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图南朵
时间:2022-10-14 17:25:05

  代价?
  赵蘅玉冷静下来,她想,大约是因为昨夜的迷药尚未在体内散尽,她总是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大约,赵珣想和她交换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
  赵蘅玉说道:“什么都可以。”
  赵珣又笑了起来:“什么都可以?”他望着赵蘅玉,“我要阿姐,今夜陪我。”
  赵蘅玉猛地抬眼,她仰头望着赵珣,面色煞白。
  四周仿佛一片寂静,赵蘅玉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她说道:“我不明白。”
  赵珣藏在身后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望着赵蘅玉震惊的神色,缓慢说道:“就像小时候一般,小时候阿姐总是在夜里和我说话,你还记得有一年父皇带我们来护国寺的事吗?那天夜里,我们一起在被窝里看萤火虫。”
  赵蘅玉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她道:“是这样啊。”
  她追忆着从前,神色略带怅然,她欣然同意:“好,我陪着阿珣。”
  她猛地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浮起焦急的神色:“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快让我下山!”
  她推着赵珣的手臂,就要往外走,赵珣握着她的手肘,将她挡了回去,倏然又松开。
  赵珣道:“我去安排。”
  赵蘅玉僵持站了片刻。
  若是从前,将事情托付给了赵珣,她便安然无忧了,如今,她很难完全相信他。
  可眼前,赵珣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让她下山,她无可奈何道:“好。”
  她赌一把,赌赵珣究竟愿不愿意将这姐弟情深的戏码,继续演下去。
  赵珣让李德海牵来一匹白马,他持鞭上马,李德海担忧问道:“殿下,封锁护国寺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她一心想要设计嘉贵人,您若是去了,在皇后娘娘这边,该如何自处?皇后娘娘一向对殿下多有防备,日后您在宫里……”
  赵珣淡淡道:“不必多言。”
  他驾马而去。
  赵蘅玉等了不到一刻钟,有面生的小太监悄悄走来,说是大夫到了,让她派人去接。
  万顺便来到约定的地方,这里竟没人守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站在树下,稍显迷茫。
  万顺忙走了过去,口中说着:“大夫,您可来了。”
  看见大夫走进了产房,赵蘅玉终于略微放下了心。
  嘉贵人这一胎着实有些艰难,直到天色黑了,里头才传出消息,说嘉贵人诞下了小皇子,母子平安。
  赵蘅玉喜极而泣,她扑到嘉贵人身旁,握着嘉贵人的手,说道:“母妃,你没事吧?”
  嘉贵人摇摇头,她问赵蘅玉:“看过弟弟了吗?”
  弟弟……
  赵蘅玉望着襁褓里的婴儿,小小的,黑黑的,皱皱的,但她见了就心生欢喜。
  赵蘅玉忍不住想象,这个弟弟长大后,也会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叫她阿姐,但他不会同赵珣一般,心机深沉。
  赵蘅玉不免高兴起来,小心翼翼摸了摸小婴儿,笑道:“弟弟啊。”
  燕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脸难色地悄声在赵蘅玉耳边说道:“公主,六殿下身边的李德海来了,催公主过去……”
  赵蘅玉一怔,而后面色镇定地点头。
  嘉贵人问道:“蘅蘅,出什么事了?”
  赵蘅玉笑道:“没事。”
  燕支提着灯笼带赵蘅玉回屋,她忐忑问道:“公主,真要过去?”
  赵蘅玉看着燕支的神色,有种莫名的别扭,仿佛在燕支眼中,她是被逼迫着要做什么可怕的坏事一般。
  这怎么可能,她是赵珣的姐姐啊。
  燕支又说:“还是先在这边屋里沐浴后再过去,六殿下那里总会有些不方便。”
  赵蘅玉觉得燕支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蒸汽弥漫,顶棚蓄满了水汽,凝结的水珠将落未落,偶尔滴答一声,溅在地砖上,顿时让怔怔发愣的赵蘅玉惊醒。
  燕支面带忧愁地望着浴桶里的赵蘅玉。
  绸缎似的乌发披散着,贴在单薄瘦弱的脊背上,黑的像墨,白的如玉,她眼尾被热热的水汽熏出一抹艳丽的红,平添一分可怜的妩媚神态。
  她用手指抓着浴桶边缘,看上去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嫩白的手指尖也带着可怜的薄红。
  这般模样送到六殿下榻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燕支心里很明白,公主和六殿下并非亲姐弟,在黛砚回来后,她更是看明白了这一点。
  只是公主当局者迷,尽管下定决心要和六殿下划清界限,心里却依旧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赵蘅玉不解望着燕支,看燕支久久没有动作,她道:“燕支,该涂玫瑰精露了。”
  燕支回过神来,她说了谎:“奴婢疏忽,这次来护国寺,竟忘了带玫瑰精露。”
  “不打紧。”赵蘅玉看出了燕支神色有异,略一思忖,她明白过来,大约燕支不想让今夜的她太过引人遐想,想到这里,赵蘅玉神色也不大自然起来。
  她咬了咬唇,心中暗想,不会的,五年来她和赵珣都是以姐弟相处,她从未将赵珣当做男人看待,推己及人,赵珣也断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的。
  何况黛砚说过,他厌恶她。
  既是厌恶她,又何必怀念和她一起在护国寺夜里看萤火虫的事呢?
