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痕迹在如同羊脂玉一般莹洁光润的肌肤上看着格外刺眼, 谢无妄心下有些愧疚, 可又因着这些标记是自己所留而心潮澎湃,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不过他这次什么也没做,只是享受着难得清闲的缠绵时光。
昨天晚上实在是累得狠,涂幼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她意识还不太清醒,迷迷瞪瞪地看着谢无妄清晰的下颌,过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腰间正被人不轻不重地缓缓按压着,原本酸痛不已的地方似乎也因这按压缓解了不少。
“还难受吗?”谢无妄的声音温柔得近乎可以滴出水。
涂幼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懵然,谢无妄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杏眸后心下泛痒,下一瞬便顺着自己心意垂头吻了吻眼尾。
“要是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
谢无妄倒水说得理直气壮,可涂幼安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待睡意终于散去后抿着唇推了推身旁之人,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埋怨:“你怎么都不喊我,都这么迟了……”
谢无妄哑然失笑:“左右今天无事,便是想再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谁说无事啦!”涂幼安嘟嘟囔囔地揉了下眼睛,“今天是你生辰,我本来还计划着和你出去游玩一番呢。”
早在前几日她便想好今日要去苏城哪些地方游玩,奈何千算万算没能想到昨天晚上闹了近乎一夜,更没有想到身旁之人任由自己昏睡了一上午。
“我倒是觉得我已经收到此生最好的生辰礼了。”谢无妄摩挲着涂幼安锁骨处的痕迹,眸色微沉,意有所指。
涂幼安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人话语间的暗示,红着耳一脸惊奇地看着谢无妄,恼羞成怒地锤了下对方:“谢子晏!你学坏了!”
快把曾经那个和自己对视都会脸红的人还回来!
涂幼安只顾着害羞和气愤,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说完那句话后谢无妄的耳根的红晕逐渐晕染开来。
故作镇定的谢无妄侧过身,将手肘支在枕头上撑着侧脸注视着又打了个呵欠的涂幼安,柔声问道:“饿不饿?”
涂幼安摸了摸小腹,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好像不怎么饿?”
明明昨天晚上消耗了不少体力。
听见这话初经风月的谢无妄再次蠢蠢欲动起来,贴过去将脑袋埋进涂幼安脖颈之间,一边嗅着与自己一样的冷香一边用犬牙磨蹭着肌肤,激得涂幼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可以吗?”谢无妄搂着涂幼安的后背,另一只手在锁骨下方不断揉捏,面庞也跟着往下移去,埋在其中喟叹道,“好软……”
“现在是白天……”涂幼安实在是没能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她试着推开谢无妄,奈何对方收紧了力度根本推不开,这下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紧张,“子晏,要不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谢无妄终于抬头看向涂幼安,含着水意的绿眸看起来格外委屈:“真的不可以吗?”
“我……”拒绝的话在对上这道视线后便再也说不出口,尤其是在想到今日还是谢无妄的生辰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推拒。
一瞬间的犹豫和心软被谢无妄毫不犹豫地捕捉到,他轻笑一声后立刻得寸进尺,用带着薄茧的掌心在细腻的肌肤上缓缓滑过,听到身下之人逐渐急促的呼吸后便不再等待。
熟悉的饱胀感再度席卷而来,带着若隐若现的痒意顺着尾椎骨一点一点攀爬上来,眼前是谢无妄不断起伏的肩膀,耳边是若隐若现的铃声。
先前那点儿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涂幼安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叫着起床。
*
待两个人沐浴完去吃饭时才发现早已过了午时,涂幼安一边愤愤不平地嚼着嘴里的叉烧一边恶狠狠地瞪了谢无妄一眼。
刚才小二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暧昧,虽说后面被谢无妄的眼神吓得老老实实,而且她也没有觉得太过难受,但还是忍不住朝谢无妄撒气。
自知理亏的谢无妄不敢有任何怨言,他一边为涂幼安倒水一边为她夹菜,认真服侍的模样比半夏和白芷还要仔细许多。
原本的计划被彻底搁置,但好在今日七夕街上早就摆出了各式各样的摊贩倒也不算无聊,二人不过是去苏城城外的庙里祈了个福,没想到再次回到城里时已然看见了落日余晖。
橘色的夕阳映照在白墙之上,河水中的鲤鱼也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谢无妄牵着涂幼安的手在街上闲逛,他对周围的摊贩丝毫不感兴趣,满心满眼都只是在揉搓着对方柔弱无骨般的素手,偶尔碰见手下也依旧面不改色,几个小伙子在对视一眼后老老实实地向前打了招呼。
曹光的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掌离开,看着谢无妄道:“谢指挥,长公主今日清晨又派人来了……”
本来那位嬷嬷是准备直接去找谢无妄的,但她到了驿站后才知道谢无妄不在,只是谁也不知道谢无妄究竟住在哪间客栈,思来想去后嬷嬷还是托他们将消息带过来。
谢无妄愣了一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说什么?”
