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纳税大户——漫愈【完结】
时间:2022-12-27 16:07:35

  玉格生生疼晕了过去,老大夫上完药,便给她搭了一层薄被,嘱咐陈氏和张满仓几个,“他睡着了就让他睡,睡着了也能少受些疼,只是等他醒了,千万记得别让他抓挠……”
  老大夫嘱咐了一大堆话,玉格一概不知,等她醒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玉格有些口渴,正要起身,被子一扯动,便见黑暗里有个身影动了动,是张满仓。
  “少爷,你醒啦?”张满仓揉了揉眼睛,忙问道:“少爷你痛不痛?要吃的还是要喝的?要不要恭桶?”
  黑暗中,玉格又默默趴了回去,道:“给我倒杯水来吧。”
  张满仓忙点了灯去倒水,玉格拒绝了张满仓打算喂水的动作,自己慢慢喝了,道:“我只是伤了,又不是瘫了,你不用守在我屋子里。”
  “那可不行,”张满仓头一回这样毫不犹豫的违背玉格的吩咐,“少爷,您的身子要紧,夫人和姑娘们都交待了,让我片刻不离的守着您。”
  玉格道:“那也不用你,你自己都毛手毛脚的,让你娘过来照顾我一段时日吧。”
  这回张满仓没再反驳,干脆的答应下来。
  玉格又问:“我额娘和三姐儿她们回去了吗?”
  张满仓道:“都住在隔壁四姑娘院子里呢,方便明儿过来看少爷。”
  玉格伸手在眼前挡了挡,张满仓忙把灯灭了,黑暗里,玉格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忽然慢悠悠的道:“她们来看我,既不能替我疼,又不能让我好得更快,她们瞧了要伤心,我还要打起精神来安慰她们,她们来看了我,别的亲戚不论是不是真的担心我,碍于情面,也要来看望我,这看望来看望去,我是在家养病呢,还是在家应酬呢?”
  张满仓张了张嘴,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听少爷这么说,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自己也迷糊了。
  玉格闭上眼睛,道:“明儿就和她们说,谁也不用来看我,伤得不重,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这段时日里除了大夫和桂花婶,还有你之外,我谁也不见,她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不用。”
  张满仓点头应下,只还是坚持守完这一晚,等明儿他娘过来了,他在自己回房睡。
  终于,第二天起,玉格人在闹市,却过起了一段难得的久违的悠闲的田园生活,除了背上结痂的伤口有些刺痒外,别的一切都好。
  陈氏等人虽如玉格所言,不过来打扰她,不过她们的关心都化成了各式各样的补汤,流水般的送进玉格的院子,然后再从张满仓嘴里打听玉格每日怎么样,吃得好不好。
  张满仓一日三餐都要被问得口干舌燥,这下子,心里头原本对少爷养病论的迷糊疑惑全没了,只觉得少爷说得再对不过。
  玉格自己在院子里岁月静好,但外头却不是风平浪静的。
  小舅子打折姐夫的腿,强压着姐夫和姐姐义绝,这行为还是惊世骇俗了些,挑战了很多人的底线,所以外头,那些半熟不熟的住在附近几条胡同的人,关于这件事的议论就没停过,民间的消息传播嘛,难免越传越夸张离谱,而大姐儿几个也难免受到影响。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头一个受到影响的是五姐儿。
  “南山家要退婚?”六姐儿先是不敢置信,而后就是勃然大怒,恨不能冲到南山家里,学着玉格的样子打断他的腿。
  “六姐儿!”五姐儿拉住她,“你要去做什么?打上门去?那不是让流言越传越凶,让大家更加信以为真吗?”
  “那怎么办?”六姐儿流着眼泪问道。
  陈氏也觉得天崩地裂,她担心的事还是成了真,老爷还说她是瞎担心,可如今瞧瞧,这不果真来退婚来了?
  陈氏道:“这事儿得赶紧和玉格说。”
  五姐儿点头,沉稳的道:“是得说,不过不着急,等玉格伤好了再说。我又不是非得嫁给这一家,这样的随便轻信他人言的人家,能在嫁过去之前看清楚,是我走运才是。”
  六姐儿愣愣的点了点头,五姐这话说得好像玉格说的。
  陈氏瞧着六姐儿愣愣的点头,瞧瞧五姐儿又瞧瞧六姐儿,垂下眼帘,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幸福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玉格只觉得养伤的这段时间,她还没来得及和桂花婶一起学会用两片粽叶裹出棱角分明的粽子来就结束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六姐儿回棺材胡同准备参加明儿的选秀,玉格也开始盘算节礼,和节后各处的应酬交际。
  白天的活动办完,傍晚五姐儿一边和玉格对着往年的旧例和记的礼单,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被退婚的事。
  玉格动作顿住,看五姐儿一脸平静,还以为她是说笑,但是,五姐儿不是会拿这些事情玩笑的人,“你是怎么想的?”
