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老祖她翻车了——墨殊【完结】
时间:2022-10-27 00:00:30

  返真花得来不易,而将之制成傀儡的效果却并不好。这世上除了唐久之外,大概很少会有人在用这样的术法。
  虽然返真花在高台之上只环绕了一会儿就化为灰烬,但是却也足够让唐久看清台上的情形了。
  在那个阵法的中间,恍惚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玉石雕像。
  乍一看去,那雕像看起来就是个少年模样,眉眼精致如同霜雪,周身不带一丝的血色。
  可是那不是玉雕石像。
  唐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少年雕塑中是有一丝人气存在的。因此很容易推断,必定是那个所谓的国师做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尊雕像。
  此刻那些少女的鲜血向着这座雕像的方向聚集,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平静的空气之中开始有大股的灵气涌现,最终宛若泉涌一般倾泻而下。
  唐久的修为虽然被压制,但是眼力还在。
  她清晰的看见在那个阵法的上方,上清界和下神界的时空破开了一道壁垒,而这些灵气正是那个国师利用这个阵法从上清界之中偷渡下来的。
  上清界自然灵力浓厚,犹如江水无歇,有人窃取了一丝半缕也很难有人能够飞快查出。
  可是就是这一丝万缕的灵气却足以带来人间帝王眼中的虚假繁荣。
  果然,只见那国师用桃木剑向皇帝的方向摇摇一指,便有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他的桃木剑灌入到了皇帝的身体之中。
  原本有些神色萎顿、面色苍白的皇帝,顷刻之间又焕发出了活力。
  “神迹啊!这是神迹啊!朕乃真龙天子,得上神庇佑!”皇帝感激涕零的冲着国师方向跪拜。
  而后,那跪在高台下的一群人就陷入了一场魔魇之一般的狂欢之中。
  当然,那个国师分给他们的灵力只是一星半点,更多的灵力则被他吸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也不知道这样的“祭祀”进行了多少次,这个国师在灵力稀薄的下尘界,居然也隐隐有了金丹修为。
  唐久分明看见,在这些人专注着吸收能力的时候,那阵眼之中的木像身上忽然布满了细碎的裂纹。而在裂纹之下,则露出了人类一般的皮肉。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些皮肉便鲜血淋漓。
  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玉石人像的眼眶滑落,可惜却无人在意。
  看到这里,唐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玉雕根本就不是雕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唐久眉心之间的朱砂痣翻滚而起,脱离了她的眉心,飞上了那个高台,然后坠入到这尊石像一般的少年的眼角。
  少年眼角一颗朱砂红痣摇摇欲坠,就要仿佛他真的滚出的一颗眼泪。
  唐久知道,这是纪容修给她的最后指引了。
  眼下这个被镇压在阵法之中的少年,就是纪容修在人下尘界留下的血脉。
  “去救救他吧,他每一天过得都很辛苦。”
  一直到这一刻,唐久才明白纪容修所说的“辛苦”,到底是为了哪般?
  她扫了一眼台上的阵法,很快就明白,那是有人以少女的鲜血与少年的躯体为祭,目的是打开上清界和下尘界之间的壁垒。
  之所以纪容修的后人能够成为阵眼,是因为纪容修本就是上清界中人,而且天资卓绝,已然飞升。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有血脉在低等的世界之中,血脉的力量就会无形之中冲击着时空的壁垒。
  越是先祖修为厉害,天资卓绝的人,对时空之中的壁垒产生的冲击就越大。眼下纪家的血脉虽然在下尘界,可是破碎虚空也并非是全然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样的阵法是逆天而行,上天不会平白赠下馈赠。自然是要有人承担其中的后果。
  少年那僵硬宛若玉石一般的身躯,和冲击时空壁垒的时候身上裂开的血口就是最好的证据,也是他每时每刻不要付出的代价。
  身体一遍一遍的碎裂,然后又重新聚拢开。到底怎样心性的孩子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
  也怪不得纪容修说那孩子过得很苦了。
  唐久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再问纪容修的后人不愿意跟她走,因为今天无论纪容修的后人愿意还是不愿意,唐久总是要将人带走的。
  朝霞剑需要用唐久的灵力催动,进入下尘界之后就被封印在了唐久的手腕肌肤上。
  而这一次,因为感知到了主人的愤怒,唐九手腕上的星月标记只是轻微的闪亮了一下,而后竟然凌空凝出一道长剑虚影。
  “就这么多了,凑合用吧。”朝暮的声音在唐久的耳畔响起,却并不见朝暮的人影。
  也是,朝暮现在连本体都凝结不出,还说什么显露剑灵,就不要太为难剑了好吧。
  幸好朝霞有平时储存一些灵力的习惯,不然这一会儿恐怕还真的要让他们的归棠老祖陷入无物可用的境地。
  一日朝暮剑在手,唐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走了,干活去,干活去。”江离已经按捺不住欢快地扑腾着小翅膀。
  龙凤乃是洪荒遗血,对世间的清气浊气感知最为明显。唐久都能发觉这里有怨灵,对于江笛和玉玉城来说,这里更是怨气冲天。
  上古灵兽,见恶必诛。江笛和玉城早就按捺不住。
  打架是不用讲究什么基本法的,唐久可并不喜欢在打架之前放出什么豪言壮语。她只是握紧了手中虚影一般的朝暮剑,转而乘风向上,一瞬之间就落到了阵法中间的少年身旁。
  “什么人?抓刺客!”
