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你到底怎么了呀?”许悠悠拍打着裴栖寒房门,“你是生病了吗?”
看他方才这个症状也不像天罚发作,更像……
更像……是中了春|药。
许悠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谁会给他师兄下□□,谁又敢呢!
“师兄,出了什么事?不然我请一个医者来为你看看吧!”
房门,裴栖寒已然冷静下来,只是唇喉间莫名地干涩,他嗓音微哑,平静对外道:“我没事了。”
“那刚刚……”
裴栖寒的声音有了一些起伏,“你什么也没看见。”
一句定性的话,噎回许悠悠满腹疑问。
“哦,那师兄早些休息。”
裴栖寒方才肯定是被夺舍了,许悠悠只能这么想。
她回房,刚想休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着些貌似与花粉的东西。她想起,自己方才不知道碰到了花花哪里,它应激似得颤了一下,她手上就沾了点它吐出来的花粉。
她凑近嗅了嗅,还有些香味。
小家伙真神奇,还会自己吐粉。
翌日清晨,她早早地起了。
许悠悠想着裴栖寒送了她一个玉如意,她也得回礼一件东西才好。
她正欲出门,罗颂迎面过来,“悠悠要去哪里?”
“罗颂你来得正好,如果要送男子礼物的话,你觉得送什么好?我正发愁呢?”
罗颂见她往外走,便跟着下楼,“你想送谁?”
“我师兄。”她说。
罗颂一副了然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不如我陪你一道逛逛吧。”
“好呀。”两人一齐出门。
恰巧此时裴栖寒推窗,就见这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有说有笑地,甚至欢乐。
他关窗,向来冷漠的脸上多出一些耐人寻味的神情。
小白花从裴栖寒的衣襟内跳出来,扬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裴栖寒沉默一会,像是在说气话,“你以后,不许让她碰。”
两人逛遍了大家小巷,终于在一家卖冠玉的店铺下停下,她看中了一款竹叶冠,拿在手里观摩,这冠做得有股冷傲的贵气,同裴栖寒极为相衬,“罗颂,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一回头,身侧的罗颂不在,她四望,就见这人似乎是在一旁挑珠钗,他专注极了,没听见她的喊声。
许悠悠低笑,他挑簪钗是要做什么?
她正奇怪,这时从店门外走进一名黑衣男子,他的眉眼间疲态尽显,令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挂着的一个飞速转动的罗盘。
许悠悠对新奇的玩意总是改不了好奇心,她走上前同那人交谈道:“这位仁兄,你这个腰间挂着的是什么啊?是坏了要过来修的么?看着好好玩。”
那人回答她道:“不是坏了,是找对了人。”
“找对人?”这里的人都爱这么神神叨叨么?
罗颂闻声整个身子僵了一下,立刻放下自己手中挑出的珠钗,踱步过来,他的手搭在许悠悠的肩侧,动作有些亲昵。
他瞟了一眼带罗盘的人,然后低首笑问她道:“在做什么?”
许悠悠回道:“看见了一个好看的玩意,你看他身上那个罗盘,是不是很神奇,我从没见过转得这么快的罗盘。”
很是奇怪,若是寻常男子交情一般的朋友与她勾肩搭背她多少会有些排斥感,罗颂不像裴栖寒,更不像容恕,她对他的触碰竟然会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是这具身体天生的亲昵之意。
她仰头,“罗颂,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么?”
“自然。”罗颂带着她离那男人远了些,“若是悠悠想,我们也可以认识很久。”
她没太把罗颂的话放在心上,转头问那男子,“你这个罗盘是在哪里买的?好漂亮。”
话外的意思是,她也想要。
“祖传的,不买卖。”那人道。
罗盘上的指针还在飞转,罗颂阻断他们两人的谈话,拉着她进入到店铺更里面,“不是说要选玉冠么?你可选好了?”
许悠悠点头,而后将自己手上那得这顶竹叶冠交给罗颂看,“怎么了?”
