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相他哥遗孀(重生)——钝书生【完结】
时间:2022-12-20 23:07:50

  她的右腿完好无损,保持了最自然漂亮的长法。笔直细长的腿型曲线流畅,肌理几乎如同羊脂玉一般,在月色清辉下泛着润泽的光。
  他难得感到一点惋惜。
  这么漂亮的小腿和脚踝,本来应该有一对。
  第二天天亮,两个人走下山,崔净空搀扶着冯玉贞,其实崴的脚并无大碍,只在落地的时候残留些许疼痛。
  崔净空已然失约,回村没歇脚就往私塾赶去。
  此地十里八乡唯一的私塾,就位于黔山村和邻村的交界处附近,跟村西离得不算太远,崔净空脚程加快,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
  站在广亮红漆大门前,他抬手叩响螺狮衔环,片刻后,从里探出一张大饼脸。
  来人挤在肉堆往外射光的三角眼甫一瞄见他,立刻高嚷起来:“都来看看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我们翘了整整一天课的状元郎啊!”
  崔净空面色如常,向他拱手:“钟兄过奖,某的学问只比钟兄好上半点,还远远不及状元。”
  钟昌勋闻言大怒,指着他鼻子咒骂:“好一个没爹没娘的崔二,爷好心收留你一个乞丐,不跪着要饭就算了,还敢跟爷顶嘴!”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学生个个有样学样,卷起袖子纷纷颐指气使起来。
  “说得对,崔二你昨日言而无信,无故旷课,连个招呼也不跟夫子打,活该手心挨十个板子。”
  “一回来就出口顶撞师兄,得再加十个!”
  “愣着干什么呢,快跟师兄认错啊!”
  被堵在门外,拳脚都要招呼到脸上的崔净空却只把双手兜在袖子里,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反驳。
  私塾门口闹得跟热闹的集市有一拼,喧哗声层出不穷,直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喝止:“成何体统!都滚回去抄十遍礼记!”
  见亲爹兼夫子驾到,领头的钟昌勋脚底抹油跑开,剩下的人群亦作鸟兽散,门口只剩下崔净空一个人垂头恭敬站在原地。
  钟夫子――钟济德面色铁青:“你跟我来。”
  崔净空随他进了书房,干脆利落地撩起衣袍,双膝跪地,抬起左手。钟济德从书架上取下戒尺,站在他身前,冷声命令道:“右手。”
  从善如流地换手递到他面前,钟济德一点力道没收,破空声和噼啪抽打声响彻书房,直到手心肿的得有鸡蛋那么高才罢休。
  只是这样全力挥舞挥舞戒尺,钟济德就累了,他耳顺之年的岁数到底摆在这儿,不得不停下喘口气问他:“为何无故旷课不回?”
  崔净空把这几天的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自然隐去他和冯玉贞之间的暗潮涌动,只说寡嫂现在同他住在村西。
  而钟济德目光复杂地瞧着青年面不改色把凄惨的左手收回去,神情间没有一丝怨毒,甚至是波动,定力可谓修养到了极致。
  在三年前,钟济德还不是此地的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钟家从京城远赴来此地避难,驾着宽敞奢华的马车,家财丰厚,不然也不会建起这么一座气派的四合院来。
  钟济德曾官至工部尚书,却在党争最激烈的时候不慎落下把柄,为了活命,在旧友的帮助下连夜和妻女逃来此地,伪装成一个教书先生过活。
  而崔净空此子,绝非池中物。
  彼时他郁气横生,不甘心日后只委身于乡野间,只隐约听妻子提过一嘴,她看一个不时在村口游荡的小叫花子可怜,起了善心,招他来家里做工。
  崔二那时候十三四岁,在他授课时躲在墙角偷听,见他并不驱赶自己,之后便正大光明站在窗户外听课。
  某天夜里,钟济德趁着酒兴诗意大发,对月吟诗一首,不料回头却见崔二静静站在不远处。他一时起了逗玩的念头,承诺如果他把自己方才随口吟作的那首诗背出来就赏五两银子。
  不料这孩子睁着眼睛望向他,居然一字不差。他心里一惊,认真考校,从《大学》《中庸》到五经,虽然崔二直言自己不识字,但光靠死记硬背,竟然无一不是对答如流。
  他捡到了一个神童!
  钟济德兴奋得一个月没好好睡觉,以为这是上天的垂怜。他胸有成竹,把崔净空挪放在了布局的关键位置――要把他打磨成最有用的棋子,崔净空日后将会为他铺好回京的通天大路。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崔二确实如他期盼的那样日渐长大。博学,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对他的恭敬远胜寻常,然而那种好比风筝脱线的失控感却越来越强烈。
  他六十有一,身体每况愈下,今年更是因一场风寒缠绵病榻半个月,险些没挺过来。
  一边是暮气沉沉,呈现老态龙钟之势的自己,不知还有没有重返官场的可能;另一边,崔净空却正值青春年少,恰如初升的红日,在他为其筑基的高楼上光芒万丈,手可摘星,如何不令他心态失衡,嫉贤妒能?
  于是次次下狠手责罚他。
  把崔净空引入这盘棋局,究竟是棋差一着,还是能彻底扭转乾坤……?
