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恕混不在意地挑衅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拐走年轻女子了?”
“你做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杜听气说。
容恕顺着他的话接,“那我就清楚的告诉你,我没做。”
几人之间已达剑拔弩张之势。
容见俞出来打岔道:“说吧,你们想如何?”
杜念指着她身后的两位官兵,“我们已经向县衙的人检举,并达成协议联合调查此事。少女失踪案这把火已经烧到江邑,鉴宝会在即,姜夫人还需重视才行。衙门的回复是,让这两位官爷寸步不离地跟着容恕,日日看着他,既然你们觉得他是无辜的,那样做也好排除他的嫌疑。”
容见俞看向容恕,“你的意思呢?”
容恕亦正亦邪,又爱混在女人堆里,更是在元诏城呆过,怎么看都是重嫌犯,而眼下也没有别的能证明他清白的方法。
“我没意见。”容恕倦懒着语气道。
杜念眉眼一扬,“容恕,你给我等着,我一会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替我的师姐报仇。”
容恕摊手表示无奈,“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没对你师姐下手,你要是想存心报复我,也不必找什么借口。”
“不是你做的谁会相信?容恕,你要好好想想你曾经做了什么?我们缥缈宗和你的帐都记着呢,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隐约见到杜念有提起旧事的架势,容恕微眯起眼眸,“旧事,你是想和我提起旧事么?”
许悠悠见着气氛不太对,笑呵呵地过来打圆场,“既然容恕这里有了挟制的办法,我看二位少侠不若再多去寻找凶手的线索,说不准会有意外的发现呢,总是比逗留在这里要强。”
杜念很是看不惯容恕那张脸,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多待,放下两句狠话就跟着杜听离去。
容见俞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少生事端,你可明白?”
容恕对容见俞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反而笑着问许悠悠,“小先知,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要不要收留我?”
“你算了吧?我们大名鼎鼎的容恕,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你不是一站在哪,就会有姑娘对你投怀送抱么,犯得着来找我?”许悠悠假意阿谀奉承说。
随后她正色问着他:“你怎么不去调查失踪案?这样还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清不清白,我才懒得管,”容恕进屋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许悠悠跟着他进去,他然后招呼着小二上菜,“但是小先知,我赖定你了。”
“你说什么?”裴栖寒进屋,冷声问。
作者有话说:
花花吐粉,你们懂得。
悠悠说他长得好看,她喜欢,他可开心死了。
第68章
容恕是个惯会挑事的主, 见裴栖寒面色似有不善,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张扬,“我赖定许悠悠了, 不行么?”
“不行。”裴栖寒斩钉截铁道。
“为何不行,你们除了是同门师兄妹, 还有别的什么关系么?”容恕勾唇, 同裴栖寒翻起旧账,“我记得在元诏城, 裴兄可是见死不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如今你说不行,那请裴兄给我给缘由。”
容恕这番话就是有意在挑事, 许悠悠重重地咳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看向他,那意思是:你想干嘛?
容恕浅笑,无声用口型对她道:帮你啊!
事实即定, 裴栖寒无言可辩,欲与人争论启唇却无声, 他挣扎再三,侧目看向许悠悠,“你如何想?”
“师兄,容恕他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说着许悠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努起嘴冲容恕道, “你在元诏城的时候干的好事要我给你重复一遍么?”
“可以啊, 我百听不厌。”容恕道。
许悠悠轻叹一声, 真是拿他没办法。
“既然如此, 那随你。”裴栖寒冷漠道一声,转身离去。
许悠悠看着裴栖寒离开的背影出神,一旁容恕搭腔道:“你师兄待你好么?”
