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意千重【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7 17:20:07

  杜清檀摇头:“我不要钱,只求能够平安度过余生即可。”
  “你傻啊!医药费总要赔一点吧?他家把你家害成这样子,险些家破人亡,若是这样算了,天理何在?”
  武鹏举道:“小娘子面皮薄,我来替她算一算,怎么着,也得给两百金才合适!杨相,你觉着如何?”
  两百金?
  怕是娶个媳妇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萧让面目抽搐,下定决心坚决不答应。
  杨承也觉着太多了,正想出声干预,就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宦官缓步而来,微笑着道:“府上好热闹,梁王着咱家来传一句话。”
  梁王?
  萧让颇惊喜。
  他是请过梁王,但梁王病着,说是不来的。
  现下又派了人来,可见还是给他面子。
 
 
第32章 我不答应退婚
  一群人少不得竖着耳朵听梁王要说什么,更是替杜清檀可惜。
  有这么多权贵站在萧家这边,还能怎么样呢?
  即便现在迫于舆论,得到一笔赔偿,以后也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啊,何必!
  却听那宦官清清嗓子,朗声说道:“梁王殿下说了,杜家五娘与萧家七郎的婚约纠纷一事,他已知晓。
  萧家七郎锦绣前程,杜家五娘门庭凋敝,不堪为配。但世间之事,即便无缘也该好说好散,断不可仗势欺人。
  此事为萧家不仁,理当赔偿杜家五娘。从此之后,两家不许再为此事纠缠不清,否则便是不给梁王殿下面子。”
  “……!!!”众人大为震惊。
  原本以为是官官相护,谁曾想竟然是梁王出面为杜家撑腰!
  这是咋回事?
  闹不明白了。
  包括杨承、崔誉在内,都好奇地看向杜清檀,本以为是走投无路、以卵击石、玉石俱焚,没想到是早有准备,一环扣一环。
  也不知杜家这是走了谁的门路,竟然能得梁王襄助!
  梁王是女皇爱侄,有他襄助,怀王府侍读这个名分带来的影响便可忽略不计了。
  所以啊,门阀世家之所以能够屹立百年不倒,正是因为其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不可小瞧。
  萧让夫妇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一个怨恨妻子不贤,给家门招祸。
  一个后悔行事不周,害了自家儿子。
  “萧侍郎为何不说话?”宦官微笑着,轻言慢语:“是觉着梁王殿下错怪了你吗?”
  梁王深得宠信,如日中天,萧让哪里敢去得罪?当即忍辱含羞,低头行礼:“下官听从殿下安排。”
  宦官满意地笑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行事还没个差错呢?萧侍郎打算赔偿杜家五娘多少钱呢?”
  萧让想到武鹏举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又想到这人之前提出的两百金的赔偿额度,便觉着怕是梁王的意思。
  两百金,他当然拿得出来,但这么屈辱地拿出去,他还真不愿意。
  于是咬着牙,试探着砍半:“一百金如何?”
  宦官就问杜清檀:“杜家五娘,你意下如何?”
  身为坚贞不屈的淑女,杜清檀哪里能在这种时候和人谈钱呢?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晕倒了。
  朱大郎理所当然地站出来接了这事儿:“钱财事小,正义事大。我等听从梁王殿下安排。”
  宦官非常满意,便要萧让立刻把钱拿出来,当面交割清楚。
  萧让咬着牙,命人取了金子,送交给朱大郎,再接了婚书,准备就此解除婚约。
  眼看尘埃落定,杜清檀轻轻吁出一口气,默默盘算拿到这笔赔偿金后,该怎么答谢相关人等。
  不想突然一声尖利的喊叫,吓得她一个激灵,险些清醒过来。
  “我不答应!”
  萧七郎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年轻俊秀的脸因为过于愤怒显得有些扭曲。
  “我不答应!杜五娘是我的未婚妻,姻缘天定,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要娶她!必须娶她!这些事情我统统不知。如今知道到了,我会将余生照顾五娘,尽量补偿于她。”
  他什么都不知道,金灿灿的前程和美好的名声就这么毁了,他不答应!
  只要他把杜五娘娶回家来,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看谁还敢说他萧七郎背信弃义,见利忘义!
  裴氏跟着附和:“对!我们不退婚!当初既然缔结婚约,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们择日便将杜五娘迎娶进门!”
  作死的小贱人,反正闹到这个地步,与崔氏结亲的事一定不成了,那便将这贱人娶进门来弄死了事!
