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有旺铺转让,前世京城最大的酒楼便是从这儿开始。望舒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抢下了地,又一杯酒将合伙人拉拢过来,里里外外还要忙着采购、重新修葺、招募跑堂。
望舒本可以将一切交给手下人做。但她总想着忙起来,忙起来便可跟晏希白一样了,忙起来便不用总想着他,平添烦恼了。忙起来便能找到自己的价值与满足感了。
她请了前世最喜欢的说书先生,不厌其烦听他讲了一遍又一遍,当今太子殿下是如何体察百姓、忧国忧民。相较于庄严肃穆、君心难测的天子,相较于飞扬跋扈、
目中无人的皇子王孙。晏希白在百姓口中又多了温柔和善、如玉君子的贤名。他走在路上遇小儿哭泣会轻声安慰,微服私访见田间百姓劳苦,会派人送上粥水,若有不孝子殴打父母,太子殿下也必定严惩。有人笑他妇人之仁,也有人对他感激涕零。
后来她玩笑般在晏希白耳边说起这些稀碎琐事,他只是笑着,轻轻捏着望舒的头发,说:“有吗,不记得了。许是百姓茶余饭后为我编织的佳话。”
望舒懒洋洋地躺在他身上,“我倒是想知道,殿下平日里事如何安慰孩童止住哭啼。”
晏希白讳莫如深的看了望舒一眼,凑到她耳后根说了些不知羞的混账话,一室春光。
望舒亦请了技法高超的琵琶女,她坐在高楼之上,帷幔遮住面容,只有悠悠的琵琶声传来,就着店小二来来回回的吆喝、屋外绵延不绝的春雨,一时间不知是雅还是俗。
忙完所有事情后,晏希白总归有空来坐上一遭,吃了一盏小酒,他说是雅在俗中求。
许是命里孽缘未尽,望舒不断遇见着金归叙,他跟望舒抢酒楼,抢跑堂,抢说书的,还要抢琵琶女。
两人一见面便是剑拔弩张。
他总是摇晃着水墨扇,一袭华丽衣裳,腰间缠了好多玉好多金,然后慵懒的、不成体统的,将腿往椅子上一搭,笑着说:“原来是戚家的小娘子,可是对我生了情愫,这几日循着味呢,故意与我偶遇?”
望舒嘴角上扬,嘲讽他,讥笑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落魄穷酸样,还真当人人看得上你。”
“我家中奴仆上百,田屋千亩,便是门前石狮子都衔着金玉。谁人不知金家郎君生得龙章凤目,诗才横溢。我知道,你们这些庸俗女子都是冲着我的钱财而来,少耍什么伎俩,我可看不上你们这些俗人。”
望舒懒得理会,只是在拍卖会上将他压的大气不敢喘一声。
跟她比钱财,当真是愚蠢至极。
望舒拍下酒楼地契之后,他咬牙走了过来,用那把不知勾过多少女子的脏扇子,想要抬起望舒下巴,“为了勾引我当真是舍得钱财,不择手段。”
望舒一脸嫌弃的想要远离,却又不小心踩到裙摆,险些摔倒。
金归叙便这样不知好歹搂上了她的腰,望舒气得踩了他几脚,回去清洗许久,才总算甩掉他一身骚气。
后来反反复复遇上,也是语言轻佻,字里行间皆是冒犯。望舒本来想找人教训他,好让他收收那贱模样。未来的及动手,晏希白便委屈巴巴送信过来,说是已经让暗卫收拾了他一顿。
晏希白说:“总归本宫不该这么善妒,但那厮总是三番四次想要吸取望舒目光。他必然是想要勾引未来太子妃,让皇室难堪,本宫教训他也是理所应当,望舒会理解本宫的吧。”
望舒笑得直摇头,你看你看,他怎会这般语无伦次、不知所云,他怎会这般小气,却又甚是可爱。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我有一剑斩姻缘》戳戳专栏收藏~
——飞升后在天庭有了编制,可是他们要我斩姻缘
(1)
云暄曾经是修真界正道第一人,青衣佩玉,手持拂尘,化神期大圆满,更是万象功德榜断层第一。
后来,她渡劫飞升位列仙班,在天庭有了编制。
只不过是月老手下一个斩姻缘的小神仙。
月老如是说:近百年飞升的神仙越来越多,有工作就不错啦~
微生星野是云暄的死对头,有我没他,水火不容那种。
初次见面时,宗门大比,微生星野被誉为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越阶将她打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她一度怀疑自我,郁郁不乐,最终转修无情道,断情绝爱,立志飞升成仙。
直到两人前往天山寻宝,云暄率先抢走他意属的孤霜剑,微生星野与她相中的雪狐神兽立下血契。
他们彻底结下梁子。
然而,微生星野亦是她的老相好。
两人前往南疆历练,小巫女对微生星野暗生情愫,想将他永远留在身边,一番暗算后绑了两人,硬要逼他喝下了鸳鸯相思蛊。
微生星野宁死不屈,趁着巫女废话之际,一把灌着云暄喝下另一半蛊毒。
云暄:???
