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爱的尚滕尘,一句他知晓真相就释然了?有那么快,还是自己的心有了新的寄托,所以才会对前人不在意了?
沈文戈两条眉头都蹙到一起去了,“没有的事。”
沈婕瑶看她一副不承认的样,开始给她举例子,“和人家睡一个马车、他堂堂一个宣王为你烤兔子吃、他身边的嬷嬷都快把你供起来了、最关键的是你们两个搂搂抱抱……”
“我哪有!”
沈文戈急了,都能感觉血液直冲脑顶,脸倏地就红得跟滴血了似的,她重新捂紧被子盖住脸。
瓮声瓮气道:“马车是四个人一起睡的、兔子不光我一个人吃了、嬷嬷是喜欢我、那天抱我下马是因为我得给他传递你的信息。”
在沈婕瑶的注视下,她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抿了唇。
“说啊,怎么不说了?”
沈文戈委屈地靠在二姊肩膀上,只听她二姊道:“我观宣王盘条亮顺,喜欢上他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承认自己心动没什么的。”
“哪有用这词形容男子的。”
“难道不是?所以,嗯?”
沈文戈在二姊肩膀蹭蹭,这才道:“我也不知,我对他是依赖还是心动,你们出事的消息传回家,我的天都要榻了,是他帮我撑起的。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帮我良多,渐渐地就开始习惯性的什么事都找他帮忙,他总能解决,这颗心,好似就不受控了。”
沈婕瑶了然,“有人能依靠是不是很不错?”
“嗯,岂止是不错,心里很有底气,”她笑了,水雾洗过的眸里,亮着光,随即又灭了下去,“但我却不知,他对我是同情还是可怜?”
“没出息样,他就不能是欢喜于你?”
沈文戈摇摇头,“我连自己的心都没梳理清楚呢,他我更不知道了。”
额头被她戳了,沈婕瑶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之后,你就知道了!去试试看,怕什么?
不早下手,不怕他被人抢了?不对,就宣王那个名声,估计也没人敢跟你抢。”
“姊!”沈文戈哭笑不得。
许久过后,她才叹息一声,眼眶里慢慢聚起泪来,“纵使心动又如何?我和过离了。”
沈婕瑶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勃然怒起,“和过离怎么了?和离后二嫁的女子多得是,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不是,”沈文戈眸里暗淡,“我……我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呢?”
“胡扯!你跟尚滕尘连房都没圆过,清清白白一个小娘子,怎么配不上了。”
可她,可她是二世为人啊!沈文戈睫毛轻眨,一滴泪流了出来,“他那么好,理应娶一个漂亮、娴熟,又能照顾人的小娘子,而不是……”
“我这枝残花败柳。”
沈婕瑶突地起身,“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猜测,你焉知他会不会在意?走,我们去问问他。”
“姊!”沈文戈将手抽出来,“问他做什么呢?挑破之后,还怎么相处?我们还要一同出使呢。”
“你也知道你们要一同出使,那你便整日看着他,自己纠结得肝肠寸断?怎么如此瞻前顾后,问一句的事,你不问,我帮你问。”
说完,沈婕瑶已经穿好鞋子,跳下了马车。
就宣王那照顾人劲儿,说不心动,她可不信!
“姊!”
沈文戈赶忙追了出去,可沈婕瑶动作更快,已经将白铜马车里的王玄瑰叫出来了,两人一起往树林里走去。
她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提着裙摆跟在后面,躲在一颗大树下,听她二姊问:“娉娉说我和大兄不在家的日子,宣王多有照顾,在此谢过宣王。”
王玄瑰往沈文戈躲藏的树后看了一眼,“无妨。”
“我倒是还有件事,想问问王爷,王爷为何对我妹妹那么好?”
作者有话说:
把二姐威武刷起来!
******再来安利一波下一本要写的书《枕边娇》,原名《女官与太监》
【疯批美人VS腹黑宦官】
沐雨慕有一张姿容秀丽,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被继母日日惦记着。
一日夜中,她意外梦见自己被继母卖了当乐工,香汗淋漓醒来后,她攥紧双拳,决然入宫当了女官。
她将小心谨慎刻进骨子里,可在遇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正遭到非人毒打的小宦官时,恻隐之心一动,破了万事不管的例。
当晚梦中,未来的掌权太监九千岁佛尘一动,血红万里,她猛得睁眼,这是救了个什么人!
