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地指了红木箱子,她逃似地飞奔出去。
六郎坐在地上,轰得脸也烧红了。
一整天两个人羞得都没说过话,让院子里的婢女小厮误会是六郎喝了大酒,六夫人不开心了。
陶姨娘还特意寻来了,交代小两口不要闹别扭,马上就要上巳节了,也参与一下。
六郎挠着脑袋,瓮声瓮气问唐婉:“要过上巳节了,你想去吗?”
唐婉还真有点心动,便嗯了一声,可又不好意思和他单独去,就转身去寻沈文戈,问她上巳节出不出去。
沈文戈不去,让她和六兄一起结伴去,她就不凑热闹了。
倍柠在旁边叹气,“娘子也出去走走,做什么总闷在家中,听闻河道旁已经有人占地,带足了杯盏,到时候赏灯喝酒岂不惬意。”
“上巳节还是你们这些未婚的小娘子去就好,我一个和离的人,去那做什么,你记着,上巳节那日给院里的小丫头们多赏一个月钱,让她们好好玩玩。”
“喵呜。”
沈文戈抱起雪团,“怎么,我们雪团也想出去玩?”
雪团踩在她肩膀上,喵呼呼叫个不停,亲亲它的小鼻子,放它去宣王府溜达,等它得到王玄瑰给它亲手雕的小木牌时,上巳节也已经到了。
“阿郎,雪团给奴抱,外面可热闹了,带七娘出去转转。”安沛儿伸手欲要接过在王玄瑰手臂上撒欢的雪团。
王玄瑰侧过身子,“我出去,大家还有兴致?”
他这样说,安沛儿就有些心疼了,不知从哪摸出一张银质面具,面具上面刻着镂空的花纹,可以让人隐约看清脸,又得仔细凑近才能认出。
“奴早就想好了,阿郎带着这张面具出去。”
王玄瑰还没接,雪团已经伸出爪子去够了,安沛儿当即将雪团抱了过来,将面具塞到他手里。
面具做得精致漂亮,他松了口,“给我带上吧。”
蔡奴边给他带,边说:“这上巳节奴就不跟着阿郎了,阿郎好好玩。”
王玄瑰斜眼睨着他,蔡奴就好像知道他会说什么一样,“马车也没有,外面人多,可别在惊马伤人了,阿郎出去转一圈,要是不喜欢,就再回来。”
将人送出门口,蔡奴方才低声问安沛儿:“告诉七娘了吧?”
安沛儿摸着雪团的毛,示意他往镇远侯府方向看,“七娘早就出来了,我让她在街口等着呢。”
两人伸长脖子,直看到王玄瑰也到了街口,方才回了府。
沈文戈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听见脚步声,赶忙抬头,面具上坠着的两个小铃铛发出声响,王玄瑰看了过去。
她道:“王爷,听嬷嬷说你有事情寻我?”
作者有话说:
六郎: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王手制品收到的第一人:雪团!鼓掌!!!
******下一本写《枕边娇》原名《女官与太监》,求预收啦!
文案:【疯批美人VS腹黑宦官】
沐雨慕有一张姿容秀丽,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被继母日日惦记着。
一日夜中,她意外梦见自己被继母卖了当乐工,香汗淋漓醒来后,她攥紧双拳,决然入宫当了女官。
她将小心谨慎刻进骨子里,可在遇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正遭到非人毒打的小宦官时,恻隐之心一动,破了万事不管的例。
当晚梦中,未来的掌权太监九千岁佛尘一动,血红万里,她猛得睁眼,这是救了个什么人!
冷眼相对、百般呵斥,小宦官自知讨嫌,便拖着病躯躲着她。沐雨慕闭闭眼,罢了,未来再如何狠厉,现在也只是个比她还可怜的小可怜。
后来,他抱着她汗滴落在眉心,抬眸只能望进他深沉眸底沉溺其中。
她恍惚,怎么之前从没做过这种梦!
******
夏边之也曾是北平的翩翩少年郎,谁知家道中落,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到当宦官的地步,幸得太子相救,得以保留男儿身。
人情冷暖经历一遍,她不该招惹他的,如何能放她走。
共经患难,背负扶持,她只展现给自己的娇憨,同衾共枕中的纤纤玉臂,勾得他心痒难耐。
她是他的执念和救赎。
这是个小人物艰难求生的故事
一个伏小做低终成司造业司
一个继母毒害终成三品女官
(男主是假太监~~)
第四十八章 山河海宴
【二合一】本王来替你许愿:愿七娘兄姊平安无恙。
华灯初上, 街口人头攒动,香车宝马辆辆穿行而过,根本不像蔡奴说的那般不能坐马车。
王玄瑰低头瞧她, 她的脸上覆着一张和他的面具颇为相似的一张银质面具, 一样的半镂空设计。
唯一不同的便是两个尖角处挂着小小的铃铛,随她动作便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他面具下的眉毛挑起, 瞥了身后一眼,方才说:“只是想问你翻译的稿件似是缺了五六张, 还没翻译完?”
