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的哭声把我所有的话语都变得模糊，我哭着，说着我的懦弱，自卑，害怕，直至最后所有的言语都难以再说出，我干脆放弃了述说，全都变成了哭泣……
而白就一直静静地任我靠着，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白真真实实的站在这里，哪也没去。
我哭到累了，心中积压的负面情感也都发泄了出来。
“…，对不起。”脸上感受着已经湿透了的白的衣襟，我不好意思道。
“无需道歉，这也是身为吾需要承担的责任。”白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责备，只有着令人心安的平静。
“汝还愿与吾，继续婚礼？”
听着白的话，我抬起头，在他那魅绝苍生的双眸注视下，我：“我愿意。”
白点了点头，“汝再等吾一会可好？吾还想布置一下，吾与汝的婚礼现场。”
“嗯。”
那一刻，我便下定了决心，我余剩的生命都要以‘白的妻子’这个身份活着，一世不改。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尽一天妻子的责任，一生不论与白去到哪，碰到什么样的事，都携手相伴而过。
……不过到了死时，我才发现，相比我给予白的倍伴，终却还是他给予我的更多一些。
…………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与前世的自己弃云，一起坐到了一个巨大的江岩上。
我与弃云一起晃着双腿。
我问道：“然后呢？”
弃云：“接下来便是我与白结婚的故事，这个你还要听？”
我，“为什么不？”
弃云抬头看了一眼无尽的虚无与黑暗，道：“婚礼是每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你与涂云应该有着自己的婚礼记忆，身为已经是前世的我……我的幸福记忆对你来说就像是‘剧透’一样的东西，还是不听为好。”
“你也知道‘剧透’这个词？”我有惊讶的道。
“身为寄居在阴女灵魂的残魄，这千年来，我看过不少的东西，只不过一直没有办法与谁交流罢了。”
我看着弃云道：“能告诉我，你持坚存在了千年的理由吗？”
弃云从虚空中收回目光，看着我道：“你的内心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我拉住了弃云的手，“我还是……想要，听你说出来。”
“别哭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开得了口。”
“我没哭。”
“你哭了。”
“没哭。”
“哭了。”
“哭。”
“没。”
“……”
“……”
“噗。”最后我与弃云都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与自己的世前交流吗……”
“原来这就是与自己的转世交流吗……”
…………
时间流逝，我再次拉住了弃云的手，道：“告诉我好吗？”
“……唉。”弃云把目光再次看向了虚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讲给我听的道：“说到底，我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白吧。
自从白出现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身上有着很多的密秘，
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前，我都不知道他身上背负着什么。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但我与他平淡的一生，总会使我忘了去问出那些问题。
……直到死后，我才愰然明白过来。
我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些问题，都是白一生对阴女默默的守护……”
第206章 婚前
弃云的目光对向了我道：“你知道吗，人死了之后，前世所有的一切都会从记忆中苏醒。如果前世的亲友仇人都已转世，前因缘尘都已清了，那到还好。
最怕的就是，前世的那个他，又出现在了你此生之中，那些债，又该怎么还啊……”说到最后，弃云的目光又回到了虚空之中，此刻她的目光有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超越……
“我死后灵魂出来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到鬼，自己身上的阴气为什么这么重，阴女是什么，阴女的命运又是什么。
