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隐居种田日常——白桃口罩【完结】
时间:2022-10-19 19:30:25

  他莫名的叹息引得沈小茶、阿准纷纷抬头。
 
 
第九十五章 
  沈小茶将最后一条鱼干夹到阿俊碗里“为何突然要走?”
  “我想早日回去寻周夫子, 看能否赶得上明年二月县试,虽然书我已背的差不多了,但毕竟没有经验。”说完有一瞬的黯然, 不过稍纵即逝“阿姐,我离开后会给你们写信的。”他指了指正咕咕叫着的白色信鸽。
  “可惜了, 你要是三四月份走还能看见油菜开花, 满目的黄色花海,被风一吹,如起伏的黄色画卷,又似波澜壮阔的黄色巨浪, 滚滚向前,风的形状被花海勾勒出来......”她忍不住憧憬起开春时的好光景来。
  “阿姐,你若出世,定是才情卓然的诗人吧?寥寥几句就让我恨不能为了这场花事更改行程。”他在内心已经默默接受她是阿姐又不是阿姐的现实,希望阿姐就这么洒脱恣肆、淡泊明志地活着吧, 他要努力往高处去,为他们守护这一方世外桃源。
  沈小茶定定地看了阿俊一眼,离别愁绪涌上心头, 虽然相处不久, 但三人朝夕相伴早已如同亲人,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独自踏上远方,一日三餐是否如这里一样熨贴, 是否有恶人欺负他......叫她如何不担忧?
  阿准沉沉地拍了拍阿俊肩膀“到时我送你出山。”
  三人各怀心事地歇下, 长夜漫漫,再也难以入梦。
  接下来的数日, 雪已化得差不多了, 空气湿润又冷冽, 沈小茶搽完雪花膏,犹豫了下拿出去给阿准跟阿俊,阿准摆摆手浑不在意“都习惯了,哪就那么娇气,一股子香气实在闻不惯?”
  沈小茶看着他因干燥而皴裂发红的脸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比树皮还糙,你不疼吗?”果真是直男。
  “我擦。”阿俊说完沈小茶愣了一下,她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却是古代人竟然也会说现代脏话,等反应过来她忍不住低头掩去眼里的笑意。
  阿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粗糙,这会儿被风一吹就更疼了,她没好气地将雪花膏往他手里一塞“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糙的人!”
  沈小茶一边喂小动物们一边留意院子,这才没几天,烤火加上做饭,秋日里囤积的柴禾已烧掉了四分之一,堆放在竹筐里被防雨布遮住的松明子也所剩无几,蜡烛跟煤油其实之前都买了一些,但沈小茶总不太爱用,她还是更爱松明子的香味一些,总觉得蜡烛跟煤油的气味让人作呕。
  “今儿上山打柴去吧?”阿准喂好他的宝贝野山鸡,提议道,沈小茶有些迟疑,总担心化雪后野兽们要下山祸害人了。
  “阿姐,你甭担心,青天白日的,野兽轻易不会出没。”阿俊一向对上山这事儿很痴迷,也许是被憋坏了吧?沈小茶想,曾经她也受过填/鸭/式的教育,枯燥的课文跟公式背得人头晕脑胀。
  再一想,阿俊真踏上了仕途,怕是再也难有这般野趣十足的小日子了吧?原本的犹豫烟消云散,且随他去吧!