反派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啊!
我… …
事后,微生星野携聘礼前往长乐宗求亲,云暄怒气冲冲,提着剑一路将他杀至山脚。
曾经高洁傲岸、高冷不可亵渎的微生道君,在中了蛊毒之后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对云暄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一会儿不见面就开始发疯。
云暄没有心,不动情,不破戒。
他就日复一日勾着她,缠着她。
(2)
正式入职第一天,云暄收到第一个任务:斩断她与微生星野的孽缘。
笑死,正合她意。
云暄找到他时,才发现,微生星野是到人间渡劫的天君之子。
宫殿之中,他笑拥佳人,痛饮仙酿,“你我二人蛊毒已解,还能有什么孽缘?”
阅读提示:
1.1v1,he,sc,sj
2.仙侠群像,分单元,有很多CP
3.不渣不虐,女强,男主恋爱脑,男主先动心,女主断情绝爱,很难打动
第37章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春光稍纵即逝, 或闲暇,或忙碌,不紧不慢又过了一个季候。
京都长安一如既往的繁华, 五湖四海的游人啊,来了又去。
它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名利场、是风花雪月里的销金窟, 承载着文人登科后打马游街的志满意得, 也承载了落榜才子述不尽的哀怨与忧愁。有人来时载了一厢书,自诩是人间第一流, 去后只余下满身灰尘, 将功名利禄都作罢 。
这个生机勃勃的帝国刚打了一场胜仗,一路马踏飞燕,直直将那些企图侵占领土的贼寇斥退。
大月王子是个能屈能伸的,亲自带着骏马、珠玉、宝石与美人,千里奔波来到长安议和, 笑意盈盈求娶公主,缔结两国邦交,并承诺未来三十年不再来犯。
晏妙年与望舒说, 原先人人皆埋怨大月苦寒,不愿孤身一人前往大漠边疆、异国他乡。可自从这大月王子一来, 将那些个公主迷得心花怒放,便是已经嫁作他人妇的, 也宁可和离随他而去。
望舒抿了一口茶,有些许烫口, 雾蒙蒙的热气像水帘一样,袅袅倒流。望舒放下茶盏, 诧异地问道:“这大月王子又是何方神圣, 当真有那么稀奇?”
饶是见过诸多美男的晏妙年, 也一本正经地说:“就像那深山老林里勾人心魄的男狐狸,漂亮极了。”
望舒撑着眉头,不可置信、又故作疑惑地说:“定是你又夸张了,这世间哪会有这般花容妖颜?”
晏妙年从来不接受他人反驳,气恼地说:“你若是不信,我便宴请那大月王子过来,让你一睹芳容。”
望舒点了点头,“放开消息,让京城中那些爱看热闹的世家贵女、夫人也过来瞧瞧呗。”
她略作狐疑的看向望舒,“平日里倒是不见你对她们这般殷勤。”
望舒笑弯了眉,并未作答,只是继续道:“听闻太子殿下也得了空,京中许久未曾这般热闹……”
晏妙年一脸揶揄地打断她,“知道啦知道啦,请他,是吧?”