  赵蘅玉蹙了蹙眉,想不明白。
  燕之为赵蘅玉擦身,赵蘅玉按着往常的习惯,伸了双臂让燕支涂抹润肤的花蜜香膏,燕支面上带着歉意,正要说什么,赵蘅玉说:“也忘了带?”
  燕支讪讪。
  赵蘅玉由着燕支给她披上衣裳,她想了想,说道:“不会那样的。”
  赵蘅玉说:“阿珣他……再厌恶我,也不会那般对我的。”
  燕支惆怅道:“公主……”
  穿戴完毕,赵蘅玉在铜镜中打量自己,发现燕支没有给她穿上寝衣,而是严严实实地穿了袄裙,里头是绢白的百褶襕裙,外头是蜜合色织锦长袄,领子处滚了一圈雪白的兔毛。
  虽是严严实实,颜色也清淡,但燕支左看右看,依旧不放心。
  只因公主模样生得太好,怕是挡不住别人见色起意。
  燕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着实没有了办法,她总不能将赵蘅玉的脸抹上炉灰吧。
  她只得安静地提着灯,一手抱着被子,引着赵蘅玉悄悄走过去。
  赵蘅玉在路上问她:“为何要将被子也带过去?”
  燕支不好细说,她只是觉得,这样赵蘅玉大约能更安全些。
  燕支嘱咐道:“公主去了六殿下屋里,奴婢就将铺盖往山炕上铺了,免得公主要和六殿下挤一张床。”
  赵蘅玉指尖一抖,她说:“好。”
  来到赵珣的屋外,李德海早就伸着脖子等候,他心中惴惴,不知赵珣的这番主意是出自怎么样的念头。
  他同燕支一般无二,担忧主子犯错。
  赵珣如今的境地可谓是如履薄冰,虽为皇后养子,可皇后忌惮他,若一步走错,就要面临万丈深渊。
  他怎么能答应徽宁公主的请求,去帮了嘉贵人呢?
  更让李德海不安的是,今夜不知能不能平安过去。
  皇子和公主……
  若出了什么丑事,那可真是万劫不复啊。
  他望着纤弱娉婷的赵蘅玉。
  虽是裹得严严实实,但李德海眼神毒辣,看得出来她比宫里任何一个妃嫔都更配“尤物”这二字。
  李德海心思复杂地带着赵蘅玉走了进去,快到里间门口处,他拦下了燕支:“姑娘,回吧。”
  燕支睁大眼睛望着李德海,李德海心虚地避开了。
  赵蘅玉走进了里间,燕支被拦下后,换她抱上了被子。
  她怯怯走进来,大半张脸藏在锦缎的被面后,她望见榻上的身影,脚步一顿,走到窗边的山炕上,将被子铺开。
  赵珣坐在榻上,头发也是半湿未干,他穿着绸白的寝衣,望着赵蘅玉的动作,他道:“阿姐要存心和我生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赵珣望着向他走来的赵蘅玉。
  她吃力地抱着被子,面上带着一丝隐约的惊惶和不安,她低着头,仿佛要将脸藏进毛茸茸的兔毛衣领里。
  她定然心中又疑又惧,只是出于某种要强的心思,她不肯表露出她很在意。
  惊惧的,不止她一人。
  李德海得知今夜他逼着赵蘅玉过来同睡,同样大惊失色。
  赵珣知道李德海大约在心底揣测了千百遍他的意图。
  可是连赵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向赵蘅玉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事后冷静下来,赵珣揣测,大约他是想试试,除开那个梦境的影响,他究竟是不是对赵蘅玉怀着这般卑劣的心思。
  在心底想了这么多,实际不过是一瞬,赵珣坐在榻上,慢悠悠问道:“阿姐要存心和我生分么?”
