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图南朵
时间:2022-10-14 17:25:05

  她身着滚雪细纱的白衫、暗花细丝的绿罗裙,粗粗一看这身衣裳只是清丽,走近时才能看出,她衣裳的料子都是各地才供上来的新绸。
  她平日里嫌弃脂粉污了好颜色,因此妆容淡淡,今日大约是特意为了太皇太后的生辰喜庆,郑重妆点一番,霎时间倾国之色更加惊心动魄。
  花厅内人人神色各异。
  赵蘅玉在先帝在的时候就是千娇万宠,如今的新皇又格外在意这个便宜姐姐,明明是个假公主,为何偏偏这般命好。
  赵蘅玉伴着赵珣走了过来,她袅娜下拜,声音柔中带着一点娇媚:“皇祖母万寿无疆。”
  她听见太皇太后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太皇太后的声音不怒不喜,赵蘅玉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起身,偷偷望了太皇太后一眼。
  太皇太后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她是太后的小姑姑,看起来和太后年纪相仿。
  赵蘅玉听说太皇太后在先皇早年亲政的时候垂帘听政,后来她放权了。
  但宫里朝里经营多年,赵蘅玉毫不怀疑,只要太皇太后想,她依旧可以大权在握。
  困在宫里三个月,赵蘅玉一次都没有见过太皇太后。
  不知这是不是赵珣的刻意为之,因为她听说过,太皇太后对赵珣将她留在宫中有些不满。
  所以,赵蘅玉想要在太皇太后这里试试运气。
  赵蘅玉起身,感到太皇太后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
  慈宁宫宫人殷勤伺候着赵珣让他落座,但赵蘅玉这边,却受足了冷落。
  赵蘅玉听见太皇太后问道:“徽宁入宫治丧已经三月有余了吧。”
  赵蘅玉隐住心中激动,欠身道:“是。”
  她等着太皇太后将她赶出宫,她屏住呼吸等了许久。
  然而太皇太后的下一句却是:“这是家宴,你退下吧。”
  席间有了窃窃私语。
  赵蘅玉没有等到太皇太后发话将她赶出宫,却等来了这一句话。
  赵蘅玉垂着眸子,不一会儿眼中冒出了水雾,她偶一抬眸惊颤地触到了赵珣的目光。
  她咬着唇,像是难堪至极:“是,太皇太后。”
  赵珣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儿和地砖摩擦,发出一道长长的刺耳声响。
  太皇太后皱眉问道:“你去哪里?”
  赵珣攥着手指,他皱着眉,眼底有隐约的燥郁,但他抬头,看见太皇太后望着他。
  赵珣一怔,对于太皇太后,他半是疏离半是亲近,本是世间至亲之人,他却不敢相认。
  赵珣自嘲一笑:“孙儿去院中。”
  太皇太后皱眉:“院中做什么?”
  赵珣说道:“李妃身子弱,方才似乎坐在风口里有些咳嗽,朕去看看她。”
  说完,他不顾太皇太后和陈敏敏的神色,径直走了出去。
  走出花厅,在院中却没有见到赵蘅玉,赵珣随意打发李德海去问了一句李妃,自己急匆匆地走出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宫,李德海问了宫人,得知赵蘅玉孤身去了莲池。
  赵珣心肉一跳,不知为何想到从前赵蘅玉跳城楼的样子。
  他急急忙忙感到了莲池,宫人说赵蘅玉要了一只小舟,往湖心去了。
  赵珣抢了宫人手中的桨,便跳到了船上。
  赵珣往湖心划去,一路上焦躁非常,手心都有了凉凉的细汗。
  直到看到湖心停着一只小舟,赵蘅玉安静睡在舟上,舟上挤满了荷花,她用一片荷叶遮住了脸。
  满船荷叶飘香。
  .