罗颂仔细瞧了一眼,赞叹说道:“悠悠的眼光确实不错。”
话间,许悠悠回眸,那带罗盘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远去了,她还有点可惜。
那个罗盘实在是太漂亮了,周围一圈都镶嵌着各式的宝石,古朴华丽。
见她走神,罗颂轻唤着她,带她到了整整铺满两柜的珠钗前,他已然将自己中意的挑了出来,不过……
许悠悠瞧了一眼,只感叹这人选簪钗的眼神怎么这么差。
“喜欢么?”罗颂道,“悠悠救了我的性命,大恩无以为报,我想只能送你一些小玩意聊表心意。”
许悠悠懂了,原来罗颂是要将这些丑东西都送给她,是他的心意,就算再嫌弃她也得收下,“好呀,那给我吧。”
她伸手去拿他挑出的珠钗,罗颂看着微怔,“你喜欢这些?”
“不是你给我挑的么?”她困惑地看向他。
罗颂被逗笑了,他轻声说:“那些我挑出来的不要的,这柜上的才全都是我要送你的。”
许悠悠眨巴眨巴眼,“真的么?”
“当然,我怎么可能唬你?”罗颂说。
许悠悠在原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上的喜色完全绷不住,“罗颂,你真的是太棒了!”
*
“师兄,送你的。”许悠悠回到客栈内,将竹叶冠交到裴栖寒手上,“就当做是你送我玉如意的回礼。”
“你和罗颂出去,是为了买这个?”裴栖寒问。
“对啊,”许悠悠颇为自豪说,“这可是我亲自挑的,连罗颂都说好呢!”
她缓过神回味,“师兄怎么知道我和罗颂出去了?”
裴栖寒难道这么在意她?
“恰巧看见。”他回避道。
许悠悠拉他坐下,“师兄过来试一试这冠吧。”
裴栖寒未曾推脱,他随手将这竹叶冠带上,许悠悠瞧着他似乎是戴歪了,她想不也不想就凑过去动手帮他正冠。
“你……”她突然靠近,裴栖寒身子往后仰了些,神色稍有飘忽,“你做什么?”
许悠悠自然道:“师兄的冠戴歪了,我帮师兄正正。”
她做完这些忽然有些好奇,“师兄平日里会照镜子吗?”
都说美人爱揽镜自照,尤其是像裴栖寒这种俊美挂的,他知道自己很帅么?
反正容恕肯定是知道的,那个人臭美极了。
裴栖寒转移话题,“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黑市。”
“黑市?”许悠悠蹭得一下立起身子,“你真的要带我去黑市啊?”
早在贺生对她说起黑市的时候,许悠悠就对这个地方分外感兴趣,不过这黑市一听就很危险,像她这样的小菜鸡,被人暗地里宰了都不知道。许悠悠早想让裴栖寒带着自己一起去,但……她想起昨日游神会,容恕说他甚至勉强,她又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想着自己随意在贺生,罗颂,容恕这三个人中随便挑一个去得了。
“师兄,你还真是……”
“是什么?”他立刻接话道,语气中总让人感觉暗含期待。
“好。”其实她有点想说,裴栖寒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这些日子将他的心思猜的这么准?
不对,她方才明明是要问裴栖寒照不照镜子来着。
前去黑市路上,许悠悠揪着他不放,硬是要将这个问题刨根问底。
裴栖寒受不住她的撒娇与软磨硬泡,便回答道:“不曾照镜自赏。”
“为什么呀?”她问。
“相貌粗鄙,不堪入目。”裴栖寒道。
“嘶,”许悠悠深吸一口气,在裴栖寒面前站定,然后细细地打量着他,裴栖寒见她如此□□裸地目光眼神中有些许回避。
“师兄,你真的这么想么?”许悠悠自顾自说道,“不过我觉得你长得真的惊为天人,真的很好看,就是有点高冷看着不好惹,像个俊逸出尘的寒山仙。”
裴栖寒受着她的称赞,眸中起了波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师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审美,你的模样,我真的很喜欢。”许悠悠认真地说。
裴栖寒诧愕,“你说什么?”
“我是说 ,你长得甚是符合我的心意。”
长了一张她男朋友的脸……
这话是不是太大胆了些,许悠悠思忱着,瞧见裴栖寒愣神她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笑说:“我的意思是师兄以后可以多照照镜子。”
两人在黑市的赌石中切出一块玄晶,又采购些其他的材料,最后裴栖寒便带着她去铸剑的铺子,算是给她那把破烂玩意升级。
裴栖寒将玄晶交给筑剑铺的老板,老板见是玄晶,瞪大了眼,双手都在颤抖,“竟然真的是玄晶!老夫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玄晶了。”
“不知这位少侠要用这玄晶筑什么剑?”
