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隐居种田日常——白桃口罩【完结】
时间:2022-10-19 19:30:25

  最近鸡下蛋不勤,已有几日没有捡蛋了,他看了看鸡窝里攒着的六七个鸡蛋,一咬牙取了六个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放锅里一起煮着。
  屋后积雪坠落的声音将阿准吵醒,他挣扎着睁开眼,沈小茶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白皙的脸颊被挤压变形,眉头紧锁藏着万千愁绪,睫毛微微湿润着,像才哭过,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像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挣扎之下,后背一阵疼痛,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床边的人睫毛抖啊抖,却终是没有睁开眼,换了个边继续睡,脸好巧不巧地刚好压在他的手背上,她似乎不太舒服,用脸蹭/了蹭不甚柔软的手背,又换了个方向,阿准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她。
  “阿姐,吃——”阿俊做好早饭,刚踏进房门就被阿准示意噤声,他轻手轻脚转身,打算先打一盆水让阿准哥哥洗漱。
  “你醒啦?”沈小茶睁开惺忪双眼,看着眼前正盯着自己的阿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都怪我太紧张了,竟忘了拿点火器,害你......”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着一向强壮的阿准此刻羸弱地趴着,她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一想到他可能因此得狂犬病,而她却束手无策,沈小茶就更是自责不已。
  阿准忍了忍,最终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沈小茶沉浸在自责中,对此毫无反应,直到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既然这么担心,不如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是他之前跟着村里人凑热闹看戏时听到的词语。
  作者有话说:
 
 
第九十九章 
  才睡醒的沈小茶本就不太清明, 他脸色苍白地含笑说完这句话,就憨笑着盯住她,好像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深邃的眼里流动着自己都未觉察的期待。
  她一霎那有些惊慌,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他, 恍惚间竟发觉他似乎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俊而不娘、结实但不油腻,尤其那一双澄澈的眼睛,此刻犹如深潭,让她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是以她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嗯,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下意识地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还疼吗?”
  阿准摇摇头,踌躇片刻正准备说什么,阿俊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你们都醒啦,阿姐你快去洗洗吃粥, 我刚吃完。”
  沈小茶如蒙大赦,拢了拢头发、揉揉有些发热的脸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阿俊将脸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阿准哥哥,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说完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 没发烧啊......”
  阿准不太自然地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嗯,刚被子捂太紧了,咳咳咳。”阿俊不疑有他, 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快擦擦, 擦完吃饭吧。”
  早饭后,沈小茶又看了阿准的伤口, 暂时没有再渗出血来, 她微微松了口气, 阿准看着窗外一夜未停的鹅毛大雪“那个大窟窿怕是要赶紧补上,只是不知道土是不是冻住了?”
  经过那一次,想必那大黑熊暂时不会来了,但就怕有别的东西趁机钻进院子捣乱,一场接一场的雪,山上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野兽们饿极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受伤了就甭操这么多心,放心吧。”她说完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这个屋子阴森森的,她跟阿俊一人占了一间向阳的房子,剩下的两间背阴房间,一间用作储物,一间给阿准做房间,冬天本就阴寒,再加上背阴面湿气重,可不久冷嗖嗖的?
  堂屋的火塘里火烧得正旺,她用火盆装了一些草木灰跟木炭送到房间,屋里才渐渐有了一丝热气“有事叫我,我去看看怎么补那个窟窿。”
  房门被打开着,她怕阿准睡着后一氧化碳中毒,用木炭烤火灰尘小很多,但更容易中毒。
  思忖片刻,她又装了一盘炒爆米花放在他床边“明个儿炒点葵花籽,你好打发时间。”阿准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虽然轻轻动一下背上就钻心的疼。
  小院落了厚厚一层雪,沈小茶用铲子吃力地铲出一条通往那个大窟窿的小路,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一不留神就会摔跤。
  “阿姐,这挖不动啊。”阿俊挥舞着十字洋镐,试图挖开窟窿下面的泥土,但碰上硬邦邦的冻土,十字洋镐不甚痛痒地在地上划了一条白色的印子。
  “算了,先用铁丝跟老虎钳把铁丝网破了的地方补上吧。”她看了看那个跟巨兽大嘴一样的窟窿有些发愁,她跟阿俊力气都有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补了。
  冬天本就冷,即便带着尼龙手套拧铁丝,他们依然觉得手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哆哆嗦嗦忙活了一上午,剩下的窟窿依然大得能钻进来两头黑熊,她甩甩胳膊“歇会儿吧,也该做晌午饭了。”
  上次打的野兔子还有一只没吃完,不过转念一想阿准怕是暂时不吃辣椒为好,兔肉不放辣椒没有灵魂,还是做些别的吧。
  她买了条黑鱼、两块老豆腐、一颗大白菜,又吩咐阿俊去院里扒开雪拔了大半筐嫩菠菜。
  虽然冻手冻脚,但沈小茶还是做了好几道菜——有助于伤口恢复的黑鱼汤,里面除了生姜什么也没加,奶白色的汤闻着就很鲜;铜火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白菜瘦肉炖豆腐,热乎乎的白气扑面而来,是极适合冬天吃的家常菜。
  还有一大盘凉拌花生米菠菜,她本来不打算做的,但又觉得饭桌上没绿色蔬菜实在吃不下去饭,屋里烧着火,隔绝了刺骨的寒意,这样的天气吃凉拌菜竟也别有一番滋味,花生米酥脆,菠菜又嫩又甜,再淋上一点点醋汁,看着赏心悦目,吃着爽口开胃。
  之前闲置的折叠床这会儿派上了用场,阿准趴在上面,床前放了一把略矮的凳子,凳子上放着米饭、一大碗黑鱼汤、一盘凉拌菠菜。
  “你慢慢吃,先把鱼汤给喝了,黑鱼刺细,小心卡住了,这个我夹给你。”沈小茶指了指火锅,这道菜得趁热吃才美味。
  本来他们打算喂阿准的,怕他用筷子扯着伤口,他死活不愿意,她只好作罢。
  不知是用筷子扯着伤口了,还是黑鱼刺太细不得不吃细心点,平日里吃饭速度极快的阿准,这顿饭却吃得颇为细嚼慢咽。
  “你吃白菜,烂糊。”
  “阿准哥哥,这个豆腐好吃。”
  ......