我还知道了白原来是有名字的，涂殍，大白，白，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涌进了我的脑中。
随然都是走马灯一般的匆匆而过，但我还是看到了涂殍的冷莫与痛苦，以及因一个承诺便信守数百年从涂殍变成了大白的他。
我也明白了‘白’的身上为什么总会时不时多出一些伤口。
阴女吸引恶鬼的命运无法终止，如果想让阴女过上平安的生活，那便要一生一世的战斗、流血……”弃云仰起头叹道：“这一生一世的战斗，他却瞒了我一生一世……”
说到这弃云突然看向我，下一秒，她握上了我的手。
“谢谢。”
我一愣，不解道：“怎么突然对我说谢谢。”
弃云‘笑’了：“我所欠下的东西，还有机会能还上，真是太好了。”
我内心一悸，弃云的笑容太过复杂，复杂得让我一时看不懂。
‘裂兔唇’让弃云的‘笑容’看起来非常怪异。就算我知道此刻弃云的是想用笑容表达无奈，但是她笑起来的那一刻，我第一反应还是害怕。
就算弃云先前已经‘笑’过数次，但此刻看着她正着对我的‘笑’，我第一反应还是害怕……
我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可耻。
我想要为自己在脸上流露出的害怕而道歉，但弃云却先我一步地摇了摇头。
弃云看出了我想法，依旧‘笑’道：“这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要道歉。”
弃云的声音很平常，就像真的是在诉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在这份‘平常’让我心升惭愧，同时想着白与拥这般貌容、连笑都会吓着人的弃云相守一生，我内心更是复杂。
弃云一开始就问我的问题中，我找到了其中一个的答案。
我伸手握住弃云的手，试着问道：“能让我看看与白结婚时的场景，和你们婚后的生活吗？”
弃云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转头看向了忆江的远方。
本是毫无变化的黑暗空间中，弃云却像是看出了什么，低声道：“天…快要亮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时间的变化，但随着她的话音一落，我内心就升起了一股就要与她永远别离的感觉。
我紧紧握住了弃云的手，再次重复道：“我想看。”
弃云回过头看了我一会。
这回她没有再次强调什么“剧透”，而是轻叹了口气。
随着叹气声消失在虚空之中，弃云把目光又投向了流淌的忆江，低声道了句：“我就再自私一回吧。”
“结婚的那一晚……”
随着弃云的声音响起，忆江上的白雾又浮现出了画面。而我不知不觉又有了身临其境之感，同时我暗暗把眼前看到的每一幕，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
成婚的那一晚，我看着白一步步走向被他压制在地上的鬼众。
“汝等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在我目光中，涂云那听不出感情的话，顿时把匍匐在地上的鬼众吓得不断磕头。
“妖尊饶命，妖尊大人饶命啊。”
“妖尊大人，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大人，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女娃是在你的罩下，如果我等知道，一定不敢升起觊觎之心。是我等错了，我等再也不敢了。”
“不知者不罪，还请妖尊大人放过小人等，小人还不想死啊”
哀嚎与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刚才还凶神恶煞欺负我的鬼众，现在都露出了世间最丑的面容，不断磕头求饶。
“噔。噔。噔。噔。”
有些没有实体的鬼直接把头磕穿地面还好，但有些被鬼附身的村民却是在不断的磕头中，被鬼操纵磕头磕出了血。
我心里不忍地出声道：“白，这就算了吧。”
白回头看向我道：“汝说算了，那便算了吧。”
随着白的话音一落，我感到周围的空气一轻，那种从白身上发出的压迫感渐渐消失。
随着压迫感消失，匍匐的恶鬼们顿时如获大赦，纷纷起身想要向外跑去。
但白却抬起手，刚才那种无形的威压又瞬间泄出了一些。
“吾说汝等可以走了吗？”
感到倾泻的威压，正在向外跑的众鬼脚步一凝，顿时又要有下跪的趋势。
看着还在不断流血的村民，我心中的不忍又是发作，我走到白的身侧，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些村民是无辜的。”