“嗯……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请您去长公主府吃顿饭。”
曹光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可理喻。
先前几度派人刺杀谢指挥,如今又三番两次地来请谢指挥吃饭,他合理怀疑饭里下了毒。
“我觉得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去了吧。”曹光本不想说出来,但还是没能忍住,“万一下毒或者又安排人刺杀怎么办……”
他声音越来越小,而谢无妄也始终不发一言。
涂幼安见状便捏了捏谢无妄的手指,歪着头问道:“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你要是想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啊。”
谢无妄回眸看向涂幼安,片刻后笑了下,不过下一瞬便板起脸看向曹光,呼出一口气道:“你派人去公主府说一声,就说我今夜有事去不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谢指挥露出笑容,曹光精神有些恍惚,身后的几人看起来也被吓得不轻,待回过神后连忙应下结伴而去,走远后还能看见几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模样。
“他们肯定是在说‘哇!没想到能看见冷面阎王露出笑容!’这种话。”涂幼安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谢无妄听着她故作惊讶的语气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未开口便再次感受到熟悉的视线。
与昨天那道视线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真是奇怪。
谢无妄皱了下眉。
按理来说这苏城之内不应该有人认识他们,便是知道身份也只当是押送长公主的护卫而已,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暗中打量他们。
不过这次涂幼安似乎也察觉到了那道视线,她顺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但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有人在看我们吗?”
谢无妄摇了摇头:“不确定,但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就在这时旁边的馄饨铺上站起来一个人。
头上戴着竹编的斗笠,手中拿着一把横刀,马尾般的长发高高束起,普普通通的劲装也掩盖不了身上的气场。
见那人往这边走来后谢无妄顿时警惕起来,却没注意到涂幼安脸色愈发明显的惊恐之意,声音也像从喉咙中挤出一般含糊不清:“师、师——”
那人走到他们二人跟前站定,看着结结巴巴面色苍白的涂幼安抬眸看了过去,声音里含着明显的笑意:“我昨天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绥绥,你怎么如今变成球了?”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唐代李涉的《题鹤林寺僧舍》
今天也是清水的一天!审核不要卡我QAQ
顺便一提我个人对怀孕生子的剧情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正文里是绝对不会写的,但是保不准可能番外会补,给雷这点的读者们提前避雷。
第五十六章
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在做梦。
涂幼安过了好半天依旧没能完全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目光也一直紧紧放在鹿川身上不曾离开过一刻,似乎要把眼前之人盯出一个洞才肯罢休。
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涂幼安的认知范围,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动了动唇, 可喉咙却想被堵住一般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都在鹿川的预料范围之内,她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神色警惕的谢无妄, 转头看过去,挑了下眉道:“哟, 这位该不会就是混世魔王沈宁馨的儿子吧。”
谢无妄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狼一般立刻炸起毛,他十分警惕地将涂幼安护在身后,眸中也多了几分锋利, 冷冰冰地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不仅敢直呼长公主的名讳, 而且一眼便看出自己的身份。
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师父……真的是你?”在沉默半天后涂幼安终于神色不安地问出这句话,“可你不是……”
剩下的话涂幼安没有说出口, 谢无妄在听见后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倒是真的不知道涂幼安还有过这么一位师父。
鹿川也没正面回答涂幼安的问题, 只是道:“在这儿站着说话多累啊,我知道有家酒馆小菜味道不错, 我们去那边边吃边聊呗。”
说完后她便转身朝那家酒馆走去, 谢无妄也转头看向涂幼安, 见她同意后便跟上对方的步伐。