  赵蘅玉浑身一僵,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
  她又将被子抱起来,一步一顿地挪着向赵珣走了过去。
  走到床榻边上,赵蘅玉示意赵珣她要铺床,但赵珣依旧动也不动,
  赵蘅玉咬唇踌躇了一下,她脱了锦鞋,爬上了床,往里面草草将被子铺开。
  在她慌里慌张铺被子的时候,赵珣没有帮忙,他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沉沉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蘅玉只感到被赵珣盯住的脊背生了汗,她又急又乱,勉强铺好了床铺,她闭着眼就钻了进去,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连头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仿佛听见赵珣笑了一声,那笑不似平常,平常的赵珣会装模作样装出个恭敬温顺的样子。
  现在,赵蘅玉看不见赵珣,却总觉得他仿佛占据了上位,在审视、在嘲弄。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是赵珣熄灭了蜡烛。
  他没有谈心的兴致,只是沉默着躺下,这不免让赵蘅玉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赵珣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的赵蘅玉,只觉得好笑,倒是没有生出多余的心思。
  他神色稍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看来那日的春.梦只是迷药的影响,再往前的那一会,是因为赵蘅玉有意无意的引诱。
  都怪赵蘅玉不知检点。
  若赵蘅玉能像今夜这般规矩,他不会被那样可怕的梦魇困住。
  赵珣闭上眼,安心入睡。
  只是鼻息间总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扰乱了他的睡眠。
  半夜,赵珣烦躁坐起身子,他皱着眉望着已经沉沉睡去的赵蘅玉。
  醒着的赵蘅玉是躲在被子里的,躲躲藏藏不让他看到半片肌肤,她自以为将小心思隐藏得很好,实则却是昭然若揭。
  现在,她大约是因为蒙着脸里太闷,她已经将被子扒拉下去,一截白生生的手臂就露在赵珣眼前。
  赵珣莫名想起一句,肌理细腻骨肉匀。
  她明明很瘦弱,身上却并没有嶙峋之感,只让人觉得温香软玉,有种软绵绵的娇憨之态。
  她的衣襟微微散开,赵珣偶尔一瞥,飞快移开眼睛。
  柔软白腻的起伏被她用手臂压着,更加惊心动魄。
  赵珣心中的燥郁更甚。
  他狠狠拧了眉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起身的动作惊扰到了赵蘅玉,赵蘅玉蹙了眉,檀唇微启,嘟嘟囔囔地念着什么。
  赵珣低头想要听清楚,猝不及防地,赵蘅玉伸出了手臂,软软地搭上了他的腰,她迷迷糊糊地滚了滚,因热气被熏红的小脸,就贴在了赵珣的腹上。
  赵珣感到肌肉微弱的痉挛,他神色大变,一瞬间他的身体就不再平静。
  他猛地推开了赵蘅玉,赤着脚踏在地砖上,冷着一张脸,神色晦涩地看了赵蘅玉良久。
  赵蘅玉在夜里慢慢地醒来,醒来的时候她还怔忪了一瞬,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不知是什么时辰。
  而后她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更让她疑惑。
  她正准备叫燕支,忽然想起来,她是在赵珣的榻上。
  隔着烛火的微光,她看见屏风后的人影。
  赵珣在沐浴,这大半夜的,为什么?
  水珠哗啦啦地低落下来,赵蘅玉从声音中听出来,是赵珣从浴桶中走了出来,她赶忙闭上了眼装睡。
  赵珣来到榻边,赵蘅玉觉察到他的目光缓缓划过她,他站了许久。
  一滴水珠滴在赵蘅玉的脸上,冰得她睫毛一抖,这更让赵蘅玉疑惑了,为何赵珣大半夜里要去洗冷水澡。
  她自然不会开口问,没人会回答她。
  赵珣忽然转身走到了门口。
  吱呀声响,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书案上纸哗哗作响,门被推开而后又合上。
  赵蘅玉等了许久,这才睁眼,屋内已经没有赵珣的踪迹。
  接下来的后半夜,赵蘅玉睡不着,苦苦挨到快要天亮,赵蘅玉推门走出。
  李德海守在外头,见赵蘅玉出来,他迎了过来。
  赵蘅玉问:“阿珣呢?”
  李德海说:“兵部有急事,六殿下回去了。”
  赵蘅玉说:“昨夜里并没有人进来通报,他怎知有急事?”
  李德海支吾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六殿下昨夜想起办岔了一件差事,所以急急忙忙地去补救了。”
  赵蘅玉心中疑窦顿生。
  她想不明白昨夜的一切,为何赵珣要她过来,为何一言不发,为何又匆匆离去。
  还有夜深露重时候滴滴答答的水声,带着浑身寒气在榻侧静默注视的他。
  一切都太奇怪了。
  多想无益,赵蘅玉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趁着天蒙蒙亮人都没醒,匆匆离开了这里。
  赵蘅玉偷偷回到屋内,燕支和花钿都没睡,神色慌张地往外张望着,直到看到赵蘅玉猫着腰躲了进来,这才放下了心。
  燕支给赵蘅玉倒茶,问道:“公主可是渴了?饿了?要歇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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