  阿准嘴角扯了扯,这待遇也太好了吧,唯一难受的就是他吃完晌午饭,后背湿润了一片,不得不让阿俊用毛巾帮他擦洗一番。
  午后,雪终于停了,太阳罕见地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白雪被阳光一照,雪光刺目,沈小茶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越来越小的大窟窿暗暗松了一口气。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样提心吊胆的冬日,已过去了一小半,再过两三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待到春光乍/泄,岁月依然静好。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小半个月,沈小茶担心的狂犬病都没有在阿准身上出现任何征兆,但她知道这种病有潜伏期,一想到阿准可能因此患病,她心里就沉重不已。
  “阿姐,阿姐,我又背完了一本新书。”阿俊欢呼雀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小茶一愣,眼看着冬天已过去了一半,岂不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离开了?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承诺。
  于是,接下来的数日,她总是挑灯熬夜到很晚,卧室的桌子上铺了许多白纸,最上面的一张画着黑白色的西瓜,关于播种、施肥....她苦恼于如何用最浅显的图片让阿俊知晓。
  这个朝代的文字跟现代区别很大,只画图也不是很直观,突然她灵机一动,也许可以借助现代神器!
 
 
第一百章 
  录音笔?MP4?都不太好, 这些都得充电,而且太过现代化一旦被人发现,阿俊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他们离群索居可以心安理得使用现代物品。
  看着桌上已画了很多张的常见农作物图谱,她烦躁地扔下笔, 将被子蒙在头上沉沉睡去, 梦里阿俊因为被人发现手里有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惨遭火刑,任她再如何嘶声力竭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葬身火海......
  第二日起床,她看阿俊的眼神都有些歉疚, “阿姐,我脸上有东西吗?”他撒了一把稻谷给那些宝贝鸽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没等沈小茶回答,他又兴致勃勃地道“阿姐,我教你认字吧?不然以后给你们写信你也看不懂啊。”鸽子长得极好, 有一只甚至大胆地跳了阿俊肩膀上,他边说边把鸽子赶下去。
  沈小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 “我之前答应要给你一本关于农作物的册子, 要不,我口述你来写,就当跟你学写字了, 等册子写完, 我再对着誊抄一份......”
  伤口已基本痊愈的阿准突然插嘴“我也可以一起学啊。”
  沈小茶看他一眼,想起那个“布蛋心”的往事来, 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阿准跟阿俊都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沈小茶忍住笑轻咳一声“沈夫子, 可需要束脩啊?”惹得阿俊哈哈大笑“不用不用,一日三餐就当是束脩了。”阿准狐疑的看了沈小茶一眼,总觉得她是插科打诨。
  不过,最终零基础的阿准还是放弃了跟他们一起学字的兴趣,而且借口很是理直气壮“晚饭没人做,最近山鸡不少得赶紧打一些,篱笆修得不够牢固我得重新拾掇一番,这乌区吗黑的字看得我头疼......”