白转过脸看着我，面无表情的他似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一挥手。
……随着白的手挥过，那些附在村民身上的恶鬼顿时被挤出飞了出来，而那些失去附身的村民也跌到在地。
那些被白挤飞的恶鬼落地之后，连忙用本来的身体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虽然这些恶鬼差点撕破了我与‘白’亲手做的新衣，他们很可恶。但奇妙的是，当白再次出后，我对它们，却没有什么恨意。
“放它们走吧。”我拉了拉白道。
白摇了摇头：“今日是吾与汝结婚的日子，这些鬼来了正好……”
白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拉着我来到一个看起来最老的恶鬼身前。
对我们的到来，匍匐在地上的恶鬼顿时吓得身子一抖。
“大，大人，妖尊大人饶命。”
“吾有说过汝等可以走了吗？”白的语调平静而又有威严，那一刻我以乎看到了他与这几日相处时不同的一面，身为妖的一面。
匍匐在地上的众鬼顿时再次不断的磕起头来，一个个脑袋快速的此起彼伏。
“妖尊大人饶命啊…”
“妖尊大人，我等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妖尊大人，我等不想魂飞魄散，不想魂飞魄散，我等这就归间，这就归间，从此不再现于世间，妖尊大人饶我们一路吧。”
……看着一个个吓破了胆的鬼，我拉了拉白的手，“白，你要做什么？”
白转过头看向我，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对我一笑。
“吾与汝的婚礼正好缺少宾客，既然这些鬼来了，就要它们当宾客好了。”
看着白从面无表情到温情脉脉，我一时被这反差冲击得说不出话。
而此刻白的笑容，也深深被我铭记在了心底，珍藏了一生。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喃喃道：“这似乎不好吧。”
“虽然我不是很知道鬼是什么，但我也知道鬼是被人厌恶的存在。我所看过的婚礼……进行婚礼的人家都是请受人喜欢的人。而所有不受人喜欢的人，都被排斥在外……”我喃喃地跟白分享着自己对婚礼的经验……
第207章 婚中
白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无妨。”
“吾与汝的婚礼上正好缺会主持婚礼的人。这些鬼身前为人，那它们多少也会一些婚礼的事宜。
而且，吾与汝都是不被人所喜欢之人，吾等的婚礼就让这些同样不受人喜欢的鬼来操办又有何不可。”
白的话让我心中一滞，是啊，我因样貌丑陋从小就不被人所喜欢，而白因为是妖，估计也是跟鬼一样，是被人驱逐的对像，那我们俩的婚礼让同样不受人喜欢的鬼来主持，又有什么问题呢。
我展颜对白笑道：“白，就按你说的办。”
白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白把目头再次转回脚下，道：“汝，站起来。”
匍匐在白脚下的恶鬼浑身一抖。
我能感到白施加在众鬼身上的威压又一次解除了。
白脚下的恶鬼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眼中尽是害怕与茫然道：“妖，妖尊大人，有什么吩咐？”
“汝可会主持婚礼？”白低声问道。
随着白的提问，恶鬼眼中的迷芒与害怕渐渐消失，似乎回复了神志，它连忙回道：“我会，我会，我会……”
白点了点头，对众匍匐着的恶鬼众道：“今晚汝等就在这里等着婚礼的开始，当一回宾客。待到婚礼结束，吾便会放汝等回去。”
如获大赦的众鬼顿时又是不断地磕头道谢。
这时我与白身前的老鬼，似壮着胆子问题道：“敢，敢问妖尊大人，今晚是谁的婚礼？”说完老鬼看了我一眼，又向周围环视了一圈道：“妖，妖尊大人，今，今晚的新郎在哪？既然要老鬼我来主持婚礼，那，那有些流程，老鬼得需跟新郎交待一下……”
“有什么话便说吧，汝口中的新郎，就在汝面前。”
在老鬼惊讶的目光中，白伸手从我怀中拿过了他的新衣，一步一步地穿在了身上。
在白穿新衣的过程中，匍匐在地的恶鬼众都抬起了头，它们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注意到，其中那个曾过说“怎么会有人娶我”的恶鬼，脸上的表情更像是生吞了无数个鸡蛋。
看着淡然而又认真的白，我我心中也升起了一份面对众鬼惊异目光的勇气，我主动伸手，帮白把刚穿戴的新衣整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