  “国师,救命啊啊啊!!!”
  沉浸在吸食灵气后的飘飘然状态之中的皇宫中人被惊醒,全都慌乱了起来。
 
 
第11章 .  拂世之花(一)   【晋江独家首发】……
  周遭的人熙熙攘攘,台上的人却只是缓缓的睁开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之中无悲无喜,并没有因为唐久的出现而绽放出什么光芒。
  台上的少年身化木石,周身的肌肤骨肉也在寸寸碎裂、寸寸重塑。
  这样的痛楚却没有在少年的脸上染下半分的痕迹,除去他眼角那一颗从唐久眉心之中飞出来落在他眼角的殷殷红痣,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唐久并不是一开始就躲在归去峰中避世不出的。
  在她踏上修行之路的前一两千年,也曾经游走在尘世,也见到过许多种悲喜。
  台上的少年虽然可怜,但是唐久见过比这更可怜的人和事。
  说到底,都是人心贪婪罢了。唐久轻轻地叹了一声。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如果没有那么多贪婪的人心,也就不会有很多场悲剧。
  朝暮剑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心境变化,她轻轻的在唐久的手心之中翁动了一下。
  唐久随即会意,握紧了剑身,转而指向那个所谓的国师。
  如今唐久被天地法则压制,周身灵力近似于无,但是大乘期老祖的威压却还在。
  唐久剑指之处,那个黄袍老道便猛地哆嗦了一下。
  “你,你、你……“
  他“你你你”了半天,手中握紧了桃木剑,却不敢对唐久说出一句不敬之言。
  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像是小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直觉。不过在天地万物之中,人的直觉已经大幅度退化了。老道本能觉得危险,可是却心存侥幸,没有即可逃跑。
  大概是从上清界窃取过来的灵力将他冲击到了临近金丹的修为,而唐久看起来总像是强弩之末,因此这给了那黄袍老道很大的信心。
  黄袍老道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勉强将下巴抬了一个睥睨的弧度:“你是何人?速速退下,本尊饶你一命。”
  唐久并没有理会那个老道士跳梁小丑一般的威胁,耳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皇宫的侍卫向着他们的方向围拢过来。
  只是唐久眼眸一扫,她眼神并不伶俐,却让这些侍卫全都僵硬在了原地。
  人间的皇帝哆哆嗦嗦地藏在了一众妃子背后,如果不是玉城有些不满的甩动了一下尾巴,唐久恐怕并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她一眼望去,就能看见那个人身上沉重的因果和暗淡的龙气。
  那龙气稀薄的程度,让唐久明白了这个人为何对这种明显是歪门邪道的术士如此推崇。
  国运将衰,这个皇帝为了保全自身,是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虚伪的文人在帝王的授意之下对一个少年歌功颂德,说他英勇无畏的牺牲拯救了整个国家。
  而唐久只觉悲悯。
  这个少年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世人将一个国家的兴衰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样都是人命,又有谁非得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
  女子的眼眸之中泛起了金色,拂世金瞳缓缓的流转,让唐久深深的凝望着阵法中心那个容形狼狈的少年。
  这一瞬间万籁俱寂,场上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
  那个老道士徒劳的手持一柄桃木剑,发狠一样的向着唐久刺了过来。
  朝暮是上古神器,又在唐久身边温养多年,已经成为了唐久身体的一部分。
  不需唐久动手,她手中所持的虚影一般的长剑就蓦然放大,化作一段霞光,奔着那老道而去。
  在与那桃木剑相接的瞬间,这道霞光就快散出万千光点。
  老道神色一喜,以为朝暮就只是一身空架子。
  可是他却不想,这细碎的霞光就如同一柄一柄的小小光刃,毫不留情的击打在他的身上,让他自己也成了一个血人。
  朝暮并不心软。她,当然杀过人。
  唐九一剑霜寒、斩妖除魔的时候,恐怕这个老道还没出生。
  只是七万年不理世间尘嚣,这些人仿佛就忘了归棠老祖昔年剑斩妖魔、横劈山岳是何等的光景。
