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若深深厌恶父亲和蒙古的牵连,他一心想要早日拜相入阁,能够将父亲清清白白地接回大雍。
父亲依旧会是大雍的英雄。
然而,事与愿违。
二皇子废黜而死,十皇子也没有登上帝位的机会。
斐文若想,他大约此生也无法完成这个心愿。
车轮声滚滚,斐文若手心发了细细的汗。
父亲兵马在手,为何要向朝廷乞怜摇尾要求宽恕。
只需要发动兵马攻入京师……
斐文若突然将赵蘅玉的手握紧,感受她的手指颤抖,斐文若问道:“公主害怕了?”
赵蘅玉闭上了眼睛,她看起来心神俱疲。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道:“当务之急,要先将嘉母妃和十弟接入宫,正了身份,后面的事才能名正言顺。”
马车悠悠就要驶入永安侯府,赵蘅玉忽然对斐文若说道:“斐公子,我要劳烦你一件事。”
斐文若道:“公主尽管说。”
赵蘅玉说道:“侯府内遍地都是赵珣的人,我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她顿了顿,见马车就要停下,才咬着唇急忙说道:“……避子汤。”
斐文若开始没有听清楚,直到赵蘅玉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目光才缓缓落在了赵蘅玉的小腹上。
斐文若伸出了手,按在赵蘅玉的小腹上,这动作让赵蘅玉吓了一大跳。
斐文若似笑非笑:“他这般荒唐?”
赵蘅玉侧身避开了斐文若,在他之前跳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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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斐文若命奴仆煮了一碗药汤,带着药汤走进了赵蘅玉的房中。
缇骑警惕地看着他,斐文若说道:“公主今日劳累,特意吩咐煮了一碗安神汤。”
缇骑看不出究竟,放他走了进去。
赵蘅玉从床上坐起,她没想到斐文若会漏夜过来,忙穿上锦鞋。
她看见斐文若手上的汤药,心头一松。
赵蘅玉为先前在小舟上的事心中忐忑不已,还好她终于出了宫,斐文若能帮她弄到这汤药。
赵蘅玉接过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动作太过急促,不由得不住地咳嗽。
缇骑眼中疑窦生,看着赵蘅玉和斐文若,皱眉思索。
斐文若便来到赵蘅玉身边,双手按上了她的额头。
赵蘅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怔。
斐文若问道:“头还在痛?”
赵蘅玉便明白过来,斐文若是为了在缇骑这里掩人耳目,她僵硬地由着他去,愣愣道:“好像好了一些。”
这夜,斐文若逗留到夜半才出了赵蘅玉屋门。
消息传到宫里时,乾清宫又多碎了几只茶盏。
作者有话说:
更新还是放在十点后吧
第67章
三个月不在, 永安侯府并没有太大改变。
老侯爷和老夫人身体尚且康泰,斐文若因国孝家孝暂且还没有上济宁赴任,斐苑娘也因同样的原因待字闺中。
第二天一大早, 斐苑娘就来到赵蘅玉院中来给赵蘅玉问安。
斐苑娘一贯是安静内敛的性格,这次赵蘅玉见了她, 更觉得她心事重重。
赵蘅玉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随她一同出门, 去老夫人院中请安。
请安完毕, 老夫人留下了赵蘅玉,她看着斐苑娘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慢慢说道:“文若和苑娘的母亲三年前去世了, 硬生生耽搁了这两个孩子, 如今文若是不必老身我操心了, 可苑娘……”
斐苑娘至今未嫁, 在未嫁的贵女中, 她实在是个大姑娘了, 这不免成了斐老夫人的一桩心事。
赵蘅玉说道:“我听夫君说,成国公府的三公子有求娶苑娘之意, 只等着孝期结束就要登门提亲,老夫人何必忧虑?”
斐老夫人说:“只怕文若没有和你说清楚里面的利害, 那成国公府的三公子,是个二世祖,仗着家世,做出了不少欺男霸女的恶事, 成国公府教出了这等恶霸, 也实在是个污浊的去处, 我怎忍心苑娘去那里?”