  经过几天暴晒,草木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沈小茶走在最前面,忍不住去地里转悠一圈,小麦跟油菜都绿油油的,最令人惊喜的白菜跟萝卜,感觉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有些白菜甚至已经开始卷心了,怪不得当时买种子时上面写成熟周期只有几十天。
  菠菜嫩绿嫩绿的,肥厚的叶片让沈小茶忍不住想做一顿开胃又爽口的凉拌菠菜吃,茼蒿跟香菜也差不多可以下火锅了。
  铁丝网被什么动物拱过,但好在依然牢固,地边上有些一些动物爪印,阿准粗粗看了一眼便笃定道“是野猪,还有獾子,也有几个野鸡脚印。”
  沈小茶自觉这庄稼地固若金汤不必担忧,“再过些日子就能吃上菜苔啦,菜苔炒腊肉,啧啧。”
  这片森林鲜有人来,但枯死、病死的树木却不少,三个人即便不进入林子深处也十分轻易地便能寻到柴禾。
  阿准、阿俊负责去林子中拖枯树枝,沈小茶则负责理柴禾,她用砍刀将旁逸斜出的干树枝修理服帖,然后在地上铺两条结实的藤条,把理好的柴摆在藤条上,每捆柴禾大概有50-80斤,她力气小不方便捆绑,只能将柴禾全部理好后等阿准、阿俊来绑。
  他们一人坐在柴捆子一边,你拽住藤条这头我拽住那头,用脚抵在柴捆子上一起用力收紧绑住,一个柴捆子就做好了,看着旁边七八个柴捆子三人都喘了口气,趁歇息的功夫,阿俊在附近的林子瞎晃悠,东看看西瞧瞧,许是之前发现茯苓跟天麻的事儿鼓励了他,让他以为自己每次上山都能有意外收获。
  “你俩不要走远,我去砍一些松明子回来引火用。”阿准说完头也不回地提着弓箭跟背篓往那片浩如烟海的松林的方向走去。
  半晌午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她努力撑着眼皮也无济于事,只好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去寻阿俊,山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
  “阿姐!阿姐!”阿俊的叫声从林中传来,沈小茶忙拔腿跑过去,空旷的林子里依然回荡着他的叫声,她当下心里便有些发紧。
  可等她找到阿俊又忍不住想骂人,只见他捧着一大捧红褐色的新鲜栗子献宝似的举给她看,“嘿嘿,我看那里有个树洞,就过去用棍子掏了掏,没想到掏出这么多栗子来,又不知是什么东西藏着的。”
  他说着就要张嘴咬开一个,沈小茶忙拦住他“有可能是松鼠、老鼠或果子狸藏来过冬的,你就这么啃,不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俊闻言缓缓将栗子放下来,有些不太舍得地将它们放回原地,沈小茶见状安慰他“反正家里晒了不少锥栗,我还埋了不少在土地,挖出来跟新鲜的栗子一模一样,晚上回去咱就炒锥栗吃。”阿俊被说得有些赧然,阿姐怎地跟哄三岁小儿似的?
  阿准回来时手里提了两只山鸡,背篓里装着一根很大的松明子,沈小茶突然就懒得往山下去了。
  她用手罩住眼睛抬头远眺,雪后的群山跟天空都十分干净,深蓝色的天上飘着几朵无精打采的浮云,偶有微风拂过,附近的竹林就沙沙作响,山坡上的草已干透了,这会儿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吃完瘫在上面边晒太阳边歇晌,肯定很是惬意。
  “中午咱就凑合着在山上随便吃点吧?”她一开口,两个人都拍手称快,下了几日雪,人都憋坏了,在广袤的苍穹下呼吸着新鲜空气,那股子神清气爽的惬意感又回来了。
  阿准吩咐阿俊找一些干草,在空地上用随身带着的火柴燃起了一堆篝火,他又在砍了一些树钉在篝火两侧,做成了个简易的“烤架”。
  “要是有盐就好了。”她看着尚算肥胖的山鸡忍不住感慨,阿准利落地将山鸡收拾好,“我下山去取,顺带拿一些你常用的调料来。”说完边头也不回地下山去。
  “再拿一些土豆跟红薯来——”沈小茶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道,阿准没有应声。