  五姐儿把自己那日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又道:“东海人还是很不错的,明明不关他的事,还特意上门来道歉赔罪,只是可惜撞到了六姐儿正心气不顺,拿扫帚把他打了出去。”
  玉格从听了五姐儿的话,脸上就是笑着的,五姐儿说着也笑了起来,“第二日,他特特去什刹海那边摘了新鲜的莲子过来,六姐儿也给他扔了出去,东海脾气是真好,对于旁人,只要认准了是自己不对,就任打任骂,没有一句怨言;可对于六姐儿,只要六姐儿不高兴了,那他就没有对的。”
  “就这么连着送了七八日的吃食,赔了七八日的礼,今儿早上六姐儿回棺材胡同的时候,才勉强给了他一个好脸。”
  玉格笑道:“没骂他了?”
  五姐儿笑着点点头,“六姐儿板着脸不骂人,就是好脸了。”
  五月初六,三姐儿主持发了红福记和花园各雇工的节礼,玉格和五姐儿一起把各处的节礼送到。
  五月初七,玉格跑了一趟隆科多府上,不巧佟佳玉柱已经进宫当差,不在府里,于是玉格心情还算不错的定好酒席,请八十和常旺他们过来吃席。
  下午,玉格带着极轻的酒气,拿着一包荷叶回家,笑着对五姐儿道:“六姐儿还没回来?看来她还生着我不让她看我的气。”
  玉格说着笑着举起手里的荷叶包,“还好我早有准备,这是烤肉季的季师傅亲手烤的羊肉,我特意给你们带了一份回来。”
  五姐儿笑道:“先放着吧,我要是不等她,自己先吃了,她回来该连我也气上了。”
  玉格深以为然的笑着点点头。
  然而,两人直等到暮色四合,也没有等到六姐儿回来,事情不对。
 
 
第87章 、谋差事
  次日,玉格原本想回棺材胡同问问六姐儿的情况,偏佟佳玉柱又派人来叫她过去。
  玉格请佟府的人稍等,让张满仓去把长根找过来。
  长根是铁柱的长子,也是张家村的人,他娘在红福记做绣娘,他爹日常打些零工,在家里照顾他和两个弟弟,长根长到十六岁时,便进了花园做工,生活环境很单纯,接触的人事物有限,只深深记得当年逃难到京城的苦,更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少爷。”长根走过来,学着张满仓的样子给玉格见了礼,正是那日第一个抄棍子上的人,也是给玉格卸锄头把的人。
  玉格笑着点点头,仔细打量了长根片刻,眼神清明,身量颀长,虽然瘦,但胳膊上很有些肌肉,腰背也挺得直直的,瞧着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勇,但他虽然不知玉格找他过来的用意,脸上也没有慌乱,只是用余光瞧着张满仓的样子,尽量让自己不要失礼。
  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一直局限在花园和家里两处,所以见识少了些,把玉格当成天,又足够信任这个天,所以才瞧起来憨傻了些。
  “你今年几岁了?”玉格笑着问道。
  “回少爷的话,十九岁了。”答话也像模像样的。
  玉格点点头,“那满仓比你年长一岁,你觉得他的差事如何?”
  长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玉格弯唇笑了笑,果然是个聪明孩子,“我给你换一份差事,你以后就和满仓一起跟在我身边听吩咐怎么样?”
  长根还是愣愣的,却连连点着头。
  玉格道:“月钱的话,先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你先试三个月,多跟着满仓学一学,要是能做下来,往后一个月就是二两银子,还有额外的奖赏,你识字吗?”
  长根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少爷的话,认得一些,不多。”
  说着瞧了玉格一眼,怕她嫌弃。
  “嗯,”玉格点点头,倒是不嫌弃,只是道:“你跟在我身边,还是得识字的,也不要求你有多高的才学,只是常用的字必须得能认会写,这样吧,你和满仓一样,无论你想什么法子,总之学会一个字一文钱,每满一百个字,就可以去寻五姑娘结一次钱,上不封顶。”
  长根惊得瞪大了眼,原来识字还有这样的好处吗,“少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字。”
  玉格点头,道:“这个先不急,这是你自己的事,我这会儿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回棺材胡同去瞧瞧六姑娘回来没有,若没有,就再到我小舅舅家去一趟,去看看表小姐回来没有,打听打听是这次选秀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已经有了什么结果。”
  长根忙点头答应下来,去五姐儿那里交接了差事,便往棺材胡同去。
  玉格呼了口气,希望只是出了什么意外。
  玉格带着张满仓和佟府的人一起赶到佟府时,佟佳玉柱身上还穿着侍卫的服褂,神色阴郁的喝着闷酒。
  玉格收回视线行礼。
  这么快,佟佳玉柱就已经进宫当差了,看样子,这差当得不大顺利。
  佟佳玉柱随意的抬了抬下巴,让玉格坐下陪他喝酒,而后不说话,自己又灌了一杯,捏着杯子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玉格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垂眸小口的抿着,余光注意着佟佳玉柱的神色,却见佟佳玉柱突然暴起将酒杯重重的砸到地上。
  看来这差当得不顺利,是有人给他使绊子了。
  玉格笑着放下酒杯,又重新取了一只酒杯放到佟佳玉柱面前,帮他把酒倒上,笑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爷生气了?”