  疲累冲青年摆摆手,钟济德让崔净空自己回学堂,跟着别人一同罚抄《礼记》。
  崔净空把肿起的那只手藏在袖下,他穿过园林正要左拐,却见一旁走出一位身着狐白裘的少女。
  她瞧着十五六岁,女孩青涩的羞意在眼里一闪而过,托起手里盛放着精致糕点的珍盘,声音犹如黄鹂般动听:“二哥哥,我亲手做的,你尝一块罢?”
  娇俏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烟霞,少女莲步款款,每一步都好像经过丈量似的婀娜多姿。
  端庄、漂亮的贵女在前,崔净空的目光却没有如她所料,落在她略施粉黛的脸或者撒着金粉的糕点上。
  而是不动声色的下移,轻轻扫过她藏在嫩黄襦裙下摆里的腿。
  之前从未注意过,今儿一看,她走路很稳,步子大小一致,这双腿看起来长得很好。
  要是能接在他的寡嫂身上,就更好了。
 
 
第8章 报复
  “某课业繁重,不打搅三姑娘赏园的雅兴了。”
  崔净空垂眸,目光顺势落在地上,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要走。
  好不容易才逮到他,见人就要滑不溜秋从掌心溜出去,钟芸快步上前,复而挡住他去路。
  “二哥哥何必拿这话来搪塞我,”她微微蹙眉,扯起手绢子一角遮住嘴唇,情态犹如西子捧心:“奴家只是担忧二哥哥半月都在外粗衣粝食,往来奔波疲惫,特意准备的。”
  说完把盘子冲他一举,女儿家的俏皮和关心跃然眼前,格外动人。
  可崔净空只冷冷斜了这张花容月貌的脸一眼,不仅没半点欢喜,只觉得钟芸简直愚不可及。
  懒得再与之虚以委蛇,他径直拾阶而上,只在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扔下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三姑娘自重。”
  留下笑意冻结在唇上的钟芸呆立原地,身体隐隐发抖,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掷到地上。
  价值不菲的折枝纹白玉盘刹那间四分五裂,厨娘半日功夫才捏出的造型各异的糕点也纷纷滚上尘泥。
  少女垂在身侧握拳的手,已经用力到指节发白,钟芸想不明白这件事:之前还算上道的崔二,回去了几天,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
  钟府三姑娘――钟芸是妾室柳夫人的庶女,钟昌勋则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头上有两个嫡女压着阵,亲事都只能挑别人捡剩下的。
  钟芸那会儿年纪才十一二,本以为最差能许配给京城里的权贵人家做侧室,然而朝堂云诡波谲,朝夕间形势翻天覆地,一家人跑进了深山穷野里灰溜溜躲着。
  柳夫人哭天抹泪抱着她哭了好几天,身子骨也在舟车劳顿中留下病根,如今病恹恹的不得宠。
  钟芸也掉眼泪,世道不公,男子大可以走出去闯荡一片天地,女人却被钉死在原地,拘束着自由,挑选夫婿无异于二次投胎,一旦嫁过去,便已经定了后半生的命运。
  如意郎君和荣华富贵都成了空,钟芸只能从学堂里的人筛选出勉强瞧得上眼,有些潜力资质的下手。
  然而能来上得起私塾的,也无外乎是一些本地富户,地位最“显赫”的是县令的儿子。这些男孩野性太重、行为粗鄙,曾见识过京城里富贵风流小郎的钟芸如何接受的了这种落差。
  崔净空还是小叫花子的时候,柳夫人没少拖着长腔使唤他,不过那时钟芸对他一眼都没细瞧过,毕竟是个奴仆,有谁去在意?
  直到他被钟夫子反常的带入书堂,频繁出入书房,甚至在那年的元宵家宴上,崔净空赫然落座,钟芸观察一段时间,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试探性和崔二接触,对方虽几乎从不接她的话茬,可顶多就是拉开距离,始终没有表示出强硬的拒绝,更遑论像今天这样不加掩饰的蔑视。
  在此之前,钟芸一直以为自己和崔二是一类人。一样的本性冰冷,一心为己,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这难道不是双赢的事吗?
  崔净空无父无母,如今亲哥也死了,形单影只。父亲既然如此看重他,以后若是东山再起,必定委以重任,而姻亲会使他与钟家更深层次的结合。
  而钟芸也能如愿以偿收获一个品行、能力、相貌都上乘的夫婿,因为钟家的缘故,她嫁给崔净空后自然会被礼遇。
  一张脸又青又红,活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她咬着牙回房,见弟弟钟昌勋抱着一笼蒸饺蹑手蹑脚溜回来,怒从心头起,揪起他耳朵硬生生扯到屋里。
  “哎呦哎呦!你放、放手!”
  钟昌勋今年十四岁,本来应该抽条的少年人,却因为过于丰盛的饮食而横向蔓延,矮墩墩的个子,肚子圆滚滚挺在身前,现下疼得像个肉球似的上下乱窜。
  “你跟我一句一句说好了,崔二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正要和你说,姑奶奶,你是我亲姑奶奶,耳朵要被拽掉了!”
