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高冷偏执美强惨——姜问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2-10-19 19:28:15

  许悠悠被那人围着冲进祭场,四周戴着傩面跳舞的人在她周围渐渐围成一个圈,她被困在这个圈内。
  说不心慌那是假的,所有傩面一齐变成一个嘴角扬着夸张弧度的笑脸,各色的彩面随即一齐变为红白两面,他们围着她绕啊绕,看的许悠悠心中直发毛。
  又一道火喷出时,她的视线越过舞着的包围圈,停留在那道驻立的白衣上。
  她的心安定下来些许,有裴栖寒在,她倒真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或许这只是他们的一种形式,会邀请围观路人一起进来互动而已。
  她心里正想着,原本平稳的圈忽然飞速运转起来,快得只能让人看见残影,她猛地回头,便见这圈后出来一人,站在她身后不动,这人脸上的面具转变为全红的怒脸,那红色鲜艳欲滴,让人心中打鼓。
  随着他的挪动,他面具上的红慢慢被白色所浸染,这场景煞是诡异,她喉间微动,步步往后撤。
  哪像这人移步幻影,一会好像是在她身后,一会又若在她身侧,一时又仿佛在她身前。
  这人靠近,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带有虔诚气的香灰味。
  这人捉摸不定的身形似乎是稳定下来,许悠悠定睛一看,当下这个心好似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这傩面与她只有五指距离,忽明忽暗地夜色猛然乍亮,将变化万千的傩面照得异常清醒。
  这上面是一张极其扭曲痛苦的白脸,整个五官都搅在了一起,只有那暗红的唇还在夸张大笑,她反复在吟唱声中听见了咯咯咯地笑声,异常可怖。
  她被吓得屏住呼吸,一阵晕眩,身上又似有什么东西在剥离。
  裴栖寒瞧着一个光团从许悠悠身上飘出,他清俊无双的脸上显出一丝担忧,遂抛开规矩,迈步入内。
  光团从她额前浮现,带着傩面的人伸出手接过,面具重新回到一张平易近人的乐脸上,面具上的眼睛打量着手上歇着的光团,飞速的转动着。
  裴栖寒拨开人群来次,语气不善道:“还回去。”
  那人果真如裴栖寒所言,将光团再度送回她的身体中。
  “悠悠?”
  许悠悠这才醒神,“师兄……”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抱着他的手臂埋头不语,似乎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那人将自己的傩面摘下,笑呵呵地同许悠悠道一声,“抱歉,小姑娘,被吓到不轻吧?”
  傩舞已停,青山庙前点起灯笼,许悠悠闻声悄悄地自裴栖寒的衣袖中露出一双眼睛,那面具底下竟然是一个老者,生着白花花的胡子和头发,模样看着□□十了,还为老不尊,突然吓她这个胆小的年轻人。
  “嗯。”许悠悠闷闷地应了一声。
  老者的笑意更大了些,说道:“无事无事,只是一场舞戏而已。”
  “不过,”他话锋一转,“所见即是命格,姑娘你所见的可是一张极哀面。”
  “极哀?”她紧紧地抓着裴栖寒的手臂,问:“这是什么?”
  小老头微微一笑,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
  小老头又问:“你知道从你身体里飘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么?”
  许悠悠吃惊说:“您知道?”
  “这个东西既然你都不曾知晓它的来历,我又怎会知?”小老头笑说,“只是我瞧着这东西邪得很,日后你怕又祸乱缠身。”
  “……”这人越说越邪乎,下一步该不会要来推销他的什么产品,好让她花钱消灾?
  “师兄,我们走吧。”她越看这人越像一个骗子,到了宁静处,裴栖寒将她身上的镇灵玉取下。
  有这东西,她身体里的灵团不该出现才是。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他问。
  许悠悠有模有样地和他描述一遍,略显担忧地问他,“师兄,那个人说得是真的吗?”
  裴栖寒注入些许灵力进入玉佩中,又替她将镇灵玉重新系好,“子虚乌有的事情。”
  “你还想去哪?”
