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手中的筷子险些没有拿住,他重复了一遍:“他二人已定情了?”
陆慕凝就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宣王虽名声不大好,却是个靠得住的,家中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帮了不少忙,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哎呀。”
她摇摇头,“宣王也是当年被娉娉救过人,你说,巧不巧?”
“这可不就定情了。”
鲜甜爽口的藕汤如今在嘴里变成了酸苦的味道。
正所谓,一步慢,步步慢,便再也追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芜湖,我来了宝子们~
林表兄便是那步步慢之人,也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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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夫人同意
【二合一】午膳想吃什么?你!
“七娘, 从婆娑带回的书单给我一份,我需要找本书。”
沈文戈从低头的状态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发现了同僚们悄悄看她, 见她望去, 又倏地避开她的目光。
她将书单翻出递给柳梨川,直觉发生了些同她相关的事情。
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近日鸿胪寺可是有事发生?”
柳梨川迷茫看向她, 作为和她关系稍近的同僚,也被鸿胪寺的官员们排出了可以共同议论, 宣王到底娶不娶霓裳公主,抛弃七娘的队伍行列。
因而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反问回去,“不就是让我们设计霓裳公主行程,好方便两位皇子与其相遇?”
见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沈文戈未再多言。
可每每她起身离屋, 身后同僚们就会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她一回来, 他们就停下话头, 让人十分不适。
便一直这样维持到快下衙,蕃馆传信,说霓裳公主要见她。
她暗暗呼着气,最后扫了一眼自己的众多同僚们,去了蕃馆。
确认她已经走远, 屋内爆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柳梨川与张彦莫名其妙抬头看突然活泛起来的同僚们。
一个人道:“憋死我了,七娘时不时就看我们一眼,我还以为露馅了呢。”
一个催促, “快说快说, 你刚才说你从工部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今儿下了早朝, 宣王就去镇远侯府提亲去了!”
“说宣王会娶霓裳公主的,给钱给钱!”
“谁说我们相信了,我们没人相信好么,就是担心七娘而已。”
听了一耳朵的柳梨川,震惊道:“娶霓裳公主?”
“陆国太妃提议让她子,也就是宣王迎娶霓裳公主,以解诸位皇子之困,可据最新消息,宣王直接去镇远侯府提亲了!”
“果然还得是宣王!”
柳梨川和张彦对视一眼,“什么?”
“什么?”蕃馆内,沈文戈下意识问完,忙递出汗巾给霓裳公主拭泪。
摘了面纱的霓裳公主终于露出了真容,除了一双小鹿般忽闪的柔情大眼,她近乎和燕淳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燕淳亦长相本就英俊,换到霓裳公主脸上,便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此时美人落泪,泣不成声,“我也不知为何会提议让我嫁给宣王,可兄长似乎认为宣王也不错的样子,我,我与他大吵了一架,说我不嫁。”
这回换沈文戈再惊诧,燕息公主这胆小怕兄长的性子,竟敢同燕淳亦争吵了?
霓裳公主委屈道:“来到陶梁,我就你这么一位好友,明知你与宣王有情,我怎能做出嫁给宣王的事情呢,日后如何见你。”
“别哭了,”沈文戈已经从王爷可能会与霓裳公主联姻的消息中缓了过来,初时心情复杂酸涩,此时又被她哭得心软,她肯定道,“王爷不会娶你的。”
这话说得似是不妥,“你不会嫁给王爷的。”
好像找补这句也不太好,她便只好亲自为霓裳公主擦泪,一边擦一边道:“你猜我今日负责什么?我啊,在安排你与二位皇子同游的事情。”
霓裳公主眼睫上挂着泪滴,傻愣愣的看着她。
“二位皇子脾气秉性,我也不甚清楚,但我会向王爷打探一二,回来告诉你,你大胆与他们出行,试着相处,若有心仪之人,尽管同我说。”
“我,我可以自己挑选夫君吗?”霓裳公主担心的看着燕淳亦房间的方向。
沈文戈坚定道:“自是可以,我说这话有些挑拨之嫌,公主入耳听听便罢,两国联姻只是东风压倒西风,靠得是双方国力,不是靠公主这一嫁的。
公主联姻便要在陶梁生活一辈子,若是夫君不顺心,你家人远在燕息,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到不如,为自己争取一二。”
霓裳公主眼眸里渐渐聚起星光,重重点头,“我会将七娘的话放在心上,也盼七娘别因为王爷可能娶我一事,同我生分了。”
“不会的。”
她信王爷。
想到王玄瑰,她便连眉眼都温柔下来,脸上满是笑意。
心结解开,霓裳公主没能留下沈文戈用膳,沈文戈说她要回去找王爷一道吃,便和自己身边婢女感慨,“七娘与王爷感情真好。”
“公主也会和自己夫君两相恩爱的。”
“但愿吧。”
待沈文戈匆匆赶回家中,迎面碰上林望舒,笑着与他打了声招呼,“表兄。”
林望舒望着她,依旧如松柏挺立,如竹子高洁,他道:“表妹可知今日王爷来府上提亲了?”