冷眼相对、百般呵斥,小宦官自知讨嫌,便拖着病躯躲着她。沐雨慕闭闭眼,罢了,未来再如何狠厉,现在也只是个比她还可怜的小可怜。
后来,他抱着她汗滴落在眉心,抬眸只能望进他深沉眸底沉溺其中。
她恍惚,怎么之前从没做过这种梦!
******
夏边之也曾是北平的翩翩少年郎,谁知家道中落,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到当宦官的地步,幸得太子相救,得以保留男儿身。
人情冷暖经历一遍,她不该招惹他的,如何能放她走。
共经患难,背负扶持,她只展现给自己的娇憨,同衾共枕中的纤纤玉臂,勾得他心痒难耐。
她是他的执念和救赎。
这是个小人物艰难求生的故事
一个伏小做低终成司造业司
一个继母毒害终成三品女官
(男主是假太监~~)
第六十五章 你救过我
那年雪夜,你忘记,是谁给你烤的兔子了?
月光下, 树影婆娑,斑驳的光点落在王玄瑰周身,有一块落于他眼下, 浓密睫毛煽动, 他问:“瑶将军是自己问,还是沈文戈让你问的?”
沈婕瑶抱着手臂, 觉得他这么说,定是对娉娉有意, 顿时胸有成竹,刚要开口。
只见他侧头,对着藏在树后,却露出了一角衣袍的人道:“出来,躲在树后作甚?”
已经被发现了, 沈文戈没法子只能从树后走出,她双手紧紧交叠在小腹上, 眸子躲闪不敢直视。
他挑起丹凤眼, 反问:“沈文戈,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好?”
“咚咚咚”沈文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乐姬起跳的鼓中,不然怎么四面八方都是鼓声。
她抬起眼,终于与他直视,说道:“我该知道什么?”
王玄瑰嗤笑, “你今日还吃了我烤的兔子。”
“所、所以呢?”沈文戈问,他为她烤兔子,是因为,因为什么呢?
会是, 她想的那样吗?
他却一副, 他就知道的样子, 一袭红衣倚靠在树上,手中铁鞭垂落反着铁光,如一道银线贴着他的宽袖。
说道:“你果然没认出来,那年雪夜,你忘记,是谁给你烤的兔子了?”
沈文戈微微侧头,张了张嘴,重复了一遍:“那年雪夜,烤兔子?”
他说:“让我算算,到现在,得有四年多了。”
四年前的雪地里,沈文戈从遭遇袭击的西北斥候队中挖出了三个活人,她抢在燕息小队发现前,一趟趟将他们带到林中木屋,生火取暖。
那晚,小小的木屋,挡住了风雪,救了他们的命,也成为了沈文戈生命中的转折点,逃不出的疯魔执念。
那三人,其中一人是尚滕尘,一人救时重伤垂死,被马蹄踩踏,盔甲与身体冻在一起,没多久就咽气了。
还有一个她至今不知姓名的士兵,他是最先苏醒的,与她说了几句话,还在她外出寻找食物时,猎到兔子给她烤兔肉。
可他也是带走了阵亡士兵,不告而别的人。
偶尔她会想起他、记挂他、不知他是否安好,肩膀上的砍伤有没有处理,会不会影响生活?
他长什么样来着?
救时他们盔甲加身,脸上血点混着泥点,脏污一片,纵使她为他们擦拭,但心急担忧,并没有认真记住他们的相貌,且对于沈文戈来说,时过多年,已是记不清了。
但好似记得,有一个人脸上有个小痣,她以为是擦不掉的泥点,上手去扣,险些扣出血来着。
她向着王玄瑰走去,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微顿,而后树叶枯枝被踩响,她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他。
他低头,眉毛挑起,问:“怎么?”
她踮起脚,大胆地伸出手,在他的脸上寻找着,他偏头,月影下的光斑就移到了他的眼下,那个小痣就变得明显起来。
“别动。”她声音轻得似是怕惊扰了谁。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他低头可以瞧见她雾蒙蒙一片的水眸,闻到她身上得馨香,她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那个小痣,在其上反复摩擦着。
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下小腹,王玄瑰喉结滚动,抬臂架住她的手,“做什么?还需要我自证一下?你救过的人你不记得?”
她记得,她怎么不记得,若是不记得就好了,她就不会陷入对尚滕尘认错救命恩人的怨恨中。
手指下移,蹭过他的脸颊,落于他肩膀之上,问道:“这里的伤好了吗?”