她眉目含情地看着晏妙年,可那眼底春风又明晃晃透过了她,“忽而察觉,你们同胞兄妹五官间竟隐隐相似。”
晏妙年一阵头皮发麻,怒目吼道:“滚你的。”
*
望舒见到大月王子那天,她正在与晏希白说这些悄悄话。场上翘首以盼的人很多,许多人见了晏希白便要过来给他行礼问安。望舒坐在他身侧,不是很近,不是很远。近到方寸之间皆是那人气息,远到明明两情相悦却拘于礼数,不得亲昵。
案台之下,层层叠叠的衣物之间,无人看见的边边角角,晏希白偷偷牵上了望舒的手。
前来问安的人依旧不断,他温柔的笑着,说了许多场面话。
望舒把玩着他纤薄的手指,神情恹恹。以往她也爱这般热闹,现下只觉无端惹人烦恼。
借着敬酒之宜,望舒斜着身子,在晏希白耳侧说道:“这些日子总想着与殿下见面。”
“可是在哪里好呢,飞花凌乱的庄园,杨柳依依的湖畔,还是笙歌弥漫的宴会,又或者山上随便一间野庙。”
“总归不是梦里就好。”
晏希白修长的脖颈,渗出了些许细汗,引人遐想的绯红悄悄爬上了耳根。他低声唤了声:“望舒……”
望舒依旧不知所谓的打趣道:“嗯,殿下怎么出汗了,可是这儿热烘烘的,可是衣裳太过厚重,可需望舒替你擦擦?”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狼狈地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擦,可是那儿却越来越红。
望舒扯了扯他的衣袖,晏希白看了过来,只见她眸中氤氲着些许笑意,柔声道:“望舒喜欢太子殿下。”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冰雪消融化作一池春水,而我只匆匆见了你一眼。”
他目光灼热,好似下一秒便要褪去谦谦君子的衣冠,为她献上一轮又一轮,真挚、虔诚,不含污垢却满是□□的吻。
他仰头喝了一杯酒,有些委屈地看向望舒,眼眸轻颤,好似在求饶。
望舒不再玩闹,低下头,为自己填了些果腹的吃食。
这时,一阵喧闹与轻笑中,大月王子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京城郎君的装束,五官深邃精致,肌肤细腻,尤其是那双琥珀般的眸子,总是若有若无地勾着人。有些小娘子像是着了迷,传来不小的惊呼,“好漂亮。”
他往人群中看去,笑得极为妖艳。
望舒侧着身子,与晏希白说道:“他不该那么笑的。”
晏希白有些不解地看向望舒,她继续道:“太过摄人心魄,太过祸国殃民。”
晏希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低落,上一秒还在说如何喜欢你的娘子,下一秒便为他人迷了眼。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道:“确实好颜色。”
望舒见他不开心,笑着说:“可在望舒心中,不及殿下万分之一。”
她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按看相的道长说,很漂亮很有侵略性,可这种不安于室的人你还妄想着他能为你俯首称臣呢?”
望舒与他凑得极近,晏希白却并未愠怒,反倒是笑着纵容,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从晏希白看来,她好像……就要靠进自己怀里,可却虚虚的隔着一团空气,挠得自己心痒。
她头上珠钗好似将要掉落,晏希白鬼使神差,不顾众人便出手将它扶稳。
望舒像是猫儿回眸一般,娇俏的面庞直直撞入他眸中,她道:“谢过太子殿下。”
晏希白心虚地轻咳一声,回想起望舒刚才的话,附和道:“嗯,不安于室的,与我不同。”
望舒有些忍俊不禁,转头向那大月王子看了过去,只见他身后,分明紧紧牵着哑女裴言昭。不知这又要伤了多少贵女的心。
望舒悄声问:“他们二人又是何渊源?”
晏希白摇了摇头,“是缘,是孽缘,尚未得知。”
*
那日裴言昭应召入宫,为妃嫔看诊。御花园中,遥遥的便看见一人,众人皆说那是大月的王子,战败后携珍宝美人前往长安议和,还要求娶公主。
两人相向而行,低头,止步,行礼。
本将是如同陌生人般路过,却骤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唤她,“昭昭。”
抬起眼眸,她轻笑一声,原是她险些骗来的夫婿。只是后来他走了,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如今再见,她却恍然惊觉:原来从始至终,她连他姓名都未曾知晓。
他却像是挚宝失而复得一般,牵起了裴言昭的手,“昭昭,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反过来责问道:“你为何突然间离了凉州,我那日派人去寻,隔壁的阿娘说你去其他地方义诊了,我便一直等一直等,可你再也没有回来。”
她内心苦涩,派人来寻……只怕是想折辱我,甚至取我性命。
裴言昭摇了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装作不相识。
他一瞬间有些错愕,牵起她的手,急急忙忙说道:“昭昭,我是…阿布。”
裴言昭许是累了,也看破了,眼角湿润,模糊了视线,却狠狠抛开了他的手,走向了他身后的楚凌云。
两人低着头不说话,一起走过了冗长的宫道。
楚凌云问:“是他吧。”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楚凌云替她擦干了眼泪,继续问道:“你,还喜欢他吗?”
裴言昭摇了摇头。
“那我呢?”
她沉默半晌,最终也摇了摇头。
这些天,那大月王子便像破皮无赖一般,纠缠着裴言昭。
他说他本名唤作玄英,遭人追杀一路晕倒在大漠,脑部受到重击失了记忆。后来渐渐恢复,却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喜欢上她。
那日族人找到他,匆匆忙忙将他带回大月,说是舅舅发动政变,挟持了父亲,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匆匆忙忙离开,又不想将裴言昭卷入这场漩涡之中,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回来再看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总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裴言昭,这会儿说生了伤寒,需要她来医治,那会儿又腿痛头昏,只有见了她才能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