  只不过,说到底,是这个老道不配罢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死在归棠老祖的朝暮剑之下的,而如今,让这老道体验一下自己带给这少年的残忍经历,也算是小小的抒发了一下朝暮心头的郁气。
  都说“物似主人形”,朝暮的性情,总有那么几分像唐久的。
  黄衣老道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高台,台下的人间帝王疯狂的拉着周遭的人护在他的身边,生怕唐久一个不顺心就将他宰了。
  只是,那个皇帝一身明黄不说,那颤巍巍的翩翩大腹也足够夺目了。可见把人投入绝望的境地,管他曾经是什么身份,总是能看出本质。
  这个皇帝是这副德性,将国家治理成这个样子,好像也不足为奇。
  唐久走到了少年身边,她轻轻抬手扶上了少年的脸,这个动作让台上不能动弹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唐久抚上的是少年眼角的那颗血痣。
  从前那里凝聚着纪容修的一点神魂,如今唐久再探,就发现里面曾经寄居的神魂已然消散・如今剩下的,只有这一点朱砂一样的痕迹点缀在少年眼角。
  这一点朱砂,似乎在提醒着唐久这个少年的身份,也督促着唐久不要辜负了和纪容修曾经的约定。
  “疼吗?”唐久轻轻的问了一声。
  少年眨了眨眼睛,随即脸上就扬起了近乎明媚的笑容:“不疼的,姐姐,我已经习惯了。”
  他甚至如同小犬一样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唐久伸过来的手。下垂的眼角天生就带着深情,显得天真又无辜。
  唐久很快收回了手。
  她只是神识无法外放,才只能靠着触摸去确认纪容修的神识。如今已经确定,就没有再抚摸少年人的必要。
  少年并没有因为唐久躲避的动作而失望,他依旧是笑盈盈的看着唐久。
  只是眼下他的这般境地,让这个笑显得莫名有些违和。
  唐久站起了身:“我与你先祖有旧,受人之托,如今要带你走。”
  “好的呢。”少年的声音柔软,还带着上翘的尾音,显得非常乖巧。
  只是,在唐久走之前,她还需要处理一件事情。
  那个黄袍老道如果不解决,保不准就会有下一个少年。唐久站直了身体,转而手持着木剑,向着地上翻滚的老道走去。
  被暂时搁在一旁的少年垂下了眼,掩去了眼底的万千波澜。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乍一看去仿佛非常满足。
  可是凝神细看,却总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意味。
  “上清界与下这界相隔壁垒。这不是桎梏,而是保护。你逆天而行,从上千界窃取灵气,却不知上清界的灵气到下尘界必定变异,会害人性命的。”
  假以时日,那些灵力会吸收下尘界沾染过这些灵气之人的生命力。而且沾染灵力之人到达了一定数量之后,便会在人间引起瘟疫。
  至于这个“一定数量“……唐久粗略扫了一眼,发觉在场的几位已经足矣。
  唐久双手结印。她身上站着的江笛与手腕上的玉城开始迅速吸收那个老道从上清界之中窃取下来的灵力。
  唐久正在封印那一道由纪家血脉打通的时空壁垒。
  那些人间的皇亲国戚与君王听到了唐久的话,已经吓得一哆嗦。如今看见江笛和玉城,虽然这两只小小的伏在唐久身上丝毫不显眼,但是他们吸收灵力的时候,空中猛的浮现出了一道龙凤相缠的虚影。
  这样的神迹,让缩成一团的皇帝猛地瞪大了眼睛。若非是那高台高耸,此刻这个皇帝恐怕已经要向唐久扑过来。
  “嗷!阿九,那边是什么东西!”
  江笛注意到了那个人想要过来攀扯她家主人的模样,非常不满的冲着皇帝的方向喷出了一个小小的火球。
  核桃大小的火球落在了皇帝的头顶,并没有灼伤人的皮肉,只是烧出了他后脑勺上的小小的一片秃顶。
  高台下的人顿时乱作了一团,手忙脚乱地开始扑火。
  期间又有几个人不慎扯掉了这个皇帝的几缕头发,让皇帝的叫声越发凄惨了起来。
  看着比自己预想要大了足有两圈的皇帝头顶的秃秃的头皮,江笛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啾啾”了两声,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麻雀。
  看着平时威武的皇帝丑态百出,阵法中心的少年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不屑再看。
  唐久很快修补好了空间的裂缝,转头便看见那个老道被吸去了身上所有的灵力,整个人也萎顿在地的样子。
  唐久的拂世金瞳运转,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作孽的老道士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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