铃铛声响起,是沈文戈因为不好意思低了下头,许是觉得铃铛声吵人,她又赶紧抬起头来,伸出手指, 按住铃铛。
轻咳一声她问了一句似是而非的问题:“王爷可懂波斯语?”
王玄瑰沉默,“不太懂。”
相对来说, 他会说与陶梁有过冲突的吐蕃、婆娑、天竺等语, 但字是不识的,至于离陶梁颇远的波斯,他是真不会。
既然不会,沈文戈就松了口气,实则是王玄瑰后给她拿来的那些稿子, 用词都有些香艳露骨,她实在不知道翻译完怎么拿给他。
他要是不懂,自己就可以美化一下,便道:“那我翻译完, 给王爷。”
王玄瑰嗯了一声, 既然说到了翻译的稿件, 他从自己临出门被蔡奴塞上的荷包里掏出了些碎银子,认真找了最小的一块,约莫一二两的样子。
“给,你这段日子的译费。”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细细长长的,掌心中的小银块子被衬托得都有些可爱了。
虽说之前也有说过译稿有酬劳,但也没想到,他还会真的给,她绷着嘴,没忍住,唇边翘起两个小小的弧度。
伸手去拿,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手掌,酥酥麻麻的感觉蹿上头顶,他有些不自在地收了手。
瞧她面具下的眉眼都弯了起来,愉悦的说:“既然拿了译费,那我来请王爷逛逛。”
本是不耐这种热闹的,可沈文戈一个小娘子想要逛逛,他便陪着吧。
两人并肩往前走去,人们不约而同选择出城的方向,旁得人都有做准备,不是拎着食盒,就是拿着精致的灯笼,唯独他二人手上空空如也。
“我们去南市。”
“王爷,我们去西市吧?”
两人相视,沈文戈拿出那碎银子在王玄瑰眼前晃了晃,白嫩如葱的指尖一闪而过,清脆的铃铛声混着她的声音,“这点银子,南市可买不了什么,我们还是去西市。”
南市和西市都热闹,南市多达官贵人光顾,西市多平民百姓游玩。
比起南市猜灯谜赢花灯、当场吟诗作画,西市更加接地气,喷火的、杂耍的、还有下油锅捞铜钱、胸口碎大石的。
随处可听见人们激动的叫好声,人们接踵而至,时不时有人从两人身边走过。
在有人急着往前挤时,王玄瑰伸手揽过身旁沈文戈的肩膀,沈文戈愕然抬头,已经被他带到了里侧,他自己则走在外侧。
他做得坦然,沈文戈深呼吸一口气,步子都乱了,慢了一步能看见他宽阔的背影,不再是追着尚腾尘,总是摸不到的落寞,而是一种踏实心定。
晃去脑中纷乱的想法,就听铃铛声又响起,她抬手去按,这一打岔,两人已经走到卖灯笼的铺子前。
城外可没有城内通火通明,黑漆漆的一片,想要出城,自己也得拿个灯笼。
这家灯笼是生意最好的,做灯笼的手艺已经传了祖孙三代,因而铺子里选购的人十分多。
可沈文戈和王玄瑰身量高挑,能越过层层脑袋,看向挂在墙壁上的灯笼,王玄瑰发现了最为精美的灯笼,带着沈文戈去那看。
费劲地拨开人群,许是灯笼太贵,无人问津的缘故,只有他们两人在,空余的地方大,能稍稍喘口气,不至于太拥挤。
沈文戈下意识按了按铃铛,询问店家这面墙的灯笼多少钱,店家眼尖发现二人气度不凡,连忙过来招呼。
其他的灯笼三四个铜板、最贵的不超过二十个铜板,可这面墙的,最贵的要五百个铜板,两人可是大主顾。
五百个铜板一个,两人买两个,钱够的!