  反正,他完美证明了什么是天生学渣。
  最后,那本记载着小麦、稻谷、苞谷、西瓜、南瓜、冬瓜等常见农作物种植要点的册子都完成了,阿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七扭八,沈小茶则进步神速,已能磕磕巴巴独立阅读阿俊的书了。
  “阿姐,你这悟性去考取功名肯定易如反掌。”阿俊将一本书盖在脸上,正闲适地晒着太阳,跟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的沈小茶闲聊。
  痊愈后一刻也闲不住的阿准正在打扫鸡圈,鸡跟鹅优哉游哉地走到树阴下,围着沈小茶打转儿,母羊的肚子已很大了,想必春天来临之前就要生产了。
  那两只如小孩子一般高高壮的大鹅,不知何时逡巡到了菜坛边,已化雪的菜园里菜苔、香菜、蒜苗等正生机勃/勃地迎风摇曳着,给冷冽、萧瑟的冬日平添许多生机。
  “快快!它们在啄菜!”树上的一滴水落在沈小茶脸颊,她骤然清醒,睁开眼就看见那两只鹅正埋头猛啄着点点绿色。
  她捡起阿俊的鞋子扔过去,惊得两只笨鹅发出粗嘎的声音四处逃散,阿俊气急败坏地一边单脚往鞋子那里跳去一边嚷嚷“阿姐!你为啥不扔自己的鞋?”
  沈小茶哈哈大笑“因为我没脱鞋子啊,这不是顺手嘛。”阿俊气鼓鼓地穿上鞋子,孩子气地将大鹅赶回鸡圈“让你们贪吃,这点子菜都不够人吃的,罚你们禁足三个月!”
  沈小茶看着幼稚的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
  突然,一股清冽的幽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股香气浓烈而清雅,在这只有冰雪气息的冬日显得分外明显,她使劲吸了吸鼻子,循着香气往外走。
  一直绕到后面的山上,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稍开阔的地方发现了一株腊梅!弯弯曲曲的主干上、旁逸斜出的树杈上,树叶凋零殆尽,金灿灿的花苞开得热闹又浓烈,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黄色花瓣里点缀着浅黄色的花蕊,北风一吹香气愈发浓烈。
  沈小茶折了几支花骨朵多的,打算回去插瓶,之前的火棘枯萎后那个白瓷瓶里就再也没出现过一抹亮色了,她凑近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记得进城后每年过年,爸妈都会买一大把腊梅养在家中,那种腊梅多是红色的,黄色的反而比较少见。
  她呼出一口浊气,抬头远眺荒芜的群山,那无边的静寂中似乎正孕育着一股力量即将睁开寒冬的束缚。
  想必在现代,也差不多该过年了吧?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杀年猪就意味着“年”要来了,这里荒无人烟,万物用枯荣提醒季节的变化,但节假日却再也无人提醒,日日如昨日,没有清明、端午、中秋、春节.....
  开春就养一头年猪,把杀年猪的那日当成春节吧,她往山上走去,阿准、阿俊在山脚等她,看见那簇腊梅,他们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冬日里万物枯槁,才愈发觉得这抹幽香难能可贵。
  “我们后天过年吧,后天晚上吃年夜饭?”沈小茶突然提议,阿俊拍手称快,孩子总是喜欢过年的,即便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即便那个孩子即将去参加县试......
  “那可得张罗起来喽,好在家里猪肉、山鸡肉都管够,剩下的你就按你们那里过年的习俗准备吧。”阿准想,她突然提起过年怕是想家了吧?
  其实,进城后年味越来越淡,饺子、春卷、豆腐皮卷肉、卤肉、红薯圆子、酥排骨、豆腐等农村常见的春节食物都能买到,再加上父母过世后她鲜少一刻意过年,所以那些记忆里过年的食物早已记不太清了。
  但,现在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唤醒那些怀旧的食物,就当,用自己的方式再陪爸妈重温那饱含年味的节日吧。
  回到院子,他们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过年。
  沈小茶买了十五斤干黄豆、一包石膏粉,黄豆用温水泡发,她打算做一屉石磨豆腐、一筐懒豆腐,再长一大筐黄豆芽,“阿准,你跟阿俊去山上砍一背篓大白菜回来,如果萝卜有筷子长,也拔个十几根回来。”
  懒豆腐的灵魂就是煮得软/趴/趴的菜啊,经霜打过的白菜跟萝卜甜甜的,最好不过。
  今日的太阳格外好,三个人一直忙到午后才吃上中饭,铁锅里的卤肉早已软烂入味,沈小茶直接捞了一只野猪耳朵、半个猪头、两只猪蹄、几根脆藕、海带结等一起切了当下饭菜。
  看着盆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卤肉卤菜,她瞬间有种武松上山打虎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跟潇洒来!
  傍晚时分,黄豆已泡发的差不多了,他们三人轮流推/磨,乳/白色的黄豆汁从石磨边缘流到桶里,滴流出一堆堆泡沫,浓郁的豆腥味唤起了沈小茶久远的回忆。
  她家隔壁曾是个豆腐坊,每到过年生意都分外好,家家户户挑着桶来打豆腐或直接向那家买点好的豆腐,那豆腐坊的女主人每年冬天手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拌洗淘洗黄豆冻的。
  豆腥味成了猪肉味、卤料味儿、菜籽油味儿、鞭炮味儿之外,专属农村新年的第五种味道。
  “阿姐,阿姐,装豆汁的桶要漫了!”阿俊一声大呵拉回了她的思绪,用石磨打豆腐真是慢工出细活啊,这都过去了两个时辰才磨了一半黄豆,希望天黑前能磨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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