  赵蘅玉在舟上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了声响,她垂下眸子,从荷叶到脸颊的缝隙中看到了一片赤红的衣袍,金线暗绣团龙,果然是赵珣过来了。
  她感到小舟轻晃,是赵珣踏上了她的船。
  赵珣解开了她面上的荷叶,他一怔。
  他看见赵蘅玉双眼红红,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起身的时候,雪腮上的泪低落在赵珣的手背上,让他慌张不已。
  她起身,软软搂住了赵珣的脖子:“父皇才去了三个月,我在宫中就举步维艰……”
  赵珣轻抚着她如云的鬓发:“太皇太后性格严厉……”
  赵蘅玉打断了他:“她讨厌我。”
  她的泪止不住一般,啪嗒啪嗒直落,她道:“宫中以她为尊,我若留在宫里……”
  她还没引出出宫这一条,赵珣却拉开了她,他神色分外冷静,审慎地注视着赵蘅玉,似乎对她的话已经有了疑心。
  他语调温柔道:“蘅蘅,以后就在延福殿,哪里都不去。”
  赵蘅玉呜咽着重新紧紧搂住了赵珣,心里只感到一股冷意。
  赵珣依旧心心念念地要将她困锁延福殿。
  她回想着方才某一刻赵珣眼中的清醒的戒备,赵蘅玉捏紧了手指。
  她倏然将五指张开,慢慢地攀上了赵珣的脊背。
  夏日炎炎,赵珣的衣裳不知是赵蘅玉的泪还是他身上的细汗打湿,黏腻地贴合着躯体,让他不得自在。
  赵蘅玉的泪低落在他干涸的唇上,流淌过他滚动的喉结,直没入衣襟。
  哭闹中的赵蘅玉格外地缠人,直将他闹得仰躺到了小舟上。
  鼻尖满是荷香,赵蘅玉伏在他身上低声啜泣着。
  湖水浸透了赵蘅玉的衣摆,不知怎么,也沾湿了她的衣襟。
  素白的纱衣湿透,她浑然不知,颤巍巍依偎在赵珣的怀里。
  耳鬓厮磨之间,渐渐变了意味。
  赵蘅玉的手按到了什么地方,他不由闷哼了一声。
  赵蘅玉猛地缩回了手,红唇开启,愣愣不敢相信一般。
  她在赵珣的身上坐了起来,赵珣托住了她软软的腰肢。
  她俯身看着赵珣,腰上使了一分力气,动了一动。
  小舟轻晃,赵珣眼敛被激得生生发红。
  作者有话说:
  以后还是九点多更新吧,白天写不完,么么~
 
 
第66章 
  赵珣仰头望着赵蘅玉, 头顶是朗朗的日光,生逼得人睁不开眼。
  但赵珣却不想闭眼,只含笑看着赵蘅玉。
  赵蘅玉眼角还挂着泪, 夏日暑热,是在莲花池中也让她热得脸颊发红。
  她尖尖的下巴生了细细的汗, 她雾蒙蒙的桃花眸虚虚地往下看着他。
  赵珣的大掌托着她,手中触到她柔软的腰肢, 他不由得手紧了一紧。
  赵蘅玉身上的薄衫被湖水浸湿了, 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长在湖心的一支芙蕖,可怜兮兮,随风而摇曳。
  赵珣手心有了汗意, 他说道:“蘅蘅, 回去吧。”
  赵蘅玉不言不语, 手心按在他的胸膛上, 像是准备起身, 但犹豫着动作。
  赵珣喉结滚动, 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睁眼劝道:“你衣裳湿了, 会得风寒。”
  赵蘅玉的声音飘忽,像是水中的精怪在诱人堕落, 她道:“怎么办呢?”
  赵珣说道:“我们回去。”
  赵蘅玉的手抚上了赵珣的胸膛,她瓮声瓮气,像是撒娇,又像因为哭过, 她道:“你帮我将湿衣服脱了。”
  她略显失神地咬了咬唇:“就在这里。”
  赵珣定定地望着她, 大掌缓缓移动, 他哑声:“好, 我帮你。”
  他说帮她脱下湿衣,他伸手,赵蘅玉猛地一瑟缩:“不是这里。”
  赵珣眸子暗暗:“这里的衣裳也打湿了。”
  他抽出手指,含了一下:“湖水怎么打湿了这里?”
  赵蘅玉像是要哭出来,她双手握住了赵珣可恶的手指,她低下头来,发尾轻扫在赵珣的脸上。
  赵蘅玉要钻进赵珣的怀里,赵珣却按住她的腰肢,他声音发哑:“蘅蘅,你自己来。”
  赵蘅玉泫然若泣:“我不会。”
  赵珣勾着她的下巴,笑得胸膛震出了声:“我教你。”
  莲舟不住地摇荡,水波一圈一圈荡远了开。
  赵蘅玉感到她晕船了,明明是她在划桨,她却渐渐控制不住小舟。
  半片莲舟浸了湖水,赵珣不光不帮忙,反倒作乱,赵蘅玉心中恐慌,只害怕就此沉入湖底去。
  小舟不知飘到了哪里去,赵珣坐起了身,抱住了赵蘅玉。
  “蘅蘅……蘅蘅……”
  他像是发了痴病,就这样一声声地唤着她。
  赵蘅玉睁开眼睛,赵珣开始深深地吻着她的唇。
  赵珣轻咬她的唇瓣:“蘅蘅,我们生一个孩子。”
  赵蘅玉指尖一抖,她笑道:“嗯。”
  赵蘅玉伸出食指,娇嗔似地按住赵珣的唇,她檀红的唇吐露着微微的幽香,她问道:“你对别人说过这句话吗?”
  赵珣咬住她的手指:“只有你。”
  他抱住赵蘅玉,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他心口发烫,汹涌的情绪在血液中流淌:“蘅蘅,我从前只有你,往后也只有你。”
  赵蘅玉微微发怔,片刻后,她的手指轻抚着赵珣的脊背,她慢悠悠问道:“你只和我做这等事?”