  沈小茶调出淘宝买了一卷锡纸,想了想又买了一包奥尔良腌料——她想尝尝新口味,将腌料均匀涂抹在鸡身上,又把鸡腿跟鸡脖子塞进肚子里,鸡变成了一个球状,阿俊看得一眨不眨眼,收拾完她又在两只鸡外面都裹上了厚厚的锡纸。
  “去,用竹篓装点黄泥巴来。”她将几根粗树干扔进火里,火苗瞬间腾空而起,烤得人脸颊红通通的。
  等阿准回来时,两只鸡已深深埋进炭火堆里,上面是燃得正旺的木炭,沈小茶在旁边又架了一堆火,用木棍不断将烧好的碳转移到埋鸡肉的火坑里。
  阿准不仅拿来了盐、土豆、红薯、花生、锥栗,还拿了碗筷盆子跟一块五彩塑料布,沈小茶忍不住暗想,到阿准竟是个有情调的,这么一看还真有点野炊的感觉。
  她将土豆等一股脑埋在新烧的灰堆下,不一会儿栗子就开始“暴跳如雷”,噼里啪啦跟鞭炮似的,偶尔还崩出一些火花来,三个人一边大笑一边跳将着躲开,手里剥栗子的动作却一点没被耽误。
  晒干的锥栗经火一煨,又粉又甜,比新鲜栗子做的糖炒板栗更有嚼劲一些,阿俊吃得嘴角沾上了不少灰灰,却仍“贪心”地盯着火坑里的栗子,生怕它们崩到草丛里找不到了。
  花生也烤熟了,灰堆里烤出来的花生一口下去尽是油,但却很香,比油炸花生米还好吃,关键吃太多也不腻。
  沈小茶用棍子戳了戳土豆,“差不多可以吃了。”
  看着那灰不溜丢的土豆,阿俊撇撇嘴,他还是等着吃花生跟栗子好了,这东西一看就不好吃,没油没盐的。
  沈小茶用棍子拍掉表层灰,等土豆烧味冷却点后慢慢剥开外面的一层皮,但她知道这皮才是精华,又脆又脆,香喷喷的,她将皮上的“锅巴”啃干净,这才往冒着热气的土豆上撒了少许盐,一边吹一边咬了一口,“好吃!”
  阿俊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试了一个,瞬间觉得栗子跟花生不香了,没想到寡淡无味的烤土豆这么好吃!
  三个人吃完所有的土豆、红薯,已差不多半饱,但当沈小茶敲开叫花鸡表面的泥、剥开那层锡纸,三人都没有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焦黄的鸡皮泛着油光,撕开鸡皮,里面的肉白/嫩/诱/人,入口轻轻一嚼又咸又甜又嫩,比快餐店里好吃太多了!关键是肉真的太香了!
  沈小茶看了一眼不远处草丛里的山药藤子,想着等再过几日去挖山药,就能不上这些日子的用度了,于是奢侈地买了几瓶可乐,几个人一口鸡肉一口可乐,直吃得嘴角油光水滑。
  阿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阿姐,你真适合去做游侠,饶是再贫瘠无趣的日子在你手里也能变得有滋有味儿。”
  沈小茶只当他“吃醉”胡说了,淡然一笑,头枕着胳膊往草地上一趟,在山风中半睡半醒地假寐,世间所有烦恼随风而去,此刻,她心里只有无限快意!
  “阿姐,你会让外甥以后游历四方吗?”阿俊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沈小茶一是没反应过来,外甥?恍然才理解他说的应该是她以后的孩子。
  孩子吗?那对她而言,好像是极遥远极遥远的事情。
  却不知阿准正竖着耳朵等她回答,须臾,一阵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她竟就这么睡着了?
 
 
第九十六章 
  没有心思、没有愁绪的沈小茶, 在阳光下做了一个极长极好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似曾经历——
  梦里她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冬末春初嫩悠悠的荠菜长满田间地头时, 他们在田边铺上一条红白条纹的野餐垫,那刚会爬的柔软小东西俯趴在垫子上, 嘴里含着手指遥望在田里忙碌的他们, 等他们忙完孩子却不见了,正着急呢,一扭头小家伙不知何时爬进了油菜田,正伸着胖乎乎藕节似的小手去够风里摇曳的油菜花......