赵蘅玉久居深宫, 对宫外这些勋贵人家里的阴司事的确不知情,现在听了斐老夫人的话,她才恍然大悟。
斐府在二皇子之事后就败落了,寻常官宦人家对斐府避之不及,那公府是何等门第,却巴巴地凑了上来专门等着斐苑娘。
只怕那位三公子性情实在恶劣至极。
斐老夫人叹了口气,将成国公府三公子的事和赵蘅玉细细说了:“成国公府的齐三郎屋里姬妾争宠,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早年,齐三郎因为名声太差,没有正经的闺秀愿意嫁给他,他母亲为他寻了一方远亲表妹配给他,那表妹住在他家,没到三个月就没了。如今,他屋里养着一大群小的,还有几个庶子,实在是……哎……”
赵蘅玉心中惊诧又悲凉。
她认识斐苑娘有好些年了,她只觉得斐苑娘是她见过最和善温柔的姑娘,不知为何老天偏偏这般捉弄她的命运。
斐老夫人说道:“原本我盼着孝期结束,早日看着苑娘成婚生子,可现在外面有豺狼候着,我只盼着能多留她几年。”
赵蘅玉说道:“不若趁早将苑娘说个人家,不拘家世,只看人品,及时避开那个齐三郎,想来成国公府再厉害,也不能强行拆散定了亲的人家。”
斐老夫人拍着赵蘅玉的手,说道:“正是为了这件事我才将你留下,你是苑娘的嫂嫂,平日里宫里宫外的,多为苑娘相看相看。”
赵蘅玉微笑颔首。
赵蘅玉又和斐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见斐老夫人神色困倦,便起身离开,她想着斐老夫人交代的事,径直走到了斐苑娘院中。
斐苑娘的院子里种满了萧萧的竹,清幽雅致却带了丝丝的寂寥之感。
赵蘅玉走进抱厦,唤道:“苑娘。”
屋内没有回应。
赵蘅玉接着走进了明间,看见花梨木大桌案上用镇石压着一副字画。
画中白描了一个骑马少年的背影,边上用簪花小楷抄了一首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赵蘅玉默默收回了目光,因为斐苑娘的少女情怀而感到会心一笑,不知斐苑娘思慕的少年究竟是谁。
当年她春心萌动的时候……
赵蘅玉一怔,缓慢地收回了思绪。
她听见身后沙沙的衣裙走动的声音,斐苑娘慌张走了过来,她越过赵蘅玉,挡在了书案之前:“嫂嫂,你怎么过来了?”
赵蘅玉抿唇笑了一下:“为了你的婚事。”
斐苑娘更加慌了:“嫂嫂,你在说什么?”
赵蘅玉不逗她了,她神色严肃起来,对斐苑娘说道:“苑娘,若不趁早定下你的婚事,你就会被迫嫁入成国公府,你想嫁进成国公府吗?”
斐苑娘怔怔摇头。
赵蘅玉笑着说道:“那就好办了,”她从桌上取来斐苑娘的画,慢慢展开,问道,“苑娘可有意中人?嫂嫂或许可以为苑娘做红娘。”
斐苑娘咬了咬唇,她呼吸轻微,像是要说出口藏于心底的名字,但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
赵蘅玉蹙了眉,她慢慢放下了画,拍了拍斐苑娘的手,怅然说道:“我知道你面皮薄,只是女儿家不易,若是遇到了不顺心的郎君,只怕要蹉跎一生,你千万要想清楚,想清楚再告诉我。”
斐苑娘看着赵蘅玉走出了抱厦,她拿起了画,怔怔看了半晌,双手将画揉皱了,扔进纸篓中。
她失力般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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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蘅玉走出了斐苑娘小院,她穿过大花园往自己院中走。
一路她低着头往前走,心里还在想着斐苑娘的事。
赵蘅玉已深陷泥沼,她不愿意看到单纯的斐苑娘也过得不幸福。
斐府不是能庇佑斐苑娘的地方,斐文若这个爱护她的兄长也被阴谋之事挤占了全部心神,还有谁能够怜惜她。
所以,尽管赵蘅玉自己有一本的乱账,她还是忍不住为斐苑娘的“小事”操心一番。
赵蘅玉走在花园中,忽然觉得四周悄悄。
花园冷僻幽静,平日里也是这般的,赵蘅玉不知她突然的惊诧是从何来而。
她疑心是自己警惕太重,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
忽然出现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肢,赵蘅玉心一跳,正要喊人,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带到假山之中。
赵珣从身后抱着她,略带不满地说:“是我。”
听出这人是赵珣,赵蘅玉并没有感到丝毫松快。
她垂着头整理了表情,这才转过身来。
假山里日光幽微,赵蘅玉看着赵珣的脸半隐在黑暗之中,她问道:“怎么就过来了?”