  赵珣咬住她的耳垂:“我只要你就够了。”
  赵蘅玉抱住赵珣,她睁着眼睛,眸光微微闪动。
  她的手指渐渐游移,她轻易地再次引动了赵珣。
  在赵珣沉溺之际,她诱哄道:“带我出宫吧,我如今在宫里待得没有半点意思……
  “你派人日夜看着永安侯府,你自然知道,我和斐文若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么……
  “在斐府,我们同样能厮守,我还能怀一个你的孩子,在宫里我怎敢贸然怀孕……”
  也许是赵蘅玉口中说的孩子之语让赵珣心中松动,他咬在了赵蘅玉的细肩上:“好。”
  赵蘅玉心下暗喜,面上却露出惊慌,泣声道:“别……要留疤了……”
  赵珣不管不顾,直到在她雪白的肩膀上留下了牙印,让赵蘅玉眼中沁出了泪,他才松了口。
  他略带着癫狂的兴奋:“留疤才好,斐文若迂腐讲究,必是不愿意碰你了。”
  赵蘅玉似笑非笑,她用手指缓缓伸进赵珣的唇中,指尖被他尖利的牙齿划过,她问:“阿珣是狗吗?”
  赵珣闻言直笑,抱她却愈发发狠:“那是谁正在疼爱着蘅蘅?”
  他握着赵蘅玉的手去试裙面上的湿痕,也许是莲花池的湖水,也许不是。
  云收雨歇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赵珣将赵蘅玉从小舟上抱了起来,半副裙摆拖曳着湖水,点点滴滴到了岸边。
  从莲池到延福殿要穿过许多宫殿,为避人耳目,只说是赵蘅玉不小心落了水。
  饶是如此,听闻新帝一路亲自将公主抱回延福殿,六宫都惊诧非常。
  慈宁宫中。
  太皇太后缓步从静室走了出来,礼佛才毕,一身沉沉檀香。
  慈宁宫避世许久,消息迟缓,今日,芳嬷嬷才略带忧愁地提起了赵蘅玉“落水”之事。
  芳嬷嬷道:“这徽宁公主从前看着老实,如今看确实个不省心的,太皇太后不过说了她两三句,便要寻死觅活的,奴婢看,她就是倚仗新帝的宠信,兰妃的女儿,果然讨厌得很。”
  太皇太后手上转着佛珠,不知在想什么。
  芳嬷嬷思及从前,眼中含着暗恨,她道:“从前兰妃害苦了娘娘,娘娘实在是好性子,由着她的女儿千娇万宠地长大。”
  太皇太后放下了佛珠:“年轻的时候,总是快活肆意的,可好日子不会长久。”
  芳嬷嬷思忖道:“娘娘打算……”
  太皇太后说道:“唤三公主过来。”
  芳嬷嬷退了下去,片刻后却又回来了:“娘娘,今日圣上将徽宁公主差遣回了永安侯府。”
  太皇太后稍感意外:“哦?”
  芳嬷嬷道:“娘娘,圣上对太后不假辞色,可最是孝敬您,想来是为了娘娘心顺,索性将三公主逐出了宫,果真是母子连……”
  “芳嬷嬷!”太皇太后陡然沉了脸色。
  芳嬷嬷暗道失言,神色讪讪。
  .
  进宫三余月后,赵蘅玉终于乘着一顶青帷软轿出了宫。
  出宫那日,天空是青蓝的,没有一丝云翳,赵蘅玉走出软轿,看见斐文若站在马车边上等着她。
  赵蘅玉和斐文若两人一齐钻进了马车。
  马车上,斐文若话语不多,只是问了一句:“在宫里可好?”
  赵蘅玉疲敝地往后靠着,微闭着双眼,问道:“斐公子,府上可还有赵珣的耳目?”
  斐文若顿了一下,说道:“有,在公主离开后就松懈了些,大约这两天知晓公主要回来,人手又多了些。”
  赵蘅玉心中微叹,她就知道,哪怕在宫外,依旧摆脱不了赵珣的控制。
  车轮声滚滚,斐文若静默了半晌,问道:“公主,先皇驾崩之时,果然是传位于太子么?”
  赵蘅玉睁开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斐文若微叹:“我明白了。”
  斐文若沉默半晌,忽然抬眼说道:“公主,臣的父亲还活着。”
  赵蘅玉一愣:“什么?”
  赵蘅玉不知斐文若为何突然提起了他的父亲,也惊诧于他父亲活着的这个消息。
  他的父亲,不是殉国而死吗?
  斐文若自嘲一笑:“他被鞑靼俘虏,后来却被鞑靼奉为座上宾,因为他是汉人的缘故,斡旋于鞑靼和受大雍册封的兀良哈部落之间,渐渐地,已经能够暗中操控兀良哈部落三个卫所。”
  三个卫所,甲兵上万人……
  车厢内顿时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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