小二将饭菜盛上来,她看着满桌的佳肴馋得直流口水,咬着筷子陷入回忆,“以前不大好,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他对我一点也不好,每天都冷冰冰地臭着一张脸拒绝我,甚至……”
说道这里,她神色一暗,裴栖寒甚至想杀她。
“甚至什么?”容恕问。
“没什么,我当初真的是很不喜欢他,”她接着说,“但是后来就不太一样了,因为他会保护我。”
许悠悠的语气中带了点窃喜,这种窃喜并不来源与她抱上裴栖寒的大腿,而是是裴栖寒自发性地在保护她。
苍谷那次,裴栖寒失忆的时候挣扎着起身站在她的身后替她除去藤怪,她知道小裴是不一样的。
化灵秘境,九州神祭上,他代替她手剑戟刺骨锥心之痛,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可是他还是做了。
他承诺会一直保护她,许悠悠相信他的话,在这股无端地信任外,催生出了很多别样的情愫。
她将之称为依赖和喜欢。
她渐渐地依赖他,也喜欢他。
可裴栖寒和常人不同,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喜欢会给他带来什么,再者她总归是要回家的,若是到时候裴栖寒不能和她一同离开,那这又算什么呢?所以这份感情对她成为了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如果能一起同行,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若不能,那她只能当是一场遗憾。谁人能生来无憾,她将凡事都看得很开,不像裴栖寒那般激进极端,容易入死胡同。
所以,暂且任其顺其自然。
“这样?”容恕为自己添置茶水,他仰起头,余光瞥到停滞在二楼上的一袭白衣,然后接着从许悠悠嘴里挖她的往事。
楼上,裴栖寒笼在袖中的指节不断的发紧,曾经,过去他已不想再回忆。
曾经,他伤她良多。
乍然听见那句“真的很不喜欢他”,他心猛缩一下,藏着衣襟里的那朵白花跳出来,耷拉着花身委屈地摇摇头,瑟缩着身子有些不安。
对于许悠悠而言,她有很多朋友,可他只有她一个。
江邑一行,他尝尽患得患失,若即若离之苦。她会为了新奇事物忽略他,会为了容恕丢下他,会和其他男子一同去游玩逛街……那他到底算什么呢?
裴栖寒快步回房,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小白花捏在手里,关上门,他这才肯剖出一点真我来。
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还是只是单纯地将他当做一个朋友?
若要他扪心自问,那答案大抵是否决的。
谁会爱他?
世上无人爱他,他也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裴栖寒生来二十年,识恨不识爱。
*
鉴宝会正式拉开帷幕,鉴宝阁前车水马龙,红妆铺盖一整条街,前头有仕女迎客,后面有应侍随身恭行。
许悠悠走在裴栖寒的身侧,行至鉴宝阁门前的时候,她便见裴栖寒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那人略微瞅过一眼,便笑着颔首,唤来应侍招呼着他们进去。
应侍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绕过山水诗意一般的翠屏,许悠悠与裴栖寒就座,应侍拍手叫来一桌的蔬果和茶水,随赠的还有一只簪子和剑穗。
许悠悠将这簪拿起来把玩,见其品相不凡,登时感叹不愧是是姜府,这鉴宝阁就是出手阔绰,只是她似乎忘了,若是想拿到鉴宝阁登门的请帖,便得拿出黄金十两。
一般的人,可是连这鉴宝阁的门也难入。
能来这里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缥缈宗与七善门自不必说,先前入门时许悠悠还见着各间门牌上一一印有陇泉王氏,闾丘张氏,幽州杨氏,禹州古氏,天山派等字样。
果然,这修真界能说道出名字的门派都已至此。
“师兄,我们今日估计是见不着混元珠了。”许悠悠拿起这鉴宝阁的鉴宝册在手中详看起来,这册子倒是与初时揽客宣传时略有不同。
先前的册子上只写有宝物,而现在她手上的这册子竟是将这宝物的形容和能效都已经一一例举清楚。
“扫霞衣。”许悠悠照着册上的字迹念着,“乃是由极雪峰上千年天蚕所吐丝线织成,披上此衣,能腾云驾雾,扫霞唤日。”
她直感叹这衣服厉害,有了它岂不是连御剑都不用学了?只是,许悠悠下一刻便扫到了这字后的内容,她的嘴角抽了抽。
[扫霞衣,黄金一千两起]
成功的一大捷径——生来有钱。
许悠悠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这册子。
混元珠要五日后才会展出,届时争夺它想必也是一场腥风血雨。她得趁着这几日鉴宝会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的对手。
贺生这些天又是不见人,若是有他在,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宾客陆陆续续地登场,这空旷的厅堂内偶尔想起两三声热络的交谈,鉴宝会还未开始,许悠悠百无聊赖得玩这剑穗子,不时放两颗葡萄入口。
不得不说,这鉴宝阁中还真是清凉,夏季的闷热一丝一毫也未钻入到阁内。
许悠悠从座位上起身,换了个方向挨着裴栖寒而座,她把这剑穗在自己眼前绕着甩过两圈,轻快着语气问裴栖寒:“师兄,你要不要给惊鲵带上?”
两人正说着话,裴栖寒的惊鲵剑忽然应召而出,在方桌上凝成实体。
许悠悠娇妍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竟然不知自什么起,连自己都能唤得动惊鲵了?