沈文戈自是不知情的,可却没有任何慌张、震惊、害怕的情绪,她反而是粉红的,眼神躲闪不敢看他,露出了娇羞神色。
他便知,自己再无机会了,收敛了自己种种不该存在的感情,他说:“可姨母拒绝他了。”
“嗯?”
这回她的震惊不似作假,他深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去同姨母说清楚吧,姨母似是对陆国太妃替王爷求娶霓裳公主一事,颇为不满。”
沈文戈作揖,“多谢表兄,我这就去寻母亲,便不送表兄了。”
她走得那般快、那般急切,林望舒望着她的背影转过了身,他也该去吏部询问,外放之事了。
“母亲。”沈文戈径直去拜见陆慕凝,陆慕凝看她同样未脱官袍,便叹了口气,“可有用膳?”
沈文戈小小的撒了个谎,“已经在鸿胪寺用过了。”
“嗯。”
“母亲,”沈文戈凑到她身边,示意嬷嬷们先出去,伸出手拢住她的手臂,“今日王爷是不是来提亲了?”
陆慕凝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知道了,母亲为何?”
“要问我为何拒绝了王爷的提亲?”
沈文戈点头,也小小地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才等来王爷认清自己心意,虽有些怕,但还是忍不住想嫁给他。
“女儿已是嫁过人,和离过一次的人了,知母亲为我担忧,怕我遇人不淑,但王爷不会让我再受一次伤的。”
看陆慕凝一副不信的眼神,她微微垂眸,说道:“母亲知道的,我因救过尚滕尘,所以会忍不住比较,他对我的好,有没有达到我救他的恩情,也便失了心。”
“可是王爷不同,”她抬眸认真的看着陆慕凝,“我与他在一起时,时常会忘记自己曾经救过这个人,不会再计较所谓恩情,因为他给我的,要远比我给他的多得多。”
“你就在母亲这,为王爷说好话吧。”
“女儿只是剖析自己啊。”
陆慕凝伸手摸着女儿的脸,看她整日在鸿胪寺忙碌,还依旧容光焕发,便知她是过得真好,她说:“你可想清楚了?那陆国太妃母亲年轻时也有所耳闻,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这回沈文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思片刻后,方才说:“女儿知母亲顾虑,但好在王爷与太妃不住一起,我便不用日日请安面对她,所以应还好。”
“应还好?”
沈文戈没有像未嫁过人的小娘子一般,对未来一切都充满了憧憬,她冷静道:“女儿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她终究是王爷亲母,便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不过好在,我知她对王爷不善,也不会去讨好她,真得将她当成婆母,若是各安无事便罢,可倘若她手伸地太长,女儿也不是泥塑的,能任由她欺负了去。”
陆慕凝听出她话里意思,便跟着说:“你如今倒是充满信心,也不知是谁当年被王氏欺负了。”
因她一句话,沈文戈被卷入当年自己独守空房,却要面对王氏刁难的情形,便道:“当年,是女儿太年轻,没经验,又爱慕着尚滕尘,不想他为难,才处处退让罢了。”
“如今,女儿啊,今非昔比。”
陆慕凝被她逗得笑了出来,沈文戈心下一松,趁热打铁道:“母亲有所不知,王爷幼时陆国太妃对他非打即骂,若非宫里的嬷嬷和公公照料,可能活不下来。
后来还是圣上发现,将他带走养着,才能长这么大。”
“与其说,陆国太妃是我婆母,不如说在王爷心里,他的皇兄皇嫂,才是他的父母,所以对于陆国太妃,母亲不必太担忧。”
生养了三个儿女的陆慕凝听此,眉头都蹙了起来,“她是王爷生母,怎会对王爷打骂?”