  只要手段高明,就能把退婚带来的影响消弭干净,确实是好办法。
  “这……”杨承又开始左右摇摆,想打退堂鼓了:“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草泥马!
  杜清檀在心中破口大骂。
  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说法,两口子日子过不下了,总有那么一些人打着这种旗号来劝和。
  不许离婚,不让离婚。
  她祝这些人都遇到这样的破事儿,把一辈子毁在烂泥一样的婚姻里。
  “七郎啊,你是不是痛恨名声受损,想要把杜五娘娶回家去磋磨报复,弄死她呀。”
  独孤不求勾着红艳艳的嘴唇,不怀好意地瞅着萧七郎笑。
  “你错怪了对象,这事儿始作俑者是令堂,你该怪她才对。杜五娘病成这样,随时随地都可能死掉。
  你非得把她弄回去,万一死了,人家非得说是你弄死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你前途似锦,有状元之才,为何这样想不开?依我看,还是一别两宽的好。而且还要祈祝她一直好好活着,看着你将来出将入相才是。”
  裴氏又开始动摇,似乎真是这个理。
  萧让就更不必说了,一家之主,自然懂得取舍,当下厉声呵斥儿子:“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轮不到你来说话!退下!”
  萧七郎倔强得很,闹着就是不从。
  “把他带下去!”萧让不由分说,命人将儿子拽下去,就请杨承与朱大郎作证,当众解除了与杜清檀的婚约,又奉上黄金百两,客客气气表达了对梁王的谢意,还要送杜清檀回家。
  朱大郎哪里要他假惺惺作态,拿着赔偿金,请了两个婆子帮忙把杜清檀弄上牛车,扬长而去。
  裴氏看着牛车远去,一双眼睛恨得滴出血来。
  萧让却是很快打点起精神,邀请众人入内宴饮,说是要向众人赔礼。
  众人已到这里,再走就显得很难看,于是照常入席吃喝,只是私底下难免议论这事儿,都觉着萧家不对。
  萧让心中含恨,少不得挑唆杨承,口口声声都是杜清檀算计了杨承,实在不会做人。
  杨承但笑不语,并不表态。
  主人家败了兴,一场原本打算通宵达旦的宴会不到二更便散了。
  坊门已闭,不能回去,众人各自歇下,又有萧家子弟携礼拜访,为萧七郎择清,恳请口下留情,不要坏了他的前程。
 
 
第33章 躺平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啪!”
  裴氏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低着头默默垂泪。
  “不贤不慧的无知妇人!我萧氏一门清誉,儿子的前程,尽都毁在你的手上!”
  萧让气急败坏,说到激动处,恨不得拎起棍子打人。
  裴氏这回不干了,跳起来高声反驳:“这主意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自己也觉着这样挺好,怎地出了事,就尽都怪在我身上?”
  萧让气得浑身发抖:“我让你与杜家好生协商,必要时还可以给些补偿,你就是这样办的?”
  “是她家不识抬举!”裴氏眼睛都哭肿了。
  她只想着孤儿寡妇不足为患,只要斩断她们的手脚,逼得她们无路可走,她们就会自动低头、匍匐跪地求饶。
  哪里想得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这杜五娘居心险恶,恶毒低贱!攀附不成就来陷害我儿!
  倘若她真是个讲道理,有节气的,她家刚出事时,就该主动上门退亲,以免拖累我儿才是。
  她家不但不退亲,如今又做到这般地步,毁坏我儿声名前途,讹诈我家钱财,实在让人痛恨!”
  萧让越想越痛,只把牙齿咬得“咯吱”响,暗暗发誓,暂时忍下这口恶气,必须伺机报复回来才是。
  只要做得干净些,梁王又能把他怎么样?
  但近期内,那些打杀绑架威胁的事是不能做了,因此交待裴氏:“这件事不许你再插手,否则再闹出什么事来,我定然休了你!”
  裴氏哭哭啼啼,又去看望儿子。
  萧七郎不吃不喝不睡,抱着头坐在窗前发呆,无数影像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
  一会儿是杜清檀那张清丽柔弱、绝望悲愤的脸,一会儿是众人的轻蔑嘲笑,一会儿是母亲的狰狞愤怒,一会儿是独孤不求不怀好意的笑。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抓着头发使劲地扯,吓坏了进门探望的裴氏。
  “我的儿,你怎么啦?你千万别被那福薄短命的小贱人给吓住了,没事的,大家都知道这事错不在你。”
  裴氏抱着儿子一顿嚎哭。
  萧七郎不言不语,等到裴氏哭够了,才轻声道:“我不服,阿娘。”
  “阿娘也不服!”