她望向裴栖寒,“师兄,惊鲵它……”
裴栖寒在她的注视下点头,“是你将它唤出来的。”
剑随主人……
他轻柔的话落在许悠悠的耳侧,许悠悠觉得有些痒,她抬手抚过惊鲵的剑身,对它这个很是赏脸的行为表示赞许,“你真乖。”
说着,许悠悠拿着剑穗问它道:“惊鲵,我给你装扮一下,好么?”
惊鲵剑兀自动了动,像是不太喜欢这穗子。许悠悠心想也是,这可是鉴宝会人手一条的东西,惊鲵毕竟是裴栖寒的佩剑,它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想必是随了自家主人,显然是看不上这样的东西。
许悠悠拍拍惊鲵的剑身道:“等着,我以后一定给你找一条独一无二的剑穗。”
独一无二的……裴栖寒嘴角闷闷地有着笑意。
她话毕,从屏风后忽然绕进来一个人,许悠悠余光扫道一片火红的衣摆,她便知这人是谁。
她抬眸,果然是对上了容恕那噙着邪魅笑意的眼睛。
他进来,很是自然坦荡地坐下,而后对她道:“我过来,蹭个座位。”
“堂堂容恕,怎么还搞不到座位?”许悠悠疑道,没见着他身边的两位官差,许悠悠还有些担心那两人的安危,“怎么没见你身边的官差兄弟?”
容恕一扬下巴,“在外面呢?马上就进来。”
说着,他抬眸瞥一眼裴栖寒,“想来,裴兄宽宏大量,是不会介意我三人在此叨扰片刻的。”
裴栖寒敛笑,眸中意味不明。他侧首瞧了许悠悠一眼,似乎是在问她的意思。
“当然,就勉强借你坐会。”许悠悠道。
裴栖寒不甚高兴地别过眼,手中的白玉杯盏被他捏出一道碎痕,他那一眼是想让许悠悠拒绝他。
宾客已经到齐,守在一旁的应侍将屏风撤去,楼底下灵台上的展品分外的夺人眼球,在主客席座,容见俞端坐在上分镇着场面,一旁是笑吟吟的姜婴。
容见俞看见容恕,往上看过一眼后便撤回目光,他们雅间对面,是七善门的弟子。方穆与司徒雁见是他们,将手中的茶盏举起,隔着偌大的天井向他们举杯,遥遥相敬。
裴栖寒自然当做是没看见,许悠悠笑着应承下,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们,估计是为失踪案奔波,忙得够呛。
见许悠悠将酒饮下,容恕在一旁也装模装样的拿起酒杯相敬。
许悠悠盯他一眼,像是在轻哼,说就你事多。容恕浑然不在意,他脸上的笑意未消散,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在这鉴宝阁中逡巡。
忽地,他的笑意敛下,许悠悠顺着容恕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了缥缈宗的两位弟子。
杜念冷哼一声,侧过脸。
台下,主管朗声宣布鉴宝会开始。
第一件展出的宝物扫霞衣最后以黄金一千两被三楼的一位客人拍下,许悠悠看去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所有人的翠屏都已经撤下,唯有这人的屏风还在。
见许悠悠有疑惑的模样,容恕为她解答道:“那个,是皇家的人。”
“皇家的人?”许悠悠皱眉道:“那他们也会想要混元珠么?”
容恕轻描淡写道:“谁知道呢?”
若他们也来抢着东西,冥冥之中,他们可是又多了一个劲敌。
鉴宝阁的第二件宝物七香车被禹州古氏拍走,第三件宝物踏云靴被天山派的人拍走,第四件宝物引魂钟被缥缈宗的人拍走,第五件宝物被金竺符笔被七善门的人拍走。
一个个真的是价格不菲,财大气粗。
五件宝物均被售卖出,期间许悠悠与容恕不间断的交谈声就没有停过,容恕是个没品的家伙,自鉴宝会开始就拉着许悠悠从别人的样貌在谈到宗门背景,然后在谈到宝物本身。
从前和裴栖寒在一起待的久了,两人之间只有她一直在说话,许悠悠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十分健谈的人物,直到她遇见容恕,这才发现这世上也会有能让她不停歇想要喝水觉得口涩的人物。
许悠悠又往自己口中塞入一大块西瓜,她将余下的果肉推到裴栖寒的面前,问说:“师兄,你要不要?”
裴栖寒制止住她斟茶的手道:“少喝些。”
少喝些,便能少同那人说两句话。
许悠悠点头应下。
今日,鉴宝会只会展出六件宝物,现下是最后一件紫金葫芦。
忽地,从屋外来了一个应侍,附在容见俞耳边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只见她的脸色刹那凝住,而后扶起衣袖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