  “哼!”佟佳玉柱恨恨的道:“一只癞蛤蟆,就会在这样的小处恶心人,难怪连阿玛都不待见他!”
  看来是隆科多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子岳兴阿,对了,说起来岳兴阿也在宫里当差,品级比佟佳玉柱还要高上一级,是宫里的二等侍卫。
  二等侍卫是正四品,比佟佳玉柱的三等侍卫高了足足二级,官大一级就够压死人,他们两个在一个部门里头,若是不巧,又是顶头上司,那确实足够岳兴阿在不惹怒隆科多的情况下,好好教训佟佳玉柱。
  虽是这样想着,但玉格却道:“那爷想好怎么收拾他了没有。”
  佟佳玉柱郁闷的瞥了玉格一眼,闷闷的哼了一声,他要是想到了法子,他至于在这处喝闷酒吗,早就动手了。
  玉格像是觉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尴尬一笑,干脆直接问道:“爷说的可是岳兴阿岳大爷?”
  “哼。”佟佳玉柱不屑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那看来人家的刁难合情合理,或者说是佟佳玉柱自己被人逮着了小辫子。
  玉格泄气的摊手道:“原来是爷的大哥,那玉格也没有法子了,爷和大爷,不是在府里,就是在宫里,这两处,玉格都够不着。”
  “在这府里爷会怕他?”佟佳玉柱怒道:“就是在宫里,他也不过仗着比爷年长几岁,先当几年差罢了,往后,哼,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有他在爷手底下低头的时候。”
  玉格笑着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说完又奇怪道:“爷府里自然不用多说,宫里嘛也是规矩的,怎么就能容得了他公报私仇,欺辱了爷去?这事难道就没有人管?”
  佟佳玉柱仰头干了一杯酒,一抹袖子道:“所以爷才说他惯会恶心人。”
  玉格这话问开了话匣子,佟佳玉柱从岳兴阿盯着他每日应卯、到安排他刻意和皇上错开,去到皇上不会去的偏僻地方当值、再到毒日头的时候让他到乾清宫前面的广场值班。
  “这些日子,爷但凡哪一处没有做好,立时就有人报上去,可这当差迟了、退得早了、躲班避日头的又不是只有爷一个,他以为他不出面,爷就不知道是他了?这么盯着爷的,除了他还有哪一个?”
  佟佳玉柱愤愤道:“虽说上官也不敢怎么爷,可这些一条条的记下来,若皇上什么时候想起来过问,岂不是要觉得爷当差不用心?”
  可不就是不用心吗,玉格一脸替佟佳玉柱抱屈的皱眉点头。
  佟佳玉柱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爷还要怎么用心,你瞧瞧爷,爷就当了半个月的差,爷这脸皮都生生晒黑了一层,还有爷的腿,回回进宫就像站桩一样站几个时辰,爷的腿脚都要没知觉了,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玉格叹气道:“大爷这还、还真都是挑的小事。”
  佟佳玉柱鄙夷的道:“大事,你看他敢吗?”
  玉格又叹了一声,“如今也只能委屈爷先暂时忍一忍他,唉,玉格倒是想以身代之,可是以玉格的身份,怎么也够不到禁卫军里头。”
  玉格极真诚的叹了气,又鼓起劲儿来,极自然的转了话题,“前头爷到顺天府来看玉格,说是有好事儿,什么好事儿?是不是捐官补缺的事儿有着落了?”
  “听了爷的烦恼,玉格也替爷愁得不行,前头咱们没当差,都不知道这里头竟有这么多的门道,爷放心,无论去了工部还是户部,玉格都会好好干,总能寻到机会,给爷出了这口气。”
  佟佳玉柱突然顿住动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玉格。
  这一打量把玉格打量得有些不安,她也不掩饰这份不安,甚至放大了表现出来,“怎么了爷?”
  佟佳玉柱嘿嘿笑道:“爷突然觉着你说得对,他在禁卫军里头有人,爷也把人安排进去不就好了吗?你惯会为人,到时候有你帮爷打点着,爷就轻松多了。”
  玉格愣住,保镖和柜台办事人员,虽然前者荣耀无数倍,可她还是倾向后者的,至少有个凳子,也晒不着淋不着,还不用伺候眼前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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