  裴氏正想咒骂杜清檀几句,却被萧七郎推到了门外。
  “我累了,想歇息,您回去吧。”
  萧七郎当着她的面,狠狠撞上了门扇。
  与此同时。
  永宁坊杜家。
  杨氏看着面前那堆金灿灿的金子,再看看笑逐颜开的杜清檀和采蓝等人,只觉着自己是在做梦。
  思前想后,因为舍不得打杜清檀,就用力拍了采蓝一巴掌:“你们好大胆子!虎口拔牙!以后再无宁日了。”
  杜清檀不以为然:“难道不这样做,他家就会放过我们?”
  “也是。”杨氏左思右想,说道:“我们搬家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搬什么家?山高皇帝远,更方便萧家动手吗?”
  杜清檀将黄金分成几份:“这些储存起来,这些拿去看望杨家舅父,这些置办田亩,这些留给团团读书,这些拿了答谢帮忙的人……”
  采蓝提醒:“杨相公那里也该走一趟的,不管怎么说,他始终也替咱们说了话。”
  杨氏后怕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大,怎么就敢扑上去抱住杨相公的腿。那是当朝宰相,若是激怒了他,叫人把你拖下去打个半死也是可能的。”
  这叫当朝宰相的威严气派不容冒犯。
  采蓝道:“五娘说不会。她说杨相公的脾气很好,果然是真好。”
  杨氏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杨相公脾气好?听谁说的啊?”
  从来都只知道杨承这个人庸碌无为,只肯独善其身,就没听说过他是个大善人,脾气好。
  杜清檀平静地道:“我听过有关杨相公的两件事。”
  第一件,是杨承年轻时被盗窃钱财并当场抓住小偷,他却认为小偷是因为贫困才做的贼,非但没有送官,还将钱财留给小偷。
  第二件,长安城中发生水灾,到处泥泞难行,杨承身为宰相什么都不做,只在家中闭门祈福。
  路上遇到百姓咒骂他无能,他也不生气,只让随从去和百姓说不是他的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众发怒并责打弱女子呢?”
  杜清檀分析得头头是道:“退一万步讲,即便他脾气不好,但凡有一分希望,总要去争取。”
  躺平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杨氏心情复杂地看着杜清檀,总觉得这个侄女变得陌生不认识了,行事筹谋不输男子,也不知幸还是不幸。
  杜清檀自信地招呼大家:“时辰不早,都歇了罢,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早睡早起,按时起居,对于养生非常重要,熬夜要不得。
  次日一早,杜清檀正在练习五禽戏,门就被敲响了。
  独孤不求拎着一包果子立在门前,冲着于婆笑得十分讨喜:“我来探望病人。”
  于婆如今看他就像看神仙,忙不迭地请进去,呼喊杨氏:“大娘子,来贵客啦!”
  杨氏还未收拾妥当,独孤不求就去看杜清檀练五禽戏。
  杜清檀沉浸式练习,并不因为他在一旁就不好意思或者停下来。
  “你这一招一式挺像样的啊。”
  独孤不求环抱手臂,眼里满是兴味。
  这杜五娘带给他的意外可太多了,虽说平时常听人提及奇女子,亲眼目睹还是第一遭。
  “让您见笑了。”杜清檀缓缓收工,目光清亮,精神抖擞。
  独孤不求很是自来熟地落了座,压低声音:“其实我有件事没想明白。”
  “您说。”杜清檀示意采蓝入内去取黄金。
  独孤不求道:“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配方,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个血,可太像了!
  若非是他亲眼瞧着她熬制出来的,只怕也要被唬住。
  “啊,先父从前也曾对长生之术感兴趣,学过一段时间炼丹,偶然之中发现的,我觉着好玩就记下来了。”
  杜清檀现在说谎就和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本朝权贵文人都对长生之术感兴趣,杜蘅学炼丹很正常,独孤不求虽觉着不太对劲,却无法反驳。
  “这是答谢你和你朋友的。”杜清檀把一锭五两重的黄金双手奉上。
 
 
第34章 兴师问罪
  独孤不求笑眯眯地收了黄金,道:“以后再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寻我,价钱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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