沈文戈看着眼前的灯笼,觉得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一时拿不定主意,王玄瑰就在旁边等着,没有一点往日得不耐烦。
铃铛铃铃铃作响,却是沈文戈已经让店家拿下了几个灯笼,正举着每一个灯笼在挑着。
她时不时拿起一个上面还有层兔毛的兔子灯,又执起另一个华美的层层盛开的牡丹花灯,明显在这两个灯里犹豫不定。
王玄瑰伸手将兔毛灯拿了过来,“便要这两个吧。”
沈文戈手里只剩下牡丹花灯了,她看了旁边为他准备的山水灯,刚说了一个字,就像是被咬了舌头,“王……咳。”
“我在家中排二十四。”
“二、二十四郎,你要不要再挑挑其他的。”他一个气宇轩昂的郎君,手里却拿了个毛绒绒的兔子灯,着实有些违和。
“不必,本……我拿哪个都一样,你不是两个都喜欢,到时候换着拿。”
沈文戈低下头去,铃铛声再次响起,她有些恼得按了按,这才同店家说:“那便要这两个灯笼。”
店家在旁边笑,看了两人一圈又一圈,也没挑破乱称呼,只道:“那两位再挑杆子和配饰。”
两人挑了一个白杆一个黑杆,一个白色流苏,一个珍珠坠子,便又增了些钱。
结果这些也没花完小块银子,店家还有些愁的找不开,还是王玄瑰将银子切了一半,两人留下了小半,给了店家一大半。
沈文戈仔细将余下的银子收起来,明显兴致起来了,举着牡丹花灯左照右照,却在路过一个小巷路口时,被王玄瑰给推了进去。
小巷里黑黢黢的,她被吓了一跳,手里就塞入了另一个兔子灯。
王玄瑰低声道:“拿着,本王帮你将铃铛摘了去。”
这铃铃铛铛的,他已经瞧见沈文戈伸手按了多次了。
沈文戈一手一个灯笼,面上就覆上了他的阴影,他伸手带着她手里的牡丹花灯照在两人脸侧。
因铃铛小巧坠在沈文戈面具上,他为了看清就弯腰凑了上去,沈文戈下意识微微睁大了眸子,屏住呼吸。
冰凉的指尖拨弄着小小的铃铛,时不时蹭到她的脸上,她睫毛乱飞,憋不住呼吸就细细缓缓换着气。
可还是能时不时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面,不禁死死攥紧了手里的灯笼杆。
这距离太近了。
王玄瑰弄了一会儿,发现铃铛是焊死在面具上的,根本没有办法摘下来,眉间一皱。
她下意识有些往后躲,轻声开口:“摘不下来就算了吧。”
话落,他手指用劲,却是直接将铃铛的开口给捏合了,左右是银质的,并不硬,他又如法炮制地将另一个铃铛捏死。
而后用手指拨弄了几下,确定没有声音才满意地直起身子。
沈文戈长舒了口气,他却又重新眯上丹凤眼,突然俯身,骇得她倒退一步,后背被他手掌撑住站稳,一触即分。
捏坏的铃铛样子太难看了,他抬手调整左右两个铃铛的形状,将其捏得近乎一模一样方才放手,“好了。”
沈文戈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本不该有的慌乱,“嗯。”
长长的睫毛在牡丹花灯的照耀下,投射下一小片阴影,两人身处小巷中,仿佛远离了人群喧嚣。
王玄瑰也才在灯笼的光中,注意到沈文戈今日的服饰。
依旧是以白色为主,唯一的色彩便是齐胸破裙胸前的蓝黄拼接,而后从其上蔓延而下大量的铃兰花枝,一直到软纱裙边。
外罩一错位的双层白纱斗篷,最上层坠着的珍珠串子垂在腰间,下层用白绸封边直到小腿,系带用的是与破裙一样的蓝色。
衣衫仿若流风拂面,加上牡丹花灯投下的朵朵花瓣,暗香盈满身,很适合她。
一览过后,他烦躁地伸手按了按喉结,拿过兔子灯道:“我们出城。”
穿着深蓝色绸袍的郎君,手举白色绒毛兔子灯,差异极大,可在见到,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衣着飘逸,有着一样蓝色系带,同款银质面具的小娘子时,便会心一笑。
原是帮小娘子拿的。
尚滕尘在人群中迎面看到两人,在小娘子身上多注视了片刻,只觉此人好生像沈文戈,但她脸上戴着面具不敢相认。
可紧接着,他便瞧见,那郎君伸手为小娘子挡住了人流,似是还因为牡丹花灯更重,所以两人交换,那白兔灯被换到了小娘子手里。
这样的一对璧人,小娘子怎会是沈文戈,是他魔障了。
“尘郎,”齐映雨挽着他的手臂,指着对面的摊子道,“那里有卖香囊的,你陪去买两个可好?”
他回头,被齐映雨带着往对面走,在摊子前站定,随手挑了个蓝色香囊。
在他们身后,王玄瑰和沈文戈举着灯,慢慢走过。
等尚滕尘再想找人时,两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出了城。
城外并没有想象中黑,到处都是举着灯的小娘子和郎君,树上也挂上了灯笼,小江里流着荷花灯,江边果然如倍柠所说,到处坐满了人。
上巳节已经从早晨热闹到了现在,这一日并没有宵禁,是以大家尽兴游玩,越往城外走,人便越多。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比比皆是。
不远处有个年轻郎君捧着红绳扔到树枝上,许是扔得够高,和他同行的小娘子巧笑嫣然,旁得人看他二人往树上扔,他们也学着扔。
不消片刻的功夫,树上就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绳。
你若问有何寓意,他们也不知道,只不过看大家都扔,他们便也跟着扔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