  “听说明镜湖那里还有人在跳湖中舞,我们看完这个就会客栈好不好?”她的脸色再度红润起来,似乎是已从方才的惊吓中脱身。
  “好。”
  明镜湖。
  巨大的水波从湖中央荡开,从湖底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红鼓,长白色的绸纱在鼓边交织,白纱上,蓝衣女子轻曼着身子从上面降落。
  她轻踏一步,鼓面便响一声,鼓声时而缓时而急,舞裙在她身下绽开,似激荡水波中一朵香艳的蓝色妖姬。
  舞曲止住,轻纱飞扬,舞姬的长臂探过头顶,随即一道烟火冲上天,火光照亮每一个人的脸。
  霎那间地动山摇,汹涌地湖水拍上岸,以水化龙,三条水龙在舞姬身侧游舞着,好不令人激动艳羡。
  许悠悠忙着鼓掌幻呼,裴栖寒眸中波澜不惊,许是怕人再次跑掉,他握住许悠悠的手腕,“回客栈。”
  游神之夜,结束了。
  “好。”她没再多留,跟着裴栖寒往客栈的方向走,在层层叠叠的人影中她瞧见的那道张扬的火红色。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她这么想着,却见裴栖寒带着她走得越发的快了,她稍疑惑问道:“师兄是有什么急事着急回去吗?”
  她身侧,三个醉汉歪歪斜斜地朝这边撞过来,他瞬间出剑,长剑横在她的身后,那些醉汉见着如此冰寒的一把宝剑,便也不敢再往这边过来。
  他收剑,二话不说地带着她走得更快了些,许悠悠回过头去看,容恕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忽地,裴栖寒敛步驻足,许悠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容恕拦在他们的去路上。
  见到许悠悠,他邪气地挑眉,冲她使出勾魂一笑,“巧啊,小先知,你去哪?”
  “我要回客栈了,”她问道,“府衙对你的通缉令不是还没解除么,你不做伪装就敢出来乱跑,不怕被抓啊你。”
  容恕故意顺着她的话说,“怕啊,怎么不怕,我被抓了可得请你当我的保释人。”
  “我才不要呢,”许悠悠傲然地扬起脸,“帮你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容恕道:“你怎么知道没什么好处呢?跟我去个地方,我带你去看个东西,保证让你喜欢。”
  许悠悠来了兴趣,“是什么奇珍异宝吗?那漂不漂亮啊,能配得上我么?你是不是要送给我?”
  姜府那么有钱,随意送她几件宝物她这辈子也就不愁了,虽然她也不差钱,但人怎么会嫌钱多呢!
  就算不是姜府出手,容恕这些年在江湖上四处游历,手里多少也攥着不少好宝贝。
  “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容恕引诱说道,“但是能不能得到它,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好呀好呀。”游神会结束,虽已是深夜,但她心潮澎湃,想来夜晚也难以入眠,不如跟着容恕出去看看。
  她才走一步,手腕上挂着一道握力,裴栖寒牵她的时候没怎么用力,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是被握着的,这会和容恕说了一会话,她几乎就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师兄。”她弱弱地喊了他一声,半响不见裴栖寒松手。
  容恕饶有兴味地看着裴栖寒的手指越发紧锁,觉得好玩,心中起了玩笑之意,“男女有别,你俩牵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误会。”
  说着,他走到许悠悠面前,微躬下身子,直视她,“小先知可是有心上人的,对吧?”
  “呃……没有。”她矢口否认,容恕这家伙现在提这个做什么,净给她捣乱。
  “哦?”他的目光飘在他们相牵连的手腕处,“那这么说说你们更不该牵着一块了,若是让有心悦我们小先知的男子看见,那怎么好,多伤人心啊你说是不是?”
  许悠悠:“……”
  “容恕你发什么神经呢!”
  容恕抱臂,他向来会将玩笑话说得真假不便,“我吃醋了,不行吗?”
  “你少来,”许悠悠正色道,“说正经的,你要带我去看什么?”
  “你让他先放手我就说。”容恕道。
  “师兄……”裴栖寒在她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转眸看着容恕,眼中不乏有些敌意。这人阴魂不散地缠着她,躲不开。何况,许悠悠她,他们明明只见过几面,却能混得如此熟识,她说最了解容恕,她……他已不愿在深想。
  容恕不疾不徐道:“混元珠,你不是感兴趣么?”
  “混元珠?”
  容恕:“一句话去不去?”
  许悠悠点头如蒜捣,“去去去去,我去。”
  果然是容见俞的亲弟弟,这种时候都可以走后门,既然是混元珠,那她大概只可以远观不可亵玩。
  许悠悠说:“那我要带着我师兄一起去。”
  容恕很是嫌弃道:“带着你师兄一起?你跟你师兄是连体婴吗?怎么回回都寸步不离的?”