昨日赵珣才放赵蘅玉出宫。
赵蘅玉突然想到昨夜喝下的避子汤,心中有了不安。
赵珣果然一脸阴沉地按住了赵蘅玉的肩:“赵蘅玉,你……”
赵蘅玉往后退了一步:“我……”
但是她身后是假山粗粝的石块,在脊背刚刚触到一点膈应的疼痛之时,大掌按住她的腰,将她强拉了过来。
赵珣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我昨夜在想,放你出宫,究竟是不是错了。”
昨夜,斐文若走进了赵蘅玉的屋里,用他的手触到了赵蘅玉的脸。
在永安侯府布满缇骑的情况下,斐文若都如此胆大妄为,赵珣忍不住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斐文若会如何冒犯赵蘅玉。
可他却阻止不及。
他甚至没有立场光明正大地阻止,因为斐文若才是赵蘅玉正正经经的夫君。
一想到这些,就让赵珣嫉妒发狂。
赵珣的手抚上了赵蘅玉的脸颊,他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他问:“斐文若碰过你这里?”
他粗粝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赵蘅玉的脸,赵蘅玉看着他的眼睛,怀疑他在某一瞬间会拔出刀来生剐了她。
赵珣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轻声道:“蘅蘅,不要害怕,就算我要动手,也只会剁掉他的手。”
只是他笑容发冷:“所以,蘅蘅,乖乖告诉我,莲舟那半日欢愉,是是为了出宫而故意为之么?”
赵蘅玉身子一僵,而后她嫣然一笑。
她想不通为什么,赵珣为何偏偏要这般和她纠缠,他有妃嫔三人,却从不去碰。
赵蘅玉想起李德海曾经说过的,陈敏敏跋扈。张妃弄权、李妃贪婪。
是因为他身边再也找不到一个软弱无能如她这般的人了吗?
是因为她总是拒绝,从而引起了赵珣的征服欲么?
赵蘅玉眸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冷冷的妩媚,她双手环住赵珣的脖子。
她在赵珣耳边吐气如兰:“阿珣不喜欢自己的妃嫔,却偏偏喜欢和我厮混,不就是因为这样更加刺激?
来斐府……不是更加刺激么?”
赵珣面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他怔怔望着赵蘅玉,似是难以置信赵蘅玉会说出这般的话。
然而赵蘅玉没有停止,她像是极为紧张,慌忙说道:“陛下不喜欢?”
赵蘅玉静静地看着赵珣。
她能看出赵珣的愠怒。
她以为赵珣会拂袖而去。
她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她也虚伪、谄媚,因为赵珣陡然成了皇帝,而开始花样百出地邀宠。
石缝里透出丝丝阳光,却没有丝毫暖意,假山里森冷若冰窖。
赵珣没有离开,他冷冷一笑:“刺激?”
他托住赵蘅玉的臀,将她抱了起来,而后用力将她抵在山石之上。
赵蘅玉睫毛一抖,她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之中背后撞上山石的钝痛没有出现。
她后背滚热,是赵珣的手掌挡住了她的身后。
赵蘅玉感受到赵珣的动作,怔愣地看着他。
赵珣别开了眼睛,哂笑一声,他将赵蘅玉翻了过来。
他从后面抱住了赵蘅玉。
假山深处更加森冷,赵珣抱着赵蘅玉往里走。
幽深的假山里不知藏着什么,赵蘅玉感到胆怯。
赵蘅玉双手撑着山石,她指尖泛红,手臂几乎软到抬不起来,失控的恐慌占据了她的心,赵珣从未带她到过这种程度。
赵蘅玉娇怯的声音都是支离破碎的。
她道:“不行……太深了……”
假山掩藏曲径,是从未到过的去处。
赵珣抱着赵蘅玉,莽撞地进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赵珣的外衣铺在地上, 沾满了地上的草叶。
赵蘅玉双臂无力垂下来之际,赵珣温柔将她放在衣袍之上。
赵蘅玉轻伏在他的衣袍之上,双眸微阖, 呼吸急促,她通体雪白如玉, 皱污濡湿的衣裳搭在她身上,不能遮体。
赵珣大掌抚过她的腰肢, 缓缓往下揉了揉, 忍不住伸手一捞,又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
赵蘅玉依旧没有睁眼,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两人肌肤肉.团团成片, 汗涔涔地紧紧贴合着, 让人浑身难受得紧。
赵蘅玉双手推着赵珣滚烫结实的胸膛, 心中有了退缩之意。
她之前从未和赵珣试过这般, 直像是将人生劈做了两半, 深入到了骨血之中。
她细声轻微道:“经……经不住了……”
赵珣一笑,大掌有一搭没有搭地拍着她的背, 像是在安抚她,赵蘅玉竟感到懒洋洋的餍足和困倦, 她靠在赵珣的肩上,晕晕欲睡。
在她快要睡着之际,她听见赵珣问她:“你的生辰将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赵珣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就是之前的南珠之事。
他单纯做弟弟的时候, 总是刻意忽视着赵蘅玉, 吝惜于一颗小小珍珠, 现在想来,金山银山都想为她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