裴栖寒看许悠悠一眼,她登时便理会,从自己腰间将那破烂玩意解下,递给老板。
老板见是这样一把破剑,再三询问确认:“少侠,你确定你的剑没有给错?”
老板瞥见裴栖寒手中握着的那柄剑,他若没有看错,那可是一把名剑,名剑在加上玄晶的雕刻才能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但……老板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这平平无奇的剑,这破烂玩意用玄晶铸剑雕刻,那可真的是给屎盆子镶金边。
见裴栖寒毫不迟疑地点头,铸剑铺老板再次提醒说:“我说少侠,这把剑用玄晶未免可惜,我这里还有更好的剑可以给这位姑娘,若是再加上这玄晶,这剑的品阶便可再上升一个层次。”
裴栖寒皱起眉头,脸上显露出一点不悦,他沉声道:“就这把,何时能取?”
老板没再多言,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只摇头,无奈回声:“十日后便可取。”
随后老板问向许悠悠:“敢问姑娘,您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他们铸剑的时候以剑名编号。
许悠悠看了一眼裴栖寒,小声,“它叫小裴。”
闻言,老板脸抽搐一下,恭维道:“真是个好名字。”
回平安客栈的路上,几匹棕马飞跃而来,驭马的官兵一手持缰绳,一手敲打着挂在马匹周围的铜锣,大声警戒道:“昨晚游神,走失三名女子,如有任何消息线索,立即前往官府报禀。”
他话毕,身后立刻有人出来将那三名女子的画像挂在这条街上的公示栏上。
许悠悠凑过去看,这三人她都不认识。
昨晚有人失踪……容恕也在神游会上,只怕他又有大麻烦了。
马上官兵见着许悠悠,锣声刺耳响起,他高声,“近日如无必要,芳华正好的女子尽量少出闺门为好,以免被歹徒盯上。失踪案一事,府衙正在全力调查,今有缥缈宗与七善门的侠士相助,想必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烦请各位不要恐慌。”
他看向许悠悠叮嘱道:“姑娘,近日少出门为妙。”
许悠悠懵懂地点点头。
裴栖寒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跟紧我,不会有事。”
她嗯了一声,明日就是鉴宝会 ,不出门是不可能的,她甚至想去查查这个从元诏城就开始的失踪案,直觉告诉她这案子不简单。
她几乎是一路沉思回道平安客栈,客栈门外聚集着不少人,人群中艳红的衣裳极为惹眼,他身侧站着容见俞,似乎还有缥缈宗的弟子,再远些便是江邑的官兵,他们围在那里争吵着。
许悠悠加快脚步往前,凑上去看热闹。
此时,杜念正揪着容恕不放,“容见俞,就是因为你包庇他,所以才会出现如今的惨案。”
容见俞淡淡地瞥了一眼杜念,当家主母的风度依然在身,“空口无凭,慎言。这里是江邑,不是东阜的缥缈宗,杜小姐说话不要口无遮拦。”
“你!”杜念被容见俞噎得哑口无言。
容恕不经意回首,就见凑上来的许悠悠,他总是改不了‘调戏’小姑娘的臭毛病,朝她抛个媚眼,这一幕刚好落入裴栖寒眼中。
“小先知,别在边上凑热闹,过来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容恕不正经说:“我自然是来找你幽会的,只是不巧有人横加阻拦。”
说道这个不巧有人阻拦,他的目光瞥向缥缈宗的几位弟子,寓意明显。
“你少来!”许悠悠拒绝他蓄意的暧昧。
杜念问她:“许姑娘,看起来你跟他很熟?”
许悠悠连忙摆手道:“不熟,不熟,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这把火可不要烧到她身上才好。
容恕一把扯过许悠悠的手,勾肩搭背道:“谁说我们不熟?你昨晚不是和我在一起么?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边,杜念长剑出鞘,向容恕的手斩去,许悠悠大惊,天哪,这架势是要将他的手给砍掉么?
容恕眼疾手快松开手,杜念立刻闪身站到许悠悠身侧,“许姑娘,你还是同这人远一些比较好。”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杜听解释说:“许姑娘,我家师妹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昨晚在江邑有三名女子走失,而他——”
提起容恕,杜听的言辞犀利了些:“是江邑最为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