  钟芸放过他,胖墩捂住发红的耳朵叫疼半天,委屈道:“我躲书房外偷听来的,只听见他亲哥死了,现在嫂子和他同居。”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钟芸很快嗅到其中的猫腻。她略一沉思,今天这场下来,崔净空这条路算是堵死了,两人撕破了脸,她堂堂京城贵女,被一个穷秀才羞辱,这口气自然不能平白咽下去。
  钟昌勋听她要报复崔二,眼睛一亮,平时撑在书堂上昏昏欲睡的榆木脑袋,这个时候倒是转得快:“姐,我从李二狗那儿听说,有那么两味药草,配在一起,专供种猪发情用。人一旦服下,就会情不自禁,当众出丑。”
  两人之间的梁子很久之前就单方面结下了。崔净空明明是一个叫花子,被他盛气凌人随意差遣,突然有一天和他们平起平坐读书,已经足够让他愤愤不平。
  更可恨的是,两个人偏偏一同参加院试,崔净空一个入学不过三年的人一鸣惊人夺下案首,而他空有一个夫子亲爹,堪堪挂在榜尾,无异于把脸撕下来扔地上踩。
  吃穿住行,崔二身上哪件衣服,手里哪本书不是钟家给的?这种噬主的奴才早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听完这个阴损的计划,钟芸面上连一点女儿家的羞恼都没有,只在乎能不能害苦崔二,遂点点头。
  嫡母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好似就在眼前,她目光闪烁,开口缓缓道:“既然是那等好东西……怎么能不给二姐尝尝?”
  两个嫡姐,大姐于前年嫁给幽州巡抚,二姐则是幼时烧坏脑袋,只会傻笑拍掌的痴儿。
  到时候只需支开她身边那个忠心耿耿的短发侍从,再把两个人关在一起,堪称一箭双雕。
  两姐弟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明晃晃的恶意。
  苍劲的老槐树在小叔子离开后的几天里抽了嫩绿的新枝。
  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拂过脸颊的风就温和起来,将满山的萧瑟吹得七零八落,绿意蓬勃、焕然生机。
  女人晃了晃神,针尖疏忽之中扎进指腹。她惊呼一声,把手头绣了大半的佩囊急急撇到另一边去,以防血珠掉落晕染上去。
  将刺疼的指尖含进嘴里,冯玉贞神情飘忽,她想,算上今日,正好已经走了整十天。
  之前两个人天亮后下山,崔净空由于急着赶回书院,只简短告知她,自己会在书院里住个一个半月。
  冯玉贞思及自己一人独居,夜间此地总会流窜几个招摇过市的无赖匪徒,不免担忧,脸上便露了怯。
  崔净空将她的害怕尽收眼底,本来迈开走远的脚步一顿,站在距她五步远的地方回身,枯瘦的树影错错落落在他身上摇晃。
  青年长身玉立,只定定望向她,对她承诺会提前回来。
  大概是几天相处下来,听他笃定的语气,冯玉贞稍稍安了心,也才意识到这一眨眼便过了十天。
  虽说崔净空在时话也极少,但总归是个大活人,多少驱散了些许孤独。原本还有些挤的屋子,这几天下来却觉得有些太空旷了。
  止住血,她又重新拿起那个虎头纹佩囊,已经断断续续绣了三四天。
  冯母绣工出色,女儿里独冯玉贞继承了她的衣钵。她性情安宁,自小就软的像个面团子,一个人呆坐整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坐得稳、坐得住,一双小手又稳又巧,也最能吃苦。
  初学时十个指头无一被扎的遍布针眼,隔日泛紫痛涨,筷子都拿不住。别的姐妹们哭诉着宁愿下地干活,独她一个人躺床上默默淌完泪,第二天早上继续拿起针线。
  几年沉淀下来,她飞针走线间,花绷子上的珍禽异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十二岁的那年,家里就拿着她的绣品去集市叫卖换钱了。
  后来崔泽娶回她,两个人全靠他打猎养活,尚有些富余,这项手艺也自然没有用武之地了。只是她刚下山那两天腿疼不好走动,闲着无聊才又捡起来。
  刺绣是苦心多年熬成的心血,技法虽然前世今生加起来已多年未碰,然而在拿起针线那刻,尘封记忆又擦去了灰尘,动作早已烂熟于心。
  今天却失误数次,眼睛确实落在绣面上,心思却不定。
  再反应过来,虎头纹佩囊早在走神时绣成,可瞧着成品不甚满意,只得拆了重做。如此反复浪费许多功夫,现在又一下扎到手,平白耽误事了。
  她懊悔地皱眉,埋怨自己整日胡思乱想。恰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妇人的呼喊声。
  “我是河东的钱翠凤,有人在家吗?”
  冯玉贞闻声向外一探,之间栅栏前一个方圆脸妇人,岁数在五十岁左右。身后还跟着一个耷拉着脑袋、明显不情愿的青年。
  钱翠凤的臂弯里挂着一篮鸡蛋,脸上笑意盈盈:“叨扰贞娘了,我们离得不远,就隔着一条河,见栅栏立起来了,还以为来了新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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