王玄瑰瞟了她一眼说:“是另一边的肩膀。”
那就对上了,是他,她救过的那个士兵。
眼眶里有一汪水潭呼之欲出,她道:“你是那个,那个逃兵啊?”
“逃兵?”王玄瑰眯起眼,若不是沈婕瑶还在一旁看着,他想伸出手掐住她的脸,好好质问她。
眼下也只能充满威胁的说:“逃兵?你竟然觉得本王是逃兵?”
“当年战事凶险,你不辞而别,我以为你是想,趁机离开呢……”
王玄瑰气急,咬牙切齿道:“本王那是答应了死去的士兵,给他家中带信儿,所以回军营了!”
沈文戈忍着泪点了点头,她呼吸都有些抖,回头望向沈婕瑶,眸子里充满了求助。
沈婕瑶此时也有些懵,她抱胸的手都抱不住了,这两个人说什么?什么雪夜、逃兵,她们是来问这个的?
“怎、怎么了娉娉?”
沈文戈还想再求证一下,充满的苦涩问道:“阿姊,王爷他,曾经也在西北参过军吗?”
沈婕瑶脑子也是有点转不动了,那她是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悄悄向后退了几步,感觉有些不对,“是、是的吧?”
王玄瑰无语片刻,铁鞭哗啦作响,“瑶将军也是贵人多忘事,我还曾经和你一个小队待过,不过,我没在西北军待太长时间,但瑶将军应该记得,四年前西北组织过一场反攻。”
“要是这么说,我是记得,那年反攻是因为王爷回来报的信。”
所以,王玄瑰当年真的参过军,是她救过的另外一人……
王玄瑰哼了一声,丹凤眼危险地眯起,“沈文戈,你想起来没有?”
沈文戈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嗯。”
随后转头,看向自家二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争先涌了出来,一滴又一滴坠在她下巴尖上。
她说:“阿姊,王爷他是,他是四年前那个冬天,我救过的另外一人。”
是那一年,除了尚滕尘她救活的唯一一人。
原来是他。
她那白紫相间,分明只到脚脖的破裙,怎么感觉长了呢?她只是后退了一步,就好像踩到了裙摆,要跌下去了。
铁鞭比她要先落地,王玄瑰弃了它,身子前倾拉住她,“站好。”
月影下,绣着大片丁香花与团花的浅紫色褙子,金丝闪烁,上面混着她的泪,闪闪发亮。
乳白的袖子掉到她的大臂,她抓着他的前襟,用劲之大,感觉手指都要将衣裳捅破了。
他问:“你哭什么?”
沈文戈缓缓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她只是觉得喉头像被一只手掐住了般难受,她问:“王爷,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是因为,我救过王爷吗?”
王玄瑰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有点迟疑,但最初对她在意相帮,确实如此,也就点了点头,又想到她和离的麻烦,不禁道:“你这点恩报得,本王甚是艰难。”
“这点恩报得”几个字好像打开了沈文戈眼中的水阀,泪水簌簌而下,她哽道,“王爷,一直都记得我吗?一直在报恩吗?”
他伸手找了一下,没发现她身上的汗巾,就只能嫌弃地将她脸上不断落下的泪擦去,泪水太多、太烫,让他有点心慌。
“本王又不是尚滕尘,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认错”
所以是有人记得她的,甚至一直在默默帮她,她不问,至今还不知道呢。
夜深人静,因为救人而落下病根的腿疼痛难忍,又要凄苦的忍受尚滕尘和齐映雨恩爱,她也曾卑劣的,冒出那么一丝,她是不是没救人就好了的想法。
因为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对她说一声谢谢,她没有得到与付出相对应的尊重。
她心底,其实有那么一丝丝后悔的,但想到自己救下的另一个人,可能在遥远的地方活着,兴许他会感谢自己,她就又觉得值了。
今天,她得到了回答。
那个人一直记得她,一直在报恩,只是她之前不知道而已。
王玄瑰只觉得她这泪,怎么擦都擦不完,“你怎么还越哭越凶了……”
她泪眼朦胧,哭着说:“我,我开心啊……”
在尚滕尘那没有能得到的东西,原来早就出现在她身边了。
一个理所当然,视恩情为无物;一个多般付出,恩情牢记在心。
可是开心之余,她又很难过,他是为了报恩才对自己好的,弄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了。
她哭得眼睛和鼻头都红了,王玄瑰一边给她擦泪,一边想,好像没有那么丑,反而看着怪、怪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