区女子。
  众人虽不知,但瞧这两位殿下的神色,绝非等闲之物。
  勾瑾深知,此事再难周全,只得瞥一眼勾颐,向柏遗长揖道:“大家忠君之心,天地作鉴,颐儿尚年幼不知事,此事过后孤必定严惩于她。”
  柏遗安然坐下,神情自然:“哦?临颍公主年幼,若是吾没记错,公主殿下已二十又五,比殷家女公子还要大上几岁。”
  这话一出,勾瑾与勾颐神情僵硬,双唇紧抿。
  “今日还是殷家大喜,看在殷家主的面上,吾等还是入席吧。”勾瑾干巴巴周全道,并向殷父递了个眼色。
  殷父收到太子示意,连忙笑道:“正是小儿大婚,还请诸位上座。”
  众人才纷纷朝席位走去,只是到勾颐时,殷姝抿口茶,缓缓开口:“临颍公主,您坐的是我的位置,烦请让座。”
  勾颐张了张嘴,却又看到殷姝旁的柏遗有所忌惮,瞬间偃旗息鼓,准备起身让座,到席面右侧上首坐下。
  柏遗又添了句,“临颍公主,是否该向殷家女公子致歉?”
  勾颐忍着心底涌动的情绪,哑声道:“本宫对不住女公子。”
  殷姝却也没想到柏遗考虑到如此细节,努力忽略内心的一丝悦然。
  才侧头看向面前的勾颐,“临颍公主,您既受万民奉养,享尊荣华服,更该自立,眼中不该只有一人,更该是万民所生。”
  她本不欲说此些,只是忆起那日大雨,面色蜡黄瘦弱不堪的妇人仍抱着幼子,期盼贵人心慈,允地避雨。
  却不知内里贵人于高处评他们:贱民污秽。
  这何其公平。
  勾颐被这话刺的面上赤红,以为殷姝还在冷讽于她,狠狠甩袖朝右侧行坐下。
  尽量忽视右侧的目光,殷姝才悄声问道:“夫子怎地来此,归一不是说您出门会友了吗?”
  柏遗看向殷姝,今日穿的喜庆,神采动人,只眉间总有一缕化不开的愁绪。
  小小年纪,有何愁事。
  复将白玉珩递给她,才答:“正是会友,却不想老友复来信告知他远游蓬莱岛去,路中正巧遇见你师兄师姐,又听说你归家,这才转道来此。”
  殷姝应了一声表示知晓,习惯性接过白玉珩,仔细地系在腰间。
  蓦地想到什么,惊讶道:“夫子,这块白玉珩如此珍贵,万万不能收。”
  柏遗浅笑,面对殷姝,他总是多几分耐心:“俗物而已,你师兄师姐的拜师礼也是如此。”
  殷姝不相信的眼光看向身后三人。
  接收到自家夫子示意的三人齐声应是。
  三人点头如捣蒜,殷姝才半信半疑转头,默默感叹,殷父这十几年来唯一的好事便是让自己拜柏遗为师,人温柔学识渊博,淡泊名利心疼学生,真真是最好的夫子。
  见殷姝转过头去,三人松了口气,暗中对眼色。
  周覃:你们的拜师礼是何物?
  申晏:自我拜师以来,唯一从夫子身上得到的东西便是他的教导(微笑脸)。
  江南褚:自我记事起,大概是那柄夫子刻的小木剑吧。
  周覃得意:那我还是比你们略好一些,夫子送我的蛇骨鞭。
  三人这一聊下来,再看看被殷姝握住的流光龙纹白玉珩。
  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又好似处处奇怪。
 
 
第12章 命运
  此后各归其位,男女分席入座,夫子与两位师兄回男席,留师姐在旁陪着她。
  座中勾颐得到教训,不敢再次出言挑衅,郁郁饮酒,其余贵女也各怀心思,无先前言笑晏晏的宾客尽欢之象。
  殷姝反倒乐得自在,安然用膳。
  直至冷月挂枝,烛蜡灯残,宾客尽数散去。
  殷父恭敬地送走太子勾瑾和临颍公主勾颐,这才松一口气,回想太子临走的眼神,勉强按捺下心思。
  柏遗这边也带着江南褚与申晏告辞,欲去驿站落脚。
  方迈出大门,江南褚眼见周覃尚未跟来,向柏遗交代:“阿覃她还未出来,我们是否要派婢女去唤她?”
  柏遗未答,申晏倒是伸了个懒腰,赶来殷家实在是劳累,几日未曾睡好。
  他抬手靠在江南褚的肩上,将所有重量施加给他,懒懒说道:“师兄倒是说说,阿覃她何姓啊?”
  “周啊。”
  申晏见自家大师兄还未反应过来,意味深长道:“那这殷家主母何姓啊?”
  江南褚对世家谱系向来不过目,但小师妹的家世他还是有好生了解下,“这殷家主母出生江东周家。”
  两人姓氏一联系上,自是明了,只是为何未曾听阿覃谈起,况且堂中小师妹见阿覃那副模样,确是初识不假,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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