  月朗星稀的夏夜, 蛙声阵阵,朦胧的蚊帐里小家伙微微张着嘴睡得正香,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手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纱质的蚊帐在风里微微飘扬, 突然,小家伙嘤咛一声翻个身,将自己摆成了大字型, 小嘴咋吧着在梦里吃起了奶, 她的心啊瞬时柔软似水。
  突然,一个带着竹篾帽子的男人从门口走过来,她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 他刚伸手摘帽子沈小茶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就被吵醒了。
  “小茶, 小茶别睡了,起风了, 小心感冒。”阿准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入目是一张放大的嘴角带着宠溺笑容的俊朗脸庞, 她有些幽怨地看阿准一眼,暗自责怪他打断自己的美梦。
  阿准有些无辜地摸摸下巴,不知所措,沈小茶翻个身回味着那宁谧又美好的梦境,却怎么也没法再入梦,那份温暖稍纵即逝,而她已然分不清那是梦还是曾经自己与妈妈的相处日常。
  阿俊也刚睡醒,他看了看沈小茶,终于还是按下了再次问那个睡前问题的冲动,有些问题时间自有答案,也许不久的将来也许很久以后,他总会知道。
  三个人又砍了一阵柴,分了好几次将所有的柴捆子背回家。
  走到院门口沈小茶停下来看看了“要不,咱们把柴禾围着院子堆放一圈吧?也算是一道屏障了。”阿准觉得这法子不错,虽然院子会因此显得更压抑、沉闷,但等到春天野兽们有了食物不再下山觅食,这些柴禾也将慢慢烧完,小院的时光终将恢复明亮与自在。
  山里的冬天,要不连着下雪,要不连着晴天,不知不觉已连续晴了快小半个月了,沈小茶的月经也如期而至,他们最近都在捡柴禾,扎实的柴捆子早已经小院团团围住,她莫名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引火柴、做饭柴差不多够了,咱要开始囤烤火柴了。”烤火柴要粗一些的树干,不然不耐烧,之前村里人都是用再也结不出木耳、香菇的耳杆子(他们那里的叫法)晒干后做烤火柴,勤快些的人家还会上山挖树根、捡树疙瘩专门烤火。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囤烤火柴。
  山里的树疙瘩还真不少,有些干枯多年,用手轻轻摇晃数下就能连根拔起来,干燥的树疙瘩内里早已中空,虽然不经烧但胜在易燃,他们一上午轻轻松松就拾了好几车回去。
  阿准让他们姐弟二人拾疙瘩,他自己则用电锯砍了不少之前嫌太粗的枯树,这种树直径太大,还得用斧头劈过才能烧,但沈小茶更喜欢这种柴禾,两根就能烧一天,不用总是添柴,且因质地密实,灰尘极少。
  “阿姐,阿姐,你看——”沈小茶顺着阿俊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大片山腰藤映入眼帘,上面挂满了山药蛋,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山药那快赶上筷子粗细的藤子,心里暗喜,这山药一看就长了多年!
  不过,山药所在的位置是一片乱石堆,不太好挖,阿准也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得用十字洋镐挖才行。”
  “要不,就今天挖了算了?现在土还没封冻,再过些日子土被冻得硬邦邦,更难挖了。”沈小茶说完,阿准就下山去依言下山取十字洋镐了,他们姐弟二人则留下来摘山药蛋儿。
  她一边摘一边四处张望,冬天的森林一片萧索,草木枯槁,生灵隐匿,远处齐人深的茅草丛被风一吹窸窣作响,不知名的常青树木点缀其中,是冬天唯一的亮色。
  突然,她被不远处的一棵柏树吸引了目光,墨绿色的柏树枝散发出的独特气味随风扑入鼻,一些久远的回忆浮现脑海。
  “你先摘,我去去就来。”沈小茶说完将自己背篓里的山药蛋倒进他的背篓里,径直来到柏树下,踮起脚尖“咔擦咔擦”折了不少柏树枝放进背篓,一边往回走一边将手里的柏树枝凑到鼻翼下深深呼吸一口。
  “阿姐,这东西能吃?”阿俊有些好奇。“能吃也不能吃。”她漫不经心地应一句,继续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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