“总有些人将自己的错,怨怼到孩子身上,打骂都是轻的,她还会故意惩罚王爷,不让王爷吃饭、睡觉,想想那时的王爷,小小一团,当真是可怜死了。”
陆慕凝气道:“真是枉为人母!”
而后她又打量起沈文戈,“你莫不是骗我?”
只是想让母亲更疼爱王爷一点的沈文戈,信誓旦旦说:“我可没骗母亲,这事在宫中应也不是什么秘密,母亲若不信,随意打听去。”
陆慕凝似是信了,便举起茶杯喝了口茶。
沈文戈见此,连忙上前,殷勤地给陆慕凝新倒一杯茶水,陆慕凝没喝,拿在手中,只是看着她,她便懂了。
郑重说:“母亲,女儿与王爷相处多日,知他就是女儿要寻的良人,未遇见他时,女儿从无二嫁想法,可遇见他后,女儿对未来的担忧皆在他的爱护下散去。”
“女儿愿嫁他。”
“还请母亲同意。”
陆慕凝接过茶,喝了,对她道:“那便去寻王爷吧,在王府用了膳在回来。”
沈文戈抿着的唇骤然松了,唇角上翘,下意识摸了摸空瘪的肚子,“那母亲是同意了?”
“同意了,但王爷提亲也过于草率了些,你告诉王爷,让他请个媒人来,我总不好与他商量,你二人婚期等事。”
“母亲,”沈文戈伸手拥住陆慕凝,“多谢母亲体谅。”
“去吧。”
“嗯!”
沈文戈步履轻盈地往墙边去,而后想起那两个嬷嬷,脚步一顿,刚想唤倍柠过来,引走嬷嬷,就见倍柠已经过来了。
“娘子,夫人今日让两个嬷嬷不用守着墙,雪团已经过去了,奴婢帮娘子扶梯子,娘子去寻王爷吧。”
刚刚与母亲表白心迹都没脸红的沈文戈,被自己身边小婢女正正经经说着翻墙寻王爷,却绯红了脸。
她坐在墙头时,脸上热度还没散去,院中安沛儿与蔡奴见她出现,连忙上前接她下来。
“王爷呢?”
蔡奴道:“回娘子的话,王爷在泡汤池呢。”
瞧了眼汤池房,她低声问道:“他今日被我母亲拒绝,心情可好?”
安沛儿拍着她的手道:“娘子放心,有雪团在,阿郎想不开心都难。”
沈文戈点头,“那便好,雪团不会也跟着进去了吧?”
汤池水深,小东西别在溺水了。
“娘子看那。”安沛儿手一指,沈文戈便瞧见了在猫垫子上,乘着树荫睡得正香的雪团。
它可真是会享受。
蔡奴观察着沈文戈没有愁苦之色的脸,又看看身后汤池房,突地道:“娘子可是要寻阿郎?阿郎已经进汤池房许久,早泡完了,娘子若不嫌弃,待奴换过水,娘子也泡一泡。”
沈文戈原本只是略微绯红的脸,被他这样一说,徒然升红。
安沛儿瞪了眼蔡奴,“娘子别听他乱说,奴这就让他唤阿郎出来。”
“坏了,奴突然想到,阿郎还交代了奴事情,奴还没办完,嬷嬷,快一起走吧。”说着,蔡奴拽着安沛儿招呼院里的小厮就撤了出去。
远远的还能听见安沛儿问蔡奴做什么?
蔡奴轻声说:“娘子定是得了夫人同意才过来的,如今两人总算要议亲了,也要让他们有些独处的时间。”
安沛儿气道:“那也不能……”
“走吧,嬷嬷,阿郎心里有数。”
一时之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沈文戈站在原地,踟蹰半晌,终于还是向汤池房而去,轻轻将其推开了。
热气扑面而来,轻纱无风自动,她停在屏风后,上次醉酒的记忆纷杂入眼,她记得屏风后便是汤池,汤池旁还有一个美人榻。
手指虚虚搭在屏风上,内里王玄瑰听见外面动静,知是沈文戈过来了已经在穿衣服,听脚步声,还以为是蔡奴来了,张着手臂道:“更衣。”
他身上只着了里衣,因出水急切,水珠未能擦净,白色绸衣便贴在了身上,沈文戈透着屏风,模糊的看着他。
等了半晌没等到人,“你今日是怎么?”说着,他转了过身。