那家酒馆生意颇好, 一楼的大堂内没有一个空位,好在鹿川似乎与老板娘熟识, 在闲聊几句后便熟练地领着两个人径直往二楼的包间走去, 待进了厢房她便摘下头上的斗笠丢在一旁, 甩了甩自己的马尾,看着神情略显局促的涂幼安道:“别傻站着了,坐啊。”
鹿川动作娴熟地从桌下扯出凳子坐下,将袖子挽起来为几人倒酒,涂幼安也因为这个动作的动作看清了鹿川手臂上那道如同蜈蚣般狰狞长条疤痕。
看起来是旧伤,但却依旧清晰可见,想来当时伤得不轻。
“师父,这道疤……”涂幼安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刚重逢就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便闭嘴不再多问,可视线却一直在她的面庞和疤痕之间来回游移。
鹿川顺着涂幼安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那道疤后不怎么在意地开口道:“你说这个啊,也没什么,就是当年被你身旁这位郎君的亲娘和舅舅派人追杀时差点被砍断手时留下的伤口罢了。”
明明是极为凶险的经历,可鹿川云淡风轻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只是在与他们讨论今日天气如何。
而且这短短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涂幼安虽然听明白了却依旧满头雾水:“被追杀?为什么会被追——”
“这家酒馆腌制的酸梅花生还挺好吃,要不要来一份儿尝一尝?”鹿川打断了涂幼安的话语,话音刚落满脸笑意的小二便打开门将菜谱递过来,鹿川翻了翻认真道,“这家的桂花蜜藕也不错,我记得你爱吃甜的,也来一份吧。”
外人在场,涂幼安也不好多问,只能咽下话语安静地点了点头,谢无妄与鹿川并不熟悉自然更是无话可说,但右手却总是不自觉地停留在刀柄上。
这般嘈杂的环境却依旧能听见脚步声,想来武功定然在自己之上——他方才也不过是隐隐约约听见几分而已。
没过一会儿鹿川便点完了菜,待小二关上门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淡淡道:“我打听了一下,燕京这一年也发生了不少事儿,你都嫁给这小子当夫人了,还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大概是师父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太有冲击力,涂幼安此刻大脑都变得迟缓起来,过了好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思索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猜测道:“是因为子晏与长公主的关系吗?”
鹿川抬起酒杯,看了涂幼安一眼,又斜睨了谢无妄一眼,冷哼一声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我当年可是站在屋子里亲眼看着这小子被生出来的。”
这话一出就连谢无妄都怔愣住,涂幼安更是越听越迷糊,心一横直接问道:“师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谢无妄的眸中也多了几分紧张,两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鹿川开口,奈何当事人却依旧满不在乎地拿着筷子吃着桌上的小菜,没过一会儿点好的菜便陆续被送了上来。
“客官,您点的菜都上齐了,若是还有需要的唤小的便是。”小二的语气里带着熟稔,看来确实是与鹿川格外熟悉。
鹿川笑着应好,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丢了过去,脸上的笑容在小二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刹那便烟消云散,她抬起碗抿了口酒,晃着碗里的白酒淡淡道:“沈宁馨是怎么和你形容你的身世的?”
谢无妄一时没反应过来鹿川是在询问自己,被涂幼安拍了下手臂后才反应过来,沉默了一瞬后道:“我——”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见鹿川放下手中陶碗,冷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她装疯卖傻时来来回回反复强调的那些话罢了。”说到这里鹿川笑着看向谢无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她一定和你说——你是奸.生子,是她备受折磨后不得不生下的孩子,你是带着罪恶出生的。”
“是与不是?”
见两人都沉默下来鹿川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被我说中了。”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只有鹿川一人格外自在地边吃菜边喝酒。
“绥绥,说起来你家这郎君叫什么啊?”过了片刻后鹿川看向涂幼安,眸中满是好奇。
不等涂幼安开口谢无妄便自己回道:“谢无妄。”
“哦,小谢啊。”鹿川摸了摸下巴,摇着头叹了口气,“沈宁馨当年为了那个人要死要活,我还以为她一定会让你跟那人姓呢,看来她寻死觅活的爱情到最后也不过如此。”
涂幼安惊讶地张开嘴,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师父会知道这么多内幕。
虽然打小便知道自家师父很是厉害,可今日相见却再次意识到对方那份难得一见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