  “什么嘛?”许悠悠忽然撤开一步,“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去可以,但你师兄不行,三个人目标太大,咱们两个人刚好进去。”容恕道。
  见许悠悠还在犹豫着,容恕言笑自如地提醒:“你先前一直没看见你师兄的脸色么?他明显就是不想看无聊的游神会,不过是在迁就你罢了,你现在跟着我走,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
  “你一直跟着我们?”许悠悠诧异,容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侧目看着裴栖寒,他确实适合这般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他周身像是天然的形成了一道屏障似的,将他隔绝在外。
  若是他真的万分勉强只是在迁就他,却无法享受到其中的乐趣,日后她就不拉着四处他瞎跑了。
  “那师兄先回客栈吧,”许悠悠走到容恕身侧,“我去看看混元珠长什么样子。”
  裴栖寒并未出言挽留,许悠悠临行之际,他神色不善地剜了容恕一眼,冷峻的脸上透着寒气。
  容恕坦然地受着,唇角噙着笑。
  许悠悠同裴栖寒道完别,容恕带着她离去,两人上桥。
  这桥上莫约有些来头,神游当晚沿栏都插着不少红旌旗,风吹旗帜招展,神游的仪仗队曾从这走过,落下满地的云祈花和彩色福纸。
  她今日一身粉装,裙裾摇曳,走一步,恩享万里福泽。
  两人走到拱桥中央,哑铃突响,示踪铃叮叮当当地在她腰间跳动,那动静怎么也止不住,清脆地金铃声传遍整座拱桥。
  许悠悠心有所感,甫一回身,便见桥底那一道清冷的白衣,月挂高枝,往来的人群从不断地从他身侧经过,他自不动如山,犹如一尊用白玉雕成的尊像立在桥底。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中第一次清醒地认识道她在俯视着他。
  俯视裴栖寒,俯视她曾经觉得高高在上不染尘泥的谪仙。
  桥底,裴栖寒正深深地正望着她。
  黑夜里,她却觉得他的目光异样地灼热,腰间的示踪铃一直在响,她心中一慌,连忙捂住。
  “许悠悠。”裴栖寒的嗓音在夜色的衬托下平添三分深沉,他本就珍重地在喊着她的名字,两人隔着半桥的距离,他这一声传到许悠悠的耳朵里,她听着居然会觉得裴栖寒舍不得她。
  舍不得她跟着容恕走,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全是挽留。
  许悠悠觉得自己肯定不是疯了,就是失了智,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觉得裴栖寒还有话要对她讲,于是她便在原地等着,等着他开口……
  她想就算现在裴栖寒说让她回来,不要和容恕走,她也一定立刻首肯。屁颠屁颠地就跟着他回去了,混元珠哪里有师兄来得重要。
  她师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她等着,两人在桥上遥遥相望。
  裴栖寒缩在袖里的手微微紧握成拳,皓月千里,长风卷着红旗在她身后铺开,她身上月华正盛,他仰望着她,犹如仰望着那轮明月。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许悠悠等着,没等到他的话语,容恕倚栏看热闹一般地去瞧,他抬手贴在自己的额上,红衣与长旗相融,化为一体。
  他起身走到许悠悠的身侧抬手搭上她的肩,结束这场无言的相望。
  许悠悠回过神,丢出一道承诺,“师兄,我会很快回来的。”
  她转身,同容恕一齐离去,示踪铃再未响过。
  裴栖寒在这桥底站了很久,久到人影交叠的桥上只空荡荡地剩下一地斑驳的月色。
  整座喧闹的江邑城安静下来,他抬头看着硕大的圆月,困惑着,又明晰着,他终是抬脚慢步走在桥上。
  裴栖寒在拱桥中央时再度抬头看,天上月亮跟着他走了一路,他的眉眼间浮现一股怅然,明明他的月亮已经离他远去了。
  *
  容恕要带她去大通街的藏宝阁,那处离此还有些距离,许悠悠走在半路问他:“容恕,你对江邑的傩面有了解么?”
  “傩面?”容恕道,“你去青山庙看了傩舞和傩戏?”
  “嗯,”许悠悠将自己的遭遇和困惑讲给他听,“所以你知道极哀面意味着什么嘛?”
  极哀,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个好兆头,她忽然想起了那种白脸,顿时抱臂,那张脸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惊恐。
  容恕不正面答话,反而调侃她道:“你不是先知么?怎么连这些倒还要来问我了?”
  “是先知没错啊,”许悠悠说,“可是先知知他人而不自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容恕慵懒地说道:“你与其每天神神叨叨地想这些,不如脚踏实地多增强自己的修为。”
  “也就是说,你不信这些啰?”许悠悠狐疑道。
  容恕转身,散倦地点点头。
  许悠悠心中咯噔一声,她面上维